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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9.23日更新
沈卿表情有些恍惚, 她真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下一秒,時恒湫的目光從電視屏幕上轉開,側過來, 穩穩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的目光沉穩, 薄唇輕啓,慢而清晰地再次重複道:“我們在一起吧。”
“轟”一下, 這句話像一聲驚雷,擊潰沈卿心裏最後一絲防線。
原來真的沒有聽錯。
沈卿臉上帶着明顯不能相信的震驚,笑音很幹:“哥,你在說什麽。”
時恒湫沒說話, 只是維持剛剛的姿勢, 定定地望着沈卿。
和季言禮不一樣,時恒湫的眸色很黑, 眉骨高挺, 沒什麽表情看人時候帶着讓人捉摸不透的審視和沉靜。
沈卿無意識地攥上大腿處蓋着的披肩,眼睛裏的愕然遮都遮不住。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 沈卿舔了舔唇,終于肯承認, 剛時恒湫說的話是認真的。
她嗓音發啞,掩飾性地低頭去拽自己的衣服,幹笑着:“你在開玩笑吧, 哥......”
時恒湫搭在吧臺桌面的手動了動, 食指被刺痛般往手心內側蜷了一下。
她一口一個“哥”叫出來, 刺在他的耳邊。
時恒湫沉默着擡手, 用手指碰了碰面前的玻璃壺。
水已經燒開了, 外壁燙得不行,但時恒湫摸上去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他食指頂着那滾燙的玻璃外沿,輕輕摩擦着。
幾秒後,時恒湫視線側了側,再次落到遠處的顯示屏上。
他薄薄的眼皮動了動,如果認真盯着他看,能看出來他整個人非常的疲累。
“為什麽是在開玩笑,”時恒湫聲音很輕,沒什麽實感地落在地上,“你不喜歡季言禮都能跟他結婚,為什麽我們不行?”
時恒湫的手從水壺上收回來,他依舊盯着那演着肥皂劇的電視屏,眼神有點虛,像是在透過電視劇裏的男女在看別的什麽。
他一字一句,語調很緩:“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除了父母外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所有習慣和喜好,我願意......”
時恒湫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下去:“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沈卿,”他低低緩緩地叫她,喉間輕滾,嗓音幹澀,“為什麽不能是我?”
男人單手撐在吧臺上,側身站着。
廓形的西裝外套很松,沈卿忽然發現,她和時恒湫最近半年見面的次數很少。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瘦了很多。
沈卿手心裏的布料輕輕捏緊,略有些無措的偏開目光。
時恒湫性子沉穩,從小就不是愛開玩笑,插科打诨的性格。
他話不多,也不常笑,這麽多年好像确實也沒有自己的生活,一直圍着沈家,她的父母和她打轉。
沈卿松掉手上的披肩。
她頭別向一側,像是短短幾句話的時間,終于在這一刻,接受了時恒湫對自己的感情不一樣這個事實。
沈卿手有些抖,她輕吸一口氣,撐着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她腳下有點虛:“你是昨晚沒睡好,還是喝多了?”
沈卿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繞開茶幾往外走。
她聲音輕顫,無論是腳下的步子還是手上的動作,都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你先回去冷靜一下......”
時恒湫笑了,嗓音低低沉沉,輕聲反問:“我有什麽好冷靜的。”
他垂眸盯着手旁的水壺:“我冷靜了二十幾年,除了看着你越走越遠以外,還得到了別的什麽嗎?”
沈卿聽不下去了。
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從兄妹到別的關系的轉變。
沈卿胸口微微起伏,強忍着內心激蕩的情緒,提步接着往玄關處走。
她盡量把聲音放平靜:“時恒湫,你先回去,你冷靜一下我們再說話.....”
