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泪流满面的梁宇辰,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帮他擦干。梁宇辰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刚吓死我了。”
“我没事了。”秦不语轻声道。
这时笑笑也凑了上来,着急忙慌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会游泳。”
秦不语微微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到她。
“我想回家。”她说。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梁宇辰说着就抱起她往房间里走去,笑笑试图拉住他:“辰,那我怎么办?”
梁宇辰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在看到秦不语落水的那一刻,梁宇辰才明白,失去秦不语,才是他最不能承受的事情。
也是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哥哥溺水身亡,他最大的心结不是悔恨,而是愧疚,因为哪怕八岁那年的场景再重现一遍,在哥哥和秦不语之间他仍然会选择秦不语。
他此生最讨厌的问题,就是:“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因为他在八岁的时候就面临过这样的选择,那是他最想要遗忘的一幕。他宁愿八岁那年死的是他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像他这么自私的人,此生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梁宇辰将秦不语抱回房间,无视秦不语的难为情和抗拒,亲自给她换了干爽的衣服,然后将她抱到床上,再给她盖好被子。
他给张恺打电话:“立刻帮我安排私人飞机,我现在就要回宁城。”
“梁董,出什么事了吗?”张恺问他。
梁宇辰不想跟他过多解释,“医美项目你让张明军继续跟进,我回去后会休假一段时间,没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张恺听出他声音里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不是问原因的时候,连忙答应着挂了电话安排梁宇辰和秦不语回来的事宜。
半小时后,一切安排就绪,酒店派专车将梁宇辰和秦不语送去机场。
在飞机上,梁宇辰一直紧紧地将秦不语搂在怀里,像是生怕再失去她一般。
后厨送来了热水和点心,梁宇辰单手接过水杯递到秦不语的手里,像哄孩子似的柔声道:“喝水暖和下身子,再吃点东西压压惊。”
秦不语却觉得现在该压惊的是梁宇辰,而不是她。
但是她还是听话地喝了大半杯水,然后吃了两块小点心。
“你也吃点,”秦不语将剩下的点心递到梁宇辰的手上,“我真的没事,你就别再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等回去后再带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看心肺有没有受伤。”
秦不语见他这紧张的样子,内心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愧疚。
她虽然也后怕,但早就缓过来了,现在的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在梁宇辰眼里,她就跟病危患者似的。
她的内心除了感动和愧疚,似乎还有一丝享受。
他今晚的举止让她终于确信,他心里真的有她,而且份量还不轻。
有他这份心就足够了,她心想,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名分也好,外人的眼光也好,她都可以不在乎。
只要她能和他还有两个孩子在一起,她就知足了。
……
老丁将梁宇辰和秦不语送回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在飞机上的时候,秦不语最后歪在梁宇辰的怀里睡了过去,睡得很香,飞机降落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
梁宇辰也没有叫醒她,他抱着她下了飞机,上了车,行李则是机组人员帮忙提下来交给老丁的。
老丁将行李放进屋子就告辞离开了。
梁宇辰抱着秦不语走进念念和恩恩的卧室,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盖好被子。
睡梦中的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狭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轻轻地覆盖在眼睑上,留下两片淡淡的阴影,嘴角轻轻地扬起,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梁宇辰慌乱的心,此时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后悔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老天爷明明那般厚待他,将她送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以至于又一次失去了她。
在宜城的再次相遇,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好好珍惜她,而事实上,他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她的心意,也从未真诚地向她坦露自己的心迹。
她并不是他的附属品,也不只是恩恩和念念的妈妈,她是她自己。
他如果真的如此看重她,就应该尊重她的想法,而不是强制她和自己在一起。
他立在床前凝视许久,最后低头在秦不语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晚安。”他轻声说。
随后,他关上灯,回了自己的卧室。
……
第二天一早,秦不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孩子们的床上。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飞机上的,怎么就回到家里的床上了?
所以是梁宇辰抱着她下飞机和进房间的?想到自己在梁宇辰的怀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不自觉地又羞红了脸。
这趟出差,她非但一点忙没帮上,还尽添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公司造成巨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后出了房间,然后就看到梁宇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文件,见她出来就起身说道:“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先去趟医院,然后再去爷爷那里接念念和恩恩。”
秦不语见他脸色没什么异常,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个……我们就这么回来,项目怎么办啊?”
“我已经安排其他人过去对接了。”梁宇辰淡淡地回道。
秦不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低头吃起早餐来。
梁宇辰准备的早餐虽然简单,但是秦不语却吃得津津有味。
梁宇辰抬头看着坐在对面容光焕发的女子,想起昨天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像是做梦似的不真实。
还好,他没有失去她。
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