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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正文後續
喻商枝四十歲這年,因着治疫的緣故,再度立下一功。
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三月前,跟着現今跑船做海商的大哥溫嘉禾,正在東南道閩康府游歷的溫嘉粟,給父親寄回一封加急送達的家書。
其中言明,她懷疑有一種以“痘疹、高熱、寒戰、驚厥”等為症狀的怪病,正在閩康府蔓延。
同月,相隔數日,遠在京城的溫茗亦通過官驿,百裏加急,送來書信一封。
喻商枝閱後方知,自家小女所料不錯,這種在數十年前曾肆虐本朝,後突然銷聲匿跡,名為“擄瘡”的疫病,确确實實再度于東南道水軍之中死灰複燃,且有大肆蔓延之态!
喻商枝一眼判定,這被時人稱之為“擄瘡”的病症,大概率便是後世所言的“天花”。
至于為何是東南水軍。
五年前,新皇登基,海禁再開。
沉寂多年的十三行重現風光,海上貿易興起的同時,也帶來了倭寇之患。
東南水軍乃是戍衛海防的重中之重,沒有他們,便沒有大洋之上百舸争流的盛景,更沒有源源不斷充實國庫的白銀。
如溫茗在信中推測,喻商枝也揣度,這“擄瘡”多半是倭人從中搞的鬼。
想必無論在本朝人眼中,還是在倭人眼中,“擄瘡”皆是九死一生的不治之症。
加之蔓延迅速的特點,簡直可以收獲遠比投毒更顯着的效果。
只可惜,他們無論如何都算不到喻商枝這個變數的存在。
“天花”在現代,早已是被徹底攻克,銷聲匿跡的傳染病之一。
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有十分完備的治療方案,更別提還有種牛痘這樣成熟的防治手段。
喻商枝當即書信兩封,寫下針對“擄瘡”的診治之法,并将如何培育牛痘、提取痘苗,最後施種牛痘的步驟一一寫下。
對待疫病,“防治”二字密不可分,只治不防,則疫病永無止息。
思前想後,他最終在兩封書信的最後都加了一句,表示自己會親自前往閩康府,助當地軍民對抗“擄瘡”,并參照歷史上的做法,在當地設立“種痘局”,徹底了卻後患。
畢竟壽安縣的精誠堂,有孔麥芽與常淩夫妻坐鎮,他再放心不過。
書信寄出的同時,喻商枝收拾行裝,正式啓程。
這一次,他并非孤身前往。
不僅有溫野菜這個夫郎執意相伴,更有這些年自濟民醫塾中走出的數位優秀學子,現今都已是可獨當一面的郎中,共同南下“抗疫”。
消息傳回京城,龍顏大喜,盛贊喻商枝之高義。
在聽溫茗說起,原來喻商枝就是多年前,今上還是太子儲君之時,上呈了根治令北地十室九空的“窩子病”的“民間神醫”後,皇帝更是激動地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朕記得這位奇人!韋愛卿也同朕提起過,他在詹平府任上時,這名姓喻的郎中提出要在壽安縣建一個只招收貧家子弟的醫塾。這些年,這醫塾向下面的鄉野山村,送去了不少草醫郎中,聽聞現今不僅是詹平府,天南地北都有濟民醫塾學子的身影,有他們在,好些本該夭折的幼兒順利長大,好些只能等死的惡疾全都藥到病除!只是今日才知,這位喻郎中,竟然是愛卿你兄長的夫君?”
他感慨完之後,當即表示。
“若喻郎中此番能夠如同昔日剿滅‘窩子病’那般,拯救我朝東南道軍民,朕必定重重有賞!”
溫茗聞言,撩袍下跪,端正叩首謝恩。
與喻商枝一行同至閩康府的,還有一道明黃旨意。
東南道總兵得知喻商枝乃是聖上欽點的“民間神醫”,起初還有些許質疑,等到這位“神醫”開出的藥方,令他麾下患了“擄瘡”的将士們一夜之間就退了熱,他才知曉果然能得聖上青眼的,絕非等閑之輩。
而後他一改先前的态度,全力支持喻商枝的種種決策。
“可憐”那些個倭人還在滿心期待地埋伏于海島,想等“擄瘡”兵不血刃地解決東南道數萬駐兵以後,上岸搶掠,坐收漁翁之利。
殊不知短短七日,喻商枝這一群北方來的郎中,就令水軍的戰力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原本這“擄瘡”就有輕症、重症之分,那些輕症的将士們,恢複得最快,又因為已經“出過痘”而獲得了免疫,因此還沒等那些倭寇回過神,他們就已經浩浩蕩蕩了開着船殺了回去,直把這群無法無天的海盜打了個措手不及,大揚國威!
