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9月3日,德倫茲號郵輪啓航,但對絕大數人而言,是非常平靜乏味的一天。
顏璐在學校上了一天的課,晚自習後回家,已經十點多了。
累癱在床上的女孩,聽着外面母親絮叨着要她趕緊洗漱、休息的話,還是堅強地把爪子伸向了手機。
開玩笑,再忙她也要看看今天又發生了啥!
沒錯,自從覺醒者和萬界公布後,整個世界每天都有一大堆瓜吃。
國內有曙光這種強勢機構管着的還好說,國外是真的每天都有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比如某阿三國一民衆,因為過于想要跨越階級制度,最終在接觸詭異後覺醒,直接一躍成牛——
對沒錯,他的異能就是變成牛,白色公牛!
本來這件事情傳到國外,大家都覺得這異能者怕是廢了。
不料他還真在阿三國內獲得了極高的推崇,不僅新房新車、總統接待,甚至他的“聖水”賣得有價無市……
衆人唯評:卧槽牛逼!
還有某棒,已經從之前隐藏的巫蠱治國,到現在擺在明面上的求神做法——
不過因為導致靈氣複蘇的某神還在玩拼夕夕,
他們求來求去依舊沒用,不僅火箭上不了天,異能者搞出來的幺蛾子,還讓本就貧瘠的土地雪上加霜。
這下好了,連唯一拿得出手的泡菜都99%靠進口。
雖然奇葩的方向不同,但各國都有與之能媲美的炸裂新聞。
顏璐本想吃一波新鮮的瓜再去洗澡,上線卻看到了閨蜜的戳戳。
閨蜜:[小璐!!萬界開新的娛樂論壇了!好多糧!你也可以把糧發上去!]
閨蜜:[老婆嘿嘿,我的新老婆……]
顏璐:[說好的只跟我一起單推學院呢!]
閨蜜:[嘿嘿嘿,你不懂!流口水吸溜]
她直接丢了個鏈接過來。
【噓,看那綻放于欲望中的粉白玫瑰!】
這種剪輯視頻,顏璐早就看膩了,有她學院(沒錯,已經非常熟練自稱)的學長學姐們在,外面的顏值沒一個能打的!
也就看閨蜜叛變成這樣,她才勉為其難點進去。
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這竟然是個原聲視頻,沒有任何BGM的配樂,但背景中劇烈激動的喘息聲,卻莫名令人頭皮發麻。
畫面中最先出現的是一只手,修長白皙,與閃着銀光的蛇形鏈戒相襯,恰到好處凸顯出那嵌着紅鑽的蛇瞳。
當那只手在牌桌上撫過,銜着未知的撲克牌,并随着鏡頭的拉近交付于賭客時,一種極致的誘惑便誕生了——
這是最原始的七宗罪,是伊甸園中引誘夏娃的毒蛇,面前的牌便是禁果,使場上的人拜服于欲望,無人能拒絕。
于是對手失去一切,癫狂至極地将手伸向籌碼,想要掀翻牌面。
“簌!”破空聲傳來,賭徒伸出去的手被撲克牌牢牢地釘在桌上。
賭徒痛苦地仰起頭,卻見端坐于位的男人撐着下颌朝他微笑,粉白色的發顯得他愈發|浪漫多情,卻更危險蠱惑。
短短一分十來秒的視頻,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顏璐只覺得腦瓜嗡嗡,那意味深長的金綠色眼眸,印在她的視網膜上,仿佛想把她的靈魂也給吸走。
媽的!這勾引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這人的異能不會是魅惑吧?
[你看完了沒看完了沒!]閨蜜掐着點發信息。
閨蜜:[網上找他的信息已經找瘋了,不知道是誰傳到萬界論壇的,一會功夫直接被刷上了熱搜。]
閨蜜:[草,這是靈氣複蘇後第一個光靠臉就沖上熱搜的吧?我懷疑他的異能就是這臉!怎麽有人能蠱成這樣!]
顏璐:[看完了……讓我緩緩。]
閨蜜:[哈哈哈!叛變吧!我承認學院是有幾分姿色,但這麽會勾引人的老婆就一個!]
顏璐要緩緩的不是這個,她将視頻進度條拖回去,看到了男人粉白色發尾處的那朵不起眼的四瓣花。
知曉中央異能學院标志是白色滿天星的勢力并不多,更別說長成這樣,還一看就這麽牛逼——
顏璐覺得自己懂了什麽。
她火速打開通訊錄,找到了id寫着“邱秋不是啾啾”的賬號。
然後把鏈接轉發給她。
顏璐:[學姐!!!你快來看!]
