他还真的找到了能在这里开花的办法。
巫师让她来看,结果她就看见扎根于海蛇身上绽开的花朵,它们开的热烈娇艳,但乌合只看见了痛苦的蜷缩挣扎的海蛇。
“喜欢吗?”巫师的触手掩藏于长袍,移动时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他的脸同样苍白,于是长发与那双眼睛就像白纸上晕染的墨点。
相差巨大的颜色出现在一起时就无端显出几分惊悚。
他拂过那花瓣,抓着花茎将其拔起,乌合看到拔出的瞬间,溅出了一点墨绿掺杂血红的液体。
巫师将花递到她面前时,乌合忍不住后退一步。
巫师的手顿住:“不喜欢?”
她尽力忽视那掉san值的画面,然后和他说:“我想要的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而不是别的生物的身上。”
“那很难。”
“那就不用种了……”
乌合后退一步,转身进了木屋。
而巫师看了那群海蛇一眼,将那些花都拔了下来。
他对着黑灰色的蛇们喃喃:“一定是你们太丑了。”
海蛇们全都钻入了沼泽里面,不敢再探头。
而乌合走进去看了眼巫师翻开的书页,她这些天都看过了,那些调配试剂全都是这世界只有巫师还是什么别的人种特有的魔法。
她不知道剧情到了哪儿,王子落水了没,问主神的时候,对方懒洋洋的回答:【放心,你没出去,就不会落水。】
乌合抱着一丝希望:【什么意思?你阻止着?】
【那当然不是,我哄你玩的,反正人鱼上岸不就好了吗?】
乌合:【……】
她去了不知道多少个书架之后,但巫师走进来后每次都能找到她。
他喜欢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她的手上,就算被她甩开,过一段时间总会再伸过来,乐此不疲。
“你想要什么样的屋子呢?”巫师问。
既然花种不成,那屋子他总会建造。
乌合转身和他说:“我想去海面上晒太阳。”
巫师又沉默了。
他手与她的手交缠,缝隙被填满,牢牢的彼此贴合。
他在这时,会将触手也从衣袍之下伸出,轻轻的包裹住她的鱼尾。
“你答应了,将自己给我……你现在是我的人鱼……”
巫师擦过她的脖颈,那里有脉搏跳动,彰显着生机勃勃。
他喜欢侧耳倾听那咚咚的跳声。
“我不想去,你也不能去。”
“那我就想去。”她扯了扯那黑色的头发。
些许刺痛让他偏了下头,但很快,他就将自己更多的头发放在她手上,任由她去扯。
巫师感到了为难,他思考良久,和她说:“那你要喝下缩小的药剂,待在我的口袋里,等我让你出来时再出来。”
乌合一听,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你。”
得到这个答复,乌合“啧”了一声,但这是她离开的一个机会,机不可失。
她推了一下他,巫师没有动弹,于是乌合就干脆利落的将他撞开,挣开那些触手快速游出去。
而巫师看着她游走,怔怔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在她挣扎时,她没有注意,他又靠的太近,所以她的脸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嘴唇。
可这种事情谁会在意呢?
乌合一心想挣开他,当然不会在意。
但是巫师却像丢了魂一样,在那里待了很久。
那细腻的触感一触即离,很短暂,但他一遍遍反复回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出了走出了弯弯绕绕交织在一起的书架,然后看向中间空地那坐着的乌合。
那里本来没有靠椅,也没有毯子,他在她来后赶制了一个。
巫师悄无声息的到了她的身边,乌合早已习惯,头也不抬的问:“又怎么了?”
她没等来回答,刚抬头想看他,结果对方忽然就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我喜欢这个。”
乌合:“。”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然后用鱼尾将他推远了一些,一字一顿:“我.不.喜.欢!”
他怎么突然想到这的?
乌合已经能想到这玩意儿以后黏黏糊糊要亲亲的样子了。
不愧是章鱼,粘上了就别想轻易甩掉,早知如此,当初她就换个方向跑了!
