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寂静了一瞬。
这算得上一句“调戏”的语言让博格也没绷住。
但怎么说呢，又很巧妙。
就像是文森特先生在用美色引诱她，就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既没有落得下风也没有太得罪对方，毕竟她言语之外还有夸赞文森特先生容貌不老能吸引她的意思。
契布曼·文森特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调戏过，但说是恼怒也不至于……
她脸上的表情又很真挚，说着这种话居然还显得很单纯。
契布曼·文森特心情略有起伏，刚才的闹剧产生的烦躁不可避免有一些牵连到了她的身上，但此刻又混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他笑了一声，拨了下衣服，将衣领扯大了一点，就这么露出了那条蛇，和西格形状颜色一样。
“好的，随时欢迎。”
————
“乌合，你刚才的话……”宴会结束后博格直接带着乌合去了自己的马车上，他一时不确定乌合刚才的意思是否和他想的一样。
乌合捏着那条项链，正想着去了怎么套话，然后听到博格问的时候就隐晦的说：“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所以想去探查一下。”
没错，之前乌合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字面意思，不光要和西格聊，还会去找他聊。
博格·陶特：“……”
他脑子里都想过什么她被文森特那个老男人给吸引到了，或者真的是一种不落下风的话术，结果就是个这。
博格说：“看来我还需要教你一些语言表达。”
“但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与光明圣子那边有关吗？”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文森特家族有事，她最近接触的除了学校就是教堂那边，所以很可能是教堂发现了什么问题。
乌合点了下头：“具体事情不能说。”
博格就皱起眉来：“你还只是个孩子！文森特家族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明面上看着友善，实际上他们都是沾过血的家族。”
“没关系，博格，我有办法——这也是我自己要求的，这件事我也牵扯其中……”
“什么？”
她一直都是在学校，什么事情是她也牵扯其中的？
他刚想询问，忽然就想起来边境那次的事故，她身上的那个蛇纹，从她第一次去教堂回来后，她当时说的是一切顺利，于是他就以为圣子已经帮她消除了那个印记，但现在他忽然发现那个印记似乎要比他想的更为复杂。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明明带着她出去，却不能保证她的安危。
“……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不用，我没事，你放心。”乌合立刻回答他。
她看起来胸有成竹，好像确实有把握的样子。
不过乌合知道光她这样说，博格还是不会放心，于是她又道：“没事，还有圣子。”
正好下个星期六还可以和圣子说一说她的发现。
博格听到圣子的名头后果然眉头松了松，不管如何，圣子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都是靠谱的，他曾驱散黑暗，让大陆重返光明，所以就算不喜他的人也会对他有一种敬佩。
“但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他仔细叮嘱她。
“好。”
他们的交谈氛围和睦，而另一边就是冷凝。
文森特先生他们要更早的回家，回去之后文森特先生就像没事人一样让他小儿子去收拾行李，三天后就走。
西泽还是感觉不可置信：“您真的——”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父亲那冷淡的眼神。
他看他，和看陌生人毫无区别。
可他曾经也对他充满慈爱，就在宴会之前还拍了拍他的头，赞叹他终于学会招揽人才了。
“西泽，你要知道，我不缺孩子。”
契布曼·文森特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但这次却让西泽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只觉得仿佛一把开刃匕首在他头上动了两下。
“你的母亲是我的正妻，所以我愿意让你们两个其中一个成为我的继承人。”
他轻轻叹气：“你这次太没有分寸了，你知道一个有天赋的魔法师对家族是多么有用吗？还好她还愿意同你哥说话。”
“斯蒂洛基地没有传言那么烂，放心，不会死的。”
西泽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声音很轻的说：“你根本不爱我们。”
“什么？”
“你只是爱金币、权势、地位，你根本没有心！是你害得我的母亲精神失常！让她早逝！”他声音骤然大了起来，眼白有血丝出现，他恶狠狠的瞪着他。
契布曼·文森特眼中最后一丝温和褪去，他收回手。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成熟，明天直接去吧，不用准备了。”
契布曼·文森特一边说，一边去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脖颈后的领带随着他的动作压迫后脖颈，但没有传来熟悉的银制链条压迫皮肤的感觉，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他把它给了那个女孩儿。
“还有，我不喜欢没有依据的指控，你的母亲同我是联姻，她精神失常，是因为她和她的情人在结婚后私奔时被她家人强行抓回来，她的情人被她家族处理后，她一时崩溃导致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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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死亡……”文森特先生想了想：“可能殉情更合适？毕竟她爱的人已经不在世间？”
文森特先生其实最会挖苦，他一旦冷下脸，那就算对待自己的儿子也会毫不留情。
他们是不被他们母亲爱的人，没有谁会期待他们的降生。
西格早已接受现实，但西泽却没有。
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有些颤抖，然后扯了扯嘴角，骂他：“冷血无情。”
他不再说话，转身上楼。
文森特先生耸了下肩，他转而看向西格，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往四楼走。
到了办公室后，文森特先生按了按自己的锁骨处，然后问他：“那个女孩儿，找你到底做什么？”
“她应该是同类。”西格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后，文森特先生惊讶的看着他：“你确定？”
他们去信仰霍乱神，是有所图谋，而她是因为什么？
“不过她的和我们的有些不一样，是红色的。”
“红色……”
文森特先生若有所思。
…………
