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含加更)
『江陵:恭喜大戲殺青~』
『梁七:恭喜殺青!』
『卡修:好,@江陵,去餐廳打包點自助餐。』
『安十遇:終于結束了,md肚子疼。』
『安十初:hhh這是真的在孵小章魚呢。』
『得蓮:……不要提章魚,快ptsd了。』
『路希:怕什麽,章魚不是在你食譜上嗎?』
『得蓮:。』
『路希:哦對,你嬌氣的人設挑食,就吃寶石和蛋殼,啧啧啧養不起。』
『得蓮:@本體,你管管!』
『路希:說不過就叫本體,唔,狐貍搖頭.jpg』
『卡修:他在抱怨自己戲份少。』
『塞恩斯:我只出現了一個投影。』
事情還未全部結束,馬甲們已經在意識空間開起了香槟,不管有沒有參演的賬號,都出來象征性地撒個花。
楚在洲(整領帶):我還是很注重儀式感的!
他先是把直播掐了,接着挨個檢查這次回溯的狀況。
這次用來回溯的道具,與上次雅宴區用的還是不同。
【三月兔的鐘表】
【oh my god!I will be late!】
【加速回溯一定範圍內的時間,給你更多試錯機會!】
【副作用:七個自然日內,将随機1-3種不明buff。】
上次雅宴區使用那張副作用更大的道具卡,是因為【梁七】還沒有抽出來。
這次有着馬甲搭配,就可以省點力氣了!
至于副作用……反正事情都快結束了,七天時間,很快的!
卡修:所以為什麽受傷的又是我?
玩家:。
他能說當時登號登得太順手,演戲演得太上頭嗎?
絕對不是因為惡趣味犯了!
“嗚——!”經歷過重塑的德侖茲號發出了響亮的鳴笛。
廣播聲響起,将所有處于混亂激動中的人群安撫下來。
這次有着更加充分經驗,曙光救援隊以更快的速度到達,開始處理現場的情況。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官方卧底,此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那些曾被抹去痕跡、參與拍賣或者違法亂紀的“死者”們,在茫茫大海中插翅難飛。
估計确認身份後,就能喜提一副玫瑰金手镯限定版,以及包吃包住多年套餐。
還有其他國家的救援隊也姍姍來遲,與官方衆人開始了新一輪的扯皮。
這些暫時與玩家無關。
“卡修,你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或者說,還記得我們嗎?”
陸天的手在青年眼前晃了晃,眼神擔憂。
從剛才開始,卡修就盯着地上的鱗片發呆,表情很空茫。
卡修幽綠的眼眸微動,他揉了揉眉心:“沒事,大部分事情我都記得。”
他站直身體,露出了淡淡淺笑,朝兩人伸出手:“來次正式的問候吧。”
“在下卡修,來自中央異能學院。”
“很高興認識二位。”
兩人先是露出了怔忪的表情,然後心花怒放。
“太好了!”陸天險些跳起來,臉上笑出了一朵太陽花,“哈哈哈哈,記憶的問題終于搞定了!”
于天和也柔和了表情,他伸出手:“以後需要幫忙,在所不辭。”
卡修的手很涼,上面還有用刀的一層薄繭,于天和一觸即分,卻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拽住了。
卡修修剪整齊的指甲在他指腹處掠過,于天和下意識渾身一抖,感覺指尖仿佛過了電一般。
但很快,卡修就收回了手,将手揣進兜裏,還悄悄往後挪了挪。
于天和:“??”
陸天毫無察覺,左右看看,皺起眉:“說起來,得蓮呢?”
“他這次不把你帶回去?”
“……我也想知道。”卡修望着地上那小堆鱗片,抿了抿唇,“時間回溯壓制了我的污染值,也算沒惹出什麽事。”
“過段時間我會回學院。”
三人正說着,急匆匆趕上船的玉衡到了他們旁邊。
“真是吓死我了,你們幾個!”玉衡拍了拍胸口,一言難盡地道,“這時間回溯回得也太前面了!”
