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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9章 求旨赐婚
    楚元傲犹豫了一瞬,还是直言:“求旨,赐婚。”

    沐云歌:“……呵,呵呵。”

    不说成不成,单就是他这个人一旦以真面目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宫中,就已经是场大灾难了。

    楚元戟昏迷不醒,就算意识在沐云歌这里,很多事情也是不方便处理。

    沐子胥被沐睿压着,楚元傲又不能出面。

    满朝大臣,数半不是楚元烨的人,就是被他用各种手段攻陷拉拢。

    剩下的那些,皆是静坐壁上观,闭口不言。

    一时之间,竟还真就没人能阻止册封大典的如期举行。

    消息是坏消息,结果三人凑一起商议了一番——心情更加沉闷了。

    最后沐云歌在自家兄长这边用了晚膳,朝着自己院子里头去。

    照旧还是楚元傲主动提出送她。

    月半已过,头顶的月亮,已经不太圆了。

    但是月光依旧正好,恰好照的见,走在旁边那人眉宇之间清淡的忧虑。

    沐云歌原本还以为,他这是在忧心楚元烨将要册封储君,从此之后便会彻底名正言顺的事情。

    结果楚元傲一开口:

    “云歌,你是否觉着,我求娶一事不够诚心,才故作不应?”

    沐云歌:“?”

    “并不是,我只是觉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远没到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

    “怎么没到呢?”

    显然是不满意她这个答案,楚元傲一声苦笑之后,语气中又满是固执:“那晚我们并肩作战,共度生死的事情,不是假的。

    若是这都不到,那怎么样,才能到?”

    生死与共,坦然相待,在楚元傲的认知里头,这已经便是,最高等级的相知相许了。

    沐云歌的院子近在眼前,他尤不死心,拉着她重提了一遍那天晚上“她”,给他的惊艳。

    字字不离动心。

    旧事重提,听着耳边那些絮絮叨叨的赞美之词,沐云歌的脑海中陡地就生出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来。

    要知道,被楚元傲改变想法,口口声声赞美和欣赏的那一晚,这具身体里头真正的那个人,可并不是她!

    武功高强的那个人不是她,英明神武,英姿飒爽的那个人,不是她。

    同样的,让楚元傲如此这般心动的那个人,其实自然也就不是她!

    这么一想……

    好像有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下子就在她的眼前给打开了。

    这是真正的兄弟骨科啊!谁懂!

    沐云歌:“……!!!”

    怎么办?

    突然想磕!

    可惜还没等她兴奋起来呢,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死亡凝视。

    即便只是虚幻,也冷的她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那人嗓音,更是阴恻恻的,听上去十分吓人:“歌儿,我感知到了。并且,记下了。”

    沐云歌:“咳咳。”

    这人生在世嘛,最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大气!

    记忆这么重要,怎么能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头呢?

    这一晚的沐云歌,看着好像睡的很安稳。

    实际上——意识深处一直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不对,是人人交战。

    大多数,是某男冷脸,她放低姿态去哄。

    结果好话说了一大堆,某人还是傲娇的不行。沐云歌耐心用尽,干脆手一摊,不装了。

    “说起来,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干系呢?他真正喜欢的人,又不是我。”

    “你也听到了,楚元傲一开始对我有兴趣,纯粹就是逗弄一二罢了。是那晚的‘惊艳之举’,才让他真正动了想要相伴一生的心思。”

    “所以说,其实他看上的人,根本就是……”

    “沐云歌!”

    咬牙切齿,楚元戟这回连名带姓地喊她,颇有分量。

    沐云歌应的从善如流:“明白了,七殿下这是不生气了?那我也就不说了。”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

    在明明清楚不管自己怎么样,楚元戟也只能束手无策地说点儿狠话罢了的情况下,却故意去撩拨他的行为,很没有道德。

    但……爽啊。

    可惜还没爽个够,身体一阵酥麻,控制权没了。

    楚元戟也不废话,面无表情地起身,径直站在了穿衣镜前,抬手搭上了寝衣衣带:“你说我,不能耐你何?嗯?”

    沐云歌一声尖叫:“你想干嘛?!”

    自从楚元戟的的意识寄生到她的身体里头,别看两人平日里相安无事,实际上还是会有一些尴尬时刻。

    此前两人都是刻意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

    甚至在楚元戟掌控身体期间,像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比如说换衣裳什么的,都是由天竺代劳。

    眼下这人不讲武德,这是要破坏规矩啊?

    偏偏沐云歌,束手无策。

    假意看不见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楚元戟扬眉调侃:“看不出来?那就接着看?”

    沐云歌:“不要。”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欲哭无泪,赶紧投降:“相互伤害很累的,从现在开始,和好吧。”

    楚元戟:“……”

    能怎么办呢?

