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被鐵鏈束縛的青年,以蜷曲的姿态沉在缸中,求生意識讓他仰起頭,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活像是電影裏的美人魚。
一時間,衆人都被這天降“驚喜”震得有些緩不過神。
他們本以為只需等待片刻便能解決的問題,在此刻很快就化作了與生命賽跑的命題。
“怎麽還有一個人啊!”那個小女生用哭腔道,“還有什麽逃生表演?這怎麽逃!”
她的目光求助般地望向自稱警察的絡腮胡,後者的臉色也出現了一絲愕然。
“先別慌,冷靜下來!”警察呵斥道,“你們應該聽到鐘表轉動的咔噠聲了吧?在第二聲鐘響時,屠夫才會行動,我們還有大概五分鐘的時間逃脫!”
“那個人也不用太着急。”警察冷靜地道,“出水速度不算快,現在才到一半的位置,只要他仰頭努力探出水面,還是……”
“可是我們要怎麽拿到鑰匙?”另一個臉上有雀斑的青年打斷道,“等水淹沒他嗎?那他會死吧!”
警察的話被噎了回去。
如果他們等待着水将鑰匙蔓延出來,沉浸在水缸中的人,就等于眼睜睜地放任他去死。
如果考慮用一次性技能打碎玻璃,先不提對方能不能及時清醒,趕在屠夫來臨之前從鐵鏈中脫身,還要考慮他會不會将鑰匙拿來……
畢竟絡腮胡上一把游戲中,就有人試圖跟屠夫合作,将其他隊友推出去送死,求一個自己逃生的機會——雖然也沒成功就對了。
于是,原本開始逃生者合作的理所當然,在一開始就被拆分成了一個[選擇]的局面。
“真惡心的計謀。”有人露出厭惡的表情。
“冷靜下來,不是沒機會,想想你們都是什麽職業的,身上有沒有多出什麽東西?”警察道。
他們的雙手,此刻分別被鎖鏈繞在座椅的扶手上,但人還可以左右扭動。
警察能感受到咯着自己屁股的手|槍——這是他的能力。
一局裏面,他可以開一次槍,準度自己把控。
上次能逃生,就是因為他打中了屠夫的大腿,延緩了對方追殺的時間。
很快,那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女生驚訝地道:“我是實習護士,我口袋裏有一卷繃帶,好像可以無條件治療一次傷口,再之後就聽天由命……”
長着雀斑的青年望着警察,憋屈地道:“慣偷……沒道具,但是腦子裏有個聲音提醒我,我可以概率獲取周圍的存在道具,機會有三次。”
也難怪他一開始在衆人交談的時候默不作聲,哪個慣偷碰上警察願意說話?
警察嘴角扯了扯:“沒事,在這破詭異領域裏,我們互相合作。”
“你呢?”三人看向最旁邊的男人。
“彈藥工程與爆炸技術的研究生。”男人苦笑着道,“我能取材制造炸彈,但這破地方有給我們制造炸彈的材料?”
衆人又陷入一陣沉默。
他們四人的配置很齊全,近戰遠程,能打能奶,想要解決水缸問題也很簡單——
要麽警察開槍擊碎水缸,要麽想辦法讓慣偷或者研究生接近水缸。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怎麽解開鎖鏈?
水缸裏的水已經沒過了粉發青年的下颌,不知從何響起的時鐘仿佛越來越急促,未知的觀衆發出陣陣噓聲,刺激着衆人本就緊繃的神經。
就在這時,護士看到了粉發青年眼睫顫動,似乎快要蘇醒了。
她轉頭道:“警察,你要不直接開槍把水缸打破吧!我看他快醒了,直接讓他把鑰匙拿過來效率更快!”
“那鎖鏈他能解開?”
警察反問,他不是很想直接把槍交出去,這場逃殺連屠夫的面都還沒碰上,他的保命道具怎麽可能用來賭一個概率!