他們救了那麽久的人,轉頭一看,自己還在游艇上!
總部打來電話:救人了嗎?
玉衡小隊:如來,如救。otz
“得虧詭異沒有被回溯,就是那位紅裙子的姑娘,有點不知道怎麽處理。”
玉衡道:“她堅定地要求國家判她死刑,說她與詭異私謀……”
“你們怎麽想的?”卡修問。
玉衡嘆了口氣:“找證據按流程來,但以詭異的手段,證據其實很難收集——我們更傾向于監管。”
沒有直接指向證據、受害者全都死于意外,詭異犯下的案子,以人類目前的法律根本沒辦法審判。
更別說楚鷺其實也沒參與,她只是知情不報,但出于詭異的危險性,算脅迫也說得通,甚至最後還算是立功。
“看樣子,以後還要再出一部靈氣複蘇法案了。”玉衡聳了聳肩,“這種與時俱進,也真是亂來。”
“對了,你知道安十初他們兄弟倆目前的位置嗎?”玉衡表情嚴肅了下來。
“雖然是你們學院的人,我不想過多幹涉,但對兩個孩子來說,這種強度的參戰是壓榨童工!”
玉衡眼中的怒火尤盛,如果不是知道情況特殊,她早就想報警了!
卡修:“……”
要是告訴玉衡,還有更小只的馬甲,她會氣死吧?
心虛……不對,他虛什麽!搞來搞去還不是他一個在幹苦力!
夜色微涼,大海平靜,金碧輝煌的德侖茲號郵輪熱鬧非凡。
黑發青年微微擡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們……”
“轟!”話音未落,一聲巨響,船身又搖晃起來,吓得驚魂未定的們發出尖叫。
只見甲板上驟然出現了一個碩大飛破洞,一個舉重用的大型鐵環飛出,直直炫到海裏,噗通一聲砸出大坑。
一道身影迅速從破洞中竄出來,拽裏拽氣的造型格外好認。
玉衡剛才還在念叨的少年,以一種極為奇葩的形式出現。
他手中還拎着個比他還高的男人,一路上磕磕碰碰,看着好不凄涼。
很快,破洞中又竄出了另一個栗發少年,與前面跑得那位長得一模一樣。
但還沒完,緊随其後跟着一個狼尾少年,他甚至就披了個黑布,露出了結實的小臂,眼中兇性畢露。
玉衡條件反射、經驗老到地一嗓子:“其他人通通撤離!”
嘩啦!已經嘗過好果子的衆人齊齊後退,朝房間跑去。
當然也有幾個不怕死的,拿着手機錄像。
旁邊陰影變幻,穿着白衣的江陵從陰影中浮現。
他哭唧唧地道:“嗚嗚,安十遇他們真的好讨厭!”
他的發型又恢複了方便覓食的雙馬尾,烏黑濃密,配合着他那張頗具日式驚悚的蒼白臉色,搞笑又驚悚。
更別說那凄涼悠長、頗具節奏的一嗓子。
電光火石,于天和就閃現到了另一個角落,還條件反射地丢了團火過去。
江陵:“!!!”
“你們曙光的人有毛病吧!”他拍着自己被燒斷了一截的一小撮頭發,哭得更大聲了。
“白景珩那個混蛋踩了我腦袋兩次,你還要燒我頭發嗚嗚嗚!”
“對不起!”于天和滿臉尴尬,連聲抱歉。
卡修站在旁邊,對此全然免疫,只是冷靜地道:“先說正事。”
“你這個沒良心的!”
