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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 哥哥是疯子
    赵丞相刚走出宫门,就被刑部侍郎拦了下来。

    “赵大人,”刑部侍郎躬身道,“先帝归天一事尚有蹊跷,烦请赵大人到刑部一叙。”

    赵丞相的眼睛耷拉了下来。

    按理来说,这件事的性质已经板上钉钉了,刑部侍郎突然这么说,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他瞥了一眼尚且年轻的刑部侍郎,悄声说道:“不论发现了什么,先帝都是自裁而亡。”

    若是福嘉长公主背上了弑兄的名声,那他可就真找不到下一任皇帝了。

    刑部侍郎三十岁出头,尚还年轻,赵丞相怕他不知道轻重,把什么都抖了出来。

    “臣知晓。”刑部侍郎也小声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后,如同做贼一般,悄咪咪地往刑部摸去。

    和有百余名宫侍精心伺候的皇宫不同,先帝发疯把朝臣砍了个遍,刑部也只剩下刑部侍郎和他手底下的两个小官,平日里也没有人洒扫照料,看上去有些萧条。

    赵丞相瞧见刑部官舍的房顶上缺了一片瓦,想起了自己的丞相府。

    丞相府也差不太多,还因为死了太多任丞相,他偶尔还会觉得阴气森森。

    “吱呀”一声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刑部的官舍,正值午时,细碎的阳光跟着他们的脚步洒了进来。

    桌上摆放着一个用白布包裹起来的物件。

    刑部侍郎牵起白布一角,抖了抖展开来:“赵大人请看。”

    赵丞相眯起眼一瞧,正是先帝用来自裁的那把柴刀。

    文德殿内出现匕首,出现长剑,尚且还能在理解范围内,但这柄柴刀出现得莫名其妙。

    这是樵夫农人才会使用的工具,宫中可能只有看顾花园的宫侍才会有。

    但当时的文德殿内只有先帝和长公主二人,难不成长公主和宫侍有什么勾结?

    再加上福嘉长公主那副瘦弱的身躯,赵丞相虽然也有过怀疑,但到底是把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

    刑部侍郎又将这柄刀放在了他的眼前。

    和先帝归天那日不同,这柄柴刀上的血迹已经经过处理,展现出原本锋利的外表。

    柴刀的刀面上泛着寒光,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赵丞相毕竟只是文人,也没怎么用过刀,除了能看出这是把好刀外,多的也看不出来了。

    刑部侍郎上前解释道:“赵丞相请看,这把刀的材质比起普通刀来说,要更为坚硬锋利。”

    刑部内配有刀,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作为摆设,但好歹也是为了供官吏们使用,也算是一等一的好刀了。

    即便这样的刀,也比不上眼前这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柴刀。

    刑部侍郎拿着这把刀,一刀砍进了一旁摆放着的座椅上的背靠,不知用什么木头做成的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只余下歪歪斜斜的椅子腿还在勉强支撑着。

    赵丞相大为震惊。

    传说中的神器,怕不是也不遑多让了。

    然后更令他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刑部侍郎上前一步,将刚刚砍过椅子的刀面展现给他看。

    “普通的刀片,多次劈砍后都会卷刃,即便没有,也会在刀面上留下痕迹。”

    “但这柄柴刀,无论臣如何劈砍,刀面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越好的刀便越难卷刃,像普通樵夫用的刀,或是那些青头反贼用的刀,用不了多久,刀身就已经卷了起来。

    所以时下人们用刀,用完后都会好好擦拭保养,以求延长一把刀的寿命。

    这样的刀,即便是海纳天下宝物的宫中,也不会出现。

    刑部侍郎终于说出了真正令人起疑的点:“臣走访多日,拜访了不少铁匠,如今大历便是举全国之力,也无法做出一把这么好的刀。”

    大历已经会通过不断淬炼,不断捶打,制作出钢来了,但他们的钢,显然无法和现代社会的工业制品相比较。

    这是无法跨越的时代鸿沟。

    即便是装备最为精良的禁军,也没有配备这样的利刃。

    赵丞相心下骇然,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接过这把柴刀,一刀砍在实木桌案上。

    只听得“咔擦”一声,桌面被砍出一条裂缝,刀刃直直地卡在了桌面上。

    赵丞相忍不住抖了抖。

    “我……我是个文人呐!”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辈子都没学过武艺,哪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将桌子砍裂呢?