喻商枝他們共在閩粵兩地停留了月餘。
他成功在幾頭牛的身上種出了牛痘,為了讓大家信服,他主動站出來,做了一個“種痘”之人。
除他之外,那些個跟随而來的年輕郎中們,包括溫野菜、溫嘉禾、溫嘉粟在內,亦一個個主動接種牛痘。
接種過後,他們中的大部分症狀都十分輕微,只有兩三個人發了一場熱,但也迅速退去,幾乎沒造成任何影響。
這之後,他們無論再怎麽和患了“擄瘡”的病患接觸,都安然無虞。
觀望的人們到了這時不得不相信,原來“種牛痘”真的有用。
本朝第一個“種痘局”由此設立。
第一批接種的,便是東南道對抗倭寇第一線的水軍将士。
不再懼怕患上“擄瘡”,再次出征海上時,他們士氣大振。
捷報頻傳,上達天聽,至此滿朝文武齊齊松了口氣。
他們不必再擔心“擄瘡”如同數十年前那樣蔓延四處,戕害人命了。
而做到這一切的功臣,無疑便是那位名為喻商枝的民間神醫。
聖上因此再度下旨,召喻商枝入宮觐見,接受封賞。
離開閩康府時,喻商枝攜着夫郎和學生們一起,乘上了溫嘉禾的大商船。
上船前,得到了水軍将士和百姓們的夾道歡送。
一筐筐老鄉家的特産,流水一般地送到他們的面前。
其中混了個黃毛藍眼睛的教士,非要把一張畫卷贈給溫嘉粟,還叽裏咕嚕說了一長串的話。
溫野菜在一旁看着小女兒對着那黃毛說了一頓自己聽不懂的話,不禁皺起眉頭。
“你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嗎?這洋鬼子可別騙了咱們粟兒去!”
喻商枝聽得出他們在說一種聲調和現代“英語”不太相同的語言,不過以他的水平,還是能聽明白個七七八八。
哪裏是黃毛诓騙無知少女,分明是溫嘉粟一邊收了人家送的“解剖圖”一邊還要嫌棄,說什麽自己父親二十年前畫的都比這個精細。
看那西洋教士最後定格的表情,怕不是畢生所學都遭受到了沖擊。
返航的路上,喻商枝因此問起溫嘉粟的想法。
在他看來,女兒似乎對“西洋醫術”頗為感興趣。
溫嘉粟托着下巴,擺弄着那張“解剖圖”,将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喻商枝難掩驚詫。
“你的意思是……你想試着成為一個外科大夫。”
國醫的體系內,并無“外科”的說法,溫嘉粟卻一下子聽懂了。
她試探性地問道:“爹爹,你會不會覺得女兒太離經叛道?”
喻商枝搖了搖頭。
在他生活的年代,中西醫早已實現了取長補短,雙劍合璧,原本任何先進的學問,都不會是閉門造車、故步自封的。
如同千年以來,國醫憑借傳承,始終走在保留傳統,又不斷進步的路上。
“怎麽會,你要相信,爹爹永遠支持你。”
溫嘉粟甜甜地笑開,張開雙臂,像小時候那樣一把抱住了喻商枝的脖子。
随後進來的溫野菜看到這幅場景,忍不住道:“你們父女倆這是剛剛在說什麽,樂成這樣,也說給我聽聽?”
溫嘉粟開心地也用力抱了溫野菜一樣。
“我在說,我的兩個爹爹天下第一好!”
溫野菜忍不住捏她小鼻頭。
“就你嘴甜!”
