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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第30章

    郦妩被太子捏住下巴,又聽他叫自己閉嘴,立即抿唇噤聲。

    只是鉗住自己下颌的那只大手,讓她有些不适,也有些不自在。

    太子自小習武,也擅于騎射,指腹不像郦妩的手指那樣光滑柔軟,而是覆有一層薄繭。這樣一只帶着粗糙薄繭的手,捏住郦妩細嫩的下颌時,讓她有一種毛刺刺的感覺。

    郦妩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擡手去掰蕭衍的手指。

    蕭衍手腕一個翻轉,松開了郦妩的下巴,卻又趁機捉住了她的手,将她軟嫩纖小的柔荑,握進了自己的掌中。

    男子溫熱的大掌,像是一只捕獸的夾鉗,将獵物牢牢地桎梏住。

    “殿下!”郦妩不太習慣這樣的鉗制,用力掙了掙。

    但她那點力氣哪裏是太子的對手。

    蕭衍甚至都沒怎麽使力,只輕輕巧巧地收攏五指,就能讓郦妩無法動彈。

    他握住郦妩的手,黑眸緊盯着郦妩的嬌靥,語氣不鹹不淡:“怎麽了?你抱着孤睡了幾個晚上,孤如今只不過握一下你的手,禮尚往來而已。”

    郦妩:“……”

    想起自己每晚将太子當做枕頭抱着睡,她頓時漲紅了臉。而太子後面的那句“禮尚往來”,更是勾起了白日在書房裏那暧.昧一幕的回憶。

    太子想要的“禮尚往來”,确實夠吓人的。

    郦妩今後聽到“禮尚往來”這四個字,大概心裏都會發憷。

    此刻她也是。睜着一雙仿佛受驚了的小鹿眼,惶惶然地看向太子。

    郦妩的眼睛生得極漂亮,惶然看人時,無辜又勾人。

    蕭衍凝視着這雙眼睛,一時有些啞然。

    他松開郦妩的手,大掌在她的雙眼上一蓋,捂住了她波光潋滟的美眸,“你最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孤。”

    說罷,又将郦妩往床裏側輕輕一推,“抱着你的枕頭,面朝裏睡。”

    郦妩連忙拖過一側的引枕,乖乖地轉身過去,面向裏側。

    她繃緊着身子,凝神屏氣地留心身後的舉動,直到最後精疲力盡,精神倦怠,什麽時候睡過去了都不知道。

    依然是一夜相安無事。早晨郦妩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窗牖半開,微風拂動帳帷。郦妩坐起身,看了看身側,太子早就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他是什麽時辰起的,郦妩毫無所覺。

    郦妩拉鈴起床,琉璃和玲珑立即進來服侍她穿衣洗漱。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裙,坐在妝鏡前梳妝時,太子回來了。

    不上早朝的時候,太子晨起都會去校場練劍或是騎射。此刻他已經晨間練習完畢,還沐浴換過衣裳。

    見郦妩在梳妝,蕭衍坐在窗牖邊的圈椅裏,也沒看書,只靠着椅背,廣袖輕垂,雙手搭在扶手上,姿态閑适。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地朝郦妩這邊投過來,靜靜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對她的梳妝打扮很感興趣。

    琉璃和玲珑幫郦妩妝扮好,便朝太子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蕭衍起身走過來,站在郦妩身後。黑眸透過光亮的銅鏡,看着鏡中打扮好的姑娘。

    郦妩天生麗質,若是不外出參宴、或者遇上什麽大節大禮,一般不會盛裝打扮。平日裏妝容清淡,只薄施脂粉,頭上釵環、珠花、步搖倒是齊全。

    不過……

    蕭衍的視線落在郦妩空無一物的耳垂上。那裏像是一小塊雪白瑩潤的玉石水滴,晶瑩秀氣。偏又比玉石柔軟細膩,看起來白瑩瑩、嫩生生的,讓人極想伸出手指捏一捏,甚至是湊唇過去咬一咬。

    “怎麽沒有穿耳洞?”蕭衍擡手,拇指指腹在郦妩細嫩的耳垂上若有似無地輕輕拂過,蜻蜓點水般地一觸即收。

    時下女子,尤其是貴婦千金大小姐們,沒有一人不穿耳洞。每次出席宴會,哪個不是珠翠滿頭,耳飾叮當。唯有這個容色過人的郦大小姐,卻是個例外。

    雖然少一副耳珰,對郦大小姐的豔色絲毫無損,但也确實顯眼,且由此引來諸般猜測。

    “因為穿耳洞,想着就很疼啊。”郦妩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說道。“小時候呂嬷嬷要給我穿耳洞,我怕疼,說等大些再穿。可是等到長大了,我又更害怕了,呂嬷嬷也不敢動手。”

    蕭衍也猜測過這個姑娘那麽嬌氣,有可能是因為怕疼而沒有穿耳洞,沒想到還真給他猜中了。

    他看着郦妩白嫩的耳垂,仿佛在思量着什麽,半晌,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手法快的話,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應該不會太疼。”

    “是嗎?”郦妩眨了眨眼,扭過頭來看他,“殿下你會穿耳洞嗎?”

    “沒穿過,但應該不難。”蕭衍笑睨着她,神情罕有地帶着一絲戲谑,“你要試一試麽?”