“那怎麽辦?!”護士激動地往前掙紮了下身子。
畢竟是醫護人員,她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人死在面前。
“有了!”這時慣偷的眼睛一亮,不知何時,他的右手中出現了一把锉子。
他反手将锉子往警察那邊遞:“快!用這個東西磨開鎖鏈,這鎖鏈中間是鏽跡缺口,應該不難!”
“你使用能力了?”研究生驚訝地道。
“一次就成。”慣偷得意洋洋,“我媽說我從小就幸運……”
“幸運不也落得卷入詭異領域的下場。”研究生吐槽道。
“你——!”慣偷噎住。
他們中,只有慣偷和警察是日不落人,其餘兩個都是其他國家過來謀生的。
在緊張下,衆人都用起了自己最熟練的語言,倒也沒人在乎為什麽大家都聽得懂。
就在這時,水缸傳來了輕微的水聲——裏面的人醒了。
樣貌足以挑戰全球頂尖明星的青年,悄然間睜開眼睛,那雙金綠色的眼眸中沒有情緒,一片空白。
似乎嗆了口水,他猛地往上掙紮了一段,但身體又被沉重的鎖鏈直直往下帶去,靠在玻璃壁上,顯得格外狼狽。
讓人乍一眼看過去,就能在心中了然——這是一個漂亮的花瓶。
出于道德,慣偷還是高聲喊了一句:“嘿!裏面的,你憋會氣,不要亂動!等我們來救你!”
青年如有所聞,微微側過頭,眼睫顫動,用純然的目光看着他們,吐出了一串小泡泡。
慣偷頓時一滞,心道,他可真好看啊……
在游樂園的另一邊,坐在旋轉木馬上等待倒計時的屠夫哼着歌,心情愉悅。
作為第一批被選中的屠夫玩家,他早已不像第一次動手殺人那麽猶豫,甚至還通過覺醒的技能,事先布下機關。
早在進入副本的那刻,他就接到了游戲提示。
【恭喜屠夫,您的副本中出現學院成員,擊殺将成功獲得隐藏獎勵!】
【提示:任何參與游戲的逃生者、包括學院成員本身,不會有關于學院的記憶。】
【請盡情展開一場充滿刺激的逃殺游戲吧!】
屠夫在看到這個隐藏提示後,心中頓時狂喜,明白自己中了大獎。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查看,動用起自己的能力。
陷阱狂歡,顧名思義,鐘表每轉一圈,他可以使用能力設置一個陷阱,但因為游戲平衡,他的陷阱不能徹底無解。
他便将粉發青年五花大綁,丢入不斷注水的水缸,又将其他逃生者的救命鑰匙也丢進了裏面,暗示那些人可以通過溢水的方式獲取鑰匙……
屠夫在自己的構想中露出了獰笑。
他對粉發青年有少許印象,知道對方全盛狀态下能力抗B級詭異,呼風喚雨,厲害得不行,但異能好像也就是與戰鬥相關。
結果此刻進入了刻意針對的詭異領域,還不是得在他手下茍延殘喘?
這種身份颠倒帶來的滿足感,令人欲罷不能!
哪怕那些逃生者願意用自己的道具,把得蓮救出來,他還有起碼三次機會設置陷阱的機會——大不了還能直接動手!
怎麽看都是他穩贏!
看着懸挂在天際的時鐘一格一格走過,屠夫心知他的陷阱還沒有被完全拆解。
“這個時候,水應該已經淹過他的口鼻了。”他喃喃道,有些古怪地笑出聲,“那個學院異能者不會直接被淹死吧?”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馬戲團裏。
“你動作再快一點啊!”
見水已經淹沒了青年的口鼻,慣偷望着在磨自己手腕的警察心急如焚地催促:“還有一只手!”
“那你也只能讓研究生去磨!”警察別着手磨着慣偷的鎖鏈,自己的手腕随着力道帶動也變得酸疼難耐。
他額上滲出冷汗,語氣也不由自主拔高:“一般人能在水中憋氣半分鐘至一分鐘!還有點機會!”
