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兀得怔住了，恐惧漫上心头。
祖宗大人要丢掉自己了？
“去找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黑煞垂下鎏金剔透的双眸，感觉到钱笙的状态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
钱笙混乱地思绪缠绕，半天才吐出几个不知音调的字：“多…多久回来？”
“很快。”
……
钱笙有些魂不守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甩出的钩子，如何爬到云雾层的最后一个身位。
钱笙强行压住心绪回神，集中精力于考核，屏住呼吸，悄悄探出一双眼睛。
这次选择上行的地方在山的后侧，因为雨水很少，几乎看不见植被，都是坚硬的石块堆积。
飞兽一般停驻在茂密的山上丛林，所以这边数量稀少，只有寥寥几只。
果真如书中所说，飞兽的领地意识虽强，但仅限于自己的小范围。
钱笙缓慢地向上移动，因为有一些距离，飞兽发现她的存在后只是发出低吼的警告，并没有向她攻击。
必要时靠近，钱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种生鲜鱼虾，送给后山没有记住她气息的飞兽。
钱笙相信这些飞兽能感受到。
她只是一个卑微借路人。
终于顺利通过。
钱笙没有想过一座山能这么高，地形能这么复杂。
钱笙估摸有攀爬了四个时辰的路程。
差不多又度过了三段晴空和云雾笼罩的山体，温度骤降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冷意，还剩下细小贴地的矮枝和零星的魔兽散布在其中。
抬头，依旧看不到山顶。
往两侧观望，能隐隐约约看到临近的小山峰和低矮连绵的山脉。
修炼不易，钱笙叹气。
每一项考核都是将她脆弱的意志力按在地板上狠狠摩擦啊！
还有她的祖宗大人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不能想不能想，她还在考核……
酸枣仁药果的精华汁液在运动后的激流经脉中奔腾，与气息融汇发挥到极致，钱笙非但没有疲惫，反而有隐隐压制不住地想冲刺。
钱笙保持很快的速度又向上行进约莫三个时辰。
钱笙摸到了白白的小片，手指一捻，就化成了水滴。
这是，雪？
抬头看去，上面白茫茫的不再是云雾，而是附着在山体表面的雪层。
应该马上就能到达山顶了。
钱笙开始加速上冲。
上面的雪层越来越厚，幸好有防护手套，不过插入雪中的指尖还是被冻得通红。
没有再扔出钩子，钱笙一只手深入山顶的雪层中，扒住下面的石块。
肩膀胳膊使劲下压，腰部带动腿部，侧身爬上山顶。
喘匀气息，抬头张望四周。
钱笙睁大眼睛，呼吸停止，心脏一下子被眼前的美景击中了。
黑夜上空。
深蓝色的天空是晴朗的，漫天的繁星寂静地陪伴着月亮挂在空中，点点滴滴的星光交织汇聚，照亮了整片天空。
山顶上的小人张开双臂，享受着无与伦比开阔的视野，呼吸来自顶端的风。
“祖宗大人……”
钱笙不禁呢喃。
相信她的祖宗大人一定能听得见。
下一秒，黑煞凭空显现。
心疼地轻轻蹭着钱笙冻红的脸颊、指尖。
坐在钱笙肩膀上，和她一起静静地遥望万里星空。
钱笙注视着皎皎圆月，那一闪而过的幻影，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她好像看到或许有一天，黑煞离开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眸中无尽的失落蔓延。
钱笙走出镇子这半个月来，已经在迅速成熟起来。
她其实心里早已明白，祖宗大人和自己并不是同类，未来的道路也定不相同。
世界这么大，强者那么多，祖宗大人能短暂地留在她身边，甚至会因为她受伤感到生气。
已是莫大的幸事。
她的祖宗大人，眼中总有化不去的死气，像冷漠的高位者无情旁观、嘲弄这个世界的轨迹。
祖宗大人所承担的，远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祖宗大人，你觉得，我能有和你站在一起的一天吗？”
黑煞同样追随钱笙的视线，凝望着远方，鎏金色的异彩暗淡了些，显得深沉而遥远。
“……不会。”
你不会需要这样的我，一个追寻死亡的残魂。
钱笙眉眼下垂了片刻，像是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复，许久抬头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
……
脚下站着的，是一座被冰封的死火山。
中间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钱笙不敢离太近，只在边缘游走，去取旁边的那只旗子。
白前学长面带欣慰的笑容，及时出现在旗子后。
“恭喜学妹完成了第二项考核的第一小项，你要继续完成第二项吗？”
“继续！”
钱笙眼神坚定，晚风吹拂起她散开的发髻，平添了几分朝气昂扬。
她才不是受到挫折就一跪不起的人！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考核，来向祖宗大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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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弱小并不代表她的未来，只要稍微等等她，她很快就能变强，更强！
哪怕祖宗大人最后还是会放弃她，她也要先搏一搏！
“好！”，白前露出残忍的微笑，一脚将钱笙踢进洞口。
钱笙感到强烈的失重下坠，无助的手脚在空中扑腾，下意识就要使用法力。
耳边学长大声呐喊，顺着风向进入她的耳朵：“钱笙学妹！不可以使用法力！第二项和第三项是连在一起的，只要成功出山，就算成功！祝你好运！”
内体法力的运转停滞，钱笙的脑中只剩下最后的念头：
不用法力真的不会摔死吗？
钱笙护住头部，蜷缩身体让背部朝下。
身体还在快速坠落，月星微弱的光泽越来越稀薄，离洞口越来越远，洞口外的那片天几乎看不见了。
周围渐渐只剩下寂静与黑暗。
好像坠入无尽的深渊，只剩下绝望。
恐惧开始侵染心头，感官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布。
钱笙鼓起勇气瞪大眼睛，试图从一片漆黑中还原环境的面貌，在恐惧中寻找镇定的心。
一无所获。
下降速度太快，呼吸越来越艰难。
强烈的坠落感攻击钱笙敏感的精神。
……
直到身体坠入深海之中。
死火山的中心是无数年月的雪化水形成的垂直水洼。
钱笙砸入水面，激起两米多水花。
本身处在坠落的失重感，再受到突如其来的强力击打，钱笙直接晕了过去。
水底很冰很冷。
水随着微弱的呼吸进入鼻腔涌入呼吸道，头部被水呛到火辣辣的疼，钱笙在无意识中忍不住张开嘴倒吸一口气，直接灌了一肚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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