話音剛落,自上了船就不知道跑去哪裏忙的溫嘉禾,也拎着一條大魚飛快跑來。
那條大魚足有成年人雙臂展開那麽長,尾巴還在用力甩動。
溫嘉禾這哥兒繼承了溫野菜的力氣,竟然靠兩只手就能把這條大魚抱着舉起。
這一刻,他渾然沒了人前商船大船東的那份威嚴。
而是笑得一如過去,那個吃到好東西就會笑出兩邊梨渦的孩子。
“爹爹,小爹,小妹,快來!我釣到了大魚,請你們吃魚生!”
“大哥,爹爹說了多少回,不能吃魚生,肚子裏會長蟲子!”
“好好好,那吃魚火鍋總行了吧?我還要給你們烤扇貝和生蚝,別提多香啦!”
商船劈波斬浪,很快将南國的半島留在身後。
彼時喻商枝殊不知,他的名姓自此镌刻在了東南道百姓們的記憶中。
在他離開後,閩康府甚至為他建造了一座“生祠”。
男女老少,無人不知其功績,香火連綿,黃童白叟,羅而拜之。
幾成當地一景。
回去時水陸兼程,時間也自冬月進入了臘月。
閩粵兩地四季溫暖,離開東南道後,越往北,天氣便愈加嚴寒。
到了京城時,恰好趕上一場初雪。
城門外,早有人在勒馬等待。
年長些的青年披了件白色的狐裘,面如冠玉。
另一位則看起來年輕力壯,渾然不怕冷,這個天氣也只是在尋常的冬衣外頭罩了件擋風的猩紅色鬥篷,唯有領口是一圈兔毛。
風一吹,鬥篷便随風烈烈揚起。
兩位青年,自是溫三伢與溫嘉谷。
溫嘉谷去歲被點了探花,打馬游街,風流無雙,還險些被人榜下捉婿。
虧得親舅舅是當朝閣老,得以免于“此劫”。
其後就依照循例,入職翰林院,歷練兩年,再行授官。
他自幼就對蓋房、築堤、建橋等工事感興趣,溫三伢的意思可以讓他直接進工部。
他卻婉拒,直言想先去地方上當個縣令,只因在他看來,一縣父母官才是最接近民生之處。
到時做出成績,再名正言順地回京也不遲。
也免得舅舅難做,好似他進六部是沾了裙帶關系。
片刻後,溫嘉谷第一個注意到風雪裏的來客,舉起雙手,用力揮動。
“我們在這——!”
幾輛馬車依次前行,在沾了一層銀白的地面上軋出車轍。
兩刻鐘後,到達溫三伢在京城的府邸,一家人圍坐堂屋,各自為這場意外得來的團聚而驚喜。
“只可惜二妞一家三口來不了。”
溫野菜看着久別的小弟和二兒子,不禁想起随着官至參将的許焱,遠赴西北赴任的二妞來。
許焱是武将,無旨不得遠離戍地。
溫二妞也在那邊做起了生意,把西北毛都不長的荒地想法子變成綠洲,除了種菜就是種樹,又豢養了大批牛羊,建立了馬場,從西北少民那裏買了優秀的馬匹配種,忙得不亦樂乎。
兩人育有一字,算來今年也該十歲了。
常在信裏提及,已經是能跟着許焱橫刀立馬的年紀。
溫三伢見狀道:“大哥無須擔心,皇上已經下了旨意,準許姐夫提前回京述職,順便和咱們一起過年。”
“當真?”
溫野菜一把抓住了一旁喻商枝的手,眼角都快要隐約泛起淚花。
這些年,二妞出嫁,随許焱輾轉任上,三伢入仕,常年獨居京城。
三個孩子眼看着亦漸漸長大,一個個如同離巢的鳥兒,越飛越遠。
這樣的團聚,都不知多少年沒有過了。
溫嘉禾正在一旁吃着親舅舅府上花團錦簇的點心,聞言不忘插嘴道:“閣老大人說的話,那必定沒錯!”
“你這孩子,成日裏沒大沒小!”
隔日,溫三伢與溫嘉谷一起,帶着喻商枝進宮面聖。
皇帝叫了免禮後,卻看着喻商枝,說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喻商枝,你若幹年前,曾經給過前任太醫院院使陶南呂一個藥方,治好了京中一人的噎嗝之症,你可知那位病患是何人?”
