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

    雁風浔的電話再也打不通，秦招匆匆忙忙地請假。

    組員對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組長也在一陣欲言又止後，開誠布公地告訴秦招：“小秦，你最近這段時間，早退太多次了。你還想不想要項目獎勵了啊？”

    秦招看了他們一眼，連猶豫都沒有，鞠了一躬：“抱歉，是很急的事。”

    “比你的事業和你的工資還急？”組長哭笑不得。

    秦招卻鄭重地說：“當然。”

    他轉身離開，對于自己的回答絲毫不覺得沖動。

    秦招很确定，他最初會來這裏上班，就是因為小公司對高技術人才的依賴，他在這裏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可以把生活重心放在家裏而非工作。他前段時間瘋狂加班，是為了提前攢夠用于雁風浔分化後的生活費。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幾乎所有的決定都是圍繞着家和雁風浔。

    蕭拂曾經說他是在以報恩的心态照顧雁風浔，但秦招否定了。他和這個家的感情并不只是因為蕭拂将他撫養長大，他們有更深的聯系。

    這種深入骨髓的情感聯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讓秦招的人生很有動力。他一想到回家有雁風浔等他，就會覺得日子很有盼頭。

    但現在，雁風浔要去和一個被匹配機制蓋章認定“适合結婚”的最佳對象約會。

    等到雁風浔真正獨立出去，和他人結婚生子，他們的聯系将會徹底斷掉。

    當然，秦招不是說不能接受這一點。

    他知道，alpha就是應該和omega在一起的……

    但至少，不應該是時琦吧。

    這種道德敗壞又心思歹毒的人，怎麽能和雁風浔發展下去呢？他憑什麽？

    趕回家的時候，秦招希望一推開門就看見雁風浔坐在沙發上，像往常那樣沖他笑。

    然而事實是，家裏空無一人。

    每一間房都被他檢查過一遍了，雁風浔确實不在。

    秦招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第一反應是報警。鑒于時琦這人有前科，他覺得報警是最有效的方式。

    只是沒想到，在報警之前，秦招先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對方言簡意赅地告訴秦招，雁風浔和時琦見面後，因為“高匹配度非理性信息素碰撞”導致雙方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一起陷入發.情熱。

    現在已經把他們隔離開，請他去把雁風浔接回家。

    秦招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警局，看到雁風浔的那一瞬，他腦子轟的一下木了。

    他們給雁風浔戴上了警用止咬器，把他關在一個陰暗逼仄的小房間裏。

    秦招剛一打開門，雁風浔慘白的臉便擡起來望着他，一雙眼睛氤氲着霧氣，委屈不已地看着秦招：“哥哥……你終于來了。”

    “怎麽回事？！”秦招沖過去抱住他，想給他解開止咬器。

    旁邊的警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攔了他一下，說：“他和隔壁房的那個omega匹配度太高了，兩個人的信息素稍微一接觸，就可能失去自控能力。你最好把他先帶回家再給他取……”

    秦招冷着臉看向那人，說：“那你們為什麽一開始會允許一個正在被調查中的犯人接觸受害者呢？”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明明——”

    對方正想說話，被雁風浔打斷。

    “不怪警察大哥，都是我的錯……我想着就算不是今天，我遲早也要和那個omega見面，本來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才來的，結果沒有提前做好防範準備。”雁風浔看着秦招，紅着眼眶，“哥哥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秦招把他的腦袋摁進懷裏，輕輕拍着雁風浔的肩，安慰道，“我們現在回家。”

    警察在旁邊點點頭：“遠離信息素源頭，他很快就能平靜下來了。”

    秦招扶着雁風浔站起身，對警察鞠了一躬：“抱歉，剛才我有些着急，語氣不好，請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沒事，我家小孩剛分化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突發情況，做家長的心裏着急也是難免嘛。更何況他倆匹配度好像高于90%，這個實在是很難防。如果不打算和對方有所發展的話，以後最好少見面。否則……”警察壓低聲音，警醒秦招，“就算對彼此沒有感情，要是信息素占領了大腦，也可能會發生特殊情況。”

