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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
    14

    夜店燈光窒暗,人影攢動不絕。電子音樂狂野熱烈,如同向晚此時瘋狂跳動的心。

    她掌心摸到陳景堯觸感極好的襯衫一角,和表面光滑平整的精致袖扣。

    她其實在說出那句話後,就後悔了。

    一時頭腦發熱,被林峻豪背刺後的那股怒氣令她失去了理智。想收回時已經晚了。

    但她肯定,陳景堯聽到了。

    男人居高臨下睇她,眉梢微微揚了揚。像是要确認,亦或是再聽她說一次,堵住她想反悔的機會。

    他薄唇輕啓:“你說什麽?”

    他喑啞的嗓音将向晚剛迸發出的那點小小勇氣包裹住。就像微弱的火苗,眼看着就要雄雄燃起,很快就被風撲滅。

    向晚睫毛輕顫,拉着他袖口的手沒用什麽力道。

    她半斂眸,覺得自己今晚太過出格了。

    “沒什麽,你聽錯了。”

    她正欲收手,卻被陳景堯一把抓住。

    他強勢,掌心帶着電流,要比她的手滾燙許多。手掌很大,裹緊她的手背,将她全部攥在手心裏。

    向晚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他牽着帶出了夜店。

    一時間,門裏門外跳脫的好似兩個世界。

    電音聲被隔絕在厚重的門板後,周遭徹底寂靜下來。京市的深夜仍舊燈火通明,星光璀璨。

    昏黃的路燈彼時像面明鏡,照亮向晚微醺的臉頰。她身上就穿着件吊帶,冷的整個人渾身都在發抖。

    陳景堯将挽在手臂上的大衣罩在她身上,霸道的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司機不知從哪裏将車開過來,下車替他們開門。

    向晚心如擂鼓,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裏,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她清楚的知道,今天自己一旦上了這輛車,就注定要同他糾纏不清了。

    她這會兒開始後怕,把住車門不肯松手。

    “不行,我不能走,我朋友還在裏面等我。”

    陳景堯看她,語氣沉得淬了冰,“打電話給他。”

    馬路對面來車,遠光燈照射到向晚臉上,刺得她頭暈,腳步跟着虛浮地晃了晃。

    “我衣服和包還在喬喬那,她等不到我會着急的。”

    陳景堯捏了捏眉心,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他朝司機看一眼,對方立馬會意,轉身走進去。

    陳景堯這回像是耐心徹底告磬,攥着她的手,二話沒說将她塞進了車後座。

    他人緊跟着跨上車。

    車門砰得一聲關上,将趁勢灌進來的冷風全都擠了出去。只餘下兩人細密萦繞的呼吸,和後座暖氣口傳來的風聲。

    向晚手緊緊攥着他外套的衣襟,臀部朝外挪了挪。

    陳景堯捏着她的手沒放,好整以暇地放在掌心把玩,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細長的指尖。

    向晚呼吸都忍不住慢了一拍。

    他們這樣的舉動太親密了。

    她又開始懊悔剛才自己的沖動,屬實不該招惹他的。

    他對自己這點心思,說白了從來沒放到臺面上來過。真要傳出去,怕是有人會谑笑着罵她一句自作多情。

    人陳家什麽身份,陳景堯這麽個運籌帷幄的人,想要什麽左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自然有人會捧到他面前。

    她在他那兒算個什麽角兒呢。

    司機去而複返,拿着向晚的包和外套。

    “你下去抽根煙。”陳景堯吩咐他。

    司機哪有不懂的道理,立馬走到兩百米開外的地方守着。

    向晚面色潮紅,兩杯雞尾酒的後勁上來,整的她頭腦不太清醒。

    她輕哼一聲,動手開始脫自己身上那件陳景堯的長款大衣。

    陳景堯攔住她,低聲問,“你幹什麽?”

    “我換衣服。你松開我,好熱……”分明是抱怨的語氣,酒後從她嘴巴裏吐出來倒是難得的嬌嗔。

    陳景堯手微頓,只覺嗓子口有些發癢。

    他仰頭,伸手解了兩顆襯衫扣子,命令道:“不準脫。”

    向晚擡頭看他,“陳先生一直都這麽強勢的嗎?”

