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三十三
白景珩條件反射地将兩人接住,成年人的雙倍重量壓得他也不由踉跄一步。
卡修抓着他的肩膀,五指深深扣進裏面,溫熱的鮮血滴落在他整潔的作戰服上。
“你……”白景珩的臉色驟然變了。
他扶着卡修的肩膀,反手從口袋裏取出一支透明針劑,直接對着卡修後頸紮了進去。
抓着他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強忍着劇烈的疼痛,白景珩暫時無暇顧及。
“撐一下。”他說,“抑制污染。”
卡修閉着眼,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什麽東西?
系統:[是曙光官方研究出來的抑制污染值的藥劑,他懷疑你是污染值太高引起的。]
[這個藥劑還沒廣為流傳,制作複雜,需要用到特殊詭異的提取液,一根的價值可以在白沙市買個房了。]
[不過玩家,這個針的效果對您效果不大。]
玩家覺得可以直接給他一套房,而不是直接給他紮上這一針。
卡修高達三千的污染值,降上一點也沒什麽效果,反倒讓原本的平衡有些失控。
很好,他現在演戲更加逼真了。
他閉上眼睛,趁着混亂的場面,讓銀朱那邊的幻境運轉。
白景珩一手攬着卡修,一邊艱難地把地上的喬倡勾起來,他身上壓着三個人,雖說重量不是不能承受……
但絕對不舒服。
就在這時,白景珩又一次感受到了極強烈的能量波動,似乎是以他所在的地方為圓心。
無形的能量波向外蕩去。
周圍的環境,像被高溫灼燒至扭曲一樣,開始逐漸衰退,強烈的暈眩感在腦海中炸開。
白景珩皺起眉,黑洞在腳下展開了一半,突然卡住。
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極度危險的氣息竄上骨髓,白景珩瞳孔一縮,寒毛直立!
“不要抵抗。”然而他并沒有受到攻擊,那個聲音說,“相信卡修。”
白景珩頓了頓,他沒在這聲音中察覺到殺意。
倒是……有點不情願的敵意。
彈幕:
【啊啊啊啊,進度太快孩子跟不上!!】
【喬倡……心情複雜,完全不知道怎麽評價,好複雜好卑劣一人,但其實挺可憐的。】
【哇哇大哭,突然好想我媽啊,新娘媽媽嗚嗚嗚,她是怎麽在這個村子堅持了那麽久,她一直在等喬倡回來。】
【@全天下的犯罪分子,後果看到了嗎?死都死不安生!】
【得虧卡修大哥能打,一人單挑新娘新郎,以後不小心撞見詭異我也不求神拜佛了,卡修大佬務必撈我,卡門。】
【奇怪的拜法增加了,卡門。】
【卡門:版權費給一下。卡門。】
【再也不想當異能者了,還是活着好啊,照理說不是幹掉詭異就可以了嗎?為什麽還沒結束?卡門。】
【其實這個領域的核心機制還是不清楚,如果新娘的執念是破壞婚禮、入土為安,那麽骨灰還沒埋,這是一點。】
【其次,領域是被鈴铛引來的,葉衍的死跟“哥哥”有關,也就是說還有一層線索沒被發現。】
下面緊随着官方專家的分析,但總之一致結論,線索不足,這個領域沒那麽簡單。
【我……操……所以核心還沒破解?!但現在高端戰力都快死得差不多了啊!後面還能怎麽玩!】
【白哥!!白神來了!!噢噢噢噢——!】
【介紹一下,曙光戰鬥系B級大佬,異能是賊牛逼的空間坍塌,感覺還能續一波命!!】
【問題是,他們有帶夠藥品麽?于隊和卡修的狀況感覺堪憂,而且祠堂都被毀了,還能怎麽找線索?】
【白哥加卡修,暴力平我去啊啊啊!我還沒打完字卡修大佬你怎麽了!】
【那個黑影!那個黑影又出現了!】
最後一條彈幕閃過,直播間又“唰”得黑屏了。
然而很快直播間就亮起,屏幕內的衆人所在的地方,不由得讓所有人打出問號。
只見湍急的河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
“什麽情況?”陸天扶着額頭站起來,看着白霧彌漫的四周,臉上寫滿了懵逼。
“于隊!譚岳!等等,白哥你怎麽也在這?”