    秦招臉色黑沉，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警察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算時琦是個人渣，但他們的信息素實在太契合，恐怕雁風浔很難抑制自己的身體。最好還是不要讓兩個人見面的好。

    秦招領着雁風浔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聽見隔壁警室傳來時琦撕心裂肺的叫聲：“啊啊啊！混蛋！我都說了不是我，不是的！啊——”

    秦招駐足片刻，想聽一聽時琦到底在嚎什麽，雁風浔卻抱緊他的胳膊，說：“哥，我好難受……”

    “我們回家。”秦招立刻收回思緒，拉着他的手往門口走。

    就在這時，時琦忽然把門撞開，沖了出來，和秦招雁風浔大眼瞪小眼。

    下一刻，時琦幾乎尖叫着往後退。

    “把他們拉開！快！”幾名警察上前來幫忙，“遭了，時琦的信息素還沒有控制住……秦先生，你快帶小雁走。”

    秦招也顧不得時琦在發什麽瘋，拉着雁風浔就往外跑。

    這一路上，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和雁風浔急促的喘氣聲。

    秦招手心都是汗。

    他怕自己慢了一步，雁風浔就會在與omega信息素的碰撞中失控。他無時無刻不在緊張，一直觀察着雁風浔的狀況。

    出租車不願意搭載一個随時有發熱風險的alpha，秦招只能帶着雁風浔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登記時，前臺突然說了句“沒房了”，秦招心頭一跳，慌忙說：“我們只需要兩個小時的鐘點房，到時間就退，能不能幫忙騰一個房間出來？”

    前臺還在那兒猶豫不決的時候，擡頭不小心和雁風浔視線相撞。她愣了愣，仿佛努力在透過止咬器辨認雁風浔的長相，随即“啊”了一聲，對秦招笑臉盈盈：

    “抱歉抱歉，我剛才看錯了，有房間的！有一間專門留——啊啊，請給我身份證吧，我先幫您辦理入住。”

    秦招蹙着眉，在疑惑中，掏出了身份證遞給她。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他摸到雁風浔的身體越來越燙了，實在等不了，只能将就住下。

    出乎秦招意料的是，酒店給他辦理的不是他以為那種破破爛爛用來打發人的房間，而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套房。

    秦招甚至在擔心自己的錢帶沒帶夠。

    “哥，我頭暈……”

    雁風浔疲憊的呓語把他的注意力都抓走了。

    秦招來不及再看這個房間的細節，扶着雁風浔往床上去：“你躺着。”

    他剛一放下雁風浔，卻被一股力量拽着向下，和雁風浔一起重重倒在柔軟的床墊中心。随即被翻身而上的雁風浔壓在下面。

    秦招下意識擡手抵着他：“你別亂動，趕緊睡一覺。”

    雁風浔沒有接話，低下身子，隔着止咬器在秦招的脖頸間嗅來嗅去。确認自己無法突破桎梏，雁風浔蔫頭巴腦地埋下去，抱住秦招哼哼唧唧：“哥哥，你把這個給我取了吧。”

    警察剛才把解鎖的鑰匙給了秦招。

    “你先休息一下……”

    “我戴着這個難受，休息不好。”

    “可是警察說，你現在……”

    “現在又沒有和我匹配度高達99%的omega故意用信息素引誘我。”雁風浔蹭了蹭秦招的脖子，“我不會标記任何人的，不是嗎？”

    秦招在雁風浔面前，一貫都是耳根子很軟的。被他三言兩語就說服了，拿着鑰匙給他打開了止咬器。

    雁風浔的兩頰有被金屬扣勒出的痕跡，秦招忍不住伸手撫摸，問他：“疼嗎？”

    雁風浔點頭。

    “他們好像把我當什麽動物一樣，怕我失控，非要拴着我。”他很委屈，“可我不會失控的，你相信我嗎？”

    “我信。”秦招抱着他的腦袋安慰說，“是時琦又故意釋放信息素了？”

    “嗯……”

    “這個家夥，看來他的教訓還沒吃夠！”秦招有些動了氣，“我去聯系律師。”

