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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第63章

    祁方焱總是特別會哄宋斯寧, 宋斯寧一聽要去瀑布,剛剛因為祁方焱生的氣瞬間就消了一大半。

    他揚起頭看着祁方焱,抿了抿嘴巴, 聲音裏還帶着哭腔問祁方焱:“真的嗎?”

    祁方焱擡起手捧着宋斯寧的臉,拇指擦拭過他臉上的淚痕,恩了一聲。

    宋斯寧的眼睛含着水, 晶瑩剔透的像是兩顆漂亮的玻璃珠。

    他任由祁方焱給他擦拭着眼睛, 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他感覺祁方焱今天的臉色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站在太陽下的原因, 光照的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宋斯寧鼻子裏囊裏囊氣的問他:“你今天不用出去忙嗎?”

    祁方焱說:“不用, 車隊放假。”

    宋斯寧又問:“你才下飛機不用休息一下嗎?”

    祁方焱說:“沒事。”

    可是宋斯寧還是覺得祁方焱看起來有些累了, 他很懂事的說:“那個地方不急着去, 如果你累了, 我們就先回家休息.......”

    祁方焱只是問他:“你想去嗎?”

    “.......想。”

    “那就去。”

    祁方焱說的堅定又幹脆, 宋斯寧也被他給感染了,眼睛越來越亮。

    他畫過那個瀑布,曾在畫中感受過那裏的磅礴, 也正因為此他特別想要真正的站在瀑布中看了看。

    既然祁方焱都這樣說了, 他再推辭顯得矯情。

    宋斯寧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說:“好!”

    剛剛傷心難過的眼淚還在眼裏, 宋斯寧眼中又帶上了笑意,祁方焱牽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路邊。

    望着路邊來來往往的車,宋斯寧忽然想起來問祁方焱:“我們怎麽去?”

    祁方焱手指正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他對宋斯寧說:“打車。”

    宋斯寧看見了祁方焱的手機屏幕, 是打車軟件Uber的界面。

    上面顯示的費用居然要二百多刀。

    宋斯寧立刻拉住了祁方焱的手, 小聲說:“太貴了, 我們坐公交車也一樣, 才十刀就可以去......”

    說着宋斯寧立刻也拿出了手機,開始查詢公交的路線。

    祁方焱側過頭看着宋斯寧。

    宋斯寧的一只手還蓋在他的手機上,好像生怕他會按下那個價值兩百多刀的打車按鈕。

    宋斯寧從小到大什麽時候為錢操過心,在來加拿大的短短一個月裏,什麽都學會了。

    學會了做家務,學會了精打細算,還學會了省錢。

    祁方焱垂下眼睛,輕輕推開了宋斯寧的手,說:“沒事,我們打車過去。”

    下一秒,他就在宋斯寧還沒有來及的阻止的目光中按下了打車按鍵。

    宋斯寧愣愣的看着祁方焱的屏幕,然後擡起眼睛責備的看着他說:“兩百刀呢......”

    祁方焱說:“沒多少錢。”

    出租車來的很快,宋斯寧和祁方焱坐上了車,像是往常一樣靠在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擡手将他抱進了懷裏。

    宋斯寧就将下巴抵在祁方焱的肩頭,目不轉睛的看着祁方焱。

    他已經一周沒有見過祁方焱了,那雙眼睛望着祁方焱時專注的像是要将這些天沒有見的全部都補回來。

    現在在出租車裏面,沒有太陽光,宋斯寧很确定祁方焱的臉色就是蒼白,眼下還泛着沒有睡好的青紫色。

    他問祁方焱:“祁方焱,你很累嗎......”

    祁方焱一手攬着宋斯寧的腰,說:“不累。”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這些天太忙了,沒什麽事。”

    既然祁方焱都這樣說了,宋斯寧沒再多問,他翹了翹嘴巴又問起了其他的:“你們比賽怎樣啊?”

    祁方焱說:“挺好的。”

    聽見這三個字,宋斯寧心裏有了一個底,放心大膽的繼續問了。

    他問祁方焱:“你們是不是贏了比賽?”