“葉衍?!”
“安靜。”白景珩将卡修平放在自己腿上,擡眸看了一眼吵鬧的同事。
陸天下意識噤聲,這才看到狀态不是很好的黑發青年。
“發生了什麽?”葉衍茫然地坐起來,“我不是死了嗎?”
“死是什麽感覺?”于天和這時也捂着腿坐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大腿還在幻痛,那種火焰灼燒皮肉滋滋作響的幻覺。
然而挪開手,他身上幹幹淨淨,連衣服都沒破。
他沒死。
葉衍左看右看:“就好像睡了很沉的一覺,等下,晶晶呢?大家怎麽都在這?”
譚岳也站起來,蹙着眉。
“晚些再跟你解釋。”陸天說。
白景珩看了下手表:“時間。”
“時間倒流了?”柯奇此刻暈頭巴腦醒來,聽到白景珩的話,翻譯器的本能打開,
他下意識去看手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你們剛到這的時間!”
“什麽?”于天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飄,“你們怎麽知道——不對,剩下其他人呢?”
“你們的行動,從進入領域開始,就在被直播了。”
一直在副本中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們被直播,柯奇三言兩語把這個概括,驚的在場幾人都快變色了。
“全播出來了?”陸天顫聲道。
柯奇淡定點頭。
于天和:“……”那他怕鬼的事情,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先不說這個,卡修怎麽回事?以及——我們還有很多同伴不在這。”
白景珩:“雅宴區。”
“等下,時間逆流……”柯奇愣了愣,轉頭看于天和,“白沙市雅宴區是不是也是這個情況?”
于天和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他滿頭冷汗,條件反射去看卡修。
後者面容蒼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都在嗎?”卡修坐起來,捂着頭啞聲道。
白景珩盯着他看,心中卻想着銀朱說的話。
她到底想做什麽?
讓卡修犯錯?什麽行為指犯錯?
卡修的異能到底是什麽?如果是時間倒流,他的戰鬥力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還有最後的那個黑影。
白景珩自然不可能聽他的,但這恍惚的一厘,逆流便足夠完成了。
将疑問藏在心底,白景珩不動聲色,決定暫時不把銀朱的計劃說出來,自己則多照顧下卡修。
盡量獲得學院的雙倍好感。
“卡修!”
于天和半蹲在他面前,語速極快地道:
“逆流了時間?最後發生了什麽,我似乎在你後面看到了黑影——”
“怎麽又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驟然傳來一聲暴躁的方言粗話,司機捂着後腦勺站起來,條件反射罵罵咧咧着。
他與望過來的幾人視線對上,語氣瞬間弱了幾分,但還是帶着陰陽怪氣的不滿:
“異能者哎,你們還沒找到怎麽離開這個破地方的方法麽?未免太久了吧!”
與上次不同,得知了真相的衆人,看他的眼神格外冷酷。
陸天甚至冒出了殺意。
“幹,幹嘛?”司機往後挪了半步,外強中幹地道,“你們不會想對我一個普通人動手吧?我可是納稅人!”
陸天抱胸嗤笑一聲:“你交得起稅?收入流水拿出來查查?”
“知道吧?”他手指了一圈,“這裏都是能把你拷進去的,做了什麽缺德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司機的臉色瞬間變幻莫測。
“安靜。”旁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
只見白景珩修長的手指,在卡修後頸處緩解疼痛的穴位按壓。
卡修盤腿坐着,蹙眉抿唇,每個細胞都寫滿了想逃的抗議,但他最終還是沒動,只能擡眸看吵吵嚷嚷的幾人:“先對線索。”
白景珩也用平靜冷淡的目光看過來。
兩人異色但同樣無情緒的眼瞳,此刻格外同步。
原本卡修一人的冷淡就挺難适應,此刻又加了一個plus版冰山,衆人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四個大學生,還有——”“還有我們的隊員德木。”柯奇補充。
“他們五個沒有随着回溯到這邊。”陸天有些疑惑,“說起來,這不僅僅是時間回溯嗎?”
