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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堕化的軍警(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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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堕化的軍警(31)

    教堂,在彩窗的陰影下。

    費奧多爾緊緊扣着鶴見稚久的手腕,本就蒼白的手指用力得更加指尖發白。

    充斥大腦的是一種空前的喜悅和不知名的孤獨感。

    異能消失了。

    身體所感,肉眼所見,情報所及的每一個地方,以橫濱為原點擴散至整個世界無一幸免。

    「罪與罰」、「瘟疫流行的宴會」、「懸崖」、「外套」。

    武裝偵探社、港口Mafia、異能特務課、Guild、鐘塔侍從。

    “……哈!”費奧多爾一只手捂着臉,俯下身,五指間是扭曲至極的無上喜悅和歡欣。

    那絕不是為了成功的夙願。

    他被一種巨大仿佛深淵一樣的孤獨和虛無感吞噬包裹,引以為傲的能力和思想在這一刻變成滄海一粟,漂如浮萍。

    連一直以來堅守的本能都在戰栗和動搖。

    “費佳的理想是什麽?”

    鶴見稚久自言自語,“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是的,這是一個很偉大的理想,為此你不惜和那麽多強大的異能集團為敵。”

    “可是費佳,你似乎忘了,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存在、人類的基數在于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異能者需要審判嗎?普通人需要救贖嗎?”鶴見稚久大笑一聲,震耳欲聾,“你看清楚了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拿出你那份天才般的頭腦去看!拿出你那份自诩神明的自傲去看!”

    “罪不在個人和集體,罪在所有一切!”

    神有犧牲弱者和平庸者來實現自己偉大目标的權利嗎?

    神有為了讓人類進步,不聽從世俗的道德和法律的約束,自己立下新規的權利嗎?

    ——神有罪嗎?

    “神無罪。”灰發年輕人彎下腰,摘下費奧多爾頭上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他俯視那雙漂亮又短暫充斥茫然的酒紅色眼眸,笑着一字一句地說:

    “但你有罪。”

    費奧多爾瞳孔猛縮。

    永遠謙遜優雅的魔人失态了。

    鶴見稚久仿佛才是那個巧舌如簧的魔人,喋喋不休的一步一步緊緊逼迫俄羅斯青年的神經。

    他進一步,費奧多爾就退一步,直到退出陰影,跌倒在陽光透過彩窗照進走廊的五彩斑斓裏。

    仁慈的天使彩繪靜靜聆聽。

    “承認吧費佳,你判斷錯了世人,你的理想、你寄精神本能的希望根本承受不起你的需求。”

    “你看看如今的世界,告訴我,僅僅是消除異能能夠成為你心裏的「救贖」嗎?”

    鶴見稚久半跪在黑發青年身前,親昵地捧起他的臉,好像看見了一瞬間的脆弱和動搖。

    那是一種稱得上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孤寂,源自費奧多爾的內心。

    異能消失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費奧多爾有過各式各樣的設想,但鶴見稚久給出的是最差的那種。

    因為他要逼迫他。

    一如當年費奧多爾初次接觸鶴見稚久那樣。

    “你我皆是原罪,不需要救贖不需要審判不需要一切形容詞來定義你和我。”

    “世人不需要神,我們是孤獨的,費佳。”

    “罪在世人?”費奧多爾問。

    “罪在世人。”鶴見稚久答。

    青年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幹咳,他是溺水者,但能夠得着的不是稻草,而是水蔓。

    纏住溺水者的腳踝,用斬不斷擺不脫的決絕拉着他一起沉進水底。

    “陽謀……哈哈。”

    多麽光明正大的計策,拖上了整個世界來做舞臺,可費奧多爾否認不了,他的惶恐與驚懼并非來自生命的威脅,而是理念的崩塌。

    異能消失之後,世界變得更糟了。

    美好的願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聰慧至極的費奧多爾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鶴見稚久特意給他看的表演。

    但現實往往比想象更有沖擊力,一則又一則的情報敲擊費奧多爾的精神和理念。

    全世界範圍大批量的異能者名單暴露,戰争時期的異能者執行任務單更是如雪花一般散落出來,它們大多在能激起仇恨的位置,于是世界各國開始互相懷疑,不知道裏世界的普通人升起了強烈的排異心理。

    普通人不知道異能者已經失去了異能,他們只知道有些人發起了戰争,有些人帶來了災難,有些人倚仗特殊能力為虎作伥,胡作非為。

    我沒有的,他們有——是嫉妒。

    我弱小的,他們強——是恐懼。

    “問問你自己,你在渴求什麽?”鶴見稚久額頭抵着額頭,要一句話問挖空他的內心,“問問你自己,你在期待什麽?”

    我的渴求?

    費奧多爾和銀灰色的瞳孔對視,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理念正在被侵蝕和吞沒,鶴見稚久蠶食了他的理想。

    鶴見稚久要成為他的理想。

    他能抵禦嗎?

