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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養崽日常
《二寶與三寶》
為了溫野菜這一胎,家中可以說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羊水破了的消息一傳出來,當下就開始各忙各的。
穩婆是自縣城中請的,經驗豐富,喻商枝打聽再三才上門下了定錢,老章得了信,立刻套上車去請。
照顧二寶和三寶的婆子,以及新添的一對婢子,也早早自牙行雇好,安頓在家中,現已熟悉了裏外一應事務。
這會兒即刻去了竈房燒起熱水,燙洗剪刀、棉布等,只待孩子降生,就能上手。
就連産乳的兩頭母羊,都已在後院栓了小半月了。
日日好吃好喝得供着,奶水豐富,別說喂兩個孩子了,再添兩個也能吃飽。
過了一個時辰,溫二妞也從城郊的莊子上趕回,進了門就風風火火地往屋裏沖。
此時穩婆業已來了,喻商枝也守在溫野菜身邊。
她本以為無甚大礙,結果上前一看,就見自家大哥仰躺着,穩婆正一臉嚴肅地探他的肚子。
溫二妞登時大氣不敢出,輕手輕腳地湊上前,遂聽到穩婆同喻商枝講,“老爺,主夫這一胎确實胎位不正。”
她登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這胎位不正最是要命,孩子需得頭朝下方能順産,但凡稍有差池,就會造成難産。
屆時要麽胎死腹中,要麽一屍兩命。
溫野菜雖說生過一胎,可生年年的時候除了有些慌張之外,萬事順利,也是頭一遭遇上這等事。
他有些緊張地抓緊了喻商枝的胳膊,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喻商枝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聲道:“別擔心,這等事也是常有的,自有辦法讓胎位正過來。羊水剛破,離生還早,尚有時間解決。”
得了喻商枝的話,溫野菜稍稍松了口氣。
穩婆也打心眼裏肯定喻商枝。
這當郎中的夫君就是不一樣,尋常漢子在這種時候那是派不上半點用場,看看人家,一句話就讓孕夫定了神。
她遂也緊跟上道:“老爺所言不錯,主夫不必擔憂,老婆幹這行大半輩子,接生了上百個孩子,也不是各個都懂事,乖乖把腦袋朝下的。老婆子我有一手正胎的手法,幾十年來沒出過一例差錯,便是那屁股朝下、腳朝下的,都能正過來。”
這之後,喻商枝便和穩婆商量了對策,決定先從最基本的辦法試起。
先讓溫野菜下床走動一番,看能不能借此促使孩子翻身,若是不能,再改為側卧、蹲坐,配合艾灸,差不多可保萬無一失。
溫野菜艱難地從床上起身,由喻商枝和溫二妞一邊一個扶着,開始在屋裏繞圈。
過了一會兒,還覺不夠,便又去了屋門外的臺階處,上上下下走了好多回。
一番折騰,溫野菜出了好些虛汗,由着喻商枝舉着帕子仔細為他拭去。
再回到屋內,穩婆上手一摸。
“還是差那麽一點。”
喻商枝遂讓黃柏去醫館叫來孔麥芽,準備好艾條,還有一味當歸紫蘇飲。
這兩個法子皆有助于補血活血,一旦氣血暢通,胎兒便會受影響而改變姿勢。
穩婆這邊,則幫着溫野菜改成側卧抱膝的姿勢。
如此忙活到申時末,溫野菜自己都感覺到了明顯的胎動。
穩婆喜道:“成了成了,這兩個孩子是心疼小爹的。”
溫野菜還沒生呢,衣服都濕了一層。
趁着陣痛還沒開始,趕來幫忙的喻石榴在竈房炖了紅糖雞蛋,又依着喻商枝的囑咐,另做了一鍋雞湯,雞肉脫了骨,又軟又爛。
“甜的鹹的都有,你看看喜歡吃哪個,這會兒定要吃飽了,一會兒才有力氣生,況且你還是兩個。若是不喜歡,我再去給你做別的。”
溫野菜這會兒沒什麽食欲,可也知道必須要吃,他掃了一眼,想了想道:“還是都吃吧,人家生一個的吃一份,我就吃兩份得了。”
穩婆适時開口道:“就得是您這樣的想法才好呢,我瞧您體魄也健壯,又不是頭胎,到時候保管一使勁就完事了!”
