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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第32章

    這一天晚上宋斯寧睡得迷迷糊糊, 有時候覺得自己渾身燙的厲害,有的時候身上又冰涼的徹骨。

    到了後半夜他感覺到有人擦了擦他的額頭,又擦了擦他滾燙的掌心。

    那股清涼的感覺就像是山澗的清泉, 澆滅了他一身滾燙的熱火,他感覺舒服了許多,漸漸地又陷入了睡夢之中。

    揄…禧…佂…力——

    這一覺他睡的時間長,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卧室的窗簾緊閉, 半絲陽光都沒有透進來, 将整個卧室裏蓋的猶如深夜一樣。

    宋斯寧睡得有些懵, 他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現在是什麽時候, 想不起來他睡着之前都發生了什麽。

    身上還是有點燙, 宋斯寧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眼睛适應了周圍的光線, 漸漸能夠看見周圍黑暗的陰影,他緊提着一顆心才緩緩的落下了。

    不然他又會害怕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可能是因為宋斯寧失明的時間太長了,他總是這樣, 害怕自己眼睛好了只是一場夢。

    尤其是深夜從夢裏驚醒的時候, 他很怕一睜開眼睛只能看見黑暗, 所以他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點上一盞小燈, 這樣就能保證他只要睜開眼就能看見光。

    宋斯寧的手從被子裏探了出來,在床上摸索了兩下,摸到了手機,點開一看。

    十九點二十分。

    快要晚上七點半了。

    房間裏很安靜, 宋斯寧松開了握着手機的手, 又将手緩緩的縮回了被窩裏, 緊繃的心松下來之後, 卻有些沉落落的。

    他不喜歡睡到傍晚才醒過來,這樣會讓他感覺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孤獨又難過。

    宋斯寧的指尖一點點用力拽住了被子,閉上了眼睛,妄圖讓自己再狠狠的睡上一覺,最好是等到他一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天亮了,這樣他就不會感覺那麽難受了。

    正在這時,宋斯寧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不大,像是刻意放輕了步子。

    宋斯寧慢慢的睜開眼睛,他意識到家裏有人,單手撐着床,從床上坐了起來。

    暖色的亮光順着門縫探了進來,很微弱。

    腿有些痛,可即使是這樣宋斯寧還是竭力的用手撐着床走了下去。

    拐杖被放在了房門的位置,宋斯寧單手撐着床,用好的那只腳跳了兩下,走到了大門處,拄好了拐杖,推開了房門。

    宋斯寧的這間公寓很大,卧室外面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走廊裏的燈沒有開,卻能看見在走廊盡頭客廳的臺燈亮着,宋斯寧用了些力道拄着拐杖,加快速度朝前面走。

    眼前的那一片暖光随着他的步伐迅速放大,直到他走到走廊的盡頭,腳步緩緩停在了原地。

    客廳的臺燈光并不亮,僅僅只照亮了沙發的那一片半圓,祁方焱背對着他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映在暖光下,連紅色張揚的發色都變得溫和了許多。

    他正在看電視上的籃球比賽,比賽很激烈,卻開着靜音。

    這時候胡姨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看見宋斯寧起來了,她立刻将沾濕的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了宋斯寧的身邊,着急的說:“少爺您醒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啊,怎麽自己就出來了?胃還痛不痛?頭痛不痛?”

    沙發上的祁方焱聽見了聲音回過頭,眼睛也望向了他。

    宋斯寧站在原地,應着胡姨的話說:“我沒事。”

    胡姨松了一口氣,又招呼着他們兩個人吃飯,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正好,我炖的老鴨湯剛做好,都來吃飯吧。”

    祁方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路過宋斯寧的身邊的時候,他看見宋斯寧目光呆呆的望着他,腳步頓了一下,對宋斯寧說:“吃飯。”

    而後祁方焱走到了餐桌前坐下,胡姨忙着給他們兩人夾菜,盛湯,擡起頭笑着對宋斯寧說:“過來吃飯啊,少爺。”

    宋斯寧握着拐杖的手漸漸收緊,眼眶冒出了一陣暖意。

    可能是因為他病了,變得嬌氣了,就連看見這尋常普通的一幕都感覺無比的珍貴,貪心的想要以後每天都是這樣。

    他低下頭應了一聲恩,也朝餐桌走了過去。

    -

    吃完飯之後胡姨開始清理餐桌,祁方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宋斯寧今晚的胃口難得不錯,喝了一大碗的老鴨湯。

    吃飽喝足後,他沒有回到卧室,而是坐在祁方焱斜對面的沙發上。

    自從宋斯寧坐下以後,他那雙眼睛就毫無遮掩的看着祁方焱。

    他好像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祁方焱就坐在他的床邊望着他,目光很專注,好似還帶着一些關心。

    宋斯寧從來沒有見過祁方焱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于是他昏昏沉沉,索性就把這一切都當成了夢。

    他對着祁方焱罵了幾句,又驕縱的對着祁方焱提了很多不講理的要求。

    什麽以後不能不理他,不能和他冷戰,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怪他.......