    祁方焱沉默的看着他,過了半響恩了一聲。

    宋斯寧臉上露出了笑,說:“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麽?”祁方焱問。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贏啊。”宋斯寧說:“那天晚上你去比賽,我就在家裏一遍遍的看你的視頻,我覺得你騎得那麽好,肯定能拿冠軍。”

    宋斯寧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總是亮的,比祁方焱還要激動。

    祁方焱沒有說話,而是擡起手輕輕的撫摸着宋斯寧額發。

    宋斯寧眼睛又圓又黑,看了祁方焱一會,猶豫着輕聲問:“祁方焱,這些天你想我嗎.......”

    他早就想這樣問了,從他看見祁方焱的第一眼就想這樣問。

    這七天來,他不知道祁方焱是怎麽過的,但是他過的一點都不好。

    他的腦子裏沒有一刻不想着祁方焱。

    以至于他都覺得自己心理不正常。

    他不奢求祁方焱可以像他想他一樣的想他,但是他還是想聽見祁方焱的答案。

    祁方焱撫摸着宋斯寧的手頓了一下,低聲說:“想......”

    明明是宋斯寧想要的答案,但是他聽見這句話卻又有些矯情了。

    他咬住下唇,剛剛好了一點的眼睛又泛起了紅色,聲音帶着責備的問祁方焱:“既然想,那你是怎麽忍住一直不理我的.......”

    說完宋斯寧就垂下眼睛,低下了頭,加上他穿着一個厚重的羽絨服,那個模樣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祁方焱抱着宋斯寧的手不斷地收緊,最後他将下巴壓在宋斯寧的腦袋上,閉上眼睛,低聲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

    前幾天宋斯寧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今天在出租車上被祁方焱抱在懷裏,沒多久就困得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很不放心,手緊緊的拽着祁方焱的手,生怕他一醒過來祁方焱就不見了。

    近三個小時的車程,祁方焱就任由他拽着手,拽的手臂發麻,他都沒有動一下。

    到了尼亞加拉的大瀑布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他們沒有吃飯,祁方焱就在外面找了一家西餐廳。

    在景區裏的餐廳價格比外面的要貴上個一兩倍。

    宋斯寧才睡醒正迷糊着呢,看見菜單上油膩的牛排,什麽都不想吃。

    最後還是祁方焱給他點了一份南瓜粥,還有另外兩個清淡西餐小吃,宋斯寧這才勉強吃下去了一些。

    吃飽喝足了之後,宋斯寧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他和祁方焱從餐廳裏走出來,看向了遠處的瀑布。

    餐廳的位置在瀑布的外圍,周圍的道路上來往的都是行人,別的宋斯寧沒有注意,就看見在道路旁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雅致。

    這種商務豪車很少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甚至連來來往往的外國人都紛紛側目看着那輛車,甚至還有的人拿出手機拍照。

    宋斯寧也就是看了兩眼,沒當回事,便和祁方焱一起走進售票處。

    在買票的時候,宋斯寧站在前臺,聽着工作人員跟祁方焱介紹瀑布的各種娛樂項目。

    可以坐纜車到達瀑布的對面,那裏就是美國,還可以坐游輪在瀑布上玩,到了晚上瀑布上還有煙花和燈光秀,還可以到瀑布的下面的去看......

    有很多種觀光的方式,但是由于宋斯寧的美國簽證到期了,加上他又暈船暈的厲害,最後他們只選擇了最普通的一種,那就是進瀑布的下面去看一看。

    在瀑布的下面有一條地下通道,在進去之前每個人都發了一件黃色的雨衣。

    現在天氣冷,來觀光的人并不多,宋斯寧和祁方焱沿着漫長的地下通道一直向前走,進入了瀑布之中。

    從露臺再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瀑布的中心。

    宋斯寧仰起頭,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是多倫多入冬以來最好的一天。

    碧藍的瀑布與天空連成一線,海鷗在空中展翅,瀑布傾瀉而下,空中激起迷漫的白霧。

    宋斯寧和祁方焱站在其中,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眼前的蔚藍,再也沒有其他。

    大自然的美景太過于壯麗磅礴,這讓宋斯寧第一次意識到再高超的畫技在這裏也顯得孤陋。

    他的畫作遠不及站在這裏的萬分之一。

    宋斯寧就這樣仰着頭看,甚至忘記了說話。

    忽然他瞳孔一縮,看見了白霧中的彩虹。

    宋斯寧仔細的看着那道彩虹,又發現在彩虹的外圍還有一道彩虹。

    雙彩虹同時出現的場景特別的罕見,概率為億分之一。

    宋斯寧就連畫畫的時候都不敢想象這一幕,他激動的一把抓住了祁方焱的手腕,指着那個彩虹說:“祁方焱,你看你看!是兩個彩虹!”