話音未落,身後響起椅子抽開,男人大踏步走過來的聲音。
拉開一半的房門,灌進一絲涼風,然而在下一刻被身後走上來的人直接擡手按了回去。
男女力量差別太大,沈卿在季言禮手下吃過不止一次的虧,此刻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在時恒湫手還沒有碰到她肩膀時,就已經退出了他的懷抱範圍。
沈卿喉間哽塞,伸手扶着一側的置物架,擡眸望着他。
時恒湫站在門前,沈卿則站在玄關處的架子旁。
他眸光很輕地垂了下。
兩人中間隔了兩米,是無論怎麽伸手,都碰不到的距離。
就像一直以來,他和沈卿之間。
他知道,他往前走她會退,不往前走就永遠隔着鏡花水月的兩米。
好像無論往前走還是不往前走,都得不到一個善終的結果。
時恒湫看着沈卿明顯帶着些疏離戒備的眼神,深沉的眸色再度暗了些,他微微垂眼,視線落在自己抓空的右手。
到底怎麽樣,才能不止是做她的哥哥。
時恒湫胸口處悶澀,喉嚨間不上不下地像頂着什麽東西,咽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他強忍下心口郁結的情緒,擡手拉住沈卿的小臂:“我們談談。”
時恒湫的動作很輕,但又桎梏得沈卿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沈卿被時恒湫一路拉到寬敞的廚房。
她抵着身後的櫥櫃,看了兩眼時恒湫,想再次擡腳往廚房外走,語速很快:“過幾天,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
時恒湫往右一步,擋住沈卿的去路,于此同時擡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壓回剛剛的位置。
因為長久以來兄妹關系的制約,兩人其實都不習慣太過親密的接觸。
所以即使是現在這個時候,時恒湫握着沈卿的肩膀,卻還是和她保持了正常的距離。
兩人松松地站着,中間隔了半米多。
“我們好好談談,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哥哥,”時恒湫高大的身影擋在沈卿面前,他微垂着頭,聲音裏有無措的懇求,“不要這麽抗拒我好不好。”
沈卿快要窒息了,她悶着的聲音帶了少許的急躁:“不可能的,我根本接受不了,時恒湫你冷靜一點。”
時恒湫壓在櫥櫃上的拳微微收緊。
沈卿每一句話都像在朝他的心口紮。
“那你怎麽能接受季言禮,你和他結婚的時候不是也沒有感情嗎?”
時恒湫聲音裏有痛色,他眼睜睜地看着沈卿結婚,搬家,和季言禮經歷種種,再到現在。
很多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在華元府的時候,他都在沈家老宅的陽臺坐到天亮。
那份喜歡不能說,甚至是不能表露出半分,忍到現在幾乎讓他整個人憋炸了。
時恒湫總在想如果早一點說,早一點告訴她會不會不一樣。
至少讓他試試。
時恒湫上前半步,捏着沈卿的腰,低頭,幾欲吻下來。
“時恒湫!!”沈卿拼命掙紮,慌亂中手摸上身後的東西,想也沒想劃在了時恒湫的手臂上。
手腕處猛得刺痛,把時恒湫從幾乎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一道不算深也不算淺的血口,鮮紅色的血珠順着男人的手背流到手指,再由指尖滴在腳邊的地板上。
白色的瓷磚,每一滴血砸上去都是鮮紅色的血花。
時恒湫輕擡眸,看向沈卿右手拿着的那柄小刀。
幾寸長的水果刀,銀色的刀尖還染着他的血。
沈卿深深地看了眼時恒湫的左腕,銀色的金屬表帶,已經挂了滴垂的血漬。
她緊緊地閉了下眼睛,聲音輕抖,很沉:“哥,對不起。”
時恒湫默了兩秒,垂了下眼眸,看到手腕處的傷。
雖說并不是很深,但半個手掌那麽寬的劃痕。
能看出來沈卿劃的時候,是用了些力氣的。
很疼,真的很疼。
但遠不及看到沈卿拿着刀的動作,和聽到她說這句“對不起”疼。
“試試也不行嗎,”時恒湫眼神垂向一側,低沉的聲線,輕而無力,“萬一......”
他是說萬一。
“你也喜歡我呢?”時恒湫嗓音微啞。
沈卿看着他,輕輕搖頭,再次深吸氣:“不會的,時恒湫,你清醒點。”
話音落,偌大的房間安靜了兩秒。
時恒湫擡頭,再次往前上了半步,眼看要伸手要重新拽上沈卿的小臂,他聲音沙啞,還是想再問問:“小卿,”
同一時間,被扔在流理臺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沈卿推開時恒湫,兩步跨過去把電話接了起來。
是時恒湫的手機,但她想也沒想便劃開接通。
不管是誰的來電,只要能分散時恒湫此刻的注意力就好。
“喂?”沈卿接起來。
......
從十分鐘前,那通電話被挂斷開始,季言禮就讓林洋持續不斷地回撥過去。
十分鐘的時間,打的有将近二十通,但無一例外,沒有人接。
林洋盯着季言禮一分一分冷下去的臉,再也忍不住,寬慰似的說了句:“可能是沒聽見......”
季言禮把煙頭按在一側的煙灰缸裏,冷聲嗤笑:“幹什麽呢能沒聽見。”
“可能是......”林洋可能了兩聲,說不出來。
季言禮有一架灣流G800托管在淮洲機場,此時剛從停放點開出來,正在檢修。
幾人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季言禮從寬敞的軟椅上起來,往右側兩步,站在玻璃窗前,盯着窗外幹淨寬闊的跑道。
他用拇指蹭了下打火機上的轉輪,很清淡的語調,卻莫名聽着讓人冷寒。
“打給時恒湫。”
林洋抓着頭發應了一聲。
消息發給段浩沒多久,對面就把時恒湫的私人號碼發了過來。
電話撥出去,揚聲器裏剛“嘟——”了兩聲,很細微的電流擾動的聲音,再接着是低低的女聲——
“喂?”