    陳景堯輕嗤聲,“有事陳景堯,無事陳先生。向小姐平時就是這樣待人處事的嗎?”

    陳景堯的話不禁又把向晚拉回到剛才。

    她的反應也因為微醺的狀态而變的遲鈍。紅唇翁動幾下,一時竟有些語塞。

    确實她主動,是她理虧,“對不起,剛才是我胡言亂語,你不用放在心上。”

    “胡言亂語。”陳景堯明知故問。

    “向小姐對任何人都會這樣胡言亂語麽?”

    他唇角輕勾,冷峻的臉上帶着笑意,卻并沒有讓人覺得平易近人。若仔細看,會發現他那點笑意未達眼底,邃暗的雙眸透着幾分冷恹和嘲弄,一錯不錯盯着向晚看。

    他的言下之意赤/裸,語氣略帶諷刺。

    “還是你覺得我陳景堯這條河你想淌就淌,不想淌的時候拿出來溜兩下,片刻就能幹。”

    向晚咬唇,否認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從她和他短暫的幾次交集中,陳景堯向來都是溫和妥帖,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教養禮數,那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若非從小熏陶,尋常人做不到。

    也正因如此,他身上那股輕描淡寫,與生俱來的疏離感反而更令人難以招架。

    他剛那話說的難聽,向晚指尖輕蜷,用力摳着座椅邊緣。那雙手因為用力骨節微微攏起。

    陳景堯偏頭看過來,意識到自己被她那句胡言亂語,氣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淌什麽河。

    她要真淌了,渾身上下還有哪一塊能是幹的?

    向晚吸了吸鼻子,将身上的外套脫掉,重新套上自己的。

    她動作幹脆利落,生怕耽誤他時間。

    “今天是我唐突了。”她聲音有些甕,喉嚨口幹澀的又想咳,硬生生忍住了。“您早點休息,不打擾了。”

    說着她伸手推開車門。

    冷風驀然鑽進來,逆着風。向晚推門的動作受到阻力,兩相互頂,她連半步都沒跨出去。

    陳景堯沒打算放她走,伸手再一次捏住她手腕,将她扯了回來。

    車門再次被撞回,發出更沉重的悶響。

    而向晚脫力,猝不及防地跌坐到了陳景堯腿上。

    勞斯萊斯車身沉穩,也架不住向晚陡然的起伏。兩人重量堆疊,車身上下晃了晃,又緩緩恢複平靜。

    站在不遠處抽煙的司機眼睜睜看着車子抖動兩下,一口煙猛地嗆到了喉嚨。

    他劇烈咳兩聲,轉過身,識相的不敢再看。

    他給陳景堯開車不少年頭了,從他還未接手京廣,一直幹到現在。

    陳景堯這人挑剔的很,跟過他的人并不多。和圈子裏那些公子哥比起來,他這方面欲.望都能稱得上是寡淡。

    外頭大把想要巴結他的,往他床上送人的事情比比皆是,也幾乎都被他不動聲色處理掉了。

    陳家這樣的高門大戶,背地裏盯着的不在少數。陳老爺子最忌諱他們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頭。

    玩兒可以,但得知道分寸。

    別鬧出個好歹來收不了場。

    像今天這麽出格的事,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司機将衣領立起來,哪還敢偷懶,左右放風去了。

    車裏的氣氛雖不像司機腦補的那樣,卻也談不上清白。

    向晚整個人斜坐在陳景堯腿上,他的手掐在她腰上,箍住她不讓她起身。

    “你還想去哪兒?”他沉聲問。

    “去找我朋友。”向晚別過頭說。

    陳景堯輕嘆口氣,“剛才是我語氣不好,不該那樣說。”

    向晚不自在地動了動。

    兩人隔的近,她鼻息間滿是屬于他的木質冷香和淡淡的煙草味。身子跟着發軟,睫毛輕顫,半斂半掀,想推開他又知道掙脫不掉。

    陳景堯垂眸睇她,輕笑聲,“現在知道怕了?剛招惹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怕?”

