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黄歇才坐了下来,面色凝重,缓缓道:
“路通了,重建了,商贾大增,市面繁华,自然就收益高了,不过这里面水太深,不是各国都只想着收益,有些即使拼着亏蚀,也不会让你统管!”
陈曦笑道:“请公子拭目以待!”
黄歇恨恨说道:“你小子,就是个妖孽!”
陈曦和朱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黄歇已彻底绝了要收服陈曦的念头,他头脑很清醒,这样的人不是他能掌控得住的,问道:
“军队,盟主又待如何?”
说起这等大事,陈曦脸色凝重了起来:“三国各派五万大军,驻守应龙盟。”
黄歇笑笑不言,举杯喝了口茶,朱英问道:“这大军,归何人统领?”
“由我统领。”
黄歇笑道:“哦?盟主自信能带这十五万军队,不惧任何对手?”
“小子怕得要命,但小子只能死守住应龙盟,只能死死维护四方联合的大好局面,小子,跑不了……”
陈曦想着自己实力还是弱的不堪一击,想着所要面对的明里暗里的敌人,想着三国人心各异,要维护住合作局面,得要克服多少困难,此时心情异常沉重,语气很是艰涩。
黄歇听了这哀婉的话语,反而对陈曦高看一眼,如果陈曦豪言壮语一番,黄歇就不是那么放心了。
陈曦接着说道:“况且,这十五万军队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开采煤炭和修路。”
黄歇两人眼睛大亮,这可是最好的安排,养着闲兵,靡耗资财,又容易惹是生非,有活干,有钱拿,这样就好办了。
黄歇哈哈大笑,对四方联合已经有些向往了,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好事,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手,让韩魏两国和自己平起平坐而已。
这次虽然打不赢,损失不是太惨重,死了万把人,赔了钱,但他心里清楚,这个结果已经算很好的了,不服又怎样,如果再打,就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了。
黄歇心情轻松了下来,和陈曦开起了玩笑:
“盟主年纪轻轻,倒已是三国大统帅了!”
朱英也跟着笑了,陈曦没笑,郑重说道:“这十五万,是我应龙军!”
黄歇霍的抬头看向他,笑容慢慢凝固,最后,已变得杀气腾腾!
陈曦知道这次来做客就是和楚国的正式谈判,所以该争的、该说的,毫无讳言。
黄歇已是楚国实际上的老板,老是拍板的人,他年轻时四处拜师游学,见识广博,以辩才出众闻名,不过年纪大了,位高权重,怕万一自己遭遇不利,下不来台,故此昨日自己不出马,只是指派门客出面。
再有,他虽未见过陈曦,但陈曦在大庭广众说的话、做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对这神奇小子很是怵头,别的不说,光光那一大堆闻所未闻的新词妙语,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昨晚宴会散场后,他细细思量,对陈曦的话,竟找不到什么好的反驳办法。
这次会面,他本是极度自负之人,谁也不叫,就叫了精通账务的朱英,自信凭自己就能应对,但这小子说十五万是他应龙盟的,这就触犯了他的底线了!
朱英见状,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盟主为何如此?昨日盟主说过,不会自立为王,这十五万军队到手,盟主的应龙军也有万余,再稍稍招兵买马,军力足以和韩国平齐了!”
黄歇收回了刀锋般的目光,喝了口茶,平静了下来,但心里的杀意还没消散,如果这小子坚持要这十五万兵马,他也不介意把他扣在身边!
“公子,若果应龙盟被别国攻击,这三国联军各不相属,如何能保证团结合作,同生共死?
再有,三国任何一国被敌国攻击,而这十五万大军,有十万不属于被攻击国,又如何能保证会去救援?
即使救援,又如何能保证全力以赴,死战到底?
而我应龙军则不同,三国遭受任何攻击,应龙军都会死命救援,因为如果不救,下一个攻击的,就是应龙盟!
公子,楚国投入五万兵马,得到了十五万死命维护楚国安危的军队,这笔账,可否算的过来?
其实假以时日,十五万军队,小子倒也招的到,养得起!”
面对黄歇吃人的眼神,陈曦淡定自若,喝了口茶,对粗人讲粗话,对狠人嘛,不妨讲狠话。
黄歇气乐了,这小子竟威胁起自己来!
黄歇默然不动,脸色阴晴不定,朱英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偌大的客厅里针落可闻。
半晌,黄歇长长出了口气,说道:“此事,再议罢。”
接着黄歇看了朱英一眼,朱英又问了起来:“盟主如何打理四方联合事务?”
陈曦立马来劲了,抖擞精神说道:
“联合事务,需要大批的人才来和我一起打理。
小子愚见,四方联合之后,有两个重点,一是监督,使各国利益不受侵蚀,二是商讨,相关事务有商有量,尽力让各方心服口服,才能同心戮力。
故此,每国派得力之人,一是组成监督团,监督资金使用,监督煤炭的开发数量和分配数量,不使出现错漏,监督各个重大事项。
二是组成议事团,商议重大事务,如各国认为某些事务,对自身国家不利,即可反驳。
如此,就可使得四方之间的合作良好运转,才能让各国的利益得以保证。”
黄歇听得津津有味,不断点头,脸色完全缓和了下来,笑道:
“这才得法,听着顺耳多了。”
说完他瞪了陈曦一眼,陈曦唯有摇头苦笑,自己一个乡下小子,要让各国乖乖交出五万大军,难度很大,不过必须要交。
只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应龙盟才能生存发展,因为应龙盟实在是太弱小了,稍微大一点的风浪都会把这艘小舢板掀翻。
陈曦接着说道:
“监督嘛,需要荀先生这般的德才兼备、品性高尚的长者,议事办事,就需要如朱先生这般的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