    祁方焱垂下頭看着宋斯寧的興奮的樣子,也笑了。

    他對宋斯寧說:“遇見雙彩虹可以許願。”

    宋斯寧仰起頭,望着祁方焱說:“彩虹也可以許願?”

    祁方焱點了一下頭。

    于是宋斯寧就很虔誠的雙手合十,再一次許下了那個願望。

    宋斯寧許過很多次願望,但祁方焱從來都沒有問過他願望是什麽。

    可是這一次祁方焱一反常态,在宋斯寧睜開眼睛的時候,問:“你的願望是什麽?”

    宋斯寧仰起頭望着祁方焱,不太敢相信祁方焱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他還記得之前他問過祁方焱的願望是什麽,那時候祁方焱對他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一次宋斯寧可算是找到報仇的機會了,他挑了挑眉,有樣學樣的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祁方焱又笑了,說:“我猜你的願望一定和畫畫有關。”

    宋斯寧說:“不是。”

    “那就是和家庭有關。”

    “也不是。”

    “和學習有關?”

    “肯定不是啊!”

    祁方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宋斯寧最在意的是什麽,卻像是逗他似的,繞着彎子去猜宋斯寧的願望,就是不命中主題。

    宋斯寧被他逗的有些急了,耍性子的轉過身想走,祁方焱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身前,抱住了他。

    逾!渓!

    兩個人吵吵鬧鬧,宋斯寧越是掙紮祁方焱就越是将他抱的緊。

    宋斯寧貼在祁方焱的懷裏,被祁方焱緊緊的擁着,雖然是還在嘴硬,但是心情卻好的不得了。

    最後他被祁方焱鬧的受不了,仰起頭望着祁方焱,臉上的笑意明媚的跟個小太陽似的。

    他對祁方焱說:“祁方焱,其實我一直都只有一個願望,我希望不論前方多麽艱苦,我能一直牽着你的手,我們終有一天會苦盡甘來,這輩子都不分開。”

    空中的水霧覆在了宋斯寧的纖長的睫毛上,随着他的那雙大眼睛輕輕的扇動。

    宋斯寧說這句話的時候自信又開心,眉宇之間滿是蓋不住的幸福,以及對祁方焱的信賴。

    祁方焱卻望着宋斯寧的笑意愣住了。

    宋斯寧将願望說出來之後,心情更好了,他臉上的笑意加深,開心的問祁方焱:“祁方焱,你說我們會嗎?會嗎?”

    祁方焱垂下眼笑了一聲,似逗他一樣沒有說話了。

    宋斯寧心急的拽了祁方焱兩下,又問:“祁方焱你說啊,會不會啊?”

    祁方焱擡起頭對上宋斯寧的眼睛,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問宋斯寧:“你愛我嗎?”

    祁方焱今天總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宋斯寧笑臉一愣,說:“.......愛。”

    在瀑布下面霧氣缭繞,還是有些冷,宋斯寧卻是小臉紅撲撲的仰頭望着祁方焱,好像有些低燒了。

    祁方焱擡手試了試宋斯寧臉頰的溫度,而後他就用手一下下的撫過宋斯寧微燙的臉頰,又問:“有多愛?”

    宋斯寧抱着祁方焱說:“.......好愛好愛。”

    祁方焱依舊在問:“有多愛?”

    有多愛.......

    這一次宋斯寧沉默了。

    祁方焱很認真在問這個問題,他要的不是那些好聽的話,而是要讓宋斯寧将這份愛實體化的表現出來。

    宋斯寧也很認真的在想他到底有多愛。

    只是這該怎麽形容呢.......

    過了好一會,宋斯寧想出來了,他指了指波濤洶湧的瀑布,擡起頭對祁方焱說:“愛到,如果你離開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一了百了。”

    祁方焱的臉色猛地一沉,攬着宋斯寧腰間收緊了。

    宋斯寧咬着牙,就這樣佯做認真的與祁方焱對視了半響,最後腰疼的實在忍不住了,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祁方焱手上的力度給攔腰折斷了,這才掙紮了兩下,說:“疼疼疼......”