“啪嗒!”被摩擦出了火星的一只鎖鏈斷開,連接處滾燙,慣偷龇牙咧嘴地甩着紅腫破皮的手,試圖直接站起來。
但是還差了許多,他只是歪斜着半張身子,鉚足了勁兒也夠不着水缸。
“你現在再賭個道具呢?”醫生着急道。
警察呵斥:“不行!屠夫都還沒見到,現在把技能次數都用完了,你們想死嗎?”
另一邊的研究生拿着锉子,苦着臉道:“制造炸彈需要特別精細的手法,我這麽搓半天,等下還真的擡得動手嗎?”
他話是這麽說,手上的動作卻是快得冒煙,鎖鏈叮咣作響,把手腕撞得生疼。
窩在水缸裏的玩家默默看着折騰的四人組,心道他這次運氣似乎不錯?
隊友都挺有責任感,而且看起來還挺靠譜。
就是這個效率有點堪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哪怕衆人速度再快,一分鐘也是杯水車薪。
研究生的體力本就沒有警察好,越到後面手腕越酸軟無力,他喘着氣,額上滿是冷汗:“我沒力氣了。”
“快到一分半了!”數着時間的醫生用有些絕望的語氣道。
此刻水缸中的水,已經距離裝滿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位置,粉發青年浸在其中,頭發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他像是已經陷入窒息昏迷一般,絲毫動靜都沒有。
衆人只能看到距離他不遠處的鑰匙的位置一點一點上漲。
“還,還要堅持嗎?”研究生眼神恍惚,手指抵着锉子,機械地挪動着。
如果人沒有救出來,那麽他們不如等水缸裏的水漫出來,直接用腳去夠鑰匙打開鎖鏈,起碼還能節省體力。
但是,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使用道具……
警察別開臉,在心中默數時間。
他心知肚明,除非是專業訓練過憋氣能力的運動員能達到兩分鐘,一般人憋氣都超不過一分鐘。
更別說身上還有如此沉重的鎖鏈。
“別……”慣偷咬着牙,眼中滿是血絲,他死死地盯着水缸,不甘心自己努力掙紮了半天全成了泡影。
他突然猛烈地掙紮起來,臉上的每塊雀斑都在用力,剩下半截沒斷的鎖鏈被他甩得啪啪作響,吓了研究生一跳:“喂!你發什麽瘋!”
“反正技能一只手也可以用啊!”慣偷猛地用力,鎖鏈套住他寬大的手掌,在巨力拉扯下擠壓着骨骼。
他竟然想冒着骨折的風險,硬生生将手從中鑽出來!
“裏面的你給我再堅持一下!”他大聲喊道。
“喂,省點力氣吧!”警察咬着牙道,“都兩分鐘了,裏面的人早就死——”
他話未說完,擡眸間對上隔着玻璃有些朦胧的金綠色眼眸。
粉發青年似乎是聽到他們的聲音,慢吞吞地別過臉,發絲蕩開,面容蒼白,一點憋氣憋到臉通紅的感覺都沒有。
他看起來很無辜,也很好奇他們在幹什麽,好像想說話,但張口又吐出了一串泡泡。
警察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大哥!覺得你像美人魚,但不代表你真的是美人魚啊!
他下意識去看青年的腿。
其他激動的幾人,聽到警察的聲音也下意識往水缸看去,一時間齊齊陷入了沉默。
“好,好像不需要那麽着急……”研究生弱弱地道。
“可能這就是人家的技能?”醫生咽了咽口水,“淹不死?潛水運動員?”
現場只能聽見水聲嘩啦啦流動,研究生松開锉子,開合着自己酸軟無力的手掌,等鑰匙從水缸中掉出來,被慣偷輕而易舉拿到手。
在衆人手上的鎖鏈被解開的同時,天際中的鐘聲響起了。
铛——
悠長的一聲,提醒着衆人,屠夫開始行動,這場狩獵游戲正式進入高潮。
衆人臉色一變,在警察的帶領下,齊齊巨到水缸旁邊。
“現在怎麽辦?”幾人觀察着将青年捆得嚴嚴實實的鎖鏈,極其頭大,“這個鎖鏈好像沒有鑰匙!”