    这柄莫名其妙出现的柴刀,几乎已经预示了什么。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

    当日文德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福嘉长公主不过到他的肩膀,又是女子,按理来说,是怎么也敌不过发起疯来的先帝。

    若是她有了这把刀呢?

    人的血肉可比这张实木桌子还要脆弱。

    赵丞相捂面长叹。

    刑部侍郎瞅见他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朝臣们可以不在乎长公主坐上皇位,毕竟以当下的局势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

    那如果坐上皇位的,是一个心狠手辣,杀死自己的亲兄弟的女人呢?

    弑兄……弑兄……

    赵丞相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脑海中的声音一声声撞击着他的心神。

    哪怕他不愿承认,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他摩挲着木头做的刀柄,陷入了沉思。

    ……

    刑部大牢里关押了不少偷奸耍滑之辈,但只有一个人能拥有单独的隔间。

    宫侍还未入内,就听到了一声声的咒骂。

    “不过一个女人!怎么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先帝在时都未如此对我!”

    “赵狗与她同流合污!天要亡我大历!”

    再听下去,便是更多不堪入耳的话了。

    宫侍带着那周正脸的宫卫,和狱卒打过招呼后,就将人提留走了。

    尚且还没有被罢官的礼部侍郎惊惧不已:“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宫侍懒得给他一个眼神:“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礼部侍郎自然认得出这是宫中人的服饰。

    他很是不服气:“再如何也该是刑部的人来审我!如何轮得到你们动用私刑!”

    宫侍给了狱卒一个眼神。

    狱卒心领神会,赶紧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礼部侍郎被人高马大的宫卫抗在肩膀上,宫侍在他身后,还不忘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连真正的主子都认不清!”

    先帝死后,宫中便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太祖唯一的子嗣福嘉长公主。

    长公主想干什么,哪轮得到为人臣子的置喙。

    依他看,这人就是欺软怕硬惯了,先帝在时,怎么不敢和先帝对着干呢?

    两人往皇宫的方向赶去,狱卒送走了他们,眼珠子转了转,拔腿便往刑部官舍跑。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把严侍郎提走了!”

    他以惊人的速度窜进了官舍内,“噗通”一声跪下:“大人不好啦!严侍郎被提走了!”

    原本还在沉思的两人俱是一惊:“发生了什么?!”

    狱卒这才注意到,官舍内除了刑部侍郎,还有个面生的人。

    他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

    “那宫侍带着人来了后,让我把严侍郎绑起来,立马便扛着人走了!”

    赵丞相听到他这么说,浑身哆嗦了一下。

    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可以下手,这与长公主无亲无故又有过争执的礼部侍郎,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他与刑部侍郎对视一眼,赶紧往宫中跑,走之前还不忘带着那柄奇异的柴刀。

    他们二人都还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赶到了文德殿外。

    殿内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

    赵丞相两眼一黑,不管不顾地朝里面大吼道:“殿下!文德殿内先帝尚在!不宜见血!”

    “不宜见血啊!”

    拎着宫卫佩刀的魏瑛动作一顿。

    她回头看了一眼为了赶路,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位大臣,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

    “好啊。”

    被束缚住的礼部侍郎已是两股战战,口中发出不知所谓的呜咽声。

    魏瑛将他翻了过来,拽住背后的绳索,一步步将他拖到了殿外。

    正值午后,阳光洒在广场的金砖上,也将礼部侍郎的模样暴露无遗。

    他的□□流出了刺鼻难闻的液体,被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利刃刺破皮肤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着这一场面,皆是两眼发昏。

    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场面?

    血液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赵丞相抖得如同筛糠,差点栽倒。

    广场上一片寂静。

    “总是要有人给狗皇帝陪葬的,”魏瑛擦掉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哼着欢快的小调,“那怎么不能是你呢?”

    礼部侍郎已经回答不了她了。

    她这才好心情地转过头来,对着赵丞相二人笑道:“赵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这下他们该怕死她了,也该听话了吧。

    赵丞相本就害怕,这一问问得他小腿一软,眼一闭心一横,登时便跪了下去。

    “殿下不愧为天命之人!得上古先人所爱,心怀大义啊!”

    杀得好!杀得好哇!

    魏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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