乌合眼不见心不烦,警告跟出来的巫师赶紧去盖房子,别老跟着她,然后向远处游去。
这里都是他的地盘,所以他不担心她会逃走。
乌合游到了之前进来的地方,那里确确实实只有无尽的海,除此之外连个活物都没有。
墙壁的手每次见了她也躲到最深的窟窿里,除了巫师之外,就没有第二个能和她交流的生物。
她望了望那片黑色,正准备返回,结果就发现了一抹红色。
……红色?
乌合冲着那里游过去,等看到那道身影后睁大了眼睛:“爱……”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乌合……我找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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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儿声音委委屈屈,但实际他眯起眼,检查着自己手上是否有血渍或者肉屑。
强闯入巫师的地盘时,会有凶狠的海怪阻拦,体型很大,血很多,让他无法避免的也粘上了些。
等一切做好,他缓慢将尖锐的指甲收回去,然后握住她肩头,焦急的看她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那个老巫师有没有伤害你?”
爱丽儿想着传闻,进入巫师那的生物走时都得留下一些东西,若是乌合也缺失了某些部位,那他就生撕了那巫师。
但还好乌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他刚想松一口气,却突然看到与她头发一侧表面,还有靠近肩膀那里的几根头发。
她的头发并不是完全的黑,在阳光下会显出几分棕色,而这头发与这周围的深海一样黑沉,他默不作声地一一将它们捏起来。
“你……你现在怎么样?”
乌合想着发情期应该只有一天,他应该好了吧?
爱丽儿笑了一下:“很难熬,但我熬过去了……这是什么啊?”
他指了指那头发丝。
乌合看了一眼:“巫师的,不是我的。”
……他当然知道不是她的!
爱丽儿看着她的脸,紧紧抿唇,眼睛深处有嫉妒翻涌。
半晌,他艰难的开口:“那,阿合,那天是他帮了你吗?”
“我喝了那的药剂。”乌合吹了口气,那些发丝就散落于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她与他拉开距离:“我不会接受任何……生物,爱丽儿。”
“为什么?”爱丽儿不解。
他指着自己的喉结那:“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还是我游得不够美,不够快?”
“都不是。”
乌合盯着他:“因为我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爱丽儿与她对视几秒,脸上出现了哀伤。
她说的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他怎么办呢?
她喜欢什么呢?
“你喜欢什么,我就能变成什么样。”
爱丽儿试图靠近她,他的头发在黑色中张扬明显。
可是她依旧避开了。
她好像在想着什么,最后说:“如果,如果不是现在,而是另一个时间,一个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如果你还说这样的话,那我可能会试着去喜欢你。”
“那是什么时候?”
“……你不会在。”
她的表情他看不懂,也无法接受。
爱丽儿感觉自己现在有生气,有害怕,还有不甘心。
他压制住那些情绪,回归正题:“我带你走。”
“你带着我能走得了么?若是巫师发现……”
“巫师?”爱丽儿嗤笑:“我是海王的第六个儿子,也是最有天赋的儿子,而他只是条章鱼。”
他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
爱丽儿就算知道乌合不会喜欢他,但一想到他和乌合待在一起足足有三天,他就感觉无法忍受,如鲠在喉。
“他有很多药液,还有魔法。”
“药液……这有些棘手,但他不敢动我。”
“可这是他的地盘。”
乌合转头看向那条通道,那些手臂又伸展出来,冲着她这边,好像在听他们的动静,她毫不怀疑一但她和爱丽儿走掉的话,巫师会立刻知道。
“明天我会去海面晒太阳,你到那时再来。”
她转回头和爱丽儿说道。
“你……”
“听话。”乌合挥了挥手:“你赶紧回去。”
等确信爱丽儿走了之后,她才转身回到木屋。
越过沼泽,木屋的门口站着巫师,他一直注视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等到她过去,他才动了动眼睛,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的屋子,我做好了。”
“这么快?”