說起來顏璐跟邱秋認識還是偶然,兩人一個産糧一個啃糧,看IP還是同城,臭味相投後加上好友,結果某天邱秋一個漏嘴——
那場面簡直不要天崩地裂!
顏璐由此也卸掉了“學院的人都是高冷大佬”的刻板印象。
果然,每個學校裏都會有沙雕。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顏璐提出見面的時候,邱秋都會支支吾吾裝死,死活不願意跟她碰面。
但是對顏璐來說,這也不是什麽必須的,在吸不到學長學姐的日子裏,網上吃瓜非常重要!
隔了一會,顏璐收到了邱秋發來的刷屏感嘆號,以及最後一句——
[卧槽?他怎麽出來了?]
顏璐:[細說!是學長嗎?]
邱秋:[完了完了,我大概知道他來幹嘛的,要命,我對不起卡修,我真的這次要把他坑死了(流淚貓貓頭.jpg)]
顏璐:[??]
“顏璐!快去洗澡!”外面母親傳來喊聲,顏璐立馬先發制人、語速極快地道,“我作業還差一點沒寫完你們先洗不用管我!”
她捧着手機,覺得上次那麽緊張還是在卡修進家門的時候。
邱秋:[得蓮是咱學院紀律組的組長,也是我們教導主任的直系徒弟,據說是主任一手從蛋裏養大的,所以特別守規矩。]
[平時不違反校規,得蓮就是超級好說話的大美人兒,一旦違反校規,他比主任還兇殘!]
顏璐:橋豆麻袋!什麽蛋?什麽主任?!
邱秋:[不過這幾年得蓮應該會收斂一點,畢竟之前他把學校的教學樓拆了,現在還在努力還錢。]
顏璐:[你不是說脾氣好嗎?]
邱秋:[是啊,但前提是對象不是卡修……]
顏璐:[?]
邱秋:[你看現在的卡修是不是超級乖、超正經?]
顏璐想說難道不是嗎?三無美人還賊能打,簡直在她的xp上跳舞。
邱秋:[卡修沒得失憶症之前,性子超難搞,看着板着臉冷冰冰,實際上脾氣又犟又火爆,還記仇,跟他同期那幾個怪胎湊一起,堪稱蛇鼠一窩——老師那時候都頭疼死了。]
[連他和他搭檔養的兔子都不安分,啃了主任據說養了五百多年的絕世草藥,最後還嫁禍給得蓮。]
[得蓮作為主任的狂熱腦殘粉,哪裏忍得了,當即暴走,結果抓人的時候,沒注意到教學樓的牆腳也被那只兔子啃過!]
[得蓮一動手,樓塌了不說,裏面上課的人全部被埋,更慘的是主任刻意搬了個地方曬太陽的金貴嬌花也被壓底下——又雙叒叕死了。]
邱秋:[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得蓮氣哭,哭到打嗝,最後自閉到變成蛋,好幾個月才緩過來。]
邱秋:[如果不是卡修他搭檔梁七死保,把自己的學分也全拿去賠償,得蓮估計要跟卡修拼命。]
顏璐:卧槽哈哈哈哈!
邱秋的爆料的瓜差點沒把顏璐撐死。
光腦補就能想象出那種雞飛狗跳的混亂場面。怪不得邱秋說這次卡修慘了,這可是死對頭啊!
不過那只兔子,竟然連真·牆角都啃的動嗎?
顏璐想起自己之前一邊撸一邊吐槽這兔子真肥——
她驚恐地抱住自己還健在的手!
不過這個時候,再去看視頻裏的蠱惑美人,顏璐滿腦子都是氣哭……氣哭……變成蛋……蛋……
草!
好不了一點!
恰巧閨蜜還發來雞叫的語音,放話說她就此叛變學院,投身玫瑰美人教!
顏璐笑得瘋狂抽搐,把這些話全都截圖保存,并表示:你高興就好。
搞了半天還是他們學院的學長!
顏璐莫名有了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樂。
不過——邱秋是不是說過,得蓮這次來就是找卡修的?
顏璐的笑容突然變得驚恐,她的卡修學長不會又要搞什麽大事吧?!
這次再違紀,可沒搭檔一起保啊!