此話一出,溫三伢和溫嘉谷心頭一跳。
喻商枝卻淡然垂首道:“回禀陛下,草民只知對方乃是一位京中貴人,至于究竟是何人,草民并不清楚。”
皇帝起身,負手下了臺階,語氣感慨道:
“那今日朕便告訴你,太醫院用了你的方子,最終治愈的那個人,是朕的皇祖母,也就是幾年前乘鶴仙去的慈和皇太後。”
在場三人,包括喻商枝在內,俱是萬分震動。
溫氏舅甥驚訝于自己此前從未聽聞過此事,喻商枝則驚訝于,他設想過那位貴人可能是京中的某位高官,或是皇親國戚,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先帝一朝的太後!
“朕亦是近來才知曉此事,現任太醫院院使,便是陶南呂的徒弟,當時你的藥方,經由陶南呂給了他。他倒是未曾居功,打一開始就言明這藥方來自一位民間郎中,只是現今朕才得以将這幾件事都串聯到一起。”
他走到喻商枝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着實當得起一句‘神醫’之稱。”
“陛下謬贊,草民不敢。”
喻商枝謙遜道:“不過是習岐黃之術,行杏林之責。”
皇帝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看得出心情甚佳。
“除此之外,朕還要感謝你們夫夫二人,替朕培養出兩位年少有為的國之肱股。”
說罷不等幾人謝恩,便回到了座位之上,示意一旁的太監取出早就拟好的旨意。
“朕曾同溫愛卿說過,若你能夠清退‘擄瘡’之患,拯救我東南道軍民于水火之中,朕必有重賞,現在,是朕要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雪落紅牆,天地皆白。
喻商枝與溫三伢、溫嘉谷兩人一道出宮時,流水一般的賞賜已經由內侍送去了溫府。
聖上數功并賞,除金銀綢緞、古玩藥材等,還予了喻商枝和溫野菜一人一個“榮銜”。
“榮銜”乃是本朝延續前朝的做法,稍加改動後保留下來的一條制度。
“榮銜”與“爵位”可以并立,但按照太祖之制,本朝爵位只能賞賜有軍功的臣子,諸如國公、郡公、縣公等,全數歸于此列。
單論“榮銜”,則可以獨立存在,往往被皇上拿來賞賜一些退休的老臣,或是像喻商枝這樣于國有功勳,卻無官身的平民,每年可領一筆俸祿,且見官免跪。
給喻商枝定下的榮銜封號,乃是五品榮安大夫,溫野菜便是五品榮安夫郎了。
這個品階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不過按照慣例,已算是加諸平民的封賞裏最高的品階。
溫府內,溫野菜同在領旨謝恩。
手捧一抹明黃,溫野菜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公公,這聖旨當真沒搞錯?”
他不過就是一個在縣城裏開酒樓的哥兒罷了,怎的還沾了夫君的光,連诰命都當上了!
宮裏頭來的宣旨內侍最是機靈,知曉面前的人後頭還綴着一串的靠山呢,哪裏敢有半點怠慢,抱大腿還來不及,當即堆笑道:“主夫說笑了,這可是聖旨,金口玉言,哪裏能搞錯呢!皇恩浩蕩,您吶,就安生地謝恩受賞!”
溫野菜這才回過神,趕緊令身邊人給傳旨太監的手心裏塞了紅包。
回到內堂,還沒在椅子上坐穩,又來了人傳話,說是喻商枝幾人回來了。
溫野菜趕緊迎出去,剛邁過門檻,就被喻商枝一把牽起了手。
“我聽聞聖旨已傳到了?”
溫野菜任由他牽着,另一只手捋了捋胸口。
“傳到了,開始可把我吓壞了,我還當是你們在宮裏出了什麽事!”
溫嘉谷走上前笑道:“我們能出什麽事,無非是爹爹給您掙了個诰命罷了!”
喻商枝輕挑眉尾,順着兒子的話道:“正是如此,不知夫郎可還滿意?”