    抵禦不了。

    為理想而堅強的人必定會為理想而脆弱。

    費奧多爾急需一個新的理念來支撐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

    “………是我輸了。”

    費奧多爾閉上眼睛,心理防線轟然崩塌,讓鶴見稚久鸠占鵲巢,把原本的理想從巢穴裏推出去。

    他輸給了一個徹徹底底的陽謀。

    鶴見稚久賭贏了,他開懷大笑,一言一行的歡欣都是發自內心的純真。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武裝偵探社迎來了新客人。

    “你好,我是國木田獨步,請問……”

    “我替坂口安吾來找太宰治。”

    青年金色的發絲上壓着棕色的貝雷帽,他腰上別着一支複古的煙槍,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手上的那個文件袋。

    “我叫绫辻行人,這是辻村深月,同樣隸屬于異能特務課。”

    國木田獨步聽說過這個人。

    殺人偵探之名如雷貫耳。

    被作為武裝偵探社下一任接班人的青年判斷對方無害之後才點點頭,“請跟我來。”

    辻村深月抿着唇跟上,警惕心就沒放下過。

    她和绫辻行人還是因為特例才能離開的,如果有人找殺人偵探的麻煩,她很難保證全身而退。

    太宰治在醫務室,武裝偵探社所有成員都在醫務室。

    因為江戶川亂步在這裏。

    “呀,是绫辻君。”太宰治看見門口的人一點都不驚訝,他猜測到了前因後果,“特務課全軍覆沒了?”

    绫辻行人颔首,“整個異能特務課都被革職調查,坂口君被帶走之前要我給你送東西。”

    绫辻行人把手裏的文件袋遞給太宰治,青年看見了病床上的那個人,目光有些沉着。

    江戶川亂步重傷不愈,武裝偵探社的戰力損失了很多。

    異能特務課因為知道的情報太多,被一向不對付的內務省其他部門視為這次夢想家事件的重要失誤點,已經無力參與到接下來的事情。

    港口Mafia作為黑.道組織就更難了。

    鶴見稚久激化了普通人和異能者的矛盾,又給出了一個讓普通人發揮的‘機會’,異能者被宣傳成災禍,這樣下去要人人自危,指不定特異點解除之後又要迎來新一波的混亂。

    太宰治起身,他問绫辻行人,“绫辻君,偵探社接下來可以拜托你幫忙判斷敵情嗎?”

    “不如說坂口君讓我給你送資料就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

    “太宰先生?”中島敦兩眼茫然,不知道他們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棕黑發色的青年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這棟簡約的紅磚建築。

    “他要去找獵犬——準确來說是獵犬甲分隊隊長、天人五衰的頭領福地櫻癡。”绫辻行人冷靜出聲解釋,“那個被電影化的,在鶴見稚久之上的國際英雄。”

    鶴見稚久最尊敬的前輩。

    “福地……?”

    沉穩老成的聲音響起,略有些不可置信的疑惑。

    國木田獨步尋着聲音轉頭,“社長!”

    “說清楚,我要知道具體情況。”福澤谕吉大步過來,聲音不大,但很認真。

    銀狼福澤谕吉,昔日和福地櫻癡名列五劍客之一。

    绫辻行人聽說過福澤谕吉,他微微嘆了口氣,沒有隐瞞。

    “根據坂口君的情報顯示,鶴見稚久走上歧路是被可持續性的誘導和唆使,而他一路升遷裏都離不開福地櫻癡的作用,無論是入伍第一年就加入甲隊還是第二年就成為乙隊隊長,頭一次大鬧基地的停職協議是福地的擔保,就連他的隊員的死因裏都有福地櫻癡的影子。”

    “我們有理由推斷鶴見稚久的絕望是福地櫻癡一手塑造的,他從展現自己過人的天賦和脆弱的精神理念開始就被選定,變成了天人五衰計劃裏至關重要的一環。”

    绫辻行人想抽煙,他看着醫務室的裝潢,又放下了,只是繼續說,“現在的情況是鶴見稚久先一步進行自己的想法,他搶在了他尊敬的前輩前面,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會導致天人五衰的計劃失敗,所以太宰君需要去确認和激怒福地櫻癡,不管他是不是天人五衰的頭領,他都是最了解鶴見稚久的人。”

    “如果福地櫻癡确認是天人五衰的頭領,這會是一個很有價值的狗咬狗策略。”

    白日夢想家的白日夢都已經實踐到這個地步了,再不拿出應對方法就要輸了。

    鶴見:我不配加入你們頭腦派我把你拉下來還不行嗎诶嘿

    宰治那邊會不會看起來太菜了,畢竟輸出全靠中也,但再強一點我怕鶴見打不贏……他老菜了(: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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