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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第 43 章

    現在不知道是幾點,聽着外面的雨聲,兩人坐在客廳裏很有氛圍的聊天。

    宋雲谏将他當年如何去的英國,怎麽在那邊完成的學業都盡可能地告訴了傅靖琛,過程中傅靖琛還拿了瓶紅酒,為了他能夠更好的表述也好,調情也罷,宋雲谏都接受,他注定要被這個男人看透那些刻意想要隐瞞的事。

    “公派那筆錢為什麽會被斷?”傅靖琛聽出些貓膩,他摸着額頭,看着對面的人,若有所思。

    “上面說有改革政策,好像是不對英國的留學生提供這筆錢了,我問過學校,也說是這麽回事。”宋雲谏如實交代,當年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沒有這筆錢就意味着他半年來的努力和未來的計劃全都作廢,宋雲谏當時是火燒眉毛,幸好後面遇見那個人,但現在看來,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了。

    傅靖琛沉吟道:“你問過學校其他的留學生嗎?有人跟你的情況一樣?”

    宋雲谏回想道:“當然,這是一件大事,其他人好像也有受到影響,不過我當時的社交不太行,沒多少認識的好朋友,只簡單地問了幾句,問了學校我才認了的。”

    傅靖琛的臉色有些凝重,宋雲谏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只看着傅靖琛有什麽想表達的但忍着沒說的樣子,宋雲谏追問:“有什麽問題嗎?”

    傅靖琛垂下手,修長的手指落在扶手上,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合理,公派留學是上面的決定,不可能說不提供就不提供了,你沒有違反公派的條件,基金會怎麽會出爾反爾?”

    “說是有什麽新政策的。”

    傅靖琛搖搖頭:“倒是有些國家的學校停了這個項目,但英國并沒有,再說,即使上面推行新政策,也不會突然就把所有學生召回,或者讓他們半途而廢學不了,他們會準備的非常妥當,新政策可以施行,但一定會保證你們已經在外面的留學生能繼續就讀,直到完成學業歸國。”

    傅靖琛想了想:“你有向基金會的人透露過将來可能在國外就職的想法嗎?”

    宋雲谏搖搖頭:“沒有,我知道公派的條件是什麽,原先打算讀完了就回來,結果後面這筆錢沒有繼續,也就是說明規則不存在了,我就在英國實習了段時間,但我從來沒有向上面透露過在外面就職的想法。”

    後來回來是因為那個人想要他回來,也因為自己受不了跟他跨國相戀,距離得太遠,思念太深,可距離得太近了,又摸到了真相。

    這些宋雲谏規避了,沒有向傅靖琛挑明白,他知道他聽了應當是會不開心。

    “所以我才覺得不對,你并沒有違反公派必須歸國就職的條約,怎麽會被停掉這筆錢?當年基金會的聯系人還有嗎?跟你說停掉這錢的那個人。”傅靖琛問,他想弄清楚,換做是別人,他不樂意搭理這種事,但宋雲谏身上的謎團,他會想調查清楚,他不希望有潛在的危險和算計。

    “沒有了,”宋雲谏遺憾道:“後面再也沒有跟基金會聯系了,聯系方式也早已經沒了。”

    他們當時還是通話的方式,手機號更難找了,那個人的名字宋雲谏都忘記了,太久遠了。

    傅靖琛道:“沒事,我來想辦法。”

    宋雲谏也沒有太天真,從傅靖琛的臉色和追問的意思看起來應該是有哪裏不對,他對這個事當初也是閃過疑惑的,但上面和學校都說明了情況,他也沒疑心了,此時被傅靖琛問起,難免又調動了些疑慮,皺眉問:“你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是嗎?”

    傅靖琛揉了下額頭,挑明了說:“不然呢?我雖然不是公派的留學生,但我也認識些朋友,他們也沒有說突然停掉這筆錢的,你才就讀半年就出了事,然後那個人就進了你的生活裏,向你提供這筆錢?好大一個人情。”

    宋雲谏當初也是非常詫異的,但是更多的感恩,他當年非常感謝彥文修的出現沒錯,如果不是他,他完成不了四年英國深造的生涯,他是他命裏的貴人,當初的确是,不可否認。

    但傅靖琛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是他完全沒想過,甚至不敢想的。

    “你的意思是……”宋雲谏收緊手,望着傅靖琛的臉,語氣格外小心,“這件事跟他有關?”

