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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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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土蝼的眼瞳之中是癫狂。

    隐含着無盡痛苦與絕望的癫狂, 哪怕喪失了所有的甚至也無法掩蓋這一層濃郁的痛楚。

    幡靈到底出身于招魂幡,對于妖類的共感能力極強,她的手全身都跟着這樣的痛楚顫抖了起來, 直到凝禪意識到不對,飛快地以招魂幡将她強行召回。

    回到招魂幡的時候,凝禪懷中的招魂幡恰好觸碰到了佛琉石一瞬。

    凝禪恰好捕捉到這一隅流轉的緋紅, 她愣了愣,旋即重新看向了面前還在失智般撞擊靈息之牆的土蝼妖。

    “土蝼妖丹,可以掩蓋妖氣。”她喃喃開口:“即便如此多的妖丹集中于此,此處的妖氣依然沖天。那麽,這些妖獸們的境界抵達了幾重天?”

    虞別夜的手已經放在了腰側的劍上:“我來試試?”

    凝禪卻按住了他的手:“借點籠火給我。”

    她已經在衆人面前展露了自己的玄武脈,蟬目的運轉悄無聲息,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覺醒了兩條靈脈的秘密。

    虞別夜掌心燃起了籠火, 那些肆虐的火乖巧地蟄伏在凝禪的掌心,再被她一掌按在了靈息之牆上。

    于是原本透明的牆開始燃起了一層通透的緋紅。

    “這是……”桑靈蘭慢慢睜大眼:“朱雀脈的籠火,竟然也能燃燒在靈息之牆上嗎?”

    萬旬忍不住嘲諷一句:“又有什麽用,難不成這妖獸還能如普通野獸那樣畏火?”

    回應他的, 是靈息之牆上的籠火,在下一瞬倏而暴漲!

    土蝼妖來不及反應, 巨大的角依然撞擊在了靈息之牆上。于是籠火剎那間便順着土蝼妖的角蜿蜒而下,眨眼間火色大盛,将整個土蝼都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一聲悲鳴響徹,土蝼妖仰天長嘯,籠火突破了它的護身妖氣, 将它的皮肉灼燒成了一片焦炭。

    “這、這怎麽可能……”紫衣男修眼瞳驟縮:“若是籠火就可以燒穿土蝼妖, 那麽此前我們那麽多人的犧牲又有什麽意義!我們朱雀脈都能燃籠火,為何你的籠火就格外霸道?!”

    焦炭簌簌而落。

    土蝼妖的身軀轟然倒塌, 它的皮肉綻開,血色滿地,那些包裹在它腹中的土蝼妖丹在火色之中,裹着焦炭,于無人注意的角落悄然墜地。

    妖丹離體,凝禪的手依然平靜地按在靈息之牆上,仿佛牆另一端的籠火與她毫無關系,但事實上,那些籠火在她的操縱之下,将逶迤于地的大片妖丹密不透風地籠罩了起來。

    她需要驗證自己的猜想。

    妖丹周遭的最後一絲縫隙也被籠火燒遍。

    紫衣男修的話語才落,原本随着土蝼妖的轟然倒地而變弱了一瞬,讓所有人都悄然松了口氣的妖氣,突然開始暴漲!

    妖氣漫天,這一剎那,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在場衆人第一次知道,原來妖氣本身,便可以粘稠有如沼澤深淵,讓人深陷其中,甚至難以生出反抗的念頭。

    “發生什麽了?”紫衣男修艱難開口:“為何妖氣突然變濃!如果是這種等級的妖獸,我壓根不可能進入這個秘境!”

    桑靈蘭一直緊緊盯着凝禪的動作,方才撐住靈息之牆對她來說透支過大,此刻妖氣漫天,她被影響頗深,呼吸也變得比其他人更加困難。

    “土蝼妖……土蝼掩蓋了這些妖獸的妖氣。”桑靈蘭大口喘氣,一邊已經電光石火間明白了什麽:“這些妖獸,分明就是借由土蝼妖有遮掩妖氣的作用,掩人耳目!”

