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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天降天降
夕陽漸漸下沉,正是晚高峰的時間點,北市本就路上容易堵車,又恰好趕上了周五,路上的車輛更是一動不動。
商時序坐在車後面倒沒有急,總歸不管是在哪裏時間都不會被浪費掉。
他手上拿着一個平板正在工作,外面的鳴笛聲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絲毫影響不到他。
車內一片寂靜,氣氛有些壓沉,前面的司機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
不管給商總開了多少年的車,可在一個空間裏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頗有壓迫感。
車內的光線不算明亮,看了會兒,商時序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将平板放到旁邊,看向窗外。
在高溫天氣下的盛夏,火燒雲會出現的更加頻繁些,今天就是。
天空如火,雲層堆疊。
放眼望去,滿是秾麗的色彩。
商時序又收回了視線,車輛是開往父母家那邊的。
他很早就開始獨自生活,就算和父母關系還不錯,但或許是性子原因,不怎麽容易讓人親近。
但也幾乎每半個月都會回去和父母一起吃頓飯,今天就是這樣的日子。
車輛停在別墅的門口,張潇涵聽到外面車輛的聲音,就知道是兒子回了。
她走出去,就看到商時序正打開木栅門,走進院子裏。
庭院裏的鮮花怒放,滿是生機。
夫妻兩都是很會過日子的人,性子開朗熱情。
看着神情淡淡的商時序,張潇涵無聲的嘆了口氣,偏偏唯一的兒子生性冷淡,滿腦子只有工作。
倒也不是說失望還是怎樣,什麽樣的性子都好,只是難免擔心對方生活得有些寡淡無趣。
“快進來吃飯吧。”
商時序走進去,坐在餐桌旁。
他們家沒有什麽餐桌上不能說話的規矩,和其他家庭一樣,張潇涵和商晉原也會聊聊八卦或者生活裏的瑣事。
大多數時候商時序都在聽,并不發表意見。
突然想到了什麽,張潇涵叫了商時序一聲:“今天我和李太太喝下午茶的時候,有說到她家女兒之前在宴會上見過你,托我問一下,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商時序的手一頓:“抱歉,我沒有什麽印象。”
張潇涵知道,這就是婉拒的意思了。
“那我和李太太的說清楚。”說着,她瞪了商時序一眼,“你就和你的工作過一輩子吧。”
商時序不置可否。
兒孫自有兒孫福,逼也逼不出來。
張潇涵很快将這件事放在腦後,問道:“最近你是不是要去I國出差?”
商時序應了一聲:“對,要去一個月左右。”
“你什麽時候出發?我和你一起過去。”
“行程在一周後,您去那邊是有事嗎?”
張潇涵喝了一口水,解釋道:“過去找朋友玩。”
商時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邊的商晉原已經先開口問道:“在國外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張潇涵掐了他一下:“我跟你說過,之前我在國外看藝術展認識的,她的性格很合我的胃口,我們就交換了聯系方式,一直都有聯系,正好最近有時間,就想着過去找她玩。”
商時序知道張潇涵不會是容易被人蒙騙的人。
但他還是提醒道:“性格太合不一定是好事。”
張潇涵自然懂他的意思,他們這樣的家庭多的是人上來迎合讨好,有的時候‘合’不一定是真正的合。
她擺擺手:“不用擔心,我看人還是挺準的,去了後可以一起吃頓飯。”
或許衣着服飾能夠僞裝,但是氣質和談吐裝不了。
張潇涵沒有特意問過或調查過,但也能大致猜得出來,對方非富即貴。
說到這裏,張潇涵想到了什麽:“她也有個孩子,到時吃飯的時候讓她也叫上,你們還可以認識一下。”
商時序以為張潇涵做媒的心思又起來了,無奈的叫道:“媽。”
張潇涵冷嗤一聲:“做什麽夢呢,人家的孩子今年才20歲,還在上學,我介紹給你得多昧着良心啊。”
商時序:“……”
一周後,商時序和張潇涵一起出發。
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家酒店,但都沒有幹涉對方各做各的事,甚至連飯都很少在一起吃。
張潇涵知道他忙,也不打擾對方。
商時序走在校園路上随意逛着,今天他來到學校主要是他對某位教授的研究有興趣,特意過來和對方參觀交流,看是否有合作的機會。
畢竟真正的人才總是無比稀缺,值得他親自來一趟。
只是他來得早了些,教授還在上課,于是就到處逛着。
學校的建築是很經典的歐式城堡風,色彩偏金黃,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宏偉,周圍滿是嬉笑哄鬧聲。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這樣喧鬧的環境,于是也沒在外逗留很久,就近走進了教學樓中,準備找個空教室坐着處理一下工作。
只是他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大多數的教室都在上課。
當推開最裏面的一間教室,他頓了一下。
教室倒是挺空,只是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有一個人。
坐着的青年容貌精致漂亮,皮膚冷白,穿着休閑款白色襯衫,顯得人愈發清瘦。