生産對于姐兒和哥兒,那就是一道鬼門關。
是以沒人不愛聽這類令人心頭松快的好話。
喻商枝端起雞湯,舀起一勺子吹了吹,送到溫野菜唇邊。
溫野菜輕咳一聲,以眼神示意他還有外人在呢。
這會兒也沒開始生,哪裏到了需要別人喂着吃飯的程度。
他想自己接過碗,卻被喻商枝躲了過去。
喻石榴抿唇淺笑,左右喻商枝在這裏也出不了差池,便起身朝穩婆和溫二妞暗中招了招手,三人一起避到了另一間屋裏去。
溫野菜喝完了一碗雞湯,吃了不少雞肉,又将紅糖雞蛋裏的荷包蛋吃了,甜湯也喝了半碗,一下子覺得周身熱熱的。
他不是那等嬌滴滴的小哥兒,吃飽喝足,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氣力。
喻商枝替他擦過唇角,端來水給他漱口,全程都是眉頭輕蹙,看着倒比溫野菜還擔憂幾分。
“總是皺個眉頭,顯得人都老了。”
溫野菜擡手輕揉喻商枝的眉心,手指被喻商枝捉住啄了一下。
“阿野,咱們生完這一回,以後就不懷了,好不好,我已得了方子,對你我身子都無害,是最穩妥的辦法。”
這不是喻商枝第一次提起這件事了,溫野菜過去抱着多子多福的想法,覺得應當順其自然,哪有主動避子的道理。
不過眼下懷的既然是雙生胎,三個孩子也着實夠鬧騰了,有喻商枝在,也不必擔憂孩子無法平安長大。
他忖了片刻,認真道:“聽你的,他們三個孩子彼此扶持着也足夠,等這兩個一起拉扯大,年年也該懂事了,到時你我樂得清閑,等着享福就是。”
“正是這個理。”
一旦在這事上想開,溫野菜愈發盼着趕緊生完了事。
疼就疼了,疼最後一回,以後再也不用受這個罪。
過了酉時,城裏的學塾、書院等陸續下學,老章和卷柏一道,将溫三伢和年年都接了回來。
兩人在車上聽聞溫野菜已經臨盆的事,都想能夠快一點到家。
年年坐在車上,靠在溫三伢身旁,見小舅舅一臉憂慮之色,也跟着害怕起來。
“舅舅,我小爹爹生病了麽?”
溫三伢擡了擡唇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小爹爹要給年年生弟弟妹妹了,年年高不高興?”
年年一聽,果然咧開了嘴。
“高興!年年想要弟弟妹妹!”
說到這裏,他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是妹妹。”
溫三伢不禁問道:“為什麽年年想要妹妹?”
年年一本正經道:“妹妹好看!可以梳頭發,穿裙裙!”
溫三伢順勢聯想到自己小時候,大哥和二姐也曾經把他當姐兒打扮。
看來這是哥兒和姐兒們的共同愛好。
溫三伢沒告訴年年,其實他爹爹早就給他小爹把過脈。
這一胎兩個孩子,乃是一男一女,一對龍鳳。
不過姐兒和哥兒的脈象極其相似,即使資深的老郎中也有誤判的可能,故而這會兒還說不好年年能不能添個妹妹。
事實證明,無論這對雙生胎性別如何,保管都是沉得住氣的。
一家人從午後守到子夜,又從子夜熬到天亮,産道終于開到十指。
好在自此開始,一切都如同穩婆的預料,順順利利到了結束。
喻商枝全程陪在溫野菜身旁,兩人一道見證了二寶和三寶的降生。
第一胎出來的是個小子,第二胎則是姐兒。
這等雙生胎,孩子多半會比獨生的體格小一些,但這對兄妹倒是尚可。
“小公子六斤一兩,小娘子五斤八兩,都健康得很嘞,瞧瞧這小腿多有勁。”
孩子收拾幹淨後裹上襁褓,即由穩婆和喻石榴一人抱了一個,送到了喻商枝和溫野菜的眼前。
到底是連生了兩個,溫野菜幾乎力竭,這會兒渾身上下和水裏撈出來一般,靠在喻商枝的身上輕輕喘着氣。
見孩子過來了,他連忙探身去看。
喻商枝扶了他一把,兩人瞧着這個小小只的眉眼,齊齊露出笑意來。
他們早就想好了名字,男孩取名溫嘉谷,若是姐兒或是哥兒,就叫溫嘉粟。
“這就是谷小子和粟姐兒了。”
溫野菜揚起的唇角就沒放下來過,目光落上去就舍不得挪開,還是喻商枝道:“孩子什麽時候不能看,你這會兒先顧着自己的身子才好,收拾清爽了好好睡一覺。”
“那你跟着孩子去,也讓二妞和三伢他們看看。”
喻商枝雖然想留下看顧溫野菜,但知道自己不跟着去,溫野菜又要挂心,遂答應下來道:“好,孩子身邊有我,你只管休息。”
等換了身衣裳進堂屋,二妞和三伢也是一夜沒睡,就連年年都醒了。
即使還窩在他二姨身上打哈欠,一看見喻商枝,立刻支棱起來。
“爹爹!”