她跟着巫师走到他的木屋后面,那边没有奇怪的沼泽和海蛇,只有些许海草,而一座与周围画风格格不入的房子矗立在那。
奶白色与浅蓝色的碰撞,显得清新淡雅。
乌合有些意外,但她还没往过走了几步,她忽然看到了屋子里面好像有人,她赶紧上前打开门,里面一对夫妻头上罩着个泡泡,默默垂泪。
乌合:“……?”
她看巫师,巫师指了指他们:“宠物。”
那对夫妻瑟瑟发抖,但不敢有什么意见。
乌合这下可明白了。
“你偷人家的房子是吧?还把里面的主人一并偷来了!”还给罩了个让他们能够呼吸的泡泡!
巫师:“没有偷,是变。”
“好好好,将别人的东西变到自己这?”
“因为不能凭空创造。”
“……把他们和房子一起弄回去。”
巫师疑惑:“你不喜欢?”
“别问,赶紧把他们一起送回去!”
巫师虽然不明白,但是在乌合的强硬要求下,还是不情不愿的把人和屋子一起送了回去。
乌合按了按额角:“算了,我也不要什么屋子了,就这样吧。”
等明天……等到明天!
第二天巫师果然信守承诺,将她带到了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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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袖子出来后,她就恢复了正常体型。
海风习习,这么久都在暗色的环境下,乍一见阳光还真觉得久别重逢。
乌合眯眼享受着阳光,然后看了眼水下蜷成一团的巫师问:“你不喜欢阳光?”
巫师没说话,离得更远了些。
他微微仰头,看着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透明的乌合,慢慢伸手点了点她的鱼尾。
“乌合。”
她听到了他叫,就一弯腰探入水中,鱼尾浮出水面,又慢慢沉入。
她头发重新拂开,在海中飘荡,而那半边被上面投入进来的阳光打在她半边脸上。
“怎么了?”
巫师说不上话来。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慌乱,抓住她的手臂同她说:“我们回去。”
乌合歪头,忽然拂开他的手,向旁边游去。
巫师欲要拦,但另一条鱼尾直直劈来,让他不得不退后。
他抬眸,入眼的是火红色的头发与湛蓝的眼睛。
那人将乌合挡在身后,气势昂扬,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巫师呼吸一沉,他低声:“……六王子。”
“你知道就好。”爱丽儿微微弓起脊背,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个黑色怪物。
巫师看向乌合:“你说过……”
乌合等着他说完,可对方却迟迟说不下去。
巫师觉得,既然她无法挣脱,那就只能顺从,可现在她有帮手了,有力量挣脱了,那他的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所以就只有……
他看向一脸敌意与排外的爱丽儿——杀了他。
两个人对视,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瞬间就厮打在一起,没一会儿就有血色渗出。
爱丽儿柔软的手指长出锋利的指甲,漂亮的鱼尾如同利刃。而巫师看起来软绵绵的触手此刻却化为了某种武器,吸盘一靠过去就能吸起对方的一块儿血肉。
他们避开了她,也有意不让她看见他们的血腥残暴,于是二人越来越远,乌合也没那个想法去追。
【你还真是给我整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啊。】
她吐槽着主神,重新浮上水面,看向远方。
那边又有船驶来,等到船凑近了一点,她就又发现了熟悉的人。
在船的最上方的栏杆边,靠着一个戴着王冠的王子,最中间镶嵌着闪亮的蓝宝石。
这一年里乌合见过他几次,开始猜测这是不是就是故事里的那个王子埃里克。
不过这也没到剧情,乌合看了一眼就重新回到了海中,正好错过了那个王子投来的那一眼。
埃里克靠着栏杆听仆从汇报说:有对郊外的夫妻连带着房子一起不见了踪影,但没一会儿就又出现在了原地,周围人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就说他们见到了深海怪物与一条人鱼。
人鱼有长长的黑发和深棕色的眼睛,湖蓝色的鱼尾,还有着让人一见了便觉得亲切的面孔。是人鱼救了他们,让怪物把他们送回去。
埃里克听到这,笑了一声:“那你说,我如果落海,能不能得到这条善良的人鱼的救助?”
仆从一听,连忙道:“万万不可啊王子!”
他敲了敲栏杆,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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