江陵站起來,憤憤地将他從自助餐廳裏順出來的雞肉卷塞到卡修手裏。
後者接過來,直接拆開包裝開吃。
兩人動作銜接極為自然,把旁邊幾人看得一愣一愣。
喂,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嗎?雖然确實有點餓……
“安十初那小子不是被路坑了嘛,我這次就潛進去,把那些‘拍賣品’救下來。”江陵含糊道,“順便想帶他回來。”
“但你知道,那小鬼哭起來不講道理,非要去找‘阿遇’,他旁邊那個狼崽也說要去找一個叫程飛雨的男人……”
玉衡表情古怪:“安十遇手中拎着的那個?”
不會這麽巧吧?兩人要找的對象,正好是一夥的。
安十遇是路陣營的任務,那那個程飛雨呢?
江陵點點頭,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西紅柿,一口咬下去。
鮮紅的汁水迸出,他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這名字有點眼熟。”陸天沉思,“好像是我爸哪個合作過的?”
于天和挑眉:“這船上大多數人你應該都認識。”
陸天擺擺手:“沒辦法,家業這東西也不是說丢就能丢的。”
衆人:“……”聽聽這凡爾賽。
旁邊那三只半(程飛雨的戰鬥力頂多算半個)狗子還在拆家。
安十初眼眶泛紅,泫然欲泣,聲音哽咽地道:“阿遇,你跟我回去。”
安十遇在前面火燒火燎、上蹿下跳,表情驚恐得像是北方人看到廣東大蟑螂。
平日裏拽得上天,怼天怼地怼空氣的叛逆少年,此刻一句話也不敢說,就拽着七葷八素的程飛雨跑。
至于跟在最後的路骞,他只是想找程飛雨的麻煩,但現在……
騎虎難下.jpg
如果單看表情和神态,還能腦補出癡情小白花哥哥試圖追回叛逆弟弟,但加上動作——
安十初哭着哭着,往安十遇那邊丢了顆閃||光|彈。
“嘭!”
遍地開花。
衆人:“………………”
曙光衆人嘴角瘋狂抽搐。
哪怕之前已經見識過安十初拿着沖鋒槍幹架的畫面,他們也很難想象,這麽兇殘的操作,是一個才十五六的少年邊哭邊做的啊!
“……我記得安十初說他在你們學院是旁聽生?”
陸天麻木地道:“這是旁聽應有的實力嗎?”
江陵郁悶地道:“那是安十初他沒有異能——在我們學院這種情況是不收的。”
“別看安十遇現在長歪,最開始,他是哭着鬧着也要哥哥陪讀,後來反倒因為詛咒的原因,主動選擇轉班了。”
“至于詛咒,我也是一知半解,跟他們家族的情況有關。”
玉衡眨了眨眼睛:“沒有異能?”
你在逗我?
這是沒有異能的人能做出來的程度?
衆人更加堅信了學院內都是奇葩的事實!
“說起來,江陵你是冷嗎?”于天和有些遲疑。
他看着似乎在一點點、不動聲色往卡修身旁挪的青年。
江陵頓時像是踩着尾巴的貓:“你才冷!你全家都冷!”
但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江陵背着手,手指被卡修揪着。
黑發青年不茍言笑、面無表情,實際上意識空間已經被他的“要貼貼”的刷屏了。
【副作用随機buff:肌膚饑渴。】
『卡修:本體!!!』
“算了,不扯這些了。”玉衡扶額,“但是不能讓他們這麽打下去——怎麽收場?”
江陵反應極快地道:“安十遇必須帶回去,他是叛逃人員!”
“至于其他人……”
他話音未落,突然被卡修攔在身後。
鋒利的手術刀悄然從卡修袖中滑出,黑發青年目光淩厲,渾身緊繃。
旁邊原本放松的曙光衆,也不由得渾身緊繃。
“怎麽了?”玉衡低聲問。
“退後。”卡修冷冷地道,“到我身後!”