“你不是小偷嗎?撬鎖總會吧?”研究生問。
慣偷崩潰地道:“大哥,這年頭都是電子鎖和機關鎖了,誰用這種裝置啊?”
他能偷東西還不是因為日不落這邊都是獨棟落地別墅嗎!
“別叫我大哥,我也就延畢了幾屆!”研究生條件反射道。
衆人:“……”
“總之,先找個東西把缸砸了。”警察冷靜地指揮道。
“開局利用鎖鏈把我們困住的屠夫,應該不是高速移動型,但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沒時間給我們糾結。”
他站在缸邊,居高臨下地對青年道:“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但如果屠夫接近,就不要怪我們無情了。”
這次沒有任何人再說出反對的話,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甚至說已經過剩的善心。
這或許有青年臉的加成,但在命面前,還是自己重要。
粉發青年眨了眨眼睛,在警察轉頭指揮人搬起椅子砸玻璃的時候,柔若無骨的身體彎折下縮,竟一眨眼間像游魚般,掙脫了上半身的鎖鏈。
“fu*k!”目睹了這快若閃電的過程的慣偷渾身一抖,一句髒話脫口而出,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還真會玩逃脫魔術?”
回頭接椅子的研究生手一抖,差點把椅子丢進水缸裏。
上半身的鎖鏈既然已經全部脫離,縛着腿的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事。
在衆人的幫助下,粉發青年成功脫離了水缸,赤足站在地上。
這時幾人才發現,看着瘦弱菜雞的青年,實際上也有一米八,被水浸濕的衣服下,是格外勻稱修長的身軀。
“既然你能出來,你為什麽就靜靜看着我們折騰了那麽久?”絡腮胡警察忍着怒氣問,“拖延時間很好玩嗎?”
青年站着,不喜不怒,只是伸手指向慣偷:“他說讓我不要動。”
他的聲音略啞,不知哪個地方的語言繁瑣,但帶着一種華麗的旖旎感。
“我什麽時候說——!”被指向的慣偷瞪大眼睛,突然啞然,他還真說過。
但那時候是怕青年亂動彈,消耗體力和氧氣啊!
面面相觑,衆人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你的職業和技能呢?”警察直截了當地問,“我們得出去了。”
随着屠夫的靠近,逃生者心中都會有極為不安的感應出現,有膽小的甚至會被活活吓死。
而此刻,警察已經隐約感受到屠夫的接近了。
“我的職業……”青年愣了愣,望着身後的水缸,若有所思地道,“逃生魔術師?”
慣偷:“……你不要跟着我的話現編吧?”
粉發青年渾身濕漉漉的,長發還有一縷糊在臉頰上,看起來格外青澀乖巧,他眨了眨眼睛:“技能,不知道。”
衆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研究生咽了咽口水:“你還記得什麽?”
“得蓮。”粉發青年道,“我叫得蓮,應該……應該是個魔術師?”
“別惦記我的逃生魔術了!”慣偷崩潰地道,“先跑吧!”
天殺的,為什麽還會有個什麽都不記得就跟着他瞎編的失憶患者進來啊!
這詭異這麽不挑食嗎!
感受到屠夫從某個方向接近,警察大手一揮,示意衆人從後門離開:“走!先想辦法去找出口!”
接下來便是一段緊張刺激的追逐戰,似乎沒想到全員存活都能活下來,屠夫舉着把電鋸在衆人身後追,狂躁極了。
衆人沿着馬戲團跑了兩圈半,跑得氣喘籲籲,護士哀叫道:“我,我不行了,真的跑不動了!”
他們望着馬戲團外面足有半人高的雜草,一眼望不清以外的建築,對未知的膽怯足以令他們駐足。
“這樣跑确實不是個事……”警察說着,蹙起眉頭,但還沒來得及下達命令,舉着電鋸的屠夫便追了上來。
衆人臉色一變,但跑動的步伐還沒邁出去,就見得蓮抓住護士和研究生的手臂,猛地往前面的雜草叢撞了過去。
“喂!”其餘兩人吓了一跳,連忙跟上。
他們這才發現,越過面前半人高的雜草,其中有一架破舊生鏽的小型過山車。
站臺約到他們膝蓋的位置,但算上欄杆,足足有半人高。
也就一秒鐘的功夫,護士和研究所先後被粉發青年托舉着越過去,他自己撐着欄杆,縱身向上一躍,光腳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緊接着他轉過頭,伸手面向在身後看呆了的兩人。
“你的力氣為什麽那麽大?!”