一瞬間,林洋再度感覺到窗前站着的那人,肩膀微微塌着,冷冽的情緒從他周身萦繞擠出。
明明是時恒湫的號碼,怎麽會是沈卿接的?
季言禮的拇指再次剮了下手裏打火機的轉輪,緊接着側身,接過林洋手裏的手機,關了免提,放在耳側。
男人的動作依舊是慢悠悠的,顯露不出什麽情緒。
但林洋卻莫名覺得,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他能把時家整鍋端了。
那淮洲的其它幾家的人可要高興了。
目前來看,這一代最能幹的兩個要是內鬥,那他們豈不是坐享其成。
“怎麽,”季言禮淡笑,笑音微冷,帶點慢條斯理,對電話那端道,“我打擾你們了?”
沈卿把手機從耳旁拿下來,仔細看了眼屏幕上亮着的那串數字,确認這确實不是季言禮的號碼。
她楞了下,把手機重新放回耳側,遲疑地問了聲:“季言禮?”
緊接着沈卿又想到兩秒前季言禮的問話。
她皺了皺眉,不能理解的:“打擾什麽?你在說什麽?”
剛匆匆一瞥,沈卿沒注意到十分鐘前打到自己手機上的也是這個號碼。
而且她的手機一直開的震動,确實不知道季言禮給自己打了十幾二十個電話。
沈卿問這話的聲音聽着沒什麽異樣,季言禮垂眸看了眼手心裏的打火機,斂了神色。
依舊是慢條斯理的語氣:“你手裏的文件不全,還有半份在我這兒。”
“明天晚上在渥太華的Raity有場酒會,你過來,我給你。”季言禮說。
沈卿單手壓在身旁的櫥櫃上,時恒湫還在她身後兩米遠的地方站着。
她略微有些躊躇,問季言禮:“還有半份?”
打火機的滾珠被季言禮用食指頂着,滑掉。
他沉笑一聲:“你不相信算了,今天晚上我就把它燒了......”
季言禮話沒說完,被沈卿出聲截住:“我去!”
“我去,”沈卿應下來,“我會按時到場。”
開敞式的廚房并不大,房間裏又靜,聽筒那側的人說了什麽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時恒湫的耳朵裏。
他左腕的傷口邊緣處的地方已經凝結了一些,唯有中間的位置還在往下滴着血,但很明顯的,血液已經變稠,手背上鮮紅色的痕跡有些已經凝固。
時恒湫上前兩步,在沈卿反應過來之前,從她手上抽走手機,接了過去,問那側的男人:“你想要什麽?”
時恒湫壓抑着情緒:“股份還是錢?我把時家在荊北的四家公司都給你,還有淮洲的,你要嗎,都給你,你願意的話股權轉讓的合同等會挂了電話就能簽,你把那份文件......”
打火機被季言禮輕抛起來,再接着,落回去,掉在他的掌心裏。
季言禮單手揣進西褲口袋,輕輕笑着打斷時恒湫的話:“我什麽都不要,我要沈卿來見我。”
時恒湫用帶着傷的手撐在琉璃臺上。
白色的大理石臺面,瞬間沾了一片血跡。
沈卿深呼吸,直覺不能讓季言禮和時恒湫在這個時候通電話。
她往前邁了半步,拉着時恒湫的外衣試圖把手機搶回來。
然而時恒湫側了下身,避開了沈卿的手。
“你們都要離婚了,”時恒湫往廚房外走了兩步,沒顧忌身後跟上來的沈卿,聲音沉沉,“你找她......”
季言禮再次不留情面地截斷他的話。
“還沒離呢,”季言禮笑音淩冽,不疾不徐,攏了分惡劣,“所以,時恒湫,別他媽碰我老婆。”
老婆這兩個字刺激到時恒湫,他閉了閉眼,聲調也略微揚高:“你自己爸媽做的那些事兒對得起她嗎??”
季言禮若有似無地笑了聲,他單腳踩上窗前的臺階,輕輕壓了下,像是根本不在意時恒湫的話般,繼續另一個話題。
“時家的那些産業裏,其中荊北八家,淮洲三家,筠州兩個,還有海外的七個我都有股份,”季言禮語調沒什麽起伏,一個一個數着,“你讓我知道你動她,這些股票我全部挂在交易所,以最低價賣給你的對手。”
所持股票全部在短時間內低價抛售,不僅對時恒湫是重大打擊,對季言禮來說也是近乎慘重的損失。
那麽多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時恒湫沉聲:“你瘋了吧,幾十個億,季家董事會那些人第二天就會把你撤下來。”
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淮洲這邊是晚上十點。
隔着厚厚的雙層玻璃,外側的機場跑道一片黑暗,星星點點的橘黃色地燈亮在跑道旁,讓人能勉強看出飛機模糊的影子。
季言禮踩着腳下的臺階輕輕踏了下,仍舊是雲淡風輕的口吻。
“哪又怎麽了,”他不太在意地笑着,“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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