    人是他愿意宠着的,也不愿意真的做出什么孟浪的举动,唐突了她。

    所以只能自己扛了,继续惯着呗。

    这日过后,除了沐子胥之外,连沐云歌,也被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沐睿最是审时度势,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他们出去胡来,给沐家惹来灾祸。

    甚至生怕向珍雁会因为溺爱放人,都不让她去看孩子们。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的早上,沐云歌的院子门才突然被打开了。

    前头来报,说是有人找她。

    沐云歌本以为,是楚元傲为了拯救她跟自家兄长,特意想到蒙混过关的法子。

    然而在会客厅见着来人之后,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银发白胡子,这人分明是张天师!

    再一看他的身侧,并没有人。

    乔枫不在。

    早就传信给张天师,说了乔枫的事情,对方也答应了领着人来京城。

    现下一个人……沐云歌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顾不上问好,直接便道:“天师,人呢?”

    好歹也是沐府嫡女,看她这么无力的行为,自觉脸上无光的沐睿都快要直接跳起来打人了。

    无奈有外人在场,他也是要脸的,只能强压着火气呵斥:

    “你这什么态度?怎能跟张天师这么说话?还不赶紧道歉行礼!”

    见状,张天师赶紧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无碍无碍,俗礼罢了。”

    他是驭灵道长的师兄。

    连对方都能看出来沐云歌身体的异常,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让楚元戟给他行礼,那可要不得。

    故而张天师拒绝之余,又朝着沐睿道:“贫道此来,是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沐小姐私下聊。

    不知可是方便?”

    沐睿:“……”

    他是真不想走。

    毕竟自家这个女儿不受控制,谁知道又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奈何,天师的面子不能不给。

    况且,他还刚刚得了好处。

    拿人手短,就更不能拒绝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正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公务尚未处理。”

    嘴上这么说着,临出门的时候,却还是以眼警告自家女儿。

    沐云歌当然不会怕他。

    看自家这位精于谋算的老父亲居然就这么走了,感觉还挺奇怪的。

    忍不住恭维了一句:“还是张天师面子大。”

    张天师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贫道刚刚,给沐相卜了一卦。是为沐小姐你卜的,卦象上说,你可是凤命呢。

    大概沐相借了贫道将来要做国丈的吉言,故而愿意给贫道几分薄面吧。”

    沐云歌:“……”

    她没有听说过张天师一卦难求的传言,只以为这是他的计策,禁不住感叹,“没想到,天师竟也糊弄人。”

    听到这句调侃,张天师只是捻着胡须笑了笑,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而是忽然严肃,言道:“枫儿,可能会有些麻烦。”

    说着,他也伸出手指搭在沐云歌手腕上。

    少倾:“怪哉,果然天下事,无奇不有。”

    沐云歌没配合他的感慨。

    一听乔枫可能有事,当下就急了。

    忍不住道:“他既然是跟天师在一起,又有师徒情分在,怎么会遇到麻烦?”

    言下之意,人都是你徒弟了,遇到麻烦你怎么还能袖手旁观不去搭救?

    就一个人跑京城来了?

    张天师修炼多年,早就达到了通透的境界。

    这会儿也不在意沐云歌暗戳戳的内涵,又笑了:“说起来,他这麻烦,可不是为着贫道的缘故。

    反而跟你有些关联。

    道法自然,顺应其中,因果循环。故而,他这一难,怕是得你亲自去救。”

    “因为我?”

    原来正是当初的那封提前告知的信件,让乔峰知晓了京城的消息。

    加上后来驭灵道长追信,又将沐云歌跟楚元戟的情况说了,那孩子便按捺不住,跑去神医谷求药了。

    蛊咒一道,还是神医谷那边最为精通,也藏了不少好医好药。

    但神医谷的药,又岂会是那么容易求得的?

    所以乔峰一入谷中,便被抓了。

    也是看在他是张天师的关门弟子份儿上,才没被直接送去做药人。

    只是按照神医谷的规矩,他需得在谷中劳役二十年。

    “二十年?!到时候再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神医谷……神医谷……

    这个名字,总觉十分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也是近来事多,沐云歌在记忆里头翻找了一会儿,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觉着,这神医谷,或许我可以去!只是……”

    还有四天,楚元烨就要成为储君太子了。

    而神医谷路途遥远,等她这一来一回的,即便是到时候顺利带回了乔枫,怕是对方也已经顺利登基称帝。

    东周那边尚未回信,还不知情况如何。

    届时,自己别说是再救永宁,怕是连楚元戟的身体,都抢不出来!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意识深处熟悉的嗓音随之而来:“放心,交给我。”

    与此同时,张天师耳根也是一动。

    还没等沐云歌有所反应呢,他倒是先宣了声道号,道:“定王殿下足智多谋,定能化解此次危机。”

    沐云歌:“天师你听得到?”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张天师笑而不语,没有正面回答。