懷着一腔憂心,顏璐被母親驅趕到床上睡覺。
這一次閉眼,她竟然做夢了。
“卡修大哥,這熏香給你,據說能安神!”
顏璐再次睜開眼,看見的便是玉雙将香薰朝她遞過來。
骨節分明的手接過香薰,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傳來。
顏璐瞬間明白,自己又一次夢到了卡修,而這次,她竟然是以卡修的第一視角做夢!
有玉雙的存在,不可能是過去,那就是未來?
顏璐靜下心,發現雖然是以卡修為中心,但她努力一下,還是可以看到周圍的場景。
“你哪裏拿的?”黑發青年嗅了一下熏香,表情有些困惑。
“甲板上有人在發。”玉雙嘿嘿笑着,擠眉弄眼,“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卡修被她笑得莫名局促,不由得皺起眉:“是沒有問題,但是你——”
“沒事!”玉雙一口道,或許擔心卡修再追問,她幹脆說,“我多拿了一瓶,那還有呢!我先回去睡覺啦卡修大哥拜拜!”
女孩就此告別,卡修将熏香放到床頭,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半,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黑發青年沒有如顏璐所想的那樣去洗漱——她發誓她沒有想看什麽的心思!
而是從口袋裏拿出紙筆,坐到了桌前。
兔子也被他放了出來,正興趣盎然地啃着他的衣擺。
後者對它的行為毫無看法,只是伸手一下又一下撫摸着它柔軟的皮毛。
顏璐心情莫名下沉,像是情緒被驟然抽離了,隔了層厚玻璃,顯得空落落的。
這是共情?她有些茫然地想,是卡修的情緒。
黑發青年面無表情,那雙幽綠的眼眸望着空白的記事本,筆尖最終挪動到第一行。
【九月三日。】
顏璐猛地一震——就是今天!
她睡覺的時候是十一點,也就是說,這是半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
【明天的我,請先回看第一頁,以下是三號的總結……】
顏璐靜靜地陪着黑發青年,看着他一件意見事無巨細地将今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心底難受。
她只知道卡修記性差,沒想到竟然是每天都會清空記憶。
怪不得邱秋談起他,是說失憶症。
【我确實從過去的日記中,找到我将失憶症的情況告訴于天和、并讓他幫忙的記錄。
但我現在卻依舊難以理解,他們為什麽這麽執着親近我。】
【我并沒有幫他們做什麽,甚至還很冷淡,但陸天說讓我別小瞧他們的感情——但我依舊認為那是他們不知道我的危險。】
【有一天,我可能會害死他們,就跟害死梁七他們一樣。】
【梁七、露易絲他們的死,與我有關,甚至可能就是我做的,不然為什麽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以他們的能力,怎麽可能會死?】
卡修寫着寫着,筆尖開始顫抖,一種莫名的寒意滲入血管,讓他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他每天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問自己。
他們為什麽會死?
他為什麽活着?甚至還能使用梁七的能力?
學院裏的人為什麽提起這件事,都對他報以複雜的目光?
是不是……就是他做的?
片刻後,他閉了閉眼,将所有的情緒收斂至心底。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只要找到真相,找到那個領域,就還有機會逆轉時間。】
青年用力地攥住了筆,最後幾個字甚至在紙上留下了極為濃厚的墨漬。
他遙遙望向海面,表情依舊沒有一絲波瀾。
唯有顏璐知道,這一切都是表象。
她恍惚中想到,與其說現在的卡修變得那麽乖是因為失憶,倒不如說,他是在害怕。
害怕如曾經那樣出格的自己,再次對旁人造成傷害。
現在的他,再也沒有陪着一起瘋的同伴、沒有可以陪他一起掃尾道歉的搭檔了……
房間內的時鐘一格一格走過,在即将到達十一點時,卡修卻突然如夢初醒。
他猛地拽過記事本,翻回前一頁、再前一頁……最後在今天的那頁最後淩亂地寫上一個時間。
23:00!
咔嚓!時針恰如其分指向11的位置!
“呃——!”