“可能,我是個魔術師。”粉發青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麽,“魔術師會抛人,好像很正常。”
衆人:大哥,那是雜技演員!
嗡嗡!
電鋸聲刺耳,一幹人此刻也不顧有沒有開過山車的經驗,一股腦先坐了上去。
随着電鋸劈到欄杆上,電火花一閃,過山車猛地啓動,在沒有任何安全帶的防護措施下直沖雲霄。
“啊啊啊啊!”慣偷發出了凄厲的尖叫,“我恐高!”
“閉嘴!”警察抓着他的衣領,呵斥道,“這點高度罷了!”
他還想警告什麽,直到過山車在制高點猛地一個急停,下一秒又沖了出去。
坐在得蓮身旁的護士,看着他簡簡單單地把搖杆給掰了下來。
她顫聲道:“這是有什麽原理嗎?”
“不知道。”得蓮心平氣和地道,“我沒開過,只是輕輕拉了一下就斷了,現在看果然是剎車。”
“那你為什麽還那麽淡定!”護士崩潰地道。
粉發青年溫和地安慰道:“快了,不會出事的。”
衆人看着距離地面不知道多少米、就差一點點脫軌的過山車:“……”
啊啊啊啊!
“先找找有沒有求生設備!”
警察也快崩潰了,他到底為什麽會在剛才産生一種“面前這人讓他去駕駛位”的盲目信任啊!
“嘔!”慣偷被一個颠簸整得反胃,卻在下一秒被一個約巴掌大的片狀物糊住了臉。
“這個是什麽?”“別動!”
他剛想伸手去夠,卻見旁邊的研究生臉色一變,猛地擡手将他臉上的片狀物拍飛出去。
“轟!”那只有巴掌大的片狀物才飛出去沒多遠,就猛地在空中炸開。
氣浪将過山車頂出去一截,向下的大坡還未結束,衆人被這熱浪的推背感,震得有些緩不過神。
铛——
第二次鐘聲響起,屠夫的技能再次進入冷卻期。
警察瞬間一身冷汗——剛剛的爆炸是屠夫的手筆?他們上過山車,也是被算計好的?!
“C4炸藥。”研究生劫後餘生地喘着粗氣,語速極快地道。
“剛剛那個片狀物是炸藥!應該被黏在了某個位置,在過山車急停時會脫落爆炸!”
“C4炸藥是什麽?”慣偷心有餘悸地問,“我還以為是個紙片。”
“C4……”研究生張開口,剛想解釋,卻聽見風中飄來輕淡又清晰的聲音:
“C4是塑|膠||炸|藥的簡稱,火藥混合塑料制成,威力大,一般成分有三|硝|基|甲|苯、白磷等,可以碾成粉末裝在各種材料中,做成任何形狀,粘附在某些物品上。”
研究生有些愣神地道:“他說的對。”
在過山車嗚嗚的風聲中,衆人心情複雜。
這個能力不明、似乎連記憶都有點問題的青年,此刻卻能對炸藥如數家珍。
“你在上車的時候就知道有炸彈?”警察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的?”
“聞到的。”得蓮說,“嗆鼻的火藥味很濃——你們沒聞到嗎?”
青年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不解。
完全沒發現,甚至差點被吓崩潰的衆人:“……”
“正常人才聞不到啊!就那麽小的一點!”
慣偷簡直快裂開了:“那你知道有炸藥還開車?”
得蓮說:“馬戲團出來是一條河,我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你們的體力不支,成功游過河的幾率不大。”
警察挑挑眉,其實馬戲團旁邊就是橋,他之所以沒去,是因為跟屠夫跑馬拉松簡直找死。
得蓮聽到了水聲,怎麽就默認他們游過去了?沒看見橋嗎?