    “不可能!如果妖獸學會了利用其他妖獸來遮掩什麽,那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些妖獸已經擁有了神智。而擁有了神智的妖……壓根不應該是這樣妖獸的外形!”萬旬低聲反駁道:“更何況,妖若是要殺人,何曾需要這樣的遮掩,這說不通!”

    “怎麽說不通。”凝禪的聲音冷冷響了起來:“若是一開始你就感知過這麽強勁的妖氣,你還會來這裏嗎?”

    萬旬一愣。

    其他所有覺得萬旬的話有道理的修士們,也是一愣。

    “凡事哪裏有早知道……”萬旬還想開口。

    “這還需要早知道?你的靈識是回老家過年還沒回來嗎?”凝禪打斷他的話:“你自己看看現在的天,但凡從遠處看一眼呢?”

    衆人方才被過于震撼的妖氣攝住,此刻被凝禪提醒,才如夢初醒般看向天穹。

    卻見原本清朗的天色此刻已經是一片濃稠的妖紫色,妖紫的正中有一片巨大的漩渦,如此倒挂在空中,漩渦正中便像是一只睜開的惡魔眼瞳,正在冷漠地注視他們。

    桑靈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後毫不猶豫地直接捏碎了此前一直攥在掌心的求援符,再自爆身份:“我來自太琴天象,看在尋音卷的面子上,或許能有其他門派的前輩能來支援我們一二。大家不要戀戰,只要我們足夠謹慎,未必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紫衣男修臉色煞白,手中緊緊握着劍:“吾乃散修,命也沒多值錢,但我不甘心死在這裏,總要先戰再……”

    至于此前還在慷慨激昂的萬旬,這位一直顯得略有些單薄病弱的白衣青年正在悄然後退。

    顯然想要趁着凝禪掌心的靈息之牆還撐着的時候,保命溜走。

    “萬旬。”凝禪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她分明沒有回頭,卻像是腦後勺長了眼睛:“你想去哪裏?”

    萬旬的腳步頓住,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凝禪的話語落在了他的身上。

    萬旬臉色難看,眼中終于閃過一絲狠絕:“不過萍水相逢,你管我去哪裏?”

    凝禪終于轉過頭來,她帶着面具,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萬旬卻從那火焰面具上看出了一絲寒意,下意識後退半步:“你想幹什麽?”

    “我确實管不了你要去哪裏,也并不覺得大家此刻不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凝禪看着他,笑了一聲:“其他人怎樣我不管,只是我和你之間,還有點私仇。”

    萬旬愣了愣,只覺得荒謬:“什麽私仇?如果你覺得方才我說的那幾句話冒犯到了你,那我道歉,我現在就道歉!只要你讓我走!”

    此前一臉寧死不屈的是他,此刻毫無負擔道歉只為逃走活命的人,也是他。

    虞別夜沉默地看着這位自己昔日以為是好友的人,只覺得此前與他曾經并肩過的短暫旅途都像是一場笑話。

    枉費他也曾真的信任過他。

    甚至在被捅了刀以後,還自欺欺人地想過或許他有什麽苦衷。

    他這一生沒有交過什麽朋友,最接近有朋友的時候,也因為對着自己心中的天上月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而愧疚逃走。

    他曾經當做是朋友的人,竟然原來,是這樣一副面容。

    虞別夜覺得自己應該憤怒的,就如同剛剛被他捅了那一劍時那樣。

    但他的心底卻出奇地平靜。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原來他的所有傷痛,都已經被凝禪撫平。

    “好啊。”虞別夜倏而開口,他的聲音甚至帶了幾分愉悅。

    這一路走來,他一直緘默,直到此刻。

    他沒有變幻聲線,所以他一開口,萬旬的臉色就變了。

    “你是……”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

    因為下一瞬,虞別夜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

    萬旬後退了半步,駭然道:“你竟然沒有死!我明明……你明明……”

    他緊接着想到了什麽,就要大聲喊出虞別夜的身份。

    但凝禪已經先一步向着他遙遙點出了一指。

    萬旬所有的話語都噎在了嘴邊,他想要說話,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虎·封喉。

    “此人以血源脈力妖言惑衆,我暫且封了他的喉舌。”凝禪淡淡開口:“還請諸君接下來看到什麽,都不要說出去。”

