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鋒芒畢露

    ◎解題過程完全跑偏但答案意外正确◎

    東雲城本就位于交通要道, 加之人口衆多，十分繁華。

    因伏魔大會召開的消息更是已在修真界傳遍，不少修士都湊到東雲城, 想要一探究竟。

    此時城門口人流如織，盡是身着各色制服、風塵仆仆、行色匆匆的修士, 元妩這一衆人混在其中, 本不該太引人注目，但他們所穿的是曜日制服, 不得不讓旁人側目。

    曜日可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雖說月前遭受重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誰也不敢将這個底蘊深厚的宗門看輕了去。

    “我還是第一次來東雲城。”趙紅蕊道。

    她是元嬰期, 又主動請纓，加入元妩的隊伍, 與她一起出來參加伏魔大會了。

    元妩張張嘴, 剛想給趙紅蕊介紹一下東雲城內部的結構, 忽想到自己只有作為厄都的時候來過, 連忙止住話頭, 只道：“我也是第一次來。”

    雖只是一件小事, 但還是謹慎些為好，不然落到有心人耳中, 又要掀起風浪。

    一行人進城去。距離元妩上次來到這裏, 也已經過了一年多, 城池的規劃雖沒變，但道路兩旁卻林林總總多了許多新的鋪子。

    元妩打量着四周, 餘光不經意間瞄到了一個身影——那不是衛時明嗎？

    他卻是沒穿白衣, 而是穿了橙紅色的制服, 笑容和煦地站在一群穿着同色服飾的弟子中, 一群人像是一團被聚集起來的火焰。

    靈焰山也來了？

    也是，靈焰山雖整體實力不如五大宗門，在修真界卻也排得上名號，這等重要的事自然不能錯過。

    元妩這樣想着，微微有些出神。趙紅蕊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怎麽了，元師妹？”

    “沒什麽。”元妩這才發現自己看得有些久了，順勢移開目光，“看見靈焰山的人了。”

    趙紅蕊也瞧了眼：“是呢，他們的衣服當真惹人注目。”

    兩人随意聊了幾句靈焰山的情報。而那廂衛時明只覺得有人盯着自己，想到正是伏魔大會期間，恐有魔修混入欲行不軌，他警惕地擡起頭，四處掃視起來。

    但周圍修士衆多，哪能輕易分辨出剛才的視線來源于何處？

    “衛師兄在找什麽？”一名靈焰山弟子問道。

    “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們。”

    此言一出，衆弟子也是緊張兮兮地到處打量。衛時明視線掃動，卻忽地眼瞳一縮！在不遠處的前方，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厄都？她怎麽在這裏？！

    對于厄都的上位，知道她“卧底”身份的衛時明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他帶隊參與伏魔大會，也是想盡力阻止這場大戰。

    但他不敢說出厄都的身份，怕壞了她的謀劃，因此只有偶爾暗自欣喜着，覺得修真界未來有望。

    可是，如此緊要關頭，她怎麽出現在這裏，還、還穿着曜日的衣服？

    衛時明念頭轉動，幾息後吩咐副領隊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前方看看。”

    說着大步朝着前方的曜日隊伍走去。

    “這位道友請留步！”

    元妩腳步一頓。她早就發現衛時明跟在曜日身後，生怕被他發現端倪橫生枝節，便佯作不知，沒想到衛時明還是過來了。

    趙紅蕊轉過頭看看他，又看看元妩，皺眉道：“怎麽回事，搭讪？”她看衛時明語氣，似是沒見過元妩。

    元妩無奈地嘆口氣，也轉過身：“這位道友是在叫我？”

    說着，她故意上下打量衛時明幾眼：“我們似乎不認識。”

    像！這是衛時明的第一個想法。

    雖然他從未見過厄都脫下面具的樣子，但他堅信厄都的臉一定就長這樣。

    她不認他，絕不是因為她不想認他，而是因為她不能認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壞了事。

    解題過程完全跑偏但答案意外正确的衛時明如是想道。

    于是他回答：“對不起道友，我認錯人了。”

