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麥麥你在胡說什麽呢?”梅萍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情願把這句話歸結為蘇麥的胡說。
蘇麥堅持道:“我沒胡說,哥哥就是這樣說的。”
梅萍硬着頭皮告訴小女兒:“對啊,哥哥沒說錯,男生是不可以跟男生談戀愛的。”
蘇麥天真問:“為什麽?”
一句理所當然的反駁,卻讓喻泛覺得整個人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他沒來由的緊張。
為什麽呢?
連他都想聽聽身為文學系教授的梅萍會怎麽答。
梅萍:“因為男生和男生生不出小寶寶,所以不能戀愛,像媽媽和爸爸生了你,所以我們家才幸福。”
喻泛眼眸微垂,心中好笑。
有小寶寶就幸福嗎?
那那麽多不幸的怎麽辦。
生出來又不能負責到底,把孩子留在身後,一邊忏悔一邊卻決然不回頭,還不如不生。
喻泛覺得自己就擔不起那麽大的責任,他根本就不想有孩子。
蘇麥:“是不是不要小寶寶男生就可以跟男生戀愛了啊?”
小孩子每天都要十萬個為什麽,完全不講道理。
梅萍被問的很頭疼,尤其在喻泛和晏汀予面前。
梅萍道:“那也不行,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是不正常的。”
晏汀予眼神涼下去。
蘇明奇卻淡淡道:“那也不是,現在同性可婚的提案已經在投票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通過了,到時候跟男女一樣受法律保護。”
“別亂說了,不可能通過的。”梅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慌,根本不願意承認這個新聞。
蘇明奇冷靜道:“大概率會通過,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女性。但這跟我們沒關系,快走吧。”
蘇明奇抱着蘇麥先走了,梅萍一步三回頭看向喻泛和晏汀予,看他們的影子在夕陽下交疊在一起。
梅萍咬了咬牙,還是追着蘇明奇走了。
喻泛卻将蘇明奇的話聽進去了。
他以前從來不關心國家大事的,投票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原來社會已經發展的這麽快了,男生和男生都快能結婚了。
他還記得初中那會兒,老師說這種叫不正常戀愛關系呢。
喻泛呆呆望着他媽他們一家三口的背影,開始胡思亂想。
晏汀予一句話将他拉回現實——
“沒想跟我談戀愛?”
喻泛心跳漏一拍,脫口而出:“我沒說啊,什麽談戀愛,不懂。”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反駁,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反駁的時候。
晏汀予瞥他一眼:“嗯,你不懂。”
什麽都不懂。
喻泛摸摸鼻子:“我又沒有經驗,不懂不是正常嗎,難道你懂?”
晏汀予也沒有談過,自然也不懂。
誰料晏汀予卻直截了當道:“懂。”
喻泛愣了愣:“嗯?”
晏汀予轉過臉來,突然低聲道:“別動。”
然後他單手扣住喻泛的肩膀,俯身上前,不斷拉進和喻泛的距離,直至兩人近到可以感受着彼此呼吸的節奏。
晏汀予眸色很深,在夕陽餘韻下,瞳仁像黑色的琉璃,濃密的睫毛搭在眼上,壓着眼睑一點點垂下,仿佛他正要做什麽得閉眼感受的事情。
喻泛微微睜大眼睛,心跳加快,掌心發麻,喉嚨下意識吞咽并沒有的口水。
晏汀予這是怎麽了?
不是,他為什麽要這麽緊張啊?
喻泛一邊不懂,一邊屏住呼吸,睫毛抖得像蜻蜓翅膀。
晏汀予薄唇微張,目光下移,喉結緩慢一滾——
喻泛驀然攥緊了拳頭。
然後,晏汀予在喻泛耳邊呼了口氣,吹起耳後一绺卷發。
“有只小蜻蜓落你頭發上了。”
喻泛怔忪。
原來是這種小事,他還以為什麽呢。
吹走蜻蜓後,晏汀予又抽身站好,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喻泛站在原地頓了好幾秒,僵硬地擡手撥了撥耳朵。
他感覺那陣風,把他耳朵都吹燙了。
晏汀予挑眉打量喻泛的表情:“真的?你耳朵有點紅,是不是熱着了?”
喻泛暈暈乎乎地點頭:“是吧。”
晏汀予看了看依舊是團明黃色光源的夕陽:“嗯,是挺熱的,過來,幫你一下。”
喻泛不解:“嗯?”
誰料下一秒,晏汀予猝不及防用掌心扣住他的耳朵。
幹燥的指紋壓住耳垂柔軟的嫩肉,仿佛要在上面印出痕跡。
喻泛皮膚白,耳朵也薄,耳骨細膩的好像能透過陽光,手感非常不錯。
晏汀予摸了一把,一本正經道:“剛拿完冰咖啡,怎麽樣,管用嗎?”
他手确實是涼的。
喻泛卻直接從耳根紅到了脖根。
他覺得更熱了,血液玩了命的往晏汀予摸過的地方湧。
但他還是違心道:“有點用。”
晏汀予輕笑:“看着是好多了。”
他也不急功近利,摸了一下,滿意地看到紅透的耳朵,就收回手,一切如常。
兩人繼續慢悠悠向前走。
喻泛亂七八糟地跟上晏汀予,雙手插着兜,故作輕松說:“包給我拎吧。”
晏汀予:“不沉,放什麽了?”
喻泛:“就幾件衣服。”
晏汀予:“嗯,有我的睡衣?”
喻泛:“......”
