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云谏的课不多,他没有提早来,而是等到自己的课快开始才匆匆赶到学校。
他的课被砍了,虽然这次能够回来,但砍课这件事还是进行了下去,校长的意思是他该避个嫌,尽量少出现在同学面前,平时也不需要提前到学校,让话题能够少一点。
宋云谏很想说这是自欺欺人,如果真的要他避嫌就不应该请他回来,但已经回来上课了,宋云谏遵循规矩,课少了就少了,他连续一年多都这样忙碌,停个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大早宋云谏去上完了课,中午去教师食堂吃饭,也没有看见傅靖琛的身影,听王琳说,他今天已经来上课了,上完课后就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傅靖琛的办公室和主任他们是一片的,具体在哪宋云谏没有打听。
他上完课,仿佛满世界都在谈论这个人,一个颜值优异的教师往往容易成为学生的关注对象,他自己就享受过颜值红利带来的便捷,自然也不会去质疑人家什么。
甚至在他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有学生当着面讨论傅靖琛,有人猜疑,学校请傅靖琛过来的原因是为了平息他宋云谏所带来的流言,他们的根据是因为傅靖琛来了他的课就变少了,相当于砍了一半,并且傅靖琛也是个颜值和地位都很能引起关注度的人,众所周知,想要掩盖一件不光彩的事,就要用更吸引眼球的事去分开他人的注意力,这是娱乐圈那套玩法,也被学生们带进了他宋云谏的身上。
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傅靖琛来了,他才被学校请回来,他的课被减少,傅靖琛的课也没有增多,这两件事又怎么会有关联?就算有,也绝不是他们猜想的那回事,逻辑根本不通。
宋云谏没有非要与学生辨是非,任他们继续讨论这其中缘由,他身上多这一件不光彩的也不算什么。
回到办公室,主任站在王琳身边跟她正说着什么,王琳直点头,看见宋云谏进来后,喊道:“宋老师,正等你。”
宋云谏一脸错愕:“什么事?”
主任说:“是这样,这傅先生不是来我们兰财了吗,人家这么大一个腕过来学校总该有点表示,他今天第一天上课,你跟他私下里有交情,可以去慰问一下,关心一下,免得人家感觉咱们这的人情世故太冷漠。”
“为什么是我?”宋云谏第一反应是这件事怎么都不该落在他的头上,虽然主任已经解释的很清楚。
“跟几个老师说过了,有些人不好意思,傅先生在商界确实……你知道的,还是这么俊雅一人,之前没什么交情的老师都不太敢接近,你不是跟他有私交吗?你去比较合理,”主任劝说道:“不是你一个人去,王琳也跟着,你像老徐,小陈,还有嘉睿那几个都表示过了呀。”
“这么多人去不会觉得很刻意吗?”宋云谏将书本推在办公桌上,他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迈步出去了。
王琳紧随其后。
知道这是校长的意思,宋云谏不想去,他不太想当众面对傅靖琛,但因为王琳陪同,以及其他老师在场,料想傅靖琛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宋云谏跟王琳一同去了傅靖琛的办公室。
傅靖琛今天已经上了课,同学们都算是知道这么一个人了,宋云谏来的时候,傅靖琛的办公室里刚送走一批人,他和王琳在门口等着,那个看起来和办公桌极不匹配的人正流里流气地玩着笔,他转笔的功夫不错,让宋云谏联想不到,这是谭明嘴里16岁就被保送高等学府的尖子生。
他总给宋云谏一种不是很听话的野蛮气息,虽然他明明成熟稳重。
“咚咚。”
宋云谏敲了两下房门,低头正看着什么的傅靖琛抬起了眼睛,当他看见宋云谏的时候,转笔的手停了下来,他露出一个相当欢迎的笑容,两手撑着桌面说:“宋老师。”
宋云谏走进办公室,王琳躲在他的后面,只是跟过来走个过场,表达一下对傅靖琛的欢迎和关心而已。
“还适应吗?”宋云谏机械地问,很能看出不太情愿过来的意思。
“你也是来表达慰问的?”傅靖琛摊开手:“还不错,第一节课挺顺利的。”
“那就好,”宋云谏说完就要走,“那就不打扰了。”
王琳还要说这也太迅速了吧……就是照章行事也没这么敷衍的,宋云谏竟然问了句话就要走,王琳还要弥补什么,可惜傅靖琛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低着头,继续翻着课本,而后当着王琳的面问:“昨天我加宋老师的微信,宋老师不同意?”
