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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8
    58

    雨在夜半時分停歇。

    昨晚一場宿醉,倒是讓向晚久違的睡了個好覺。

    卧室裏窗簾緊閉,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響了許久,一截柔白的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胡亂摸兩下,才堪堪接起。

    向晚還有些懵,閉着眼喂了聲。

    電話那頭沒聲,她抓了抓頭發直起身,又問了句:“喂哪位?”

    沉默的對面才終于有了動靜。是個男聲,對方明顯倒吸口涼氣,脫口罵道:“陳四你大爺的。”

    這一聲徹底把向晚驚醒,确定這不是自己的手機後,她下意識把手機丢到一邊,慌慌張張下床去拉窗簾。

    路面還泛着濕意,氣溫比起昨天來更加凜然。

    刺眼的光線驀地照進來,她眯了眯眼,這才看清床上還躺着個人。

    那人穿了件單薄的白襯衫,襯衫下擺松松垮垮地塞在西褲裏,腦袋枕着手臂。雙目緊阖蓋住了狹長雙眸的淩厲感,舒緩的眉眼增添了幾分柔和感。

    向晚呆在原地,理智逐漸回籠,開始回憶昨晚的事。

    她是喝多了幾杯,也确實有幾分不清醒,但不至于全然不記事。

    記憶颠三倒四,有些細節實在記不得,但有件事卻沒法糊弄過去,那就是她又和他親了。

    向晚懊惱地撓頭,暗暗罵道喝酒果然誤事。

    “你站那做什麽?”

    床上的陳景堯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此刻半靠在床頭,眯着眼看她。

    向晚回神,趿上拖鞋恢複平靜,冷淡地說:“陳總既然醒了就走吧,在這兒不合适。”

    陳景堯挑眉,氣定神閑道:“怎麽就不合适?”

    向晚嘆氣,“您知道您這叫什麽嗎,私闖民宅,我要報警抓你的。”

    她轉身想去拿換洗衣服,礙于他在不方便,又縮回手。

    陳景堯輕笑聲,頗有些無賴地把手機扔到床尾,下巴揚了揚說:“打,你現在就打。”

    他眉眼倦意十足,帶着點破罐子破摔的痞勁。

    叫向晚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

    她皺下眉,只好輕聲道:“我要洗澡,你出去。”

    陳景堯這回沒再多說,直起身站到床邊。

    他拿起床頭櫃的腕表,慢條斯理地戴上。又将襯衫從褲子裏抽出來,金屬皮帶的卡扣應聲松開,從腰間緩緩抽出來。身高腿長的,也不避諱,仰着頭自顧自站那整理起來。

    向晚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他喉結微滾兩下,慵懶的模樣透着晨起的欲。

    俨然一副拿這裏當自己家的模樣。

    向晚臉上一赧,別開眼,轉身去拿衣服。也沒等他捯饬好,徑直走出卧室,往洗手間去。

    鎖上門,甩甩頭摒棄掉那些雜念,打開花灑洗澡。

    水順着頭發流到脖頸和胸前,沖淡了身體帶來的躁意,人也跟着平靜下來。

    等她洗澡護膚吹頭發的一套流程走完,走出洗手間,發現陳景堯還在。

    他換了身衣服,人坐在餐桌旁,靠着椅背打電話。

    剛被向晚接的那通電話是商晔打來的,眼下陳景堯低聲和他說着工作上的事,眼神卻是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

    挂了電話,他交疊的雙腿伸直,起身道:“桌上有早飯,你先吃。”

    向晚把毛巾扔到髒衣簍裏,再一次問:“你到底什麽時候走?”