哪怕記憶恢複、事件解決,但将戰鬥意識刻到骨子中的青年,随時随地都如繃緊的弓弦。
“啪!”一聲清脆的響指,似乎有什麽能量順着聲波蕩開。
夜色中隐隐傳來一聲輕笑。
玉衡震驚地眼前突發的一幕:
趴在欄杆上偷拍的普通人在瞬息間昏迷,他們的手機落到地上,發出清脆地聲響,
正在追逐的四人動作陡然停滞,像是陷入了膠水中,連動彈都要花費很大力氣。
這裏出現了一個極其強大的異能者!
玉衡瞬間意識到。
“晚好,諸位。”悠揚溫和的語調消散在夜空中,笑吟吟的。
她循着聲源上望,看到了坐在桅杆上的青年。
銀發青年姿态放松,在高空中微微晃着腿,腳踝的鎖鏈簌簌作響。
他甚至頗有閑情逸致地翻着手中的書。
似乎感受到玉衡的視線,青年回望,露出了極具迷惑性的精致眉眼。
唯有唇角那抹意味深長、并無善意的笑,略微透露出些許端倪。
那雙一銀一黑的異色眼眸……
路!
玉衡心中一驚,竟然是他!
“很感謝你們又讓我看了一場好戲。”
青年合上書,自然卷的銀發被海風吹動,被他撥攏在耳際,他笑着道:“特別是你,卡修。”
“陰魂不散的家夥。”陸天咬着牙,低聲罵了句。
上次在滿堂村,路為了帶走詭異,直接搞了個特大綁架案,還炸了村,都快把他們整出PTSD了!
這次見他出現在這,幾人條件反射去想詭異,然後無比慶幸詭異已經被得蓮解決……
再次被點到名的卡修臉色陰沉,他只是做出戰鬥的姿态,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冷冷地道。
“我呀,不是說過了嗎?”路笑吟吟地道,“我來看戲啊。”
“允許你們提我們的名字,還不允許我過來?”
“你果然……”于天和氣得深深吸了一口氣,“跟那個邪|教組織有關。”
呼喚“路希”的真名,甚至能引來不可知物的注視,這其實已經不能用“有關”來解釋了。
——路希在請神會中,地位一定很高。
原本只有80%的猜測,在路希本人現身後,化作了百分百!
更遑論,銀發青年還不緊不慢地道:“哦?然後呢?”
“我可沒有不允許你們對我動手。”
那聲音都帶上了些漫不經心:“是不敢嗎?”
“這也太嚣張了。”玉衡磨了磨牙,看着這個高度,低聲問,“白隊呢?”
陸天搖搖頭,他不希望白景珩再次跟路希對上。
上次總結的經驗,對方能堂而皇之出現在他們面前,就不可能沒有後手!
反倒是他們,像是無聲無息陷入蛛網的昆蟲,稍有不慎,引起的後果難以預料。
棘手……萬分棘手……
“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提要求咯。”
銀發青年笑眯眯地指了指安十遇手中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身影。
“這位,程飛雨先生,我暫時還用得順手。”
他輕柔地道:“我奉勸你們之後裝作不認識他。”
無人回應。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偏偏踩在他們的底線之上。
視而不見很難嗎?
不難。
但是他們能跟路的節奏走嗎?
不能,這是原則問題。
但處理掉程飛雨,路可能出手的後果,他們能解決嗎?
無法預測。
玉衡閉了閉眼睛,終于見識到将白景珩傷得兩個月緩不過來的青年的恐怖之處。
他從不屑于在私底下搞陰謀,反倒是肆意地打出一張張明牌,将陽謀擺在他們面前。
他們沒有拒絕的資格,也承受不起拒絕的代價。
……中央異能學院的叛逃者,過去擔任招生辦老師的職責。
僅僅是個招生辦老師,就已經棘手到了這種程度。
那麽更高層身份的成員呢?