    祁方焱抱着他的力道猛地一松。

    宋斯寧疼的用手揉着腰,小聲抱怨說:“我逗你的,我才沒有那麽傻......如果你離開了我,我就把你推下去,淹死你這個負心漢,讓你受盡折磨,悔不當初。”

    祁方焱臉色這才一點點的緩了下來,他深舒了一口氣,抱住宋斯寧,下巴抵在了宋斯寧的發頂。

    宋斯寧抓住了機會,色厲內荏的威脅祁方焱,說:“祁方焱,你聽見了沒?不能離開我知道嗎?我其實很心狠的,如果你敢離開我,我真的不會放過你,我真的會讓你受盡折磨,悔不當初。”

    “好.......”祁方焱的聲音又低又啞,在宋斯寧耳邊說:“讓我受盡折磨,悔不當初.......”

    -

    後來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耳邊是瀑布呼嘯的聲音,宋斯寧被祁方焱從後面抱在懷裏,時間仿佛都停滞在了這一秒。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天上開始落雪了,只是一瞬間而已,雪忽然下的很大,同時溫度也降了下來。

    宋斯寧冷的有些受不了,祁方焱便帶着他從瀑布下面原路返回,走了出來。

    路邊的路燈也打開了,他們沿着道路向前走,站在雪色昏黃的路燈下,祁方焱替宋斯寧理了理頭上的帽子,系好了圍巾,溫柔的不像話。

    他問宋斯寧:“ 今天開心嗎?”

    宋斯寧心裏滿足的都要開花了,嘴上還是傲嬌的說了一句:“還行吧。”

    祁方焱放下給宋斯寧系圍巾的手,沉默了片刻,淡聲說:“寧寧,我們該回家了。”

    宋斯寧拉着祁方焱的手,說:“好,我們回家。”

    祁方焱卻一點點的撫開了宋斯寧的手,在宋斯寧微愣的目光中說:“我們各自回家吧。”

    宋斯寧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他愣在原地啊了一聲。

    祁方焱在這個時候轉身走了,一點沒有等他的意思。

    宋斯寧呆站了幾秒,看着祁方焱好像是朝着遠處的那輛賓利走去。

    他心口一緊,立刻跟在祁方焱的身後,擡手拉着祁方焱的手問:“祁方焱,你什麽意思啊?我不明白。”

    這一次他握着祁方焱時,祁方焱沒有像之前一樣回握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的手落在空中。

    祁方焱的腿長,步子也大,在冰天雪地裏宋斯寧需要忍着腿痛小跑才能跟在他身後。

    宋斯寧仰着頭看着祁方焱面無表情的側臉,心中的恐懼瞬間如潮湧而來,他聲音微顫的又問了一遍:“祁方焱,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各回各家啊 ?!”

    與此同時,道路中忽然冒出了三四輛黑色的轎車,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中以極快的速度從四面八方朝着宋斯寧包圍過來。

    這一個陣勢來的太突然,宋斯寧的腳步當時就定在了原地。

    他看着為首的那輛車,呼吸艱難,腿腳軟麻的再也動彈不了一點。

    直到那輛車的車門打開,宋明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時,他和祁方焱的手也相交而錯,松開了。

    那一刻宋斯寧全身都開始顫抖,他像個木頭人一樣,眼睜睜的看着宋明生還有那些保镖朝着他大步走來。

    每走出一步都是在将他淩遲......

    直到宋明生的臉色陰沉,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宋斯寧朝後退了兩步,聲音顫的不成樣子,說:“爸,你怎麽來了.......”

    宋明生的力氣很大,握着宋斯寧的手像是鐵鉗一樣不容他反抗,他一言不發,一味将宋斯寧朝車上拽。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就像是夢一樣,明明上一秒他還和祁方焱在談笑風生,下一秒這個場景卻被猛的砸碎,狠狠地堕入了現實。

    宋斯寧忽然反應過來,他掙紮着要甩開宋明生的手,大聲說:“我不回去.......祁方焱!祁方焱!”

    宋斯寧轉頭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喊着祁方焱的名字,可是祁方焱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連頭都沒有回。

    “祁方焱!祁方焱!”宋斯寧急的直跺腳,聲嘶力竭的喊着。

    下一秒宋明生氣急敗壞,回過身一巴掌扇到宋斯寧的臉上。

    從小到大,宋明生從來沒有打過他,這一次他卻是用了十足的力氣,啪的一聲脆響,當着外面近百人的面當衆将宋斯寧扇的耳朵轟鳴,身子朝後面退了兩步,差一點就摔在地上。

    “祁方焱!祁方焱!宋斯寧,你的腦袋裏就只有祁方焱嗎?!”