    陳景堯盯她的眸光一頓,笑笑說:“向小姐,再怎麽樣也不能真讓我就這樣走吧。”

    向晚原本想問那你想怎麽樣,後來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洗漱問題。

    她不自在地偏過頭,走回卧室,沒吱聲。

    陳景堯徑自進了洗手間,甫一進門,裏頭還氤氲着潮濕的痕跡,牆上挂着的水珠隐隐向下滑落。逼仄的空間彌漫着沐浴露的清香,淺淺萦繞在鼻尖。

    他脫了上衣,随手扔在衣簍上。

    眼皮輕掀,無意間瞥到襯衣下面挂着的那件香芋紫內衣,肩帶垂落在衣簍邊緣,欲掉不掉。

    他眉心輕跳,低笑聲,往淋浴間去。

    壁龛上放的全是屬于向晚的沐浴用品和面膜,味道偏香甜,和她身上的差不多。

    陳景堯也沒講究,胡亂洗了個戰鬥澡。

    等他洗完,向晚已經平靜的站在廚房倒牛奶。她背對着門,頭發随意用鯊魚夾夾着,手上動作很利索。

    陳景堯靠在門邊,很少見她這麽居家的打扮,邊打量邊問道:“怎麽不吃?”

    向晚走出來,将牛奶杯放到桌上,“您供早餐我供奶,吃完我還有工作,麻煩陳總快點。”

    她臉上毫無情緒波動,真就拿他當個借宿的。

    客套的好似兩人不熟。

    陳景堯臉上的笑意淡下來,看也沒看那杯牛奶。他上前兩步,走到她身前,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睇着她。

    “晚晚,昨夜的事,你是真忘了還是裝的?”

    昨晚的她有多軟,今天就有多冷。

    向晚發現,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悸動。譬如他只是像從前那般親昵地喚她,她的思緒就全被打亂了。

    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上來。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明知故問:“昨晚什麽事?”

    “我們接吻。”

    他靠得近,身上散發着和她一樣的沐浴香氛味,居高臨下的氣勢逼人,叫她越發不敢擡頭直視他。

    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抵過來。

    說出口的話渾的要命。

    “你沒有拒絕我。我親了你好久,就像從前一樣。晚晚,你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最誠實最乖。為什麽不推開我?我讓你張嘴你就照做,還跟我裝不熟?”

    向晚一震,他到底是怎麽說出這種話來的?

    哪裏還有半分內斂沉穩的性子,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在這瘋狂開屏。

    向晚睜圓眼,臉頰緋紅,咬唇反駁道:“我喝醉了……”

    陳景堯步步緊逼,笑道:“我倒是寧願你永遠醉着,也好過你拿現在這副表情對我。”

    向晚無處閃躲,有些急躁的顫着聲說:“陳景堯,我們早就結束了。”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餐桌靠近門的位置,外頭過道的腳步聲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頻率步調一致的高跟鞋尖銳刺耳,一下下踩在空寂的階梯,宛如向晚輕易被他調動的情緒,她那顆心也被烘得更加煩悶。

    是啊,早就結束了。

    現在又何必庸人自擾。

    陳景堯的指尖擒住她下巴,沉聲道:“現在不喊陳總了?”

    真是不逼不行。

    她心裏那道門關的太緊,鑰匙許久不開,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鑰匙早已生了鏽。

    他索性替那把鑰匙添油,“向晚,你在我這,從來就沒有結束過。”

    向晚的心緊了兩分,就快要跳出嗓子口。

    陳景堯的電話忽然悶聲震動起來,沉悶的響動撞到向晚心尖。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無聲嘆氣,手上擒着的力道逐漸放緩,變成輕撫。

    “我下午有個重要的局,現在馬上要去機場。你自己乖點,把早餐吃了,嗯?”

    他尾調輕揚,帶着柔軟的懶倦。

    應當是真累,工作應酬之餘還得連軸轉的飛,最後在她這也沒讨着好。

    向晚指尖緊摳座椅靠背,看着他轉身,颀長的身影急匆匆闊步離開。

    她坐下來,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髒,過去半晌才一點點恢複平靜。

    流金的十月轉眼飛逝。

    向晚沒功夫細想陳景堯那句話的意思,她近來變得比從前更加忙碌充實。

    南臺新增了一檔有關國際局勢的新聞直通車欄目,是線上Live直播的形式,多平臺同步播出。

    向晚臨危受命,除了負責晚間新聞外,開始正式接手全新的直播內容。

    唯一有所變化的是她沒法接太多私活了。

    但這樣形式的直播對她來說是考驗,也是提升自我鍛煉的機會,她不願意錯過。

    這天下午她剛結束直播新聞訪談,到39樓去買咖啡,就碰上了來買午飯的顧明潇。

    向晚替她帶一杯,将咖啡放到她手邊,“這麽晚才吃?”