    他的嗓音像撥動了的大提琴弦,低沉舒緩。帶着蠱,叫人無法抗拒。

    “對不起……”

    她從上了這輛車好像就一直在道歉。

    陳景堯再不想同她迂回,又像是忍到極限,擡手捏住他下巴,逼她正視自己。

    “向晚。”

    他喊她的名字,一字一句道:“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道歉。你想清楚,我陳景堯的腿,不是你想坐随時就能坐的。”

    他目光凜冽,不給她躲閃的餘地。

    單刀直入,像極了商人,運籌帷幄、殺伐果斷。或許這才是他原本最真實的樣子。他摒棄僞裝,露出獠牙,快狠準地一口咬在她頸動脈上。

    向晚的心頓時跳到嗓子眼。

    還沒來得及思忖,他又接腔。

    “還是你覺得随便找個人來,氣一氣你那位前男友。目的達到了随時可丢。”

    他目光灼灼,不動聲色的明知故問。

    “哪怕今天來的不是我,你也行?”

    “我沒有。”向晚哪裏敢啊。

    她再怎麽樣也不敢拿他這位京圈太子爺開玩笑。

    況且她也沒随便到這種程度。

    陳景堯顯然不信。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手掌從她腰窩處落到後背上,輕輕一點點摩挲。

    “是嗎?”這話貼着向晚的耳邊娓娓而來。

    陳景堯的薄唇蹭過她耳側,傳來一陣酥麻的電流,溫熱的氣息随即轉到脖頸後。

    向晚只覺得今天昏頭了。

    呼吸不自覺跟着停滞。

    空調暖風被關上,最後一點外在的聲音消失,只剩下兩人最原始的交纏。

    氣氛跟着升溫,向晚更是抖個不停。

    陳景堯朝她壓過來,他諱莫如深的眼眸從始至終緊盯着她,将她的反應照的一清二楚。

    就在他薄唇将要貼上她唇瓣時,向晚瑟縮下,微微偏過頭。

    兩張唇便是在這時候錯開。

    澄黃的燈牌忽明忽暗,伴着旖旎月光灑落在向晚肩頭。

    她外套不知什麽時候挂在手臂上,肩頸處的兩條細帶因為壓力繃得很緊,隐隐能看到紅色的勒痕。

    陳景堯喉結微微滾了下,半斂的眸裏滿是浮浪輕佻。他指節勾着她的下巴,是以擡頭的方式湊近,想要來夠她的唇。

    這個姿勢主動,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臣服。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向晚脖頸後那一顆很小的紅痣,随着脈搏翻湧在微微跳動着。

    陳景堯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

    若今天向晚沒有拒絕,反倒不像她了。他那點興趣說不定也好失了一半,沒人說得準。

    陳景堯輕笑聲,退開些,拍了拍她臀,“往後坐。”

    向晚眼神早已不複清明,她身上醇厚的酒精味更加混沌。同時依照他的話調整坐姿,沒想到反弄巧成拙。

    陳景堯深吸口氣,不再指望酒鬼。

    他将她人稍微提起些,兩臂用力輕松将她擡起,很快找到合适的位置。

    向晚渾然不覺。

    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躲開了他的吻,像是變相承認,自己并不是真的做好準備。

    她有些心虛地擡頭,再次對上他那雙善于洞察人心的眼眸。

    他臉上看不出情緒,只動手掏了根煙出來,找打火機。

    打火機落在向晚腳邊,她躬身拿在手上,湊到他手邊說:“我幫你吧。”

    語氣一如既往的乖巧,臉卻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陳景堯那股因為她而沒疏解的躁郁再次冉起,始作俑者卻仍毫無察覺,上趕着往前送。

    他将煙從中斷折開,扔到腳下,重新伸手握住她後頸。

    “向晚,別跟我玩兒欲擒故縱的把戲。”

    你玩兒不起。

    他這人表面瞧着好相處,骨子裏卻是極度惡劣。真要不折手段起來,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向晚被他刺的有些薄怒。