    趙紅蕊狐疑道：“認錯人？”可她聽衛時明直接叫的“道友”而非名字，可不像是認錯人。

    搭讪，肯定是搭讪吧！

    她的思路向着最正常但最錯誤的方向狂奔而去。

    元妩卻是松了口氣，以為衛時明沒認出來。她冷淡道了聲“無事”，便帶着一衆弟子離開，沒有多給衛時明一個眼神。

    生怕再多逗留一秒，就被衛時明給認出來。

    饒是元妩，也沒想到世上還有衛時明這種思路清奇自成一脈的大聰明。

    看着一衆人呼啦啦地繼續向前走，衛時明搖了搖頭，看向遠方，神色變幻。

    曜日衆人并沒有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伏魔大會的會場在修真盟在東雲城的駐地。修真盟有自己的收入來源，卻又不用養弟子，自然是財大氣粗。

    只見飛檐青瓦、亭臺水榭，建築別致；紅葉落水，松柏生香，古樸而不失雅趣。元妩等人亮了名牌做了登記，便被安排到一處小院當中。

    “修真盟這次可是來真的了。”趙紅蕊輕聲道。

    “準确來說，是其他幾個宗門來真的了。”元妩勾了勾唇。

    仙魔大戰，不只有壞處——對野心勃勃的宗門而言。

    一場戰争，足以讓修真界勢力重新洗牌。超大型宗門可能因此衰落，中小型宗門也得以上位……當然，這是一場勝率很低的豪賭。

    元妩着實佩服他們這些為了一個機會賭上一切的魄力，當然她也是發自內心地認為，這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看樣子我們是五大宗門裏最先到的。”趙紅蕊瞧着路上的奇花異草，“等他們到了，恐怕又生出龃龉來。尤其是玉照門那些人……”

    曜日和玉照是老對頭，等伏魔大會上見了，互相刺幾句都是輕的。

    “不必管他們。”元妩搖搖頭，“我們這次來，不過是表明我們的态度罷了。”

    曜日內部也商議過。衆人一直認為，現在參與戰争不是個好決定。

    畢竟曜日慘遭重創，還未恢複元氣。

    此次元妩前來，不過是釋放一個“曜日還未衰敗”的信號罷了。

    “可若真打起來，我們也難以置身事外。”趙紅蕊道，“罷了，罷了。”

    現在提這些，也沒用。

    曜日衆人被安置在一個小院中。午後其他宗門的人也來齊，小院周圍幾個相鄰的院子也住了人。

    分別是五大宗門之二的朝元和凜川，以及一個寒夜宗，倒是避開了與曜日有仇的玉照。

    并非巧合，而是安排住處的弟子故意為之，就是為了盡量避免沖突。

    不過若有心人想挑事，即便拴上狗鏈子也是攔不住的。

    “是玉照的人。”趙紅蕊小聲道。當然，不用她提，元妩也能看到。

    那一群穿紫白色衣裳的人氣勢洶洶、齊齊在那裏一杵，誰能看不到呢？

    除了玉照外，這裏還有不少其他大小宗門的弟子，發覺不同尋常後均是屏息站在原地，目光偷偷向元妩等人瞟去。

    “原來是曜日的道友啊。”為首的是個看着沉默寡言的男修，但實際上這人陰陽怪氣是把好手，“我以為曜日這次不能參加伏魔大會了呢。”

    元妩看着他：“何出此言？”

    “呵呵，道友真會裝傻，修真界誰人不知？曜日兩位峰主竟成了叛徒，害得曜日封山一月有餘……”

    周圍人聽到這火/藥味兒十足的話，都打起精神，一雙雙眼在元妩和玉照領隊身上瞄來瞄去。

    若是一個應對不好，恐對曜日聲望有損。

    元妩絲毫不懼，只反唇相譏：“我倒是以為，玉照不會出現在伏魔大會上呢……畢竟，玉照弟子放出來的魔，哪有伏回去的道理呢？”

    目前修真界一致認為是玉照弟子司岫白釋放了雲重危（雖然事實确是如此），玉照的聲望受到了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打擊。

    玉照領隊氣得面色鐵青：“你宗溫席玉不也是叛逃入魔？”

    “叛逃入魔的修士哪個宗門沒有？獨獨成了魔頭，總比放出雲重危要好。”

    這下其他宗門的弟子都贊成元妩的話了。心魔作祟踏入邪道的高階修士本就不少見，硬要說起來，這些宗門沒一個清白的。

    玉照領隊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嗫嚅着，忽然硬聲道：“這位道友！我們不如在此切磋一下！”