    顧明潇啃一口漢堡,點頭道:“剛拍完宣傳片回來,馬上又要上播,只好随便吃點了。”

    她喝口咖啡又問:“對了,你那檔節目還順利嗎?”

    “還行。”向晚說。

    顧明潇知道她沒問題,便沒再多問,直接把話題轉到那天晚上。

    “那天,沒出什麽事吧?”

    向晚有一瞬愣怔,不自在地望向窗外,“沒,熟人。”

    顧明潇大膽猜測,“男朋友?”

    她搖頭,“過去式了。”

    顧明潇恍然,“那就是他還想吃回頭草咯。不然深更半夜的在那兒堵你呢。”

    向晚喝口咖啡,沒接話。

    陳公子要什麽女人沒有,又何必吃回頭草。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她也不知道陳景堯到底想幹什麽。

    是單純覺得沒玩夠,還是陡然又想起她這麽一個人來。回過頭來繼續游戲人間一回,只當給枯燥的生活調味。

    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上他的套了。

    獨木成舟,這條河太寬,她游不到他身邊的。

    月初向晚接了一通秦語岚的電話,對方特意邀請她去喝喜酒的。

    秦語岚與男友戀愛長跑多年,總算修成正果,準備在月底舉辦婚宴。

    向晚提前跟臺裏排班,在月底留了三天假,回了趟京市。

    喬可希在外地拍戲,她直接把公寓的密碼發到向晚手機上,讓她這兩天就在自己那兒落腳。

    婚禮儀式的前一晚,秦語岚喊向晚去酒店聊天敘舊。

    大抵是第二天要出嫁,人難免有些忐忑,秦語岚拉着她邊喝酒邊聊天,一直聊到了深夜。最後還是向晚提醒她趕緊休息,她才意猶未盡的倒在床上。

    向晚走時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過。

    京市早已入冬,寒風料峭,比南城冷的不是一丁半點。她猛地不适應,走出酒店時忍不住攏緊身上的駝色外套。

    車還沒到,向晚被溫度逼退到大廳,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待。

    電梯叮的一聲,裏頭走出七八個人。

    以陳景堯為首,他轉身同身旁人握手,命助理将人送上車。人走後他正要摸煙,一擡頭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向晚。

    他眼底倏地放軟,走過去。

    向晚剛才就看到他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想不注意都難。

    陳景堯睇她,笑道:“知道我想你,特意跑我面前的?”

    向晚有些無語,“才不是。”

    他嗓音清霜低沉,問她:“什麽時候回的?”

    “剛到。”

    陳景堯看了眼時間,手上挽着深色大衣,同他們頭一回見面時一樣,一副沉冷孤傲的氣質。

    他說:“你住這?”

    向晚搖頭,“沒有,住喬喬那。”

    “怎麽不來找我?”

    向晚語塞,提醒道:“咱們現在也沒什麽關系。”

    陳景堯淡笑聲,“原來你把前不久才和你接過吻的人定義成沒什麽關系。”

    他又提這件事,叫向晚忍不住有些惱火。

    見她瞪過來,陳景堯似是被逗笑,他低聲說:“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了車。”

    陳景堯睨他,一雙清冷的眸子不進不退。

    “晚晚,你是有時間陪你耗,但累了一天,別在這兒跟我犟了成嗎?”

    向晚擡頭,看到他疲憊的眉眼,身上散發着不算濃的酒氣,以及眸底泛着的紅血絲。清隽桀骜一人,低着頭看她時隐隐有些藏不住的倦容。

    向晚不得不承認,只一瞬她就心軟了。

    來晚了,紅包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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