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中午时间到了，咱们可以去食堂了。”
明婉拿起自己和尹禛的饭盒，跟着人走向食堂。离远都能听到大声的喧哗声。
明婉看向边上的下属一眼，那人钻进人群，不一会儿回来报告，激进分子闹停工。
呼吁大家忆苦思甜，简单来说就是吃太饱了。
“已经去通知领导了，可厂长和副厂长开会还没回来，工会主席出去开会也不在……”
“什么事儿都等领导！这帮子人是吃闲饭的？”
明婉推开前面人：“让让，让让。”
“是领导，领导来了，快让开。”
明婉带着人走到前面，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那人还在那群情激愤的演讲。
明婉皱眉看着他：“下来！”
“我这是……”
“领导让你浪费粮食了？让你这么对待你的工友了？哪个领导说的，我看看，有文件吗？”
那人有些语塞，明婉冷哼一声：“我让你下来，没听见吗？”
看人没动，明婉伸手就把人薅下来，拎着来到食堂边墙上的大字前：“念！这写的是什么？”
“抓生产！”
“那你现在干嘛呢？我这可是有上面文件的，等下我拿给你看！”
拎着人走回去指着桌子上扣倒的两盒饭：“来，现在跟我说说，谁教的你浪费粮食？”
“你知道为了让工人吃饱吃好，不耽误工作，厂长、副厂长和工会主席天天在外面跑。争取回来的东西，就让你这么浪费了？”
她加大音量：“我问你哪个领导教你的？”
见人不再说话，她扫视一圈：“谁是他的直属领导，班长车间主任站出来。”
看着出来的一个人，明婉问道：“你是他的谁？”
“班长！”
“平时干活儿怎么样？说实话。”
“不太认真，爱偷奸耍滑。”
明婉看着手边的的人：“听到了？自己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现在还敢浪费粮食，谁教你的？”
抬头看向人群：“保卫科和人事的在吗？”
“在的！”
“保卫科的人给我看着他把这堆饭吃下去，地上也吃干净。桌子亲自收拾干净，然后看管起来。
一定严加审问，看他是何居心？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东西吃下去，我看谁还敢浪费粮食？”
两个保卫科的人按着人吃饭，明婉这才转头看向人事：“他有没有亲属在咱们厂？”
人事的小姑娘点头：“有的，他父亲和哥哥都在咱们厂工作。”
“一会儿把这人的资料送办公室去，包括他所有在咱们厂的亲属资料。另外，他们家的所有人，去扫三个月厕所。
所有福利取消，票证扣掉三分之一送去工会分给贫困家庭。”
“我，呜呜……”闹事的人想说话，嘴里被边上看着的人塞了一个馒头。
“食堂负责人呢？”
“在这！”
“记住这个人，他和他的家人接下来三个月只能吃米糠窝头配白开水，别的食堂不供应。
不是要忆苦思甜吗？从他先开始，一会儿让人事的带人过来给你们认识。”
“是！”
食堂负责人的声音充满兴奋，他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了。
明婉转头看向四周扬声道：“都记住了！文件明确规定，咱们厂的首要任务就是抓生产。
咱们厂可是市里的重点企业，谁敢破坏生产就是破坏团结，是阶级敌人，是潜伏在群众内部的敌特。”
“谁再打着浑水摸鱼的旗号扰乱生产的，一律按敌特处理，押送公安局，所有亲戚全部去扫厕所，工资福利待遇全部停发。
什么时候查清楚真相，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再回到原来的岗位。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稍后贴到公布栏上，各位工友如果对我的工作和态度有意见和不满，欢迎指正。也可以去找领导或市里投诉，都散了吧！”
她拎着饭盒走到边上的窗口，递过饭盒和钱票：“师傅，麻烦给我来一份红烧肉、大葱炒鸡蛋、炒土豆丝，一份米饭和两个杂粮馒头。”
打菜师傅打了满满一勺的红烧肉，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主任又给厂长打饭啊？”
明婉也笑着回道：“是啊！他开会还没回来呢！最近食堂还缺什么吗？”
“没，各种物资运的都挺及时。”
明婉笑着点头：“缺什么就及时打报告，后天的招待领导用的食材，今晚报告就得交上来。”
“您就放心吧！下周的菜单我已经拟好了，等下午一起给您送过去。”
明婉拎着装着饭盒的网兜和几个同事一起离开，他们都是给各个领导和自己打饭的。
行政，可不就是打杂的？
领导办公室、开会、出行、会议记录、陪同、来访人员的招待等问题，连食堂都得管。
就像是以前的……贴身太监！
下午，厂里的公布栏上贴着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跟明婉说的一模一样，上面盖着厂里的公章。
自此，厂里再也没有试图闹事的，稍微有些苗头的也都被家人按了下去。
毕竟，这个弄不好可是要连累家人的。
………………
特殊时期前两年过去，一切秩序开始慢慢恢复，大街上的红套袖也不见了踪影。
其中大部分都被动员下乡了，不变的是依然压抑的氛围和人们灰突突的穿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都不张口说话，最多就是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整个大街上，几乎找不到一点儿亮眼的颜色。
尹禛下班去买了些煤球和蜂窝煤，让人帮忙运到家。
明婉坐在院子里看着尹禛忙忙碌碌的倒腾东西，倒腾完，她递过去条白毛巾：“这些够用了吧？”
尹禛摘下手套接过毛巾，擦擦脸和手：“足够了！我一会儿去把白菜买回来。”
明婉呵呵一笑：“不用，我哥带着我爸给帮着买完了。
现在小四把家里安排的不错，这不就帮着把菜拉回来了，是小四找他同学换的。”
尹禛挑了下眉：“还挺厉害！小四今年十四了吧？”
“是啊！明年初中毕业，到时让他去接我妈的班，让我妈在家带孩子。”
“去酱油厂有点儿浪费了，你不打算放手里带两年？工作还缺？你把
明婉伸手接过毛巾，瞪了他一眼：“你少来，真把我当培训老师了？就那么两个半人，流动率那么大。
小四那里得看看再说，我大哥的孩子现在可都是姥姥给带着呢！明年老二又生了。
我姐明年也生，忙着的时候多着呢！总不能一直就让大嫂娘家给看着，不行就把酱油厂的工作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