    “不要走。”雁風浔抱着他，像個黏人的大貓，臉頰蹭完，又用耳朵蹭，好像想讓全身上下都沾着秦招的味道——也或者是想讓秦招渾身上下，都沾染他的味道。

    “哥，你看到了，匹配機制就是這麽不合理。即便是兩個完全沒有愛情可言的人，也要被硬湊成一對。如果我拒絕，他還會用信息素來誘惑我……”雁風浔說着，又委屈上了，但還不忘解釋一句，“但是我沒有受到誘惑，真的。我不喜歡這種被信息素裹挾的感覺。哥，我不想靠着匹配度和別人結婚。”

    “的确。”秦招終于認同了他的想法，“這個機制有問題，我不會同意他們再把你的資料發給任何陌生人。”

    “只是這樣嗎？”雁風浔啞聲問他。

    “嗯？”他沒明白雁風浔這個反問的目的是什麽，不解地看向雁風浔。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不知道。”秦招嘴上否定，但喉結莫名滾動。咽下一口難耐的緊張和燥熱。

    雁風浔輕笑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從秦招身上起來，翻身下床，腦子暈暈乎乎，走路跌跌撞撞，往浴室去。

    秦招走過去抓住他：“你怎麽了？”

    雁風浔撥開他的手：“你老是這樣。”

    “我……”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還裝不知道。”雁風浔苦笑地嘆了一聲氣，“沒事，我不讓你為難。我自己能解決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秦招就算想再裝傻也很難。

    他拉着雁風浔，沒讓他走成。片刻後，沉沉呼出一口氣，說：“我只是個beta，沒有信息素，在你需要被安撫的時候，我什麽都做不了。”

    雁風浔忽然回頭看他，仿佛很迷茫地張了張嘴，不說話。

    直到秦招再次開口：“其實沒有時琦，也還可以有別的omega，他們身上的味道你會喜歡，他們也可以釋放出讓你舒服和開心的信息素。你不想去試試嗎？”

    雁風浔反問他：“你想要我試麽？”

    秦招沉默了。

    “只要不是這個時琦，以後有別人和我匹配度合适，你就希望我去和他們見面，相處磨合，最後努力成為一家人。”雁風浔咬着牙，陰沉沉道，“是嗎？”

    秦招咬着下唇，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我以為你今天趕過來的意思，就是你明白我想要的，也明白你自己想要的……”雁風浔笑得不太好看，“既然你還是和以前一個想法，你就不該來。反正對我而言，時琦，還是別人，都一樣。”

    “除了你，所有人對我而言都一樣。”他強調。

    秦招的眼神很顯然震動了，但給出的反應很僵硬。顯然沒有雁風浔那麽大的勇氣挑明心思。他連看都不敢看雁風浔。

    “即便你已經知道我的想法，也還是想回到過去那樣？”

    雁風浔舔了舔幹澀的唇角，心裏有些發苦，剛想說“那就算了”。

    秦招卻忽然按住他的手腕。

    “我不想。”

    “不想……什麽？”

    秦招不是個太善言辭的人，通常來說，能夠用行動證明的事，他就不想多去費那個口舌。

    于是他朝雁風浔走近一步，仰頭在他的唇上貼了一下。很輕的一個吻，快到雁風浔都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秦招閃躲了一下眼神，尴尬地問：“是不是這樣？”

    “……”雁風浔抿了抿唇，二話不說，扣住秦招的後腦勺，深深吻了下去。交纏半晌才分開，他滿意道，“這樣才對。”

    這個房間被保留到第二天中午。

    日上三竿的時候，秦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不是自然醒的，是在夢中覺得太熱，太擠，無法呼吸，這才被迫醒了過來。

    他花了半分鐘時間才緩過神，低頭一看，雁風浔的手正用力箍着他的肩膀，怪不得在夢裏感覺被人鎖喉。

    秦招想從這個緊得過分的懷抱裏脫離，但剛一動彈，就把雁風浔也給弄醒了。雁風浔的手收得更緊，張開嘴，alpha沾有欲望的尖牙在他的脖子後面試探地戳了戳。

    秦招身子抖了抖，下意識地推他：“別咬。”