    只表情看上去,有些神秘兮兮的。

    关于如何延期楚元烨册封储君大典一事,旁人都束手无策,连身体都没有的楚元戟却说,他可以办到。

    沐云歌也是对他半点怀疑都没有,直接就开始了相应的准备事宜。

    第一件事,便是见一个人。

    如今她既然出不去,只能让对方进来了。

    还是让玉树,大半夜将人偷偷摸摸,塞进来的。

    站在沐云歌的房间内,卫楠伊也是一头的雾水。

    她原本只是个江湖游医罢了。

    年少时一段经历,让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一点儿医术,便自此赖以生计,在江湖中游走。

    无奈世道对女子不公,尤其她孑然一身一个医女,更是难以自保。

    数次差点遭遇欺辱。

    后来听闻京城德仁堂召女大夫,特意来试试运气。

    好在,运气不错,她顺利通过面试进来了。

    不仅从此结束了居无定所的窘境,还能学习新的医疗知识,让自己的医术更加精进。

    她甚至都做好了一辈子留在这里,跟着神医姑娘发光发热的准备!

    所以之前在疫情爆发那时候,才会那么拼。

    是以,等看清眼前的人真的是神医姑娘之后,她几乎没什么犹豫便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只要我能办到,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当初刚来那会儿,她或许还有些不太理解,怎么大家同为女子,甚至眼前这人年纪还比自己小上好几岁。

    又长得那么好看,就得了医馆那么多人的尊敬?

    尤其是那个小追风,更是拿命在为她做事。

    后来,懂了。

    无非是,能力,人品,罢了。

    听她这么说,沐云歌反倒是笑了:

    “哪有刀山火海那么严重?”

    说着,她示意对方坐过来,闲话家常一般地问道,“我若是记得没错,你之前……好像是在神医谷待过一段时间?”

    还是当初导致疫情的咒术那会儿,她自己说的。

    眼下旧话重提,卫楠伊一下子愣住了。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起来:“这,这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会问这个?”

    忽而恍然大悟,“您是不是怕出事?您放心,我跟神医谷已经断的干干净净,绝不会给医馆,给您惹来任何麻烦!”

    江湖传言,神医谷行事极为霸道。

    当然,这个霸道,仅仅是对它治下而言。

    不仅极其有领地意识,绝不容许被人乱闯之外,再就是神医谷的弟子,终其一生不得出谷!

    之前听玉树打听来的消息,沐云歌还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圣手医术悬壶济世,都不让弟子们出来,如何救治世人?

    那即便是有再好的医术咒术,不也白瞎了?

    然而现在看到卫楠伊的反应,她却有点相信了。

    禁不住失望:“真断的那么干净?”

    卫楠伊:“?”

    怎么姑娘的反应,看上去没那么开心呢?

    冷静了下来,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可是,有求于神医谷?”

    不愧是聪明人,即便不说,自己也能猜的出来。

    沐云歌叹了口气,只能将事情原始给说了。

    自家弟弟为了给她求药被人抓了,她能怎么办?

    当然是要想办法救人呗!

    不过,看卫楠伊反应那么大,她也不愿意太过强人所难,只是道:“都说神医谷外围凶险万分,想来那样的地方,也简单不了。

    若是你这边可以,能否为我提供一条进去的路线?”

    就算不能,那讲讲相关注意事项,也是好的。

    毕竟是从里头出来的人,总会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哪知听到沐云歌的问话,卫楠伊却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是我说了路线,姑娘你也进不去。

    神医谷……情况确实复杂。”

    说到这里,她表情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慎重道:“姑娘,您这弟弟……是非救不可吗?”

    “当然。”

    不说乔枫的身份,单说他为了自己才去冒险这个情分,沐云歌就不可能会丢下对方不管。

    听她回答的斩钉截铁,卫楠伊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好,我明白了。姑娘,我陪您回去。”

    “你?”

    没有确定之前倒还罢了,如今确定了,沐云歌不免担忧:“神医谷不是规矩森严?你本就是里头的人,此番要是再回去……”

    那些人还不得把你给抓起来啊?

    听到这话,卫楠伊却是苦笑连连:“神医谷极少有人能够逃出来,进去了,就是一辈子。

    我就更不能了。

    姑娘大概是忘了,我曾说过的是,神医谷乃是我……夫家。

    我当年嫁过去时,的确起誓,终身不离谷。不过后来我夫君早逝,他们可怜我丧夫孤寡,这才主动放了我离开。”

    沐云歌:“……”

    糟,一不小心问到别人的伤心事了。

    不过若是卫楠伊能陪着一起去,那当然是最好。

    心头的担忧有所松动,接下来就看楚元戟的动静安排了。

    沐云歌想得多,也就没有注意到,离开时的卫楠伊一副心事重重,明显有话没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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