玉衡覺得自己不能再往下深想,她已經覺得有些窒息了。
也難怪部長等人被強請去開會,回來不僅沒有任何不滿,反倒對學院的合作如此看重。
……他們的敵人,果真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對付更好。
這是另一個層面的交手。
無聲無息中,江陵像是雨滴入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他融入陰影中,以極快的速度朝安十遇的方向竄去。
作為學院的一員,他很清楚什麽是首要的。
“停。”
衆人只見銀發青年随意擡手,單字吐露,竄到栗發少年身邊的江陵,瞬間顯出了身形。
“草!”陸天不由得罵了聲,他們連江陵什麽時候竄出去的都不知道。
路希又是怎麽看到在死角裏的江陵的?
“倒是兢兢業業。”路希顯然跟江陵不熟,語氣都随意了幾分,“這麽想把我的學生逮回去?”
“不然呢?”江陵用黝黑的眼睛盯他,陰沉沉地道,“安十初身上的傷是你搞的吧?你把他送到拍賣會上被人折辱,你想幹嘛?”
衆人眼中,不僅是安十初的臉色不好看,就連安十遇的臉色也唰得白了。
他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路希。
“真有趣。”銀發青年道。
他托着下巴,手指輕點,說着有趣,眼中卻毫無波瀾:
“這就要問問我親愛的學生,為什麽要對我說謊了呢。”
陸天猛地想到當時在警察局外面,安十遇對路希的那句隐瞞。
在安十遇隐瞞不久後,安十初便在警局內失蹤了,至此下落不明。
現在連起來看……
陸天的表情瞬間驚悚起來。
不會吧?就這麽一點細節——!
他混亂地想,怎麽會有人能算到這種程度?
“路老師。”安十遇艱難地開口,“我——”
“噓。”銀發青年蔥白的手指豎在唇邊,笑容不變,“阿遇,你還是回去吧。”
“乖乖的,聽話。”
沒有任何回旋,路希輕飄飄地定下了安十遇的結局。
哪怕他知曉,叛出學院,回去所受的懲罰絕對不輕。
……這就是代價。
殺人不見血,卻刀刀誅人心。
場面上落針可聞,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唯有路骞,他已經麻了。
他在看到銀發青年長相的那刻,便覺得晴天霹靂。
在聽到身邊的栗發少年稱他為“路老師”時,晴天霹靂進化成了五雷轟頂。
那美人魚八卦的話在耳邊循環:
“你們倆的老師,是同一個嗎?”
“同一個嗎?”
“同一個嗎嗎嗎嗎……”
啊啊啊!
什麽叫做“衆裏尋他千百度”的真實寫照!
“路老師……”
做了許久心理準備,狼耳少年緩緩開口,啞聲道:“我是路骞。”
“您還,記得我嗎?”
他熒綠的眼眸執着地望着銀發青年,心中拗想着,路老師這些年收了更多的學生,怎麽也不差他一個。
他跟随在路老師身邊那麽久,甚至對方最後為了救他強闖祭壇、還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
雖然他現在變化有些大,但只要說出名字,路老師肯定會帶他走的!
路骞堅定地想,哪怕路老師依舊在邪|教裏混,他也會毫不猶豫跟下去。
淺淡的月光下,銀發青年顯得是那麽溫柔無害。
他望着眼中忐忑不安、面上滿懷期待的小狼崽子,緩緩道:
“啊……我認識你嗎?”
他所說的每個字,都狠狠紮在了路骞心口上。
咔吧!
在場上所有人,仿佛都聽見了某人心碎的聲音。
路骞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多年來無盡的找尋、擔驚受怕的愧疚、被抛棄的執念和委屈,在此刻被輕飄飄的幾個字踩在了泥裏。
強烈的自尊和怨恨在心頭翻湧。
路骞渾身緊繃,他望着銀發青年,一字一句地道:“不認識!”
“是我認錯了!”