溫野菜深深含笑。
自這日過後,一家人便在溫府住了下來。
過了臘月二十三,朝廷正式放了假,給百官休冬沐。
溫三伢下值回家,便見到自家大門口,已經挂上了兩盞巨大的紅燈籠。
臘月二十八,溫二妞和許焱也終于緊趕慢趕,帶着兒子許盛,在年三十之前到了京城。
除夕夜,溫府張燈結彩,過了個久違的團圓夜,直鬧到了接近子時方休。
喻商枝扶着因為太高興而喝醉了溫野菜回房,挑亮了燭火,以備守夜之用。
剛解開床帳的金鈎,一身米酒甜香的溫野菜一改方才沒骨頭似的樣子,坐起來環住了喻商枝的脖子。
喻商枝動作一頓,側了側身,讓他好摟得更舒服些。
“酒醒了?”
醒是醒不了的。
溫野菜的酒量二十年如一日的登不上臺面,現在連三個孩子都喝不過。
他只是想離喻商枝再近一點。
“過了年關,你我就又老一歲了。”
喻商枝的掌心覆住溫野菜的手背。
“那說明,咱們在一起的日子,又多了一年。”
多年後。
這些年,無論是精誠堂,還是添福酒樓,都在各地開了不少分號。
喻商枝和溫野菜趁着腿腳還靈便,空出大半年的光景,順着這些分號所在的地方,在大江南北都周游了一圈。
再回到壽安縣時,恰趕上清明時節。
二人一商量,打算借着回村祭祖的行程,在闊別多年的老宅裏住上幾晚,憶一憶往昔。
路上,喻石榴的兒子丁升也套了一輛車,同行了一段路。
他要去水磨村尋個因家中突逢變故,交不起束修而辍學的學生。
當年他考中秀才功名後,中舉不得,便安生留在縣城裏當了個教書先生。
兢兢業業,口碑甚為不錯。
因去的方向不同,兩輛馬車在官道上分別。
馬車辘辘前行,一個時辰後便到了地方。
斜柳村還是處處舊時風物,村口的大柳樹老當益壯,年年垂下萬條綠縧。
只是村子裏,差不多再也尋不到什麽熟悉的故人。
像是許家因着許焱的緣故,早就遷居壽安,于城裏買了宅子。
白屏靠着和胡大樹積攢的銀錢,後來從喻商枝和溫野菜手裏盤下了一部分澡豆生意,建了工坊,在鎮上開了鋪子。
付家一家,現在是魚塘養殖的大戶。
岳哥兒早就不當獵戶了,他跟着兄嫂一道,在周圍的村鎮裏承包了不少魚塘,把水産銷往了整個詹平,乃至外府。
還有杜果。
大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他二十五歲往上的時候,幾乎都已決定要和韓六子去城裏慈幼局領養一個孩子了,肚子卻突然有了動靜。
十月懷胎,誕下一個雖有些瘦弱,卻着實健康的小子。
後來他倆的兒子繼承了韓六子殺豬的手藝,去鎮上開了肉鋪,有了孩子後,就把二老接去涼溪鎮享福了。
雖說尋不到什麽人敘舊,也不打擾夫夫二人踏春的興致。
隔天上山在溫永福和喬梅的墳前敬了香,燒了紙,灑掃一番後來重新修葺後,已十分氣派的墓碑,兩個手牽着手,又在山裏走了走。
随行的丫鬟和小厮都默契地落後了一丈遠,前行無聲,沒有半點打擾。
行至熟悉的山溪,流水潺潺,游魚嬉戲。
兩人不禁比劃起來,以前在何處摘過果、采過藥、挖過筍子……
“你還記不記得那對黑熊母子?”
溫野菜冷不丁地提起這一茬,惹得喻商枝啞然失笑。
“當然記得,那時候……”
他們說着記憶猶新的舊事。
恍覺不知不覺間,已然相守了一生。
最後一個番外奉上,本文到這裏就結束啦~
感謝大家一路的追更,以及對正版的支持!本章将有紅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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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十二月底開文,期待再次相見(揮爪)
1、“擄瘡”,歷史上“天花”的別名;
2、“黃童白叟,羅而拜之。”——摘錄自網絡資料
3、關于“榮銜”和“爵位”的表述,是綜合一些資料後的混合産物,一切為劇情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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