    傅靖琛見宋雲谏的語氣重了很多,臉色也變得凝重,緊緊一個猜測就能讓他渾身緊張,調起這麽強烈的防範意識,顯然他是不太敢相信這種事的,這的确有點過了,一般人都沒法相信,沒法相信一個人的手可以伸得那麽長,一個人的心思可以這麽深,這麽可怕。

    “我只是提出一種猜想,”傅靖琛說:“別緊張,不一定的事。”

    他怎麽會不緊張呢?這代表什麽,如果這個假設或者說猜想成立,那麽他宋雲谏這四年都在做什麽?他已經深陷進一個彌天大謊裏了,不要把他對人性最後一點的基本信任都摧毀。

    他曾覺得遇見那個人是不易,是浪漫,是幸運的事,但如果這一切從開始就是預謀呢?除了名字那個人什麽都是假的?他在他面前刻意塑造出的知心穩重的形象,實際上是惡劣無情的?他表現的孤獨愛他需要他,實際上早已經有婚配,甚至有了兒女?這些都可以造假,他認了,他為自己的年輕買單,他認這些,難道連巧遇都是假的嗎?難道自己遇上的天塌的事都是他從中作梗嗎?

    這是一個多令人難以接受的真相,宋雲谏真不敢想。

    “我不喜歡這個猜想。”宋雲谏低頭,目光也暗了下去,看起來非常沉重。

    他好像被這個猜想吓到了。

    傅靖琛悶了口酒,将杯子放回桌子上,順着他說:“不喜歡就不說,他在你心裏還有地位,是我僭越了。”

    “并不是,”宋雲谏擡頭看着傅靖琛,似有什麽難言之隐,但因為這個人跟傅靖琛鬧得不開心也不值當,何況他還有求于他,宋雲谏放下那點臉面,說道:“我跟他之間早就沒關系了,以後也不會有一點點的牽扯,我不想讓自己當年顯得更蠢,所以……”

    什麽都是假的,什麽都是,如果這也是假的,他就不止是被騙這麽簡單了,他被玩弄的十分可笑,一步步的,完全地落進對方的陷阱裏。

    “那我們就不提這個了,”傅靖琛換了話題,自然地過頭,“冷嗎?”

    宋雲谏搖搖頭:“還好,我剛才說的,你能理解嗎?”

    不要有什麽誤會,尤其他和彥文修之間,不想要有任何人再有誤會。

    “可以,”傅靖琛說:“但容許我再提一句,我并不是因為對你以前的人有意見,我承認我是有點醋勁,可這個猜測是因為我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巧合,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有關于你,所以我想弄明白。”

    宋雲谏也沒多想,但還是為傅靖琛這番解釋感到暖心,他點點頭:“我知道,傅先生是個理得清是非的人,我沒有多想什麽。”

    “那就好,”傅靖琛說:“所以,你是在他的幫助下完成了四年的學業,可以這麽說吧?”

    宋雲谏說:“當然,沒有他就沒有我,如果剛剛的猜測不對。”

    傅靖琛沉默了片刻,然後扯唇笑了一聲,像是諷刺的笑容,他繼續問:“你也是為了他來到蘭寧,選擇蘭財,做個老師?”

    這一切說來話長,他那會剛回來,有很多想法,但都可以用這個統一解釋,宋雲谏松口道:“對,是跟他有點關系。”

    “你是個戀愛腦?”傅靖琛用了這個新鮮的詞,他的眼睛裏有審視質疑和一點不解,“宋老師,你有很多比做老師更好的選擇,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為了他放棄了更好的前途?”

    做老師也是個穩定的職業,只不過對于學金融的野心家來說,還真很少有人為了做個大學老師讀出一個那麽高的學歷。傅靖琛的圈子裏,金融圈的精英還是玩股票的多,他可以負責任地說,進這個圈子的沒有佛系的,初衷都是為了搞錢,搞大錢,他見過太多豪賭,那些一擲千金的豪賭。

    被問到的是宋雲谏最不願意承認的事,漸漸地他發現,他這輩子最拿不出手的時光,都是那四年,甚至連對那個人的感情都是拿不出手的,宋雲谏端起桌上的酒杯,低眸喝了一口,然後用一種無奈的口吻說:“盡情地取笑我吧。”

    他變相的承認,承認當年留在這裏,是因為那個人。

    承認做老師這個選擇,也是為了向他證明什麽,那些充滿年輕氣的沖動決定,今天來看,有多麽令人悔恨。

    “取笑?”傅靖琛點點頭,感慨道:“是得好好取笑一下,取笑那個靠近你,能讓如今這麽防備冷漠的宋老師為他做出留在某個城市的決定?還是取笑一下我自己花了這麽多心思仍讓你對我抱有防備?”