剛才握着筆寫字的青年突然爆發出一聲難以壓抑的呻|吟,他捂着頭,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筆記本被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青年整個人像是極度應激狀态的動物,脊背拱起,将頭埋在自己腿彎中。
他的袖子随着他的動作蹭上了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一道的疤痕。
兔子飯桶極為熟練地攀上他的肩頭,用柔軟的頭頂一下一下蹭着自己的主人。
仿佛在夢境中都給她給予着保護。
顏璐瞬間被彈出了卡修體內,轉換成第三視角,但那一瞬間的疼痛,還是令她臉色煞白。
“卡修!”她下意識想去扶,然而卻只觸碰到了空氣。
猶如上次的夢境那般,她是個旁觀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青年瀕臨崩潰。
無力感席卷全身,顏璐咬緊了下唇,目光卻在觸及空中時微微一頓。
卡修放在床頭櫃上的藍色熏香,此刻逸散出淺藍色的霧氣,那霧氣彌漫房間,卻更多朝捂着頭的卡修飄去。
後者身上也有一種黑氣,與藍霧接觸,像是油入水般發出滋滋的聲音,而後節節敗退。
顏璐的腦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藍霧是什麽東西,但卻也看得出來,這給卡修帶來了痛苦。
下一秒。
頭頂的燈仿佛閃爍了一瞬。
卡修落在地上的影子悄然變幻,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他穿着棕色的風衣,一縷小辮落在肩頭。
那人緩緩蹲下來,試探性地搭上卡修的肩膀。
他身上的黑氣更加濃厚,與藍霧間的攻防愈發激烈,最終逼得藍霧節節敗退,以自身在卡修周圍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黑發青年顫抖的力道漸輕,他閉着眼,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看着這一幕,顏璐驟然松了口氣,她恨恨地瞪了熏香一眼,心道那個叫玉雙的怎麽能不靠譜到這種程度!
這是毒藥吧!
等她出去,一定要告狀!!
不過這個人到底是——
“平安,來。”
蹲在卡修肩膀上的兔子豎起耳朵,在看到含笑的青年朝它張開手時,雀躍地跳到他的懷裏。
顏璐的精神一振,邱秋跟她說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能讓卡修的兔子那麽親近的人,只有一個。
他難道沒死?!
“又肥了,你還真以為自己叫飯桶啊?可別把卡修兒口袋裏的零嘴全吃了——他現在可不一定記得給你補貨。”
梁七颠了颠兔子的分量,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明明當初說養到送走你就換其他動物,結果倒是好,主任的花花草草被你霍霍個遍,現在成精了倒是反倒送走我這個主人,不過卡修兒……”
他頓了頓。
“什麽時候你能說話了,幫我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兔子蠕動着它的三瓣嘴,一臉無辜。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梁七最終只是垂下眼眸,嘆息一聲,拎着兔子耳朵,指着那個香薰:“去,把那個破玩意兒拿到衛生間倒馬桶裏。”
兔子:“?”
顏璐:“?”
這是一只兔子能幹的事情嗎?
“看我做什麽?”梁七理直氣壯地道,“爸爸我現在走不開,卡修兒還得我護着呢。”
顏璐敢用他爹那逝去的高定西裝發誓,她從一只兔子臉上看到了“無語”和“嫌棄”。
但下一刻,卡修低哼了一聲,梁七仿佛是即将被發現的田螺姑娘,慌張神色閃過,暗罵一聲瞬間消失。
原本被拎在半空中、突然自由落體的兔子:“!!!”
“叽!”兔子尖叫。
在顏璐心髒驟停的那刻,兔子落入了青年溫暖的臂彎。
“乖點,沒事別跳那麽高。”黑發青年悶咳兩聲,坐在地上,他茫然地看着周圍,像是在找什麽。
最終垂着眼睫,看向手中的記事本。
“第一頁……”
還在滲着冷汗的手指将記事本挑到最前,在他閱讀第一行字時,
顏璐又再次共情了卡修的情緒。
仿佛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無數尖刺從血管中紮出,疼得窒息。
更像有只惡蟲鑽入了腦海,瘋狂地啃食着過去那些鮮活嬉鬧的記憶。
連帶着顏璐也窺見了那燦爛的一角——
有着綠眼睛的青年像是黑貓一般,慵懶地搭着搭檔的肩膀,手中的手術刀如蝴蝶般飛舞跳躍。
他的搭檔穿的衣服不太合身,露出了勁瘦的腰——但本人卻毫不在意,甚至為了讓青年搭着更舒服,斜了個角度,露得更多了。
紮着雙馬尾少女很矮,被這抹足以令人流鼻血的肉色晃到了眼睛。
她咬牙切齒地摘一叢樹葉往他褲腰裏插,試圖擋住這抹風光。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笑點很低,時不時因為後方傳來的一些沒營養的話笑彎了腰。
好幾次險些把用來遮蔽身形的道具,給砸到地上。
落在最後面的情侶攜着手,男人從懷裏拿出一枚楓葉編的戒指,悄悄地戴在少女的手上,少女紅着臉,輕輕吻了他一口。
而這一切,統統化作一行字。
【他們都死了,只有你活着。】
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他現在又是誰?又在哪?