    昨晚雁風浔已經咬過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只是個beta，這樣的啃咬除了會讓他痛，根本沒有意義。

    他認為雁風浔做這個動作，也許意味着，他骨子裏還是希望和自己睡在一起的人是個omega。

    雁風浔絲毫沒有響應秦招的拒絕，仍然猝不及防一口咬了下去。

    “嘶……呃！”

    “不疼。”雁風浔笑說，“沒咬破。”

    秦招縮着脖子回頭看他：“你明明知道，beta無法被标記。”

    “那又怎麽了。”雁風浔心情大好，在他自己留下的咬痕附近舔了舔，最後埋進秦招的頸窩，信心滿滿道，“就算我不标記你，你也是我的。對不對？”

    秦招已經習慣了他的撒嬌，失笑道：“當然。”

    沒有信息素作為聯結，沒有标記作為憑證，也沒有匹配度來說明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深厚。

    但他們卻清楚，即便不需要那些東西，他們已經比任何人都親密。

    周五下午六點，偌大安靜的辦公室力所有人還在埋頭苦幹。

    某個工位上，忽然站起來一個年輕男人。

    他手腳麻利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打卡下班，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他人朝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不愧是秦招，又一次在老板眼皮子底下踩點打卡。”

    “又要回家帶孩子啦？”

    “哈哈我前不久已經見過他的‘孩子’了，那是他弟弟！貌似已經上大學了，那天來接秦招下班，往那兒一站跟個明星似的，特別顯眼。”

    “比起這個，我比較關心另一件事……”

    “啥？”

    “你們聞到小秦身上那股信息素了嗎？我今早和他在辦公室碰見，那味兒差點沒給我撞暈咯。”

    “我聞到了，但還好吧，就是alpha的味道呗。”

    “你們omega可能聞到的和我們alpha聞到的不一樣。同類之間有些氣味會有威懾力，對方在秦招身上留下的信息素對其他alpha帶有一定的攻擊性，就像是在警告別人——他是我的。”

    “哇，真的假的？”

    “騙你幹啥啊，只不過秦招是beta，那個味道散的很快。”

    “想不到秦招居然和alpha談戀愛呢，我看他平時和人打交道都好高冷，我還以為他喜歡那種活潑主動又嬌又萌的類型。”

    組長這時走出來敲了敲桌子，說：“趕緊把最後的工作收尾，早點下班。一天天的淨知道八卦別人，怎麽不學學人家的技術和效率呢。”

    組員們撇撇嘴，說了句“我也想學啊，沒那本事”，然後各忙各的去了。

    秦招在等電梯的時候和雁風浔發了一條消息，說自己下班了。

    雁風浔回了句：【我還在買菜，你先到家等我哦！】

    秦招：【好。】

    今天中午雁風浔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學了一道新菜，很成功，今晚要請秦招吃大餐。

    秦招表面答應得很快，實際上已經悄悄預約了一份外賣。

    他不能打擊雁風浔做菜的熱情，但是也不能讓兩個人今晚餓肚子。

    電梯打開的時候，秦招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

    他走出去，忽然被一個人攔在了公司大門口。

    時琦在這裏等了他很久。

    “你來做什麽……”秦招認出他以後，有些戒備地摸了摸手機。随時準備報警。

    然而時琦已經和半個多月錢在拘留所遇見的時候很不一樣。

    他很憔悴，眼神也沒有了攻擊性，看上去最近這段時間應該經歷了不少糟心事。

    他跟秦招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但是我想問問，你到底了解他多少？”

    秦招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擡腳要走，不打算和他多說。

    時琦卻小跑着追上去，繼續在秦招耳邊說：“那天在警察局，不是我釋放信息素引誘他。是他，是他用信息素誘導我發.情。”

    秦招冷眼看他：“哦。”