如果是時間回溯,白景珩就不可能跟他們出現在一起。
“出了一點意外。”卡修捂唇重重咳了幾聲,
“我在使用能力的時候,這位突然出現,他的異能跟我的産生了一點碰撞,可能導致他們落地的位置發生改變。”
“白景珩。”
“恩,這位白景珩。”
莫名感覺有點冷,陸天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才想起問卡修:
“說起來卡修先生……當時在特勤隊登記的能力,好像是切割?”
“時間不是我的能力。”卡修瞥了一眼陸天,“我的能力就是戰鬥。”
“至于其他的,我不想說。”他語氣有些疲倦,“不是不信任你們,是我自己的原因。”
白景珩看着他的背後,影子似乎是正常的。
“是我們要感謝你回溯時間。”于天和嚴肅地道,“這對你自己的傷害更大,不是嗎?”
卡修拒絕跟他對視,心道這家夥自己都快嗝屁一次了,竟然還在糾結對他的傷害。
笨蛋嗎?
“回歸正題吧,白霧又要蔓延過來了。”
雖然有些同伴不在,但原本沒有拼湊起來的線索,此刻倒是能彙個總。
上一次失蹤的楚博,其實是察覺到了村民的異常,偷跟出去,結果差點被坑死,得虧碰上進來的白景珩等人。
他們進來的地方在墓地,很可能就是于天和猜想的,村長後面那條小徑通往的地方。
也就是說,骨灰可能真的要埋——不,可能是埋一半。
他們不覺得那個新娘會想葬在這裏。
至于譚岳,他原本是守着葉晶晶和司機,但察覺到村長家開始變化,便毫不猶豫背上葉晶晶,出去尋找線索。
那時候司機非說要去上廁所,譚岳無奈等了他一會,誰知他竟自己偷偷跑了。
陸天有些遺憾地看着司機,心想他怎麽沒死裏頭——不對,卡修回溯照樣能撈。
算了,出去槍斃!
譚岳背着葉晶晶找線索的時候,被時間逆流傳了回來。
葉衍怔怔地道:“所以晶晶……暈過去了?”
“她現在應該也清醒了。”譚岳耐心地道,“相信她。”
葉衍很迷茫地點頭,他死得太早了,現在聽衆人說各種情報,只覺得什麽都跟不上。
“也就是說,新郎确實應該入墳,新娘的可以交給喬倡——如果找得到那家夥的話。
而拿到骨灰盒是目前最重要的。”
“但應該還沒這麽簡單。”陸天從懷中拿出個鈴铛,說,“這個應該是引來領域的關鍵。”
“我懷疑,葉衍觸發的即死規則,也跟這個有關。”
陸天一路上不是沒研究過鈴铛,只不過他實在沒在領域中找到與這個相關的線索。
這個鈴铛估計這輩子也沒想到,它會有被一堆人如臨大敵地仔細研究的殊榮。
如果這次離開領域,它甚至會被轉運總部,直接成為危險級道具。
“俞……這畫的是小魚嗎?”
鈴铛下面的流蘇寫着一個“俞”字,而鈴铛上面的紋路,像是許多魚。
這個魚,讓衆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到面前的河裏。
自從知道裏面騰躍的怪魚,可能是一個個溺死的女嬰,他們的臉色就更差了。
“這個村的人都姓丈。”卡修望向于天和,“說起來,你那時候拿着三個骨灰盒。”
“對。”于天和下意識又想捂大腿,那種被火燒的陰影,他這輩子都不想體驗了。
更難過的是,他的異能還是火焰。
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污染值上升帶來的想去跳河喝水的沖動,于天和道:
“那個臺子上放着的骨灰盒有三個,我不知道哪個是新郎新娘的。”
這就回到了村長一開始給的線索——三對新人。
把骨灰盒也算上(生婚和冥婚算兩場),那這個落單的骨灰盒,就很有問題了。
“假設有兩個是臺上的新郎新娘,剩下的那個,可不可能是鈴铛的主人?”譚岳大膽猜測。
“這個村的人非常排外,守舊,說明改姓在這基本不可能。”
“除去姓丈的,其餘的,應該都是被拐進來的女人的姓氏。”
這個可能性很大!
于天和若有所思:“對應三對婚禮,我們怎麽湊,也只能湊出兩個半。”
“假設這個詭異的執念……”
“問題來了。”
陸天緩緩道:“總不可能——我們還要幫最後那位,再結個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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