    郦妩可不敢拿自己的耳垂給太子殿下試手藝,連忙搖了搖頭。

    蕭衍也不勉強,見她妝扮完了,就與她一起去了前殿用早膳。

    用完早膳,見太子沒有要去書房的意思,甚至還回內殿重新換了一套錦服,郦妩随口問道:“殿下今日不去書房麽?”

    蕭衍點點頭:“今日休沐。孤也有事要出宮一趟。”

    “出宮?”郦妩眼睛頓時一亮,脫口問道:“殿下能帶我一起去嗎?”

    蕭衍不明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幹脆利落地拒絕:“不帶。”

    郦妩:“……”

    太子殿下着實有點小氣了,如此锱铢必較,必然是還在記恨她昨日拒絕他的事。

    蕭衍此番出宮,是為赴宴。

    今日是寧國公府容老國公的壽辰。

    容老國公不僅是大晉的一朝老臣,威望甚高,還是當今皇後娘娘的父親,也即是太子蕭衍的親外祖父。

    因此,今日蕭衍便是代替嘉文帝與容皇後,前來給容老國公祝壽。

    等送上壽禮,見了老國公,祝賀寒暄一番。又經過宴席上的一番推杯換盞,應酬來往,到了宴會結束,蕭衍便去了世子容謹的會客靜室裏喝茶解酒。

    春末夏初季節,不冷也不熱。靜室內博山爐裏點着熏香,蕭衍與容謹在窗前的矮幾旁對面而坐。窗外綠蔭怡人,風搖枝晃,他們二人邊飲着茶水,邊悠然對弈。

    棋過半局,靜室外忽地傳來女子哭哭啼啼的聲音。

    不一會兒,便見一名侍女扶着一位衣裙精致,滿頭珠翠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邊走那侍女還邊揚聲哭訴:“世子爺,剛剛……”

    “放肆,有貴客在此,你們怎麽擅自過來驚擾。”容謹微微皺起眉,扭過頭去,輕聲呵斥。

    那侍女和年輕姑娘擡眼望來,看到容謹對面坐着一位錦衣公子,華貴逼人,通身威儀凜凜,頓時吓得腿腳一軟,雙雙跪倒在地。

    那年輕姑娘雙眸含淚,顫着聲音道:“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

    她聲音微頓,旁邊的侍女連忙替她解釋,哭着道:“世子爺,剛剛夫人罰小楊姑娘跪在後院,整整跪了一個時辰。夫人身邊的秋月,還甩了小楊姑娘兩個耳光,她的臉到現在都還腫得高高的,膝蓋也跪傷了……”

    聞言,容謹眉頭又皺了皺,他歉意地看向蕭衍。

    蕭衍對他颔了颔首,示意無礙。

    二人從小交情深厚,又是表兄弟,倒也沒有太過拘禮。

    容謹起身,朝那年輕姑娘走過去,示意侍女将其扶起,他則溫聲對那年輕女子道:“你先回院中歇息,我讓人派大夫過去給你看看。”

    蕭衍見容謹對那姑娘和顏悅色,心下有些訝異,不由地多瞧了幾眼。

    目光不過是随意地對那年輕姑娘一掠而過,卻忽地頓住。

    蕭衍黑眸微眯,多打量了那姑娘幾息。

    倒也不是什麽絕色佳人讓他如此留意。那姑娘不過中人之姿,勝在清秀溫婉。一身錦繡绫羅,珠翠滿頭,于是那空蕩蕩的耳垂,便異常地顯眼。

    蕭衍眉頭緊緊皺起。

    等容謹安撫好那姑娘,讓侍女帶她回去,自己則轉身走到窗牖邊的矮幾旁繼續坐下時,蕭衍已經恢複了一臉肅淡模樣。

    只是他下棋的速度明顯較之先前顯得倉促了些,許多時候更是欠缺思考,便急着落子。

    原本的一點優勢,漸漸也落成了劣勢。

    “殿下怎麽忽地棋風大變?是有什麽急事麽?”容謹手中撚着一枚白子,問道。

    蕭衍一邊随意地又落下一子,一邊似是漫不經心地道:“嗯。突然想起來,孤出來得有些久了,央央一個人在宮裏不知會不會呆得無聊。”

    容謹撚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眼底帶着幾不可查的苦澀,抿了抿唇,接着又淡然一笑:“也是,她從來不是個能悶得住的性子。”

    蕭衍沒吭聲。

    兩人仿佛很有默契,再無交談,只在棋盤方寸之間,無聲厮殺,暗暗較勁。

    一局下來,蕭衍挽回頹勢,多劫循環,兩人難分勝負。最終蕭衍起身,淡淡道:“今日孤先告辭了,下次再來跟子瑜兄對弈敘話。”

    容謹沉默颔首,送他出門。

    蕭衍回到東宮時,還未至日落時分,一時倒也不急着去給容皇後請安。

    他走進內殿,郦妩剛剛午憩醒來,簡單洗漱了一番,正坐在妝鏡前,由琉璃給她通發。

    蕭衍自己先去側殿簡單洗了手臉,換了一套幹淨常服,然後才走進內殿,示意琉璃出去。

    琉璃福了福身,安靜退下。

    蕭衍在窗邊的矮幾旁盤腿坐下,擡手朝郦妩招了招:“過來。”

    郦妩不明所以地扭頭看他。

    蕭衍黑眸深邃,目光幽沉,視線落在郦妩白嫩小巧的耳垂上,淡然道:“孤幫你穿個耳洞。”

    央央你猜猜他為什麽不帶你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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