    宋斯寧被扇的側着頭,頭發淩亂的垂在額前,他沉默了幾秒,緩緩的擡起頭,眼睛又冷又犟的看着宋明生說:“是.......只有他愛我......”

    “他愛你個屁!”宋明生被氣的失了風度,大罵了一聲。

    他擡手指着宋斯寧,聲音嘶啞對宋斯寧說:“宋斯寧,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他是誰嗎........”

    “.........”

    “他是方玉澤的弟弟!是方家的二少爺!他是方奎隆的親外孫!”

    宋明生的聲音很大,這句話猶如投入了湖底的巨石,瞬間驚起驚天巨浪。

    宋斯寧猛的擡起頭,瞳孔緊縮的望着宋明生。

    宋明生卻沒有給宋斯寧反應的機會,他指着宋斯寧繼續說:“這些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宋斯寧,你真的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母親姓什麽叫什麽嗎!你知道他母親是誰嗎!你知道他名下有多少資産嗎!你知道他有多少山莫集團的股份嗎?!”

    “他是山莫集團最大控股人!”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的這一個月,輿論是怎麽報道我們宋家的!我們宋氏集團損失了多少資産!五百個億!現在這五百個億全部都到了方玉澤和他手裏!你母親急的都流産了你知不知道!”

    宋斯寧呆愣的看着宋明生,這才發現在他短短走的這一個月裏宋明生白了大半的頭發,一夕之間像是老了十歲。

    宋明生咬着牙齒,從沒有這樣疾言厲色的呵斥宋斯寧:“這些你都不知道,那你問問他!問問祁方焱,他知不知道!”

    “你們在加拿大的這些天,他一直和方玉澤有聯系!這是他們之間的通話記錄,你看看啊!你看看!只有你,像個傻子一樣被他蒙在鼓裏!”

    宋明生從保镖的手裏抽出一沓紙,狠狠的砸在宋斯寧的身上。

    白花花的紙伴随着空中的雪,漫天而飛,一夕之間空氣像是結了冰,冷的刺骨。

    宋斯寧站在紙中心,如同機器人一樣抓住了一張散落的白紙,垂下頭看了看。

    他早已經意識昏亂,眼睛前泛着花白,看不清紙上的一個字,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努力的看,看的他身體冰涼,白紙從他的手中緩緩滑落。

    “看見了沒有,宋斯寧......這些全部都是他和方玉澤的圈套!”

    “在這場變故裏,最大的受害人是你的親生父母,而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和他哥!”

    “當年撞你的那場車禍到現在還沒有查清楚,誰知道是不是方家所謀!”

    “宋斯寧,你壓根不了解他,你這叫愛嗎?他愛你嗎?!不信你就自己去看一看,在那輛轎車裏面坐的人是不是方玉澤!”

    “別傻了!”

    “他和方玉澤才是一家人!他們是親兄弟!”

    宋斯寧卻不信,那一巴掌打不醒他,他甩開了宋明生的手,轉過身朝祁方焱的身邊沖。

    這一次宋明生沒有再攔他。

    雪下的好大,他在衆人圍觀議論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祁方焱的身前,攔住了祁方焱的去路。

    祁方焱緩緩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的看着宋斯寧。

    宋斯寧轉過頭看了一眼那輛賓利車。

    透着黑色的車窗,裏面坐着的人穿着一身得體的黑西裝,側顏英俊,果然是方玉澤.......

    宋斯寧咬緊了牙齒,一點點的轉過頭,雙眸顫抖的望着祁方焱。

    最後他什麽都沒問,只是走上前拉住了祁方焱的手,笑着輕聲說:“祁方焱,我們該回家了.......”

    祁方焱站在原地,推開他的手,說:“我們沒有家。”

    宋斯寧的眼睛紅了,他臉上還是像之前一樣挂着笑,啞着聲音說:“我們有家的啊,我們不是要結婚了嗎,我們之前說好的啊........”