喻商枝熬了一夜,亦是一身疲憊。
他一手牽起年年,同時向二人道:“阿野累壞了,已經睡下,孩子挪到暖閣去了,咱們正好一塊兒去瞧瞧。”
接生的時候穩婆就扯嗓子報了喜,他們在外頭都知道是得了個小子和姐兒,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實在是說出去人人都要豔羨,再沒有這麽圓滿的。
家有喜事,依着習俗也有不少需要籌備的。
溫三伢直接同書院告了假,好幫襯一二。
年年一聽可以去看弟弟妹妹,邁着小腿恨不得跑在第一個。
暖閣是事先隔出來的,預備之後由兩個婆子領着二寶和三寶在這裏睡。
剛出生的嬰兒最是懵懂,安安靜靜地躺在小床裏。
三個大人都放輕腳步,年年個頭矮,範春燕給他搬了個小板凳,喻商枝把他抱着放上去。
他踩穩了後,立刻扒着床邊往裏看。
因為被叮囑了不能大聲說話,全程就和那偷油吃的耗子似的,鬼鬼祟祟,看得旁人忍不住笑。
出來後還抱着喻商枝的脖子小小聲道:“爹爹,弟弟妹妹好小呀。”
他皺起鼻子,沒敢說弟弟妹妹看起來也醜醜的。
喻商枝刮了一下他的小鼻頭。
“年年以前也這麽小,生出來皺巴巴的。”
這愛美的小哥兒果然不愛聽了,捂住耳朵搖頭。
“年年才不皺巴巴!”
但是他很快發現,沒過兩天皺巴巴的弟弟妹妹就變得好看起來了。
臉蛋又白又滑,摸起來像是吃的嫩豆腐。
現在年年最喜歡的事,就是自學塾回來後,放下書包就跑進屋裏看二寶和三寶。
随着兩個小娃娃越長越大,他也愈發有了長哥兒的模樣。
溫野菜有時候看見他,就像是看見了小一號的自己。
轉眼間,一年後。
兩個小豆丁滿了周歲,正式迎來了自己滿歲宴上的抓周儀式。
一歲的孩子眉眼都已長開,繼承了喻商枝和溫野菜的好樣貌不說,又是孿生的龍鳳胎,模樣肖似,脖子上挂着同款的項圈與長命鎖,手腕上是當初年年也有一只的小銀镯,挨在一起十分讨人喜歡。
堂屋裏鋪着厚實的紅毯,嘉谷和嘉粟穿着大紅色的衣裳,周圍圍着一圈物件。
諸如書本、毛筆、算盤等自不必說,除此之外還有小號的尺子、弓箭、古琴、鑰匙、元寶等,也不能忘了喻商枝這個當爹爹的,親自添進去的脈枕和小藥杵。
在衆多長輩的圍觀下,嘉谷看了一圈,毫不遲疑地抓了一把金尺子,塞進嘴巴裏就咬。
而小嘉粟爬來爬去,最後果斷抓起喻商枝常用的脈枕,緊緊抱在懷裏不撒手。
觀禮的人都笑言,起碼喻商枝可以放心了,看起來他這幺女多半會繼承他的衣缽,當個懸壺濟世的女醫。
至于溫嘉谷抓的尺子則有些讓人猜不透,總不會是當木匠?還是當裁縫?
按理說既是男丁,這小子日後定是要跟溫三伢一樣試一試走科舉路子的。
不過生在這樣的人家,只要莫入歧途,定會有獨一份的前程,也着實沒什麽可擔憂的。
喻商枝和溫野菜亦做此想。
雖說抓周禮上擺出來的小物件,都象征着為人父母對孩子的殷切期望。
但實際上孩子無論抓到什麽,他們都會覺得可愛與新奇。
作為父母,只是把新生命渡到此世的人而已。
他們注定只能陪伴孩子們一生中的一段行程。
将來的路如何,終究要靠他們自己的步子去丈量。
明天寫三個寶長大後~
PS.查了一下其實嘉禾、嘉谷、嘉粟都可以是一個意思,所以還挺适合當一家人的名字(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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