宋云谏停住脚步,他侧头看了眼王琳,而后保持距离地说:“我睡得早,没看见。”
“是吗?”傅靖琛从书本里抬起头,他虎视眈眈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宋老师起的也晚?早上来这么晚,连手机也没看?”
宋云谏当然看到了,昨天睡觉之前就看到了傅靖琛请求加好友的信息,但他没点同意,他是故意的,傅靖琛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要拆穿。
说完,傅靖琛站起身,他转而看向宋云谏一旁的女士:“王老师?昨天见过的,谢谢您的关心,我跟宋老师有点话说,您没事的话可以先回。”
王琳一直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但宋云谏否认了他和傅靖琛的关系,一时也判断不出是怎么回事,这都赶客了,她也不好意思待在这里,抬着手说你们聊,自己匆匆提步离开了。
待人一走,傅靖琛便走出了办公桌,他倒了杯水,并对宋云谏招呼道:“坐。”
办公室里安静诡异,除了傅靖琛那张办公桌别无其他,这里是他个人的办公室,连一间办公室都透露着兰财对傅靖琛的重视程度。
面对傅靖琛的邀请,宋云谏却抬了抬眸子,婉拒道:“我要回去了。”
傅靖琛走到饮水机边,像是没听见,他的身形显得饮水机格外矮小,修长却健硕有力的身体线条挡住了饮水机,只听见水流入杯子里的滴答声。
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距离感,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几乎是不自觉的事,宋云谏说服不了自己的目光不落在那有料的身材上,宽肩、窄腰,腹肌,线条……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入这些乱糟糟的字眼。
这时傅靖琛背对着他开口问道:“宋老师不是照章办事的吗?我说我有问题请教宋老师,你可以一走了之事后被校长唠叨,也可以坐在这里听我废完话,宋老师自己选。”
他总是给他选择,并告知他后果,然后一本正经地做出任何决定他都尊重的模样,狡猾又难缠。
不过他有一句话的确说对了,今天他不理会傅靖琛的请教,明天校长就会请他喝乌龙茶,这一点也没错。精明的校长很会打这个如意算盘,他能听从权势的话将他赶出学校,就能为他不尊重权势而做出惩罚。
且校长今天让他们挨个来关心傅靖琛的这一命令,不也证明了他对傅靖琛的态度吗?
换作之前,宋云谏或许会抬步离开,但因为他心存疑虑,就顺势而为地坐了下来。
傅靖琛看着他乖乖坐下,好像一头麋鹿打输了架,他轻笑,笑他的知趣,他为他倒了杯水,一时说不上是谁来关心谁。
傅靖琛走到宋云谏的身后,这间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空荡荡的,宋云谏恰是最后一批来关怀他的人,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傅靖琛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顺势撑着桌面,将宋云谏圈在了胸膛中,低眸看他的发顶,闻着一股奇异的香。
宋云谏察觉到他的举动,抬头正要看他做什么,恰好对方发了话,傅靖琛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让宋云谏一时不敢做出什么动作。
“第一个问题,宋老师为什么来兰财?牛津大学金融硕士毕业的你,为什么选择了于你而言最屈才的路?”
这就开始了?他的……请教?
没有任何预兆的,傅靖琛就开始了这场单对单的请教,因为他的位置让宋云谏感到不安心,于是宋云谏提起了十分的精神,警惕着身后人的每一个动作。
但傅靖琛并没有任何越界之举,他只是将胳膊横在他的身侧,然后弯腰靠近他的耳边说话,只是看起来,像他从身后抱着自己……
“第二个问题,出身并不优越的宋老师如何在英国留了学,安稳度过了四年?宋老师的其他资料并没有合理的解释。”傅靖琛又低了低头,唇几乎要和那散发清香的发丝相碰撞,他咄咄逼人,几乎不给人喘息的余地,继续发问。
“第三个问题,”或许是这股沁人的香味,也或许是那藏在桌子下的双手紧握的动作,傅靖琛怜悯之心泛起,他最后一个问题显得不那么刁钻,灼热的呼吸洒在宋云谏绯红的耳朵上,温柔地发问:“宋老师考虑好了么?愿不愿意点下头,做我傅靖琛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