    “都是假的。”祁方焱聲音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

    “怎麽會是假的,我們都說好了啊!”宋斯寧有些急了,他又抓住了祁方焱的手,望着祁方焱的眼睛時極力的想要探查出祁方焱的情緒波動。

    他想要像以前那樣,看見祁方焱眼睛裏有喜歡有愛。

    可是這次祁方焱的眼睛又深又冷,裏面什麽都沒有。

    宋斯寧嘴角勾動着,艱難的笑了兩下,低聲的說:“祁方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我可以……我可以自己賺錢……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什麽都不要你的,祁方焱,我們回家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宋斯寧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了,他仰頭看着祁方焱,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祁方焱看了他片刻,低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剛剛你父親對你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

    “那些都是真的。”祁方焱緩緩的從宋斯寧的手中抽出手,說:“放手吧宋斯寧,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宋斯寧卻還是不肯死心,他認着死理說:“怎麽會不是一路人.......這些日子你對我很好啊......我們都要結婚了啊.....”

    “不對你好,怎麽留住你,方家的并購案怎麽會成功。”

    祁方焱的聲音沒有一點點的感情,宋斯寧站在原地,紛飛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他如置冰窟,渾身都凍成了冰塊。

    過了很久,他聲音低啞的問祁方焱:“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對。”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祁方焱,丢下我......你會受盡折磨,你不得好死.......”宋斯寧走投無路,他赤紅着眼睛,像一只耍狠的貓,居然想用這句話來威脅祁方焱。

    祁方焱聽見之後,垂下頭笑了一聲說:“好,那就讓我受盡折磨,不得好死。”

    說完祁方焱繞過了宋斯寧,繼續朝前走。

    宋斯寧呆站在原地片刻,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沖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他又抓住了祁方焱的手,這一次他的聲音顫抖的連話都說不清了,他将所有的面子都扔在了地上,語無倫次的哀求着祁方焱:“祁方焱,你不要走好不好,那些事情我都當成沒有發生過.......”

    “什麽方家的少爺,山莫集團的繼承人......我都不在乎.......”

    “我們還可以像是之前一樣啊......”

    “我不計較,我什麽都不計較.......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們明明都要結婚了.......為什麽啊祁方焱.......為什麽啊.......”

    多倫多的雪下的越來越大,天黑了,地上堆積着厚厚的白雪,宋斯寧腿疼的沒有知覺,他拼命的跟在祁方焱的身後,哭着哀求着他。

    他那麽要面子,現在卻在那麽多人的面前,在宋明生的面前,在方玉澤的面前,他像個瘋子一樣,哭的滿臉是淚,一次次的握住祁方焱的手,又一次次的被祁方焱推開。

    最後他的眼睛又看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他沒有站穩狠狠的摔在雪地裏。

    可即便如此,他手中依舊緊緊的抓着祁方焱的手,悲傷和恐慌快要将他淹沒了,他哭的着求祁方焱說:“祁方焱,我看不見了.......我眼睛看不見了.......你不要走.......”

    就像是他曾經用過千萬次的招數一樣,只要他說自己不舒服,祁方焱總是能放下一切的事情陪在他的身邊。

    這一次祁方焱的腳步果然也停了。

    宋斯寧屏住呼吸仰着頭,感覺到祁方焱站在他的身前看了一會。

    就是一會,讓宋斯寧在死一般的黑暗中燃起了一點點的希望,他用盡全力拽着祁方焱的手,拽的手臂都在顫抖。

    然後這一次,祁方焱冰涼的手再一次覆在他的手背,推開了他。

    祁方焱聲音冰冷的對他說:“宋斯寧,你對我而言,是拖累.......”

    .......

    宋斯寧的手再也擡不起來了,周圍的議論聲很多,可是他只能聽見祁方焱越走越遠的腳步聲,聽着汽車發動機啓動的聲音。

    這些全部都是祁方焱離開的聲音。

    砰的一聲巨響,天空中放起了煙花。

    尼亞加拉大瀑布的煙花秀開始了。

    煙花很美,奏響了這場荒誕喜劇的落幕。

    宋斯寧仰頭望着,卻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坐在雪地裏,笑了起來,他笑得渾身顫抖,滿口血腥,身子如同空中雪花一樣,無力的倒在了瑩白的雪地裏。

    周圍很多人沖向他,有他的父親,有保镖,有圍觀的人,可是獨獨沒有祁方焱......

    後來在那張尼加拉瀑布明信片上,宋斯寧沒有寫下他的心心念念的願望,只寫了一句話。

    ——我甘願為他堕落。

    ——可是他不要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圓,我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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