    她個性要強,見狀也不再客氣道:“看來陳先生平常遇到的女孩都是這樣欲擒故縱的,那您未免高看我了。”

    陳景堯簡直被她氣笑,“那向小姐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跟我說話的女孩兒。”

    他一口京腔,用她的語氣回怼過來,跟好玩似的。

    “也是第一個坐陳先生腿的女孩兒?”她學他那副腔調。

    南方人講話口音重,向晚平常說話總夾着點南方自帶的吳侬軟語。說起京腔來也是軟軟的調子,很是滑稽怪異。

    陳景堯沒接話。

    幾秒後,他指腹落在她唇上,來回摩挲,使了點兒狠勁。

    直到向晚疼的輕吟,他才緩緩收回手,沒再多說什麽。

    司機在外頭吹了半個多小時的風,見裏頭好似已經熄火,才重新坐回到車上。

    彼時向晚已經從陳景堯腿上下來,乖順地坐在後座另一邊。

    兩人各自盤踞,誰也沒看誰。

    這番景象落在司機眼裏又是好一陣腦補,總之怎麽看都很暧昧。

    後排姑娘那雙紅唇上的口紅都花了,印子從唇角邊一直蹭到下巴上。

    再看陳景堯,手上拿着一張濕巾,正慢條斯理地擦着指腹沾染上的紅色。

    司機眼皮輕跳,立馬目視前方,不敢再瞧後視鏡。

    車廂裏暖氣重新打上,沒一會兒就熱起來。

    溫度一高,熏的向晚更加昏沉。醉意徹底揮發開來。

    深夜的京市路況好起來,相對的等紅綠燈時間就被拉長。停了起步,起步又停。

    向晚腦袋一沖沖的,剛繃的太緊,這會兒困意襲來,忍不住就閉上了眼。

    沒過一會兒,陳景堯就聽見她很淺的呼吸聲。

    他趁着夜色重新将她的手攥到掌心,她的頭也順着他的力道,緩緩往他肩膀上靠。直至最終整個人重新落到他懷裏。

    她唇微張着,身上的酒氣沒散,臉頰依舊通紅。睡着時的嬌憨沖淡了往日的攻擊性,反倒有些可愛。

    陳景堯不免想起今晚她擡着頭問自己的那句你還要不要我。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那一刻就很想吻她。當着林峻豪的面。

    可一想起她是因為林峻豪所以迫切的想找個宣洩口,他的驕傲便不允許他低頭。

    他這一生都過的恣意随性慣了,控制情緒向來也都是游刃有餘。他物欲極低是因為全然不需要費工夫,倒也是鮮少生出些強烈的占有欲來。

    就在下一個路口剎停後,向晚身體扭動起來。

    陳景堯手上力道松開些,低頭看她。只見她眉頭緊鎖,兩頰皺在一塊兒,很難受的樣子。

    “唔。”向晚直起身,眼睛半睜着,含糊道:“停車。”

    陳景堯只當她又在耍脾氣,沉聲道:“別鬧,坐好。”

    向晚搖頭推他手。

    “陳景堯你快停車,我頭暈,我要吐……”

    陳景堯知道她酒量淺,不知道這是在夜店裏喝了多少。但估摸着她敢朝自己說出那些話,大抵是上頭了。

    “停車。”

    車子打着雙閃停在路邊,向晚第一時間推門下車,也不管這兒是長安街主路,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把今天晚上吃的全都吐了出來。

    陳景堯手裏拿了瓶礦泉水下車,人就站她身後。

    這場面挺不堪的,以至于向晚第二天醒過來回憶時,都覺得空氣中除了尴尬,還有些說不清楚的酸味兒。

    陳景堯倒是渾然不覺,給她遞水拍背的。臨了自個兒再點根煙,趁着她緩口氣的功夫消化了。

    向晚吐完舒暢許多,拿他給她的紙巾擦了擦嘴。

    她一雙迷離的眼睛透過暈開的光影朝遠處看,酡紅臉頰盈滿笑意。冷風一吹,也不知是清醒了還是更加糊塗。

    向晚伸手拉了拉陳景堯的衣袖說道,“陳景堯,那是承天門欸。”

    她拉的正巧是他夾煙的手,動作幅度大,火紅的煙星子差點兒燙到她的手。

    陳景堯換只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語氣平平應了聲。

    “現在幾點啊?”