喻泛:“有,但我是想帶回俱樂部幫你洗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身後屬于孩子的童話樂園也離他們越來越遠。
光線在柏油路上留下的筆墨,仿佛将時光切割成兩瓣,他們一腳邁入成年人的世界。
第二天,喻泛和晏汀予就一起回了基地。
潘窦他們也都回來了。
剛回來這天,假期還不算結束,所以他們都不着急訓練,來訓練室也只是為了聚聚,說說話。
但晏汀予一直沒到訓練室來,他去跟教練組讨論夏季賽的事了,現在還沒讨論完。
喻泛打開電腦,一邊練躲技能,一邊下意識往晏汀予的位置瞥了一眼。
當然是空空的。
潘窦從B市帶了不少特産,也沒挨個發,而是直接扔在訓練室的長桌上,誰想吃就直接拿。
許岑老家在四季如春的地方,他這次從家裏帶來好幾罐菌菇醬,交給食堂大廚,讓大廚中午做個菌菇黑三剁炒飯。
李澤南這幾天陪女友出去旅游了一圈,但時間緊任務重,他的身體有點受不住。
潘窦:“行啊南哥,愛妻好榜樣,一共就放幾天假,我看你微信運動天天兩萬步起。”
李澤南苦笑,靠在電競椅上閉目養神。
他現在還覺得沒睡醒,于是疲憊道:“那你學着點兒,等将來談戀愛了也得陪女朋友逛街。”
潘窦猛搖頭:“我可沒工夫,好不容易有假期,自己呆着多舒服,我得多愛她才能天天帶着她玩,你說是不是喻哥?”
喻泛猛地被點到,手一抖,礦泉水瓶差點砸到鍵盤上。
“什麽?”
他剛剛滿腦子都是座位空空的,晏汀予還沒來。
潘窦不情不願地重複一遍:“我說,那些假期用來帶女朋友玩的都是真的猛士,咱倆可受不了這罪。”
被晏汀予帶着玩了好幾天的喻泛:“......”
喻泛喝着水,含糊道:“不一定吧,好朋友也能做到啊。”
因為他和晏汀予是好朋友,所以他才去晏汀予家玩的。
潘窦上下打量喻泛,驚嘆道:“我在你心裏分量已經這麽重了嗎?”
喻泛打擊他:“那倒沒有。”
潘窦佯裝受傷:“好無情,我已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
喻泛想說是最好的朋友。
但......那晏汀予是什麽?
許岑笑着接入話題:“潘哥你們來K市,我可以帶你們玩啊,我家那邊氣候不錯,比S市涼快多了。”
潘窦拉把椅子坐回去:“那必須的,等我有空肯定去吃垮你,就憑咱倆這情比金堅的室友關系。”
喻泛聽着又覺得灼耳朵。
潘窦到底有沒有上過學啊,室友關系怎麽能用情比金堅?
沒過一會兒,潘窦又一驚一乍起來:“卧槽好美!太美了這曲線,女娲畢設吧?”
喻泛懶洋洋問一句:“誰?”
他腦子裏閃過好幾個常年被誇驚豔的電競女主持。
許岑猜:“蘇桐?她好漂亮的。”
李澤南:“不是吧,潘窦肯定喜歡李婉月那樣的。”
許岑:“潘哥是嗎?”
潘窦擡起眼,嫌棄道:“你們說什麽呢,我在說車,車!女主持哪有跑車美,你們這群沒品味的男人。”
李澤南默默翻了個白眼,許岑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們都知道潘窦愛跑車如命,打比賽賺的錢都用來養豪車了。
但喜歡到這個程度,也實在太誇張了。
喻泛吐槽:“你有沒有點出息。”
潘窦:“你們別不信,這車真的絕。”說罷,他坐着椅子滑過來,拿起手機給喻泛看。
圖片上的車确實線條流暢,炫麗拉風,車門嚣張的大開着,像只幾欲展翅的蝶。
有點眼熟。
喻泛神情複雜:“這車......”
潘窦伸出五根手指:“帕加尼,一輛都得這個數,全國都沒幾個人有,要是誰能讓我坐着感受一下,我都想嫁給他。”
喻泛喉結一滾,把“我坐過”三個字吞了下去。
至于嗎,坐個車就想嫁了?
太沒有節操。
喻泛木着臉:“這車我沒見過。”
潘窦:“你當然沒見過,我都還沒見過呢,我聽說整個S市就一輛,B市就兩輛,唉,你說這些好命的人都是誰呢。”
這時,晏汀予和湯垣一起走了進來。
湯垣聽了個尾,問潘窦:“什麽好命的人?”
晏汀予也循聲望過來。
潘窦:“哦,我說......”
喻泛沒等他說完,一掌按住他的手機,快速道:“沒什麽!”
潘窦被他吓得一哆嗦:“你怎麽了?”
許岑笑道:“潘哥又看上一輛跑車,說是全國特別少,都沒幾個人見過。”
湯垣嫌棄道:“瞧你那點出息,什麽車啊?”
喻泛虛弱道:“別......”
李澤南:“好像叫什麽帕加尼。”
晏汀予平靜道:“哦。”
潘窦:“哦?晏神你這就太不尊重帕加尼了,那一輛可是這個數,兄弟們努力,讓晏總早日開上。”
晏汀予抖了抖手裏的數據分析資料,雲淡風輕道:“我媽有,喻泛坐過。”
潘窦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喻泛臉上。
剛剛不是說沒見過?
喻泛臉繃的很嚴肅,抽回手掌,解釋道:“我坐了也不認識。”
許岑:“噗,晏神快讓潘哥也看看吧,他說誰讓他坐一次他就嫁給誰呢。”
許岑這些日子也越來越放松,能跟大家開起玩笑了。
湯垣冷笑:“他嫁?我看晏總明天就要把車賣了。”
晏汀予微一側頭,目光落在喻泛身上。
喻泛覺得後背涼飕飕的,耳朵卻熱乎乎的。
最近總是耳朵燙,是不是生病了啊......
今天太困了,明天下午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