    這兩句話前後并沒有任何關聯。

    但所有人在看到凝禪一邊維系着抵住彼端無數可怖妖獸的靈息之牆,一邊還有餘力回頭來封住萬旬時,心頭都多了幾分天然的畏懼。

    她那句“暫且封了他的喉舌”,在此時此刻,就像是在輕描淡寫地說“暫且拔了他的舌頭”。

    前後連起來,就像是凝禪意有所指,若是他們敢亂說什麽,那麽下一個被拔舌頭的,就是他們。

    哪裏還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更何況,所有人的心頭在此刻都升起了一絲希望。

    “我不走,也什麽都不會說。”桑靈蘭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驚懼地看着被靈息之牆擋在後面的妖獸們:“如果不僅僅是這一處的妖獸們是被土蝼妖遮掩了妖氣,變成了讓我們覺得自己可以匹敵的等級,而是整個極霧秘境裏的妖獸都已經變成了這樣的狀态呢?”

    “留在這裏,我或許還有一絲生的希望。但如若逃走,我也未必能活到有支援前來。”桑靈蘭輕聲道:“我願起心魔誓,保證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說出去。”

    凝禪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此前桑靈蘭已經自保了身份,太琴天象的弟子雖說戰力普普,但消息和分析能力最是出衆。她的這一番話語正戳中了大家心中隐約感覺到卻沒有完全說破的想法,衆人面色沉沉,閉眼再睜開。

    片刻後,滿場都響起了立心魔誓的聲音。

    萬旬眼中的絕望之色更濃。

    然而那一記封喉不僅封住了他的言語能力,甚至封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如此封住所有人的嘴,毫無疑問,這私仇必須血債血還。

    他……怕是活不過今日了。

    如此向着,萬旬看向虞別夜的目光更加憤然,他的咽喉之間發出了無聲的嗯啊,顯而易見似是有話要說。

    凝禪看他片刻,在所有人的心魔誓都立完後,解開了萬旬的封喉片刻。

    便聽萬旬大聲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嗎!我背後是……”

    他沒能說完,凝禪已經重新又把他的話封住了。

    還能是誰。

    她完全懶得再聽一遍那個名字。

    此刻,她更關心的事情在于,面前這些妖獸究竟是什麽來頭,身上到底藏有什麽秘密。

    想要知曉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這麽近距離的看,是沒有用的。

    幡靈的眼睛不管用,所以她打算活捉一只,再以靈法侵入它的記憶,親自看看,在它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它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進入極霧秘境時,她将自己的修為壓制到了六合天。

    要殺掉這些妖獸,六合天也不是不可以。

    但要活捉一只……

    凝禪周身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

    籠火随着她的氣勢升高,越來越盛,直至整面靈息之牆上的緋紅都從透明變成了一片有如實質的紅。

    那些濃稠窒息的妖氣仿佛被這樣沖天的火色燒碎,凝禪站在火色背後,長發被火帶起的風吹拂起來,她臉上的火焰面具也終于耐不住如此激烈的靈息,出現了一絲裂縫。

    桑靈蘭心頭的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越來越盛,直到凝禪将手按在腰間永暮劍的那一剎那,她臉上的面具,終于被缭繞的劍氣徹底震碎,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容。

    “……一拳師姐!”桑靈蘭脫口而出,然後又覺得自己太過冒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凝禪彎了彎唇角,側頭看她一眼,用一根手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在桑靈蘭驚喜又帶了更多擔憂的目光裏,向前一步。

    她的面前就是靈息之牆。

    向前一步,自然便是穿牆而過。

    她沒入自己燃起的籠火之中,穿過拿到她為身後的人鑄起的靈息之牆,長發翻飛,站在了妖氣沖天的奇詭妖獸面前。

    妖氣撲面,血氣腥臭。

    凝禪皺了皺眉,扣在劍鞘上的拇指輕輕向前推出一寸。

    永暮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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