    分明不信。

    然而時琦并不放棄，繼續說道：“那天，我收到匹配系統發來的消息，直接回絕了約會。我很清楚，雁風浔對我沒意思，他巴不得我永遠別再出現在他面前，怎麽可能還要和我約會。可是我沒想到，他主動到拘留所來找我。”

    秦招的腳下微微一頓。

    時琦抓住機會，語速很快：“他告訴我，只要我和他出去坐坐，他就可以幫我保釋，而且不需要我再支付精神賠償。我聽了他的話，就和他去了警局旁的咖啡館，我以為他是想和我冰釋前嫌，沒想到我和他才說了兩句話，他忽然就釋放信息素。你也知道，匹配度過高的omega根本無法拒絕那種刺激，我身體不受控制。”

    “咖啡館的員工聞到了我們信息素不對勁，就報了警。我們被帶回了警局，警察非要說是我們信息素太契合，造成的身體不受控。可是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雁風浔故意的！他一定沒有告訴你真相——”

    秦招眨了眨眼，看似随意地問了句：“什麽真相。”

    時琦冷笑道：“他對我的信息素，完全沒有反應！”

    “不可能。”秦招反駁道，“你們的匹配度是99%。”

    “所以是他有問題！我從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alpha可以抑制自己對高匹配度信息素的本能欲望。他可以面對我毫無反應，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秦招慢吞吞道：“……意味着他自制力很強？”

    “不！意味着他是個很可怕的人！”時琦瞪着眼睛，心有餘悸道，“歷來只有信息素操控人的本能，從來沒有人可以操控信息素、克制自己的本能。雁風浔這個人有手段有心機，他只要想做什麽，誰也阻攔不了。”

    秦招停下了腳步，看着時琦：“你到底要說什麽？”

    時琦正義凜然道：“我不想看你被蒙在鼓裏。”

    秦招：“……”

    他擡腳又要走。

    “好吧好吧，我是不想看他靠着耍心機過上好日子！！”時琦追上來，攔住秦招，道，“我承認，之前的事是我沖動，我悔過了，我用失去一切來贖罪了。但在匹配度這件事情上，我也是受害者啊！憑什麽他最後獲得了所有人的同情，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秦招，你好好想想，那天在警察局，他的一切都是演給你看的。他讓你對他心軟，可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種欺騙？這種人，難道不可怕嗎？！”

    “我知道。”

    “……什麽？”

    “我說我知道。”秦招平靜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他和你約會是他一手策劃的，我也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受過你信息素影響。”

    “你為什麽會知道？”

    時琦說到一半，搖搖頭，有些茫然地又問道，“不對……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起？”

    秦招嘆了一聲氣，輕聲笑了笑，道：“和你無關。”

    看見他離開，時琦在後面呆愣了許久。可他依然無法理解這一切，他用最後的力氣大喊：“秦招，你就一點都不怕這種人嗎！他聰明，有手段，對什麽都游刃有餘，你根本就猜不到他在想什麽，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膩味你了，把他對別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你連哭都沒處哭！”

    秦招頭也沒回，坐上了出租車。

    廚房裏，雁風浔又一次做失敗一道菜。

    他崩潰地看着自己手抄的菜譜，一點一點地對照自己的烹調過程：“明明都是按照這個來的啊，怎麽那麽難吃……”

    秦招靠在廚房門框邊看他：“還想再試試嗎？”

    雁風浔完全沒有信心了，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夜裏九點。兩個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他洩氣地搖搖頭：“不試了，我們出去吃吧。”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雁風浔怔了怔：“這個點，誰啊？”

    秦招卻一副淡定的模樣，走去開了門。

    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拎着兩口袋豐盛的外賣，在雁風浔啞口無言的表情中，将它們放到餐桌上。

    雁風浔啼笑皆非地沖過去抱住秦招，一口咬在秦招的臉頰肉上，又氣又笑：“好啊，你早就做好了我會失敗的準備！”

    秦招笑了笑，伸手給他取掉圍裙，摸摸他的頭：“先吃飯，別餓着了。”

    雁風浔沒有坐下，他把秦招抵在角落一頓狂親，親得秦招有點缺氧了，他才松開他的嘴唇。但他依然沒有放開秦招。

    秦招感覺出他有點不對勁，擡眼看了看他：“怎麽了？”