    而無論他說出了什麽,祁方焱回應他的都是好。

    什麽都好。

    宋斯寧可能是被他這一聲聲的好給慣壞了,居然還說了:“以後吵架了,你要哄我.......”這種嬌氣的要命的話。

    現在這句話想起來,宋斯寧都覺得自己太難纏了,難纏的他自己都臉紅。

    可是祁方焱還是對他說好.......

    那一句句的好以至于現在宋斯寧想起來還覺得心裏暖的厲害,像是把自己原本冰涼的心髒放在小火上炙烤,溫度暖呵呵的很舒服,他舍不得離開,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小心髒已經被烤的滋滋冒油了,要完蛋了。

    他确實是要完蛋了......

    祁方焱就随口說了幾個好字,他卻到現在都在心動......

    宋斯寧望着祁方焱,抓着沙發邊緣的手指松了緊緊了松。

    他有點想要求證一下昨晚的祁方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那到底是不是他的一場夢。

    于是宋斯寧猶豫了一下,開口喊了一聲:“祁方焱。”

    祁方焱的目光從電視上轉過來,看向了宋斯寧。

    宋斯寧的眼睛在望着他的時候很亮,又黑又亮,總是帶着一些說不明的期待。

    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寧在期待什麽,一言不發的等着宋斯寧繼續後面的話。

    “我每天上學要十五分鐘的車程......”宋斯寧說。

    祁方焱昨天送宋斯寧回來,自然知道這兩者之間的距離,他恩了一聲。

    宋斯寧又說:“我每天坐車會暈車,很難受........”

    “恩。”

    看見祁方焱還是在說恩,好像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宋斯寧忽然有些急了,他皺起眉頭,提高了一些音調說:“我如果上學很難受,我就沒有辦法聽課了。”

    祁方焱聽了一圈,沒有明白宋斯寧想要說什麽,他問:“你想怎麽辦?”

    宋斯寧恨他是個笨蛋,就幹脆點直說了:“你能不能每天上學的時候帶我一下,這樣我就不用坐車了。”

    祁方焱說:“我騎單車帶你?”

    “恩。”

    祁方焱還沒有騎單車帶過人。

    他自己一人騎車的時候,喜歡騎得飛快,不太安全,如果帶着宋斯寧他可能要騎得慢一些,但也不是什麽難事。

    于是祁方焱想了想,說:“可以。”

    這件事情進行的順利,祁方焱繼續看電視,宋斯寧的最終目的卻沒有達到。

    他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沙發的邊緣,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祁方焱,手指上的力道甚至快要将沙發的上等小牛皮都摳破了。

    最後宋斯寧深吸了一口氣,對祁方焱說:“祁方焱,你家住的距離學校太遠了,你騎單車上學肯定總是遲到,你幹脆住在我家裏吧,我家距離學校近,也方便你帶着我上學。”

    宋斯寧這句話的語速說的很快,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出口,但是說完之後他的手無比用力的握着沙發的邊緣,心髒都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祁方焱又轉過頭看向了他。

    祁方焱的眼睛生的鋒利,即便是面無表情的望着一個人,都會令人感覺到一陣陣的壓迫感,像是輕松能将人看透一樣。

    以至于讓宋斯寧覺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在他的面前無處躲藏,怎麽都遮掩不好。

    宋斯寧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立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開始解釋:“你不要誤會啊.......是因為你每天要帶着我上學,如果你遲到我肯定也遲到了,我不想寫教導主任的八千字檢讨。”

    宋斯寧心裏的底氣不足,但是嘴上的底氣可是夠夠的。

    就連胡姨在廚房洗碗都聽見了宋斯寧的說話聲,于是她從廚房裏走出來,一邊擦桌子一邊跟着勸祁方焱說:“是啊祁少爺,您家離學校那麽遠,每天騎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吧,那要起來多早上學啊,還不如您就住在這裏,您看這裏的公寓寬敞,有好幾間房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您就住在這裏,每天上下學也方便啊。”

    祁方焱沒有說話,胡姨就嘴上不停的繼續說:“我昨天還聽說宋先生說了一句,他們最近好像又要出一趟國,處理公務,祁經理一出去,您一個人在家裏也沒人照顧,還不如就在這裏住着,我每天還能來給你們兩個人做頓飯吃。”

    “.......”