于是本子又翻回到之後的頁碼,黑發青年坐在地上,以極快的速度閱讀完畢。
從頭到尾,他的臉上都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平靜、自然,正如他被直播出來的那幾個夜晚。
顏璐蹲在地上,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她像是一只小狗一樣嗷嗚嗷嗚地嚎着,用盡一切辦法來緩解這種窒悶。
好難過啊……
難過得她想要将心掏出來丢掉來緩解,為什麽卡修還能平靜得跟無事發生一樣?
她終于明白那時在直播間裏看的,卡修躲在角落裏翻記事本的意思了。
但她怎麽也沒到,表面的平靜并非不疼,而是麻木。
在顏璐眼淚嘩嘩流的時候,卡修已經站起來,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洗漱了。
等他披散着濕漉漉的頭發,抱着兔子坐在床沿時,顏璐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
頓時,她哭得更傷心了。
“別人給的東西,別亂碰。”
見兔子用腦殼頂着香薰,卡修揪着它的後頸皮,摟到自己懷裏。
他沉吟着:“這是驅除詭異的香薰,如果有人大範圍派發的話,說明船上肯定會發生什麽事。”
顏璐的手都摸到香薰旁邊了,雖然碰不到,她也想試試,但聽到卡修的話——
“啥?這玩意兒還是驅除詭異的?”她吓了一跳。
那剛剛她看到的跟藍霧打起來的是什麽?
卡修必然回答不了她的疑問。
青年沒有吹頭發,只是抱着兔子和記事本坐在床邊,任由水珠落到衣服上、被子上。
“時間又縮短了。”他喃喃道,“這樣下去……我還能記住什麽?”
兔子蹬着腿,還想撲向香薰。
卡修一邊想事情,一邊死死地鎖着它的喉。
顏璐蹲在他腿邊,陷入了沉默。
“算了,這次不管怎麽樣也得找到真相。”
卡修嘆了口氣,撸着兔子:“到時候把你送給誰好?”
氣急敗壞的兔子用屁股對着它。
卡修無奈一笑,蒼白疲倦的眉眼舒展開,在朦胧的燈光下,頗有一種霧裏看花的美。
他一直沒去吹頭發,而是将兔子往口袋裏一揣,就直接關燈休息。
顏璐傻着站在旁邊,憋了半天,也氣急到跺腳:“我媽說過!不吹頭發睡覺會頭疼的!”
但精疲力盡的青年顯然不打算回應——那藍霧在潛移默化地消耗着他的精力。
顏璐雖然對這些事情了解不深,但也不是傻子。
既然卡修知道這個香薰對詭異有效,那麽他周圍被針對的氣息是什麽?
他又為什麽執意将這個放在床頭?
“……他就是個傻子,你說對吧?”
不知何時出現,坐在卡修床邊的青年低聲說道,吓了顏璐一跳。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在跟兔子講話。
“梁七。”她期期艾艾地道,“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知道找到真相會死,那哥救你不就白救了?”
梁七置若罔聞,他坐在床邊,望着卡修不安定地睡顏,磨了磨牙,想要揪臉的手蠢蠢欲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舍得做。
“做個好夢……”
沉重的黑氣将藍霧隔絕在外,青年垂眸而坐,溫柔可靠,像是一副安靜的畫。
就這樣,顏璐看着他,他看着卡修,直到太陽初升,海面鎏金。
當第一縷陽光灑入房間,身影淺淡的青年如童話中的小美人魚般消散。
“小璐,起床上學了!”
靠,為什麽她還要上學啊……
顏璐艱難爬起來,看着被她哭濕的枕頭,又雙叒叕想要再哭一遍。
魔法少女璐:不管怎麽被刀還要起來上學qwq
不過四舍五入也是七夕撒糖了對吧對吧!
對了!我插畫出來了!終于出來了!快看我的頭像!嘿嘿~
上章紅包已抽,這章20~
ps:我真的,好想搬各種瓜吃啊,最近關注各國時事真的特別炸裂,特別好玩,還有學院裏的瓜,其實也有好多沒寫(咬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