    “哥，我聞得見。”

    “嗯？”

    “你身上有時琦的信息素，他應該是故意的。”雁風浔的額頭抵着秦招，低聲道，“我想等你主動告訴我，你們什麽時候見面了，說了什麽。但你一直不講，我心裏很緊張。”

    “我……唔。”秦招喘着氣，剛要說話，就被雁風浔打斷，又是一頓啃咬舔舐，好不容易能呼吸了，他用掌心抵着雁風浔的嘴，說，“他來告狀。”

    雁風浔臉色一沉，哼哼唧唧：“告、告什麽狀。莫名其妙。”

    嘴硬，但心虛。

    秦招摸了摸他耷拉的眉毛，沒有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反而不着邊際地講起了別的：“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會分化了，我是個beta，這件事我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其實我也喜歡當個beta，因為社會規則對于我們是有放寬的。我們不承擔生育的責任，因為我們的後代沒有高匹配度的ao那麽優秀。我們不承擔社會未來發展的責任，因為絕大多數beta的能力天花板都遠低于alpha。總之，我覺得這樣簡單的人生，沒什麽壓力，也很好。”

    “我一直認為alpha和omega就該是一類人，他們和我不一樣。我先一步接受了這個規則的馴化，直到你分化成alpha。”秦招的手從雁風浔的臉頰緩緩撫下，繞至耳後，慢慢靠近了alpha敏感的腺體處，“我努力接受這個現實，并且告訴自己：你總有一天會獨立出去，我們會分開生活。我不是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但是我不敢。”

    雁風浔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哥……”

    秦招擡頭吻了他一下，打斷他：“你比我聰明，這件事我毫不懷疑。但我沒有想到，你還比我勇敢，比我更早地認定一件事，并且從未反悔。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花了很多心思，我自愧不如。”

    雁風浔心裏突突的跳着：“時琦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很多。”秦招故意逗他，“你不希望他說的，他都說了。”

    “……”雁風浔臉色難看得很，把秦招抱得很緊，生怕秦招等下和他吵架要推開他，“哥，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是真的很擔心秦招生氣。

    因為他步步為營，挖空心思，而他們最終能在一起，全都是他處心積慮的欺騙，他讓秦招心軟……

    秦招忽然笑了一聲。

    “阿浔，我是沒有你聰明，但也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笨。我們在一起生活快十年，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用聽別人講也知道。”

    雁風浔緊張得都沒敢接這句話，他仍由秦招摟着自己的脖子，揉着他敏感的腺體，身體緊繃着，不敢有所動作。

    直到秦招說：“你是不是以為，你靠着抑制劑延遲分化，這事我一點都沒有察覺？”

    雁風浔震驚到忘了呼吸：“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怎麽知道的？”

    “大概就是某一天醒來，發現你不在床邊，去你卧室找你的時候，看見你正在注射抑制劑。但我跑了。我沒有揭穿你，也沒有阻止你……阿浔，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我們都有不敢告訴對方的秘密。”

    秦招親了親他的下巴，“那現在該怎麽辦呢？我們要向誰忏悔？”

    雁風浔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第一次認識秦招。他心裏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震驚，總是亂得很，撲通撲通狂跳。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任何話，就被秦招擡頭吻住。

    秦招的吻比雁風浔還要深。

    雁風浔的吻是用力的，帶着血腥的撕咬。而秦招的吻，是綿長的，從一開始蜻蜓點水，到後來不知不覺已經糾纏不清。

    外賣盒子最終沒有拆開，餐桌成了戰場。

    兩個人一口飯都沒吃，但厮磨至餍足。

    “不要忏悔。”雁風浔低喘着氣，手插入秦招的指縫，将他摁在桌沿，“留在彼此身邊贖罪吧，哥哥。”

    秦招閉着眼，任由精神與身體享受這一刻的放縱，他仰着脖子輕嘆一聲：“……好。”

    if篇完結！

    不知道之後還寫不寫其他番外，看看過兩天有無靈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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