    “你要是能住進來祁經理肯定也很高興,并且我們少爺身體不好,不習慣不熟悉的人照顧,我每天還要照料金華那邊,不能一直在這裏守着,萬一少爺晚上有個什麽不舒服了,還真沒人知道,您住在這裏,正好也能夠互相照料一下。”

    胡姨說前面那些話的時候,祁方焱一直沒有什麽回應,直到他聽見了這最後一句話。

    他重新看向了宋斯寧,卻發現宋斯寧嘴巴翹着,望着他的時候眼睛還有些嬌氣和委屈,好像如果祁方焱不答應他,他就不是個人。

    祁方焱想了想,還是想當個人。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說:“好。”

    -

    就這樣,經過商定祁方焱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寰景一號公寓,和宋斯寧住在一起。

    周五的時候兩個人各回各家。

    即便是這樣,宋斯寧和祁方焱能夠呆在一起的時間還是不如當初祁方焱在宋家的時間久,但是宋斯寧已經很滿意了。

    心情一好,宋斯寧的身體也跟着好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是星期三,也是祁方焱第一次帶着宋斯寧上學。

    宋斯寧心裏特別開心,早上不到六點就醒來了。

    他拉開了窗簾,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日出,忽然覺得好美。

    于是他坐在窗邊,拿起紙筆,畫下了今日的日出。

    畫中遠處高樓起伏,天上雲彩紛疊,只有那盞初陽泛着深橘的光緩緩出現,雲彩都渲染成了暖橘色。

    宋斯寧剛畫完這幅畫就到了該吃早飯的時間,胡姨在門外輕輕的敲了敲他的門,宋斯寧應了一句好,提起筆在畫的背面記下了一句話。

    ——十一月六日,他第一次帶我上學,日出真美。

    一切完成後,宋斯寧将那幅畫小心翼翼的塞進了畫冊裏,拿起床邊的拐杖走出了房間。

    門外胡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祁方焱也洗漱完畢,頂着一頭半幹的頭發坐在餐桌前吃飯。

    宋斯寧坐在祁方焱的對面也開始吃飯。

    吃這一頓早飯的時間,胡姨一直在叮囑着祁方焱,讓他早上騎車慢一些,不要覺得一大早上路上的人少,就騎得飛快,一定要慢一些,現在時間還早不着急......

    胡姨年紀大了,就像是囑咐自己的孫子一樣,絮絮叨叨的說着,甚至連注意看紅綠燈都囑咐到位了。

    雖然是有些啰嗦,但是祁方焱也沒表現出不耐煩,他一邊吃着早飯,一邊恩聲的應着。

    吃完早飯後,他們兩個人便在電梯口等着電梯來。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這時胡姨忽然想起來什麽,連忙說:“等一下等一下。”

    她有些慌張的脫下了身上的圍裙,快步朝客廳裏面走,在客廳裏一個袋子裏翻找了兩下,拿出來一個黑白格子布做的棉墊子。

    那個墊子是自行車後座的大小,裏面塞了厚厚的棉花,看起來整個墊子都軟綿綿的,一看就是手工制作而成。

    胡姨将這個墊子塞到了宋斯寧的手裏說:“我昨晚下去看了一圈,看見那自行車後座子全是鐵架子,坐上去肯定很硬,少爺你将這個墊子捆在後座上,免得硌的身上難受。”

    胡姨細心的囑咐道,宋斯寧卻垂着頭望着胡姨鬓邊的白發,心緒微動。

    他收緊了握着墊子的手,說:“好,我知道了。”

    祁方焱和宋斯寧兩個人走進電梯裏,祁方焱看着緩緩下降的電梯,忽然說了一句:“胡姨對你挺好的。”

    宋斯寧的手捏着那個棉墊子,恩了一聲說:“她從我七八歲就開始照顧我,已經十多年了。”