黑發黑眸,很明顯的東方長相。
看起來很年輕,多半是這裏的學生。
商時序準備轉身離開,他看到青年的面前擺放着一臺電腦,裏面傳來一些人說話的聲音。
他猜測,對方或許在做開小組會類似這樣的事,他不準備打擾對方。
只是還沒來得及轉過身,青年看着他手心朝上輕輕一動,像是在說“請随意”。
對方也沒解釋過多,很快接上了語音通話裏同學問出的問題,也不在乎商時序是否會進來。
商時序頓了下,終究還是走了進去,安靜的坐在後排拿出手機處理郵件。
這個國家夏天的溫度也不會很高,二十多度的氣溫正舒适。
陽光明媚,斜斜的透過玻璃窗落進來,白色紗簾被微風輕拂。
隐約間還能聽見外面很遠處傳來的笑鬧聲,但更多的,還是坐在第一排青年的聲音。
盡管商時序無意去聽他們交流,但在一個靜谧的教室裏,只要不是氣聲說話,基本都能聽見。
商時序本來也不在意對方在說什麽,只是到底還是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他向來欣賞聰明人,多年的上位者身份讓他會識人用人,豐富的閱歷也能讓他很快發現一個人身上的優劣勢。
青年是學建築的工科生,正在和夥伴們讨論小組課題。
其實對方的話并不多,大多都在紙上寫着什麽東西。
但當組員争執不下的時候,他能立馬提供一個方向,說出最優思路。
每個人詢問的問題他都能最快的得出解答,其他人也好像十分信賴他。
聲音很好聽,話語精煉簡潔,幹脆利落。
也正是因為這樣,顯得有些冷淡。
實力過硬卻很謙遜,具有導向性和決策力。
性子冷靜又理性,情緒穩定,像是那種精密的實驗儀器。
在他明晰的思路下,整個團隊的效率很高,問題解決得飛快。
商時序想,要不是專業不對口而且不在國內,他甚至想給對方遞名片讓他考慮要不要畢業後來商氏。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要到了,他輕手輕腳的站起身從後門離開了這個教室。
葉珏秋和同學讨論完了問題後,挂掉了語音通話。
他下意識的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發現剛剛的那位先生已經離開。
剛剛對方進來的時候,葉珏秋其實有愣一下。
對方容貌氣質出衆,看上去內斂冷淡,舉止優雅從容。
看到他,葉珏秋想起了自己在外公書房裏翻到的藏書。
對方不像是學生,可也不像是老師。
葉珏秋拿不準對方的身份,但是他太好看了,所以腦子還沒反映過來,他已經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太可惜了,剛剛他正在忙,沒來得及和對方打個招呼。
還未産生更多想法,外面跑進了一個棕褐色頭發的男生,看到他後才松了口氣:“Ye,總算找到你了,嗚我們需要你啊!”
事情談得差不多後,商時序和教授一起出辦公室朝着外面走去。
校園裏格外的熱鬧,有熱情的跳着舞的姑娘,有給人畫素描漫畫像的小畫家,甚至有将自己全身塗白扮成真人雕塑的。
一條長長的林蔭道上,精彩紛呈,喜歡藝術的人或許能收獲源源不斷的驚喜。
教授在一旁和他解釋道:“最近是藝術周,學校裏各種活動比較多,還挺有意思的,商先生要是有時間可以逛逛。”
商時序禮貌的應了一聲,但內心并沒有很大的興趣,準備和教授吃完飯就回去。
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晚上他要和張潇涵一起去吃飯,和她的那位朋友一起。
身邊的教授突然饒有興趣開口道:“這裏是什麽,怎麽圍了這麽多人?”
商時序随着對方停下了腳步,他個子高,就算站在最外圍也能輕松看到裏面是一個小型樂隊。
或許不用看,聽也能聽得出來。
商時序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他看到了上午教室裏和人讨論課題的青年。
整個樂隊站在一面塗鴉牆的面前,對方的形象和之前教室裏也有了些不同。
白襯衫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上染上了些五彩的顏料,袖子向上挽起,一截白皙的小臂也沒有躲過顏料的浸染,發絲有些散亂。
和之前幹淨整潔、一絲不茍的模樣極具反差。
商時序懷疑,他們身後的塗鴉牆畫作他也進行了參與,又或者這群人玩了什麽顏料炸彈這樣的追逐游戲。
青年微垂頭,修長的手指靈活的撥動着吉他的弦,黑色的發絲垂在白皙的臉側,然後他擡頭和身邊的同伴笑了笑。
曲子歡快而賦有強烈的節奏,整個現場都熱烈了起來,歡呼聲和尖叫聲疊起。
教授在一旁笑着感嘆:“還得是現在的年輕人,看着就讓人開心。”
因為是如此賦有生機和生命力的存在。
商時序偏過頭,禮貌的回應了聲:“是的”。
他再看過去時,青年似有所感,目光越過人群投過來。
他漆黑的眸子很亮,下一刻,眉眼就彎了起來,冷白的底色上沾染着鮮豔的紅藍色顏料。
教室裏冷靜簡練說着專業知識的青年像是鏡子投影般,被面前帶着秾麗色彩、熱烈自由的自己親手粉碎。
是極具有沖擊力的一幕。
一瞬間,商時序覺得自己的心髒随着他手中的弦振動了下。
對方很快低下了頭,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朝着他在笑。
不淡漠,不絕對理性,也不是實驗室裏冷冰冰的精密儀器。
是歌,是詩,也可以是畫。
他的判斷,失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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