不過通過嗅到炸藥的氣味找到過山車,比上橋跑快了不止多少。
“至于過山車,位置就那麽大,藏匿炸藥的位置未知,但引爆炸藥的時機無非是那麽幾個。”
最後兩個彎道,青年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
“要麽,在我們上車時猝不及防引爆,要麽——在我們最激動,認為即将可以逃脫的時候引爆。”
那麽什麽時候可能性最大呢?
——過山車即将到站,拉下搖杆剎車之際。
逃殺游戲,享受的便是追殺的過程,逃生者的垂死掙紮很重要,因此,屠夫針對性的陷阱也會存在破解法則。
但這些藏在暗處的細小漏洞,卻往往不是那麽好鑽。
衆人以為能借着過山車遠離屠夫,求生欲被激活、心情激動……
下一刻,bong!一切都飛灰湮滅!
這是多麽擁有藝術和美感的狩獵?
“所以你在最高點的時候選擇拉下搖杆!”護士恍然地道,怪不得那時候得蓮會說“果然是剎車”。
“你在賭,炸彈在急停的時候爆炸!因為只有在空中這種寬泛場合爆炸,才不會傷到我們!”
如果等下坡或者快到站的時候再急停,并不夠空的場地,無疑會讓炸彈波及衆人。
所以粉發青年在制高點拉下急剎,過山車受重力俯沖向下,炸彈的爆炸反倒成了他們的助力!
“……你這都敢賭。”慣偷不可思議地道,“如果失敗了呢?而且我們現在沒有剎車也下不去啊!”
“不會。”
粉發青年平靜地道,斜陽落入他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點燃了那一縷自信與瘋狂。
“這是最大概率發生的可能。”
他舉起手,右掌內被掰斷的拉杆中,再次出現了一縷赤紅,但這炸藥并未爆炸,而是在青年近乎完美的手中乖巧如泥。
在急速跌宕的過山車上,維系炸彈的穩定,需要持有者一刻不停地調整。
這是一種對手腕力量和穩定性精準到變态的把控!
下一刻,在一個下坡的瞬間,得蓮于行動間将拉杆炸彈朝遠處的站點投擲出,一團火光在衆人眼前炸開!
棚狀的建築驟然倒塌,探索成一個近乎三角的廢墟。
粉發青年自風中站起,長發向後飄去,他拉着旁邊護士小姐的手縱身向外一躍!
“碰!”一聲巨響,失去了剎車拉杆的過山車撞在了廢墟上,車頭扭曲,卻恰好截停,坐于後排的衆人早已抓住了座椅,沒有随之傾倒。
在一片廢墟中,粉發青年拍了拍手,依舊是那副平靜至極的态度。
他朝護士溫柔地笑了笑。
【賭徒】你的瘋狂掩藏于籌碼之下。
“我說過,不會出事的。”
享受了一場刺激颠簸差點要命的過山車,衆人腿軟地走了下來。
警察再次走到恢複沉默的粉發青年身邊,認真地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你是異能者?”
輕輕擰着發梢,渾身濕漉漉的青年側過頭。
得蓮莞爾道:“我也不清楚,似乎有誰教過我——或許,我真的是家傳的魔術師?”
“對,嗯……我跟別人學習了水下逃生、還會抛物、還有炸彈!”他輕快地道,“看樣子沒錯。”
旁邊的慣偷一個踉跄,欲哭無淚,他為什麽當時要多那麽一句嘴!
這哪裏是魔術師啊!比他那個絕世大盜師傅會的技能都多了。
“不過我并不喜歡炸藥。”粉發青年話鋒一轉,坦言道,“甚至說,我很讨厭,總覺得見到了什麽髒東西……”
他金綠色的眼眸眯起:“讓我很想,暴打一頓。”
還記得那個被拆了、導致得蓮現在還在還債的教學樓嗎?
卡修:D
梁七: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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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領域不是得蓮的單人場,也會有其他大佬馬甲出沒~
暫時先別養肥,要養下周養好不好嘛QAQ,孩子快要吃不起飯上不去榜了。
本章發2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