    他看出來了。

    宋雲谏擡起眼睛,有些無措,他聽出傅靖琛的語氣有幾分淩厲,解釋道:“那是曾經,現在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向我證明啊,”傅靖琛拿出手機,遞到宋雲谏的面前,目光裏有一抹堪稱兇殘的東西,“宋老師,打給他,向我證明,你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傅靖琛說着站起身,宋雲谏不知哪句話惹他不快了,傅靖琛走到他的面前,站在他的身前,将手機丢在宋雲谏的腿上,一只手蓋在宋雲谏的頭頂,像在克制什麽,“我知道這是個沒必要的舉動,但我心裏失衡,甚至可以明确地告訴你我現在醋得很,即使你跟他的事是曾經。”

    宋雲谏看着丢過來的手機。

    “你想讓我怎麽證明?”如何他會好受點?如果傅靖琛連他曾經跟別人的情感都吃醋,宋雲谏會感到吃驚,他眼裏的傅靖琛,總是像玩弄感情的高手,吃醋什麽的才不會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他冷靜又理智,但這會,卻有點不一樣。

    傅靖琛說:“跟他說你不在意他,當着我的面。”

    他的态度十分強硬,跟個鑽牛角尖的小孩一樣,半晌,傅靖琛又蹲下身,扯了扯宋雲谏肩上的外衣,語氣溫柔了下來,表情卻控制不住依然強勢,“跟他說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跟他說我的名字,跟他說我吻過你。”

    他的手背碰過宋雲谏的臉,柔情又野蠻:“宋老師,跟他說,好麽?”

    宋雲谏在他的注視下拿過手機,此刻的手機是寒涼的,傅靖琛的手卻是滾燙的,他剛剛将手機亮屏,又低頭下去對上傅靖琛的眼睛問:“有別的選擇嗎?”

    傅靖琛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有,很俗,吻我。”

    宋雲谏指尖顫動了一下,而後相當不能理解地問:“這樣就能讓你心裏好受?”

    他的醋勁能大到這個地步,宋雲谏是萬萬沒想到的,或許他低估了傅靖琛對他的情意,此時說不上是驚喜,還是驚吓。

    傅靖琛道:“對宋老師來說,這是簡單還是為難的事?”

    宋雲谏認真地想了下,模棱兩可地回答:“不算簡易。”

    傅靖琛輕笑:“你從沒主動吻過我,想來對你不是易事,我求一個吻,還顯得簡單嗎?”

    宋雲谏收回那個想法,傅靖琛還是厲害,左右都是于他而言不易的事,他這個刁鑽的壞人,只要能從自己這裏偷得半點的好處,哪裏會輕易放過他?

    宋雲谏将電話撥了出去。

    傅靖琛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似要就這樣聽着,但令人沒想到,甚至沒有準備的是,電話剛剛撥出,宋雲谏便彎下腰,主動吻上了傅靖琛的唇,面前男人的唇瓣冰冷,正在等一個火熱的傳遞。

    傅靖琛有一瞬間的震驚,然後是本能主使着他回應,宋雲谏的吻技很好,出乎他意料的好,只不過他從未主動過,于是這一場被動的吻,讓傅靖琛知道他面前這個人,藏得有多深。

    宋雲谏技巧的吻将傅靖琛撩得意亂情迷,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着男人享受的面頰,宋雲谏和他額頭抵着額頭,貼着傅靖琛的面頰,做了次嚣張的客人,他伸出手抹掉傅靖琛唇上自己留下的一點晶瑩,指腹按着他的唇瓣說:“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簡單,再難的事我也敢去辦,只要我願意,何況吻你有什麽困難?傅總,你迷人得很。”

    話落,手機的鈴聲停了。

    電話已通。

    一切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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