    “一點過。”陳景堯看一眼腕表。

    “再過幾個小時是不是就要升國/旗了?”說着她回頭看他,“我們在這等升國/旗好不好?”

    升國/旗也算是京市的旅游打卡點之一。

    陳景堯一土生土長皇城根下長大的人,實在理解不了那些兩三點就趕着去前排占位置的旅客。他沒這個情懷,也實在沒必要。

    “不冷麽,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你不打算睡覺了?”

    說完他掐滅煙,準備帶她回車上。

    哪知一轉身卻看見向晚腳踩着車門檻,正要往車頂上爬。

    他頭疼,伸手将她扯下來,“做什麽爬高落低的?”

    “站的高才能看的更清楚。”向晚一本正經說道。

    陳景堯眉心跳了跳。

    第一次有人敢踩在他這輛車上,原因是想看廣場升國/旗。這代價還挺大的。

    向晚看着他又說道:“我來京市快四年,都沒什麽機會到處玩的。”

    陳景堯莫名煩躁。

    這哪裏是能說話的地兒,不說車來車往,就他們停這這麽久怕是早就被拍了。

    可他竟鬼使神差地回問她:“為什麽?”

    “因為沒時間,也沒這個能力啊。”

    向晚笑的很傻,“你一個京市本地人肯定無所謂吧。林峻豪也是的,每回我說想去故宮,去頤和園,看承天門升國旗他都會覺得這很土。可你們哪裏知道,光是要留在這四九城就已經夠難的了。”

    陳景堯的确難以感同身受。

    他出生便含着金湯匙,衆星捧月,順風順水。旁人看個春晚只能靠電視機,他卻能在散場不到十五分鐘就走到家。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便是從出生就注定了的。

    更遑論向晚這個從小小宜市走出來的姑娘。

    雲泥之別,注定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向晚說完,好似困倦到不行,她打了個哈欠,眼底止不住泛過一輪輪水汽。

    陳景堯牽她的手,嗓音沉冷道:“走吧。”

    向晚後知後覺,“去哪兒啊?”

    男人将她塞進後座,語氣中略帶妥協:“不是要看升國旗,我陪你。”

    “真的?”

    “假的,回家吧。”

    向晚指着躬身坐進來的男人,輕聲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哦。”

    陳景堯嗤笑聲,擡手掐住她鼓起的臉頰,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回道:“向晚,你記住了,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君子。”

    可惜向晚意識淺,已經分辨不出他語氣裏的用意了。

    長安街不能久停,司機早已是心急如焚,見他們坐進來後立馬踩了油門。

    “陳總現在去哪兒?”

    “去大院後頭那條巷子。”那裏能看到國旗升起。

    那巷子深,夜深人靜的哪裏還有人。

    車子就靠在路邊,陳景堯讓司機把鑰匙拔了就下班。

    他起身打開車後備箱,按下攬景座椅的開關,後頭緩緩展開兩張座椅。

    向晚哇了一聲,從座位上往後面爬。

    陳景堯伸手接她,“小心點。”

    酒醉的人膽子變大了不止一丁半點,什麽事兒都敢做。

    向晚重新坐下,慢悠悠晃着腳尖,“陳景堯,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浪漫的。”

    “現在不喊陳先生了?”

    “明天,明天還要接着喊的。”向晚指尖朝上,眼珠子也跟着往上翻了翻,表情很生動。

    是陳景堯從不曾見過的模樣。

    他哂笑,“現在就是明天了。”

    “天沒亮不作數的。”她滿嘴歪理,聲音也越來越輕,“陳景堯,我好困,我可能等不到升旗了……”

    陳景堯順勢将她攬到懷裏,見她眼皮已經徹底耷拉下來,薄唇貼着她頭頂,很輕地說了聲:“睡吧。”

    感謝支持,本章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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