他的聲音沙啞到極致,甚至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眼淚便湧了出來。
少年的态度格外兇狠冷漠,周身的氣息壓抑且狂暴,面無表情着,偏偏豆大的淚從那熒綠的眼眸中溢出,止都止不住。
又慘又可憐,還有點搞笑。
“嘩。”書籍在空中翻飛,在銀發青年輕巧落地的那刻,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見路希下來,其餘人的表情更加警惕。
但銀發青年并未關注他們,而是直接走到路骞旁邊,平視着這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
“哭得倒是挺好看。”他嘴角辍着笑,輕飄飄地道,“路骞啊~”
“嗯?”見他靠近,路骞渾身緊繃,連耳朵都炸毛了,他倔強着冷冷地道,“我們不認識。”
“是不認識。”路希坦言道,“但是我現在想你幫我忙了。”
路骞咬着牙關,一句話不講。
随着銀發青年走進,他一步步倒退着,最終直接靠在了牆邊,退無可退。
“幫我吧,好孩子。”青年笑吟吟地道,“幫我去學校當個卧底,看看他們壁障修補的進度。”
不僅是路骞瞪大了眼睛,其他聽見的人也不由得打出了滿頭問號。
陸天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不是!你要求人家去卧底,你當着被卧底的學院成員面前說??
路希伸出手,緩慢地用拇指刮掉少年臉上的淚珠,他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卻依舊溫柔似水:“好嗎?”
他能拒絕他的神明嗎?
哪怕神明早已将他遺忘,将那溫柔的目光投射給別人?
心底的答案清晰,更顯得他是那麽荒誕、可笑。
路骞哭得更洶湧了,他死死地盯着銀發青年的臉,像是陰溝裏的老鼠望着明月。
為什麽啊……
尖銳的犬齒劃破了唇瓣,血腥味彌漫,嗜血的欲望與憤怒翻湧。
在所有人意想不到下,少年猛地前傾,兇狠地咬住了青年白皙的手腕。
溫涼的鮮血湧入喉中,卻比烈酒還灼人,路骞滿臉是淚,擺出兇狠的表情,牙關卻因哽咽失去了力道。
……他或許會被徹底厭棄。
“好。”靈魂仿佛離體了,路骞聽見自己說,“我去。”
“乖孩子。”青年沒有生氣,反倒溫柔到了極點。
有一只手落到他頭頂,輕巧地揉了揉他灰色的狼耳,又揉了揉,似乎是找到了好玩的,那只手愈發肆無忌憚、得寸進尺。
在過度混亂的情緒之下,路骞這剛成年的單純孩子,終究承受不住血管都要爆炸的刺激,直接暈了過去。
『路希:呀~』
樂子人被路骞的反應取悅到,心情反倒很好。
青年将路骞輕柔地靠在牆邊,甩了甩滲出血的手腕,轉頭對沉默的衆人眨眨眼。
“怎麽?”他含笑道,“打算為可憐的我提供一支狂犬疫苗嗎?”
“草!”這次連于天和都有些沒忍住爆粗口的沖動。
全程看下來,他們又驚又怕又無語,心情跟過山車似的,腦子裏的血管都快炸了,只想罵——
這人神經病吧!!
有這麽折騰人的嗎?
路希是個瘋子,他們從未懷疑過,但是情緒能莫測到這種程度,一般人完全跟不上。
陸天恨恨地想,終有一日,他要把這一個個的都摁到心理咨詢室去填卷子!
“你到底要幹嘛。”江陵像是雞媽媽一樣擋在雙子前面,警惕地道,“差不多得了啊,我要叫人了啊!”
路希挑挑眉,笑眯眯地道:“哦?叫誰呀?”
“說起來……這次銀朱不在呢?”他的目光落到卡修身上,尾音上揚,滿滿都是惡趣味。
“卡修,這次如果我要帶你走的話,你旁邊的朋友,能留下你嗎?”