第二天西泽·文森特转校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学校，大家都在议论文森特先生心狠，居然舍得把自己儿子送去那。
因为那场宴会发生的事情没有闹大，所以也没怎么传出来，于是他们又猜测西泽是犯了什么事惹得他父亲生气。
而在一系列猜测中最受赞同的就是：他欺负的人太多了，终于遭到了报应！
除了他的小跟班们外，没有人会因为西泽的离去伤心，毕竟他们老是欺负别人，他们离开反而还能松一口气。
等吃午饭的时候，梅利莎就好奇的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讨厌鬼是怎么被扔去斯蒂洛基地的？
既然这事结束了，她手里还拿着文森特家的出入凭证，那她就不能随意再将这个事传出去，乌合委婉了表明自己签订了保密协议，不能让她吃瓜。
梅利莎就表示理解，同时遗憾于没能现场吃瓜。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她端起果汁要和她干杯。
“你讨厌文森特家族吗？”乌合就和她碰一下。
“他们做一些可恶的事情？”
“……不是。”梅利莎摇头。
“这是一种感觉，我第一眼不喜欢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能让我第一眼喜欢的……那肯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看着乌合笑起来：“比如你。”
“你嘴可比我甜多了。”乌合有些高兴，就动了动腿，而在她动的那一瞬间梅利莎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连忙制止：“冷静，我们这边的人不适应你的亲吻礼。”
“哦对……我忘了得提前询问了。”乌合突然记起来。
“这不是提不提前的问题……”
但是说实话，表达喜欢的亲吻还不错，受她的影响，梅利莎也学会了通过亲吻祖母的脸颊表达自己的爱，效果也很显着，每次祖母都乐呵呵的。
“……好吧，或许你是对的。”
在乌合没有到来之前，梅利莎一直独来独往，不是她不合群，而是这个学院似乎也被无形中划分为了一些团体，有钱的和没钱的，魔法厉害的和不厉害的……
也不是没有人邀请梅利莎加入她们的团体，但是梅利莎拒绝了。
她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不喜欢去挖苦别人，而她拒绝之后就明显感觉到班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虽然依旧会有人同她说话谈笑，但是那并不是交心，只是闲暇时候消磨时间的对象。
梅利莎自认为自己很慢热，需要和别人相处很长时间才能敞开心扉，但和乌合的相遇却打破了她的这些特性，只需要一天，她就觉得乌合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直到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乌合是那么单纯、无辜、可爱的小女巫。
而她眼里的单纯小女巫在星期三下午直接请了假，准备去文森特家族。
乌合不知道西格当时说的“他来接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出了学院后在不远处发现了印有文森特家族勋章的马车。
等她走过去后西格从上面下来了，他看了眼怀表，疑惑：“我记得你现在应该上课？”
“请假啦，反正只有一节，请不请都一样。”
乌合看着马车，想起文森特先生，于是问他：“还去你家吗？”
“如果你只想见我的话。”西格在她上马车的时候扶住她的手，方便她借力。
乌合坐进去后问西格：“你的父亲不是——？”
“是，但我希望你只见我一个。”
在发现对她不适合用委婉的话语后，西格就将话变得直白。
就像他此刻道：“无关于任何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嫉妒心。”
“……嫉妒心？”乌合有些疑惑，他嫉妒什么呢？
她想了想，脑子里浮现了一种可能：“你喜欢我吗？”
西格·文森特这次却不直白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乌合。
乌合同他对视，在得不到答复后她就想略过这个问题，可他一直看着她，似乎有所期待，于是乌合只能又想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顺便将对方的举动同那晚梅利莎同她说的做个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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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确认后，乌合就想说出自己的答案来，结果马车一停，西格往外看了一眼，和她说：“到了。”
“……”她看着西格下马车，但她想了这么一路，又不想憋着，就伸手拽住了他。
在她拽住他的时候，对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转头说：“对，我爱你。”
乌合一愣，对方深青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松开了揪着他的衣摆。
而对方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继续说：“我还希望，你能像刚才一样脑子里想的是我。”
说完，他松手下了马车。
乌合一时失语，居然找不出应答对方的话来。
来这后翻着梅利莎的书，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这还是第一个像书里那样和她告白的。
而伸手扶着乌合下车的西格反复回想自己前几天找来的爱情小说，思考自己刚刚说的有没有错误。
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虽然他们不说话，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着小说内容。
等西格将她带到文森特先生的办公室后，她也顾不得回忆那些东西了，终于开始想正事。
从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文森特先生正支着下巴望着门口，估计一直在等他们。
等看到他们后，文森特先生挥了挥手：“下午好，小合。”
“下午好，文森特先生。”
西格关上门。
文森特先生站起来，他慢步向她走去。
“我在西格那里知道了你的事情——能让我看一下吗？”
文森特先生这次在她面前没有作出笑眯眯的样子，于是乌合就发现他的眼睛居然不是青色，而是偏烟灰色。
“当然。”她很爽快的转身，让他看自己的蛇纹。
真正看到那条猩红的蛇后，文森特先生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信仰霍乱之神的信徒身上都会有蛇纹，同时它根据地位不同，也有不一样的颜色，最普遍的其实是土色蛇，而目前他见过的最高级的，就是青蛇。
但是他还知道，有一种颜色它独一无二。
文森特先生一时说不出来是惊奇还是遗憾。
他难得发出真心的叹息：“小合啊……我认为你更适合光明神什么的，而不是霍乱神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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