    胡姨平時在宋家是管家,指揮着一衆的小保姆,偶爾看起來有些兇,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宋斯寧知道,胡姨對他是一顆很真的心,就像是他的外婆一樣,會擔心他,會照顧他,會時時刻刻的為她着想,甚至比他的父母對他都要挂心。

    宋斯寧想到這裏,又說:“她很好。”

    祁方焱看了看他,恩了一聲。

    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麽,一直到電梯到了一樓,祁方焱讓宋斯寧站在原地等着,他去車庫将自行車騎過來。

    宋斯寧就乖乖的站在公寓樓門口等着,前臺的保安看見宋斯寧下樓了,立刻走上前,又是鞠躬哈腰的喊宋少爺好,又是問宋斯寧的身體情況,竭盡全力的想要讨好一下。

    宋斯寧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多說話,他一改剛才對祁方焱時柔和的面色,冷着一張臉站在原地。

    宋斯寧臉冷下來的時候,周圍都像是泛起了冰霜,油鹽不進。

    保安一看見宋斯寧的臉色,立刻就不敢再多說半句,弓着身子對他說:“宋少爺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便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前臺。

    保安本來以為今天來接宋少爺的會是一輛豪車,于是守在前臺後面,探着頭想看一眼頂級豪車是什麽樣子,然而沒想到的五分鐘之後,一輛破破爛爛的單車停在了大門口。

    保安驚得目瞪口呆,眼睜睜的看着宋家的小少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單車前。

    單車上的男生側過身,扶着宋斯寧的手臂,讓他車上坐穩,宋斯寧就雙手抱着拐杖,坐在車後座上聽話的任由他擺布。

    而後那個紅發男生将宋斯寧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宋斯寧坐在他的身後,揚起頭眼睛亮亮的望着紅發男生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

    紅發男生腳下用力的一踩腳蹬,自行車就滑了出去。

    保安望着兩個人的背影張着嘴巴,好久都沒有緩過來。

    .......

    宋斯寧是第一次坐自行車,還有點緊張。

    他側坐在車後座上,一只手緊緊的将自己的拐杖抱在懷裏,另一手扶着祁方焱的腰。

    路上有些颠簸,他又是第一次,生怕哪個拐彎祁方焱就将自己給甩下去了,于是他很用力的抓着祁方焱的腰,甚至可能抓到了祁方焱的肉,有些疼了,但是祁方焱什麽都沒有說。

    祁方焱的校服沒有拉上拉鏈,風吹動着他的衣衫,一會鼓起來一個大風包,一會校服的衣角又擾到了宋斯寧的臉上。

    宋斯寧的臉被弄得癢癢,他松開了抓着祁方焱腰際的手,想要抓一抓臉。

    這時候車輪子壓過了一個小石子,路上颠簸了一下,宋斯寧吓了一跳,立刻慌亂的又重新抓住了祁方焱的腰。

    祁方焱也察覺到了宋斯寧的動作,他一只手探到身後,用力的握了握宋斯寧的手背,說:“抓緊我。”

    祁方焱握着宋斯寧手背的溫度轉瞬即逝,宋斯寧卻心跳怦然,一時間令他分不清楚心跳是因為剛剛那一下的颠簸,但是因為祁方焱短暫的摸了一下他的手。

    後來宋斯寧開始習慣了自行車的速度,他不再那麽緊張,甚至可以分出心思去想怎麽能讓祁方焱的衣服不打到自己的臉。

    于是他的臉蛋一點點的朝祁方焱的後背靠近,一點點的靠近.......

    宋斯寧的小臉緋紅,發現只要貼的祁方焱的後背夠近,那個校服就不會再打到他的臉。

    如果能将臉直接貼在祁方焱的後背上更好,這樣他也能省一點力氣,但是宋斯寧不斷靠近的動作還是在距離祁方焱的後背一厘米的時候停住了。

    哪裏有兩個男生騎車的時候做這麽親密的舉動啊......

    那樣他的心思就太明顯了.......

    宋斯寧的睫毛顫了顫,垂下頭緊咬住嘴唇,即便是他很想很想靠在祁方焱的後背上,最後還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祁方焱帶着宋斯寧一直朝着學校走,然而在距離學校還有兩百米的時候他剎住了車,将宋斯寧放了下來。

    宋斯寧不明白怎麽回事,拄着拐杖站在路邊,看着祁方焱将單車紮在路邊,問:“為什麽在這裏停下來?”