條件反射的,站在卡修身旁的三人,不約而同将他擋在了身後。
照理說武力值最強的青年:“……”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将視線從幾人裸露的皮膚上挪開,伸手摸着口袋裏溫熱的蛋。
這buff真有點要命。
『卡修:快點,我的雞肉卷還沒吃完。』
江陵瞬間提高了嗓音,用他格外嘹亮悠遠,自帶音響特效的聲音喊:“我真的~要喊人了啊——”
“恩恩。”路希點點頭,笑眯眯,“你喊。”
“我——”江陵鼓起臉。
無人注意到旁邊那小堆鱗片中,蛇形鏈戒上的紅鑽石光芒閃爍,且越來越急促。
這光芒閃爍的頻率終究到了一個臨界點,沒有任何征兆,一道光屏升起。
“得蓮?”一道沙啞陰沉的聲音響起。
熟悉的黑色制服,熟悉的黑色皮質手套,就連短鞭也從不離身。
塞恩斯·錫德裏克出現在光屏的另一端。
他一時間沒有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停頓片刻,四周逡巡着,便一眼鎖定了某個銀發青年。
“路。”
賽恩斯鉛灰色的眼中殺意閃過,他冷冷地道:“外面好玩嗎?”
“好玩,當然好玩。”路希唇角的笑容消失片刻。
他伸出手,将自己彈出來的耳朵給按回去,輕飄飄地道:“這不是沒你嗎?”
“嗤。”賽恩斯冷笑一聲,陰沉的表情足以讓小兒止啼,他啞聲道,“等着我,我會好好跟你算這一筆筆帳的。”
“好哦,只要你抓到我。”
銀發青年笑眯眯着,但周圍的氣息遠沒開始那麽輕松。
至于其他人……
塞恩直接無視了曙光衆人,直截了當地跟卡修道:“把得蓮找到,你們一起回來。”
卡修怔了怔,微微低頭:“是。”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光屏一關,賽恩斯的身影瞬間消失。
極其統一的,所有人緊繃的情緒都放松了下來。
“呼!”江陵大喘了口氣,小聲逼逼,“看到了嗎?我真的會召喚。”
其他人:“……你有本事再來一次。”
江陵:“嘤!”
他默默用劉海擋住自己,去角落種蘑菇了。
“倒是挺有意思。”路希緩步向前,撿起地上的鱗片,輕聲道,“得蓮啊……”
“你到底在期待什麽?”
“真可憐。”
他的目光好像透過了鱗片,看到了得蓮目前的處境。
“……你知道他在哪?”陸天下意識問。
“知道啊,但是不想告訴你們。”
銀發青年松開手,金色鱗片猶如翩翩蝴蝶,落到了甲板上。
他一步步靠近了曙光等人,倒不如說是他們身後的卡修。
“想知道嗎?”路希一銀一黑的眼眸寬容地望着卡修,哪怕後者萬分警惕。
黑發青年喉嚨滾動,低聲道:“你想怎麽樣?”
“我告訴你。”路希臉上浮現出笑意,“只需要——給我個擁抱如何?”
這個要求的代價幾近于無,前提是提出的不是路希。
于天和更緊張了,直接拽過卡修的手,将他擋在自己身後。
銀發青年對他的做法毫無波動,他只是張開雙臂,溫柔地望着卡修。
“于隊,放開。”卡修低聲道。
于天和皺起眉:“可是……”
沒有可是,卡修輕輕脫開了他的手,走上前去,與路希交換了一個在旁人眼中毫無道理的擁抱。
『路希:花花~』
『卡修:~』
曙光(痛心疾首):卡修為了得蓮線索,忍辱負重去跟路希這個瘋子擁抱。
實際上:馬甲貼貼w
下面的劇情就會輕快日常一點啦~會有論壇,還有各個方面的嘿嘿,大家有什麽想看的可以随時提供~
這就別養肥了,快樂的整活要大家一起來搞啊!
晚安!今天也是加更的一天哦!謝謝大家的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