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看法就是,一定要做手术。”林绍文站起来,沉声道,“虽然病人有各种各样的基础病,但按照病例来推断,如果不做手术,病人连年关都熬不过去。”
肠子被堵,那就导致排便困难。
人一旦吃不下,拉不出,那几乎就等于死了。
“林教授,病人已经八十高龄了,如果……”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林绍文挥手打断了专家的提问,“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无非就是病人身份特殊,不敢动手,怕承担责任,可我们是医者……”
“当然,没有人能对病人做到一视同仁,毕竟病人的身份高低,也决定了医生的治疗态度,这我可以理解。可病人现在的情况,家属如果没有决心的话,我们能做的,只能尽量减轻他的痛苦,然后大家都不用承担责任。”
……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林绍文说的,正是他们的顾虑。
解衷寒位高权重,如果死在某一个医生手里,对他们日后的职业生涯会有巨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现在的地位,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半晌。
沈其震才开口道,“林教授,纵使手术成功,病人也不一定能够经受的住后期的化疗……”
“谁说要做化疗?”林绍文诧异道,“他都八十岁了,还做什么化疗?”
“不做化疗,如果癌细胞扩散了怎么办?”安一鸣皱眉道。
“你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林绍文摇头道,“现在手术才是最保守的治疗……”
“哦,此话怎讲?”沈其震精神一震。
“首先,我们要病人活着,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林绍文沉声道,“诚然,癌细胞会扩散,这是常识……可我们的目标不是让他活一百岁,能够多活哪怕一年,这也是对家属的安慰,不是吗?”
啪啪啪!
后排响起了掌声。
一个面色英武的男人站了起来。
“我非常赞成林教授的说法,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让老爷子活到一百岁,哪怕只能活三五年,也是对我们的安慰。”
“这是谁?”林绍文皱眉道。
“解云朝,解衷寒的大儿子。”安一鸣小声道。
“现在是专家会诊,病人家属的职责是旁听,请不要干涉我们的会议流程。”林绍文沉声道。
“不好意思。”
解云朝说了一声后,急忙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林教授,病人有严重的高血压,光是麻醉那一关就过不去。”有人提问道。
“既然不能用药物麻醉,那就使用物理手段。”林绍文轻描淡写道,“可以用银针刺激穴位,让他陷入昏迷……”
“林教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又有人道,“这种手段,只有武侠有,现实中谁能做到?”
“我。”
林绍文指着自己道,“我可以参加手术,并且承担麻醉师的职责,还有问题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好半晌。
“林教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我可以作证。”
沈其震沉声道,“我虽然来协和的时间不长,但和林教授合作过一次。”
“我也可以作证。”安一鸣站起来道,“林教授学究天人,对中医已经研究到了非常高深的地步,如果有他参与的话,我可以执刀为病人做手术。”
众人听到两人这么说,都沉默不语。
“林教授,这台手术,可以允许我们旁观吗?”天坛医院的李院长开口道。
“自然可以。”林绍文正色道,“医术,尤其是中医,那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纵使在某个时代出现一些手段超凡的人,那也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我非常不喜欢敝帚自珍的人,中医也好,西医也好,咱们都属于华夏医者,治疗的也都是我们国家的人,所以不存在说怕人偷师的说法。”
啪啪啪!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给林绍文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林绍文则微微欠身,对大家表示了谢意,随即正色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吧,也可以对他的身体做个评估。”
“好,我马上带你去。”沈其震立刻道。
陈院长他们也没走,都想看看林绍文是怎么给解衷寒治疗的。毕竟老一辈的领导都年纪大了,这次手术说不定会成为一次载入医疗史的案例。
特护病房。
林绍文和沈其震并肩而入,让解衷寒微微一愣。
随即轻声道,“绍文,你还是来了。”
“唔,什么情况?”沈其震惊讶道。
“林教授是解老的亲外孙。”安一鸣小声道。
“嚯。”
整个医疗团队一片哗然。
这小子家世如此显赫,却是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啊。
“解老,我想你误会了,我是作为协和的特邀专家来参加会诊的,我和你包括你解家,都没什么关系,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林绍文轻笑道。
解衷寒闻言,神色很是失落。
“林教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院长小声道。
“没什么误会。”林绍文摇头道,“我看了病例,病人的情况不太好,我们还是开始检查吧。”
众人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问。
沈其震倒是把解云朝拉到了一旁,仔细询问了起来。
林绍文走到病床前,右手一翻,一个诊脉枕就出现在手里,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解衷寒看着他,把手放在了诊脉枕上。
林绍文开始叩脉,众人则屏住了呼吸。
“林教授,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吧?”解衷寒苦笑道。
“你还想活多久?”林绍文笑道。
“唔。”
解衷寒微微一愣,随即叹气道,“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三年,不五年时间就行。”
“你的底子不错,内腑和器官都保养的很好,如果手术顺利,再把你的高血压治一治,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林绍文正色道。
“嚯。”
整个病房一片哗然。
十年八年,这话他还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