    祁方焱蹲在地上鎖車,對宋斯寧說:“學校門口的人多了,剩下這段路,我們分開走。”

    宋斯寧問:“為什麽。”

    祁方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說:“我不是好學生,你和我相處的太近對你不好。”

    宋斯寧皺起眉頭說:“什麽好學生壞學生,我不在乎這些。”

    其實還有後面半句話,宋斯寧沒說。

    他本來就是為了祁方焱來到明陽高中的,除了祁方焱之外,他什麽都不在乎。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祁方焱不在乎。

    祁方焱鎖完了自行車,站起身問宋斯寧:“你是怎麽說服你的父母來到明陽高中的?”

    宋斯寧垂下眼睛想了想。

    他對他父母做了保證,還捏造了一些來明陽高中的好處,比如在學校裏面更有學習氛圍,比如他可以結交朋友,再比如進入明陽高中可以得到全國奧數競賽的指标名額。

    可能是因為宋斯寧的性格确實太冷淡孤僻了,并且自從祁方焱走了之後,他愈發的沉默寡言,于是宋明生理所應當的認為宋斯寧性格孤僻的原因是缺少和同齡人的接觸。

    這樣看來去明陽高中上學确實是個好的選擇,于是宋明生也說服了辛夢蘭。

    但是在這一切的前提之上,都是宋斯寧能夠變得更好,不管是在性格上,身體上,還是學習。

    看見宋斯寧不說話了,祁方焱又說:“宋斯寧,你來這裏用的不是本名,說明你的家人不想讓你暴露身份,我在學校裏很多人都不喜歡我,所以我們在學校裏還是裝作不認識的好,這樣能避免很多麻煩。”

    宋斯寧的手緊緊的握着拐杖,因為祁方焱的這番話,剛剛在自行車上的那番心動和開心全部都沒了。

    宋斯寧知道祁方焱是為了他好,但是他不喜歡祁方焱推開他,更不喜歡和祁方焱保持距離。

    他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對他好,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每天送他上學,祁方焱住在他家裏,祁方焱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讓所有人知道,他對于祁方焱而言是不同的,這樣就沒有人會觊觎祁方焱了。

    然而他藏在心底的這些壞心思,還沒有等付諸實踐,就被祁方焱一盆冷水澆滅,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得到了一個寶貝,剛想要和別人炫耀,發現寶貝丢了。

    他怎麽可能不失落。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着宋斯寧剛剛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瞬間暗了,他垂着眼睛,睫毛無力的眨了眨,嘴巴也不開心的翹了起來。

    祁方焱沉默了一會,轉過頭去小賣部裏買了兩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樣,拆開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寧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寧的嘴巴裏。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襲來,宋斯寧仰起頭,睜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開了一只,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他不會說哄人的話,這個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寧也意識到祁方焱這是在哄他,心頭的郁結瞬間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彌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裏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個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當時買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可能只是順手拿了兩個,但是這對于宋斯寧而言,是他兩個人之間的聯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宋斯寧特別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點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對他說:“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看着你,可以嗎?”

    宋斯寧覺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點了下頭,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擰着眉頭裝生氣的囑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說。

    于是這一路上,宋斯寧嘴裏含着那顆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後。

    宋斯寧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雙手插在衣兜裏,就這樣落下宋斯寧二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緊不慢的跟着。

    宋斯寧只要回過頭就能看見祁方焱,每一次看見他心裏都是甜的,就像是嘴裏的棒棒糖一樣甜。

    宋斯寧忽然感覺如果不能并肩走,那麽這樣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

    短短兩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寧走出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們越是走到了校門口,學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寧快要走進學校的大門了,這時忽然有人沖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聲。

    “祁哥你居然還敢來上學?你這兩天都去哪了啊?你連着翹課兩天,教導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經在大發雷霆了,你今天估計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聲,并不在意。

    李敞順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發現他是在看那個很好看的轉學生,李敞嘀咕道:“你說巧不巧祁哥,你沒來的這幾天,這個轉學生也翹課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會跟你一起受罰啊,這次可是有好戲看了。”

    說到這裏,祁方焱才轉過頭看向了李敞。

    李敞卻四周看了一圈,一臉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聲說:“祁哥,還有一個關于這個轉學生的大新聞要告訴你。”

    祁方焱皺了皺眉頭,問:“什麽?”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湊近了一些,舉起來一只手擋着嘴,對着祁方焱耳邊小聲說:“孟嬌喜歡他,打算給他表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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