    他此舉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畢竟元妩看着臉生，氣勢又收攏，看着不像是什麽大能修士，倒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修士，衆人只認為她是被曜日推出來充門面的，沒覺得她實力多強。

    趙紅蕊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元妩，暗自竊笑。她可是知道元妩有多強！這家夥想借此殺殺曜日的威風，那可真是打錯算盤了！

    有和曜日交好的宗門猶豫道：“別了吧？伏魔大會在即，還是不要平白損耗實力。”

    這話更坐實了“元妩勢弱”的事實，玉照領隊眼中閃過冷芒：“大家放心，我自然知道分寸的，只是簡單的切磋，絕不會傷了曜日的道友！還是說，道友連切磋都不敢？”

    這話篤定了元妩會輸，曜日的弟子鼻子都氣歪了。

    元妩嘆息一聲：“既然道友執意要比，那就比吧。”

    既然是切磋，自然不能在花園裏切磋。衆人來到了演武場。

    此時因聽說玉照和曜日要比試，演武場中已站滿了修士，各種顏色的弟子服摻雜在一起，花花綠綠。

    元妩站在擂臺一側，同那玉照領隊互相行了個禮。

    禮成的一剎那，便見眼前一花！那玉照領隊的身影竟倏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間，元妩所在的位置便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速度竟如此之快！觀戰的修士們紛紛贊嘆。更有人認出領隊的身份，是修真界公認的速度型天才。

    元妩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确實有點本事，不是無能草包。

    不過，比起她曾經的強敵們，還有些不夠看！

    她猛然跳起，扭身一躍，反手彙聚靈力向下一按。只見風刃于此處彙聚，将擂臺的地板炸裂開來。

    玉照領隊瞳孔微縮，驀地一個翻滾，仗着速度躲開她的一擊，額角滲出冷汗。僅僅是一擊，他便意識到了問題！

    他遠遠不是元妩的對手！

    若在上擂臺之前他發現這點，那他絕不會去挑釁元妩。可現在木已成舟，他上了擂臺，便代表着玉照的顏面，他絕不能認輸。

    領隊咬着嘴唇，心中警惕，拳上也附着了十分的力量。先借由速度近身，而後打出致命的一拳，這是他戰鬥的萬能公式。

    現在，他只需要一個近身的機會、一個破綻、一個……

    來了！

    他眼睛一亮，雙腳踏地驟然躍起，下一刻出現之時，右拳已然接近元妩的額頭！拳上附着驚人的靈力，若這一擊打實了，元妩便是不死也要重傷。

    不少觀戰的修士駭然站起身：“怎麽回事？！”

    “這是殺招！”

    他們過來是看熱鬧的，若是某一方輸某一方贏，他們也能看個樂子，但誰也不想鬧出人命來。

    不少人已經積蓄靈力，想要出手相救。可轉眼間，場中局勢的變化又讓他們睜大眼睛。

    玉照領隊的右拳打了個空！他直直撞在擂臺碎裂的地板上，揚起一陣灰塵。

    元妩慢慢從他身後走出來。沒人看見她是如何躲開那一招的，也沒人知道她是何時到達他身後的。

    即使在座都是各宗的英傑修士，此時能看見的，也不過只是個收劍入鞘的微小動作。

    灰塵漸漸散去，露出擂臺本來的樣貌。玉照領隊半跪在那坑洞前，定格幾息後緩緩站起身，眼中已被驚懼填滿。

    他擡起手，摸了摸脖子。

    那裏有一道淺淺的血線。鮮血從傷口中滲出，流了他滿手。他眼瞳巨震。

    若非元妩留手，那他脖頸上的便不會是這樣一道皮外傷，而是一個碗口大的疤。

    他……輸了。奇異的是，像他這樣傲慢的人，此刻落敗，竟沒有任何不甘和屈辱，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站直身體，面向元妩，忽地深深一拜：“多謝道友手下留情！”鮮血順着他的脖子滴到地上，形成一個紅色的小點。

    元妩微微颔首。

    空氣都寂靜了幾息。幾息後，場上一片嘩然，如燒開的熱水一般沸騰！！

    “贏了？贏了！”

    “我怎麽沒看懂？”

    “太快了！”

    “這就是……大宗的實力嗎？”

    在紛亂的聲音中，負責評判勝利的弟子一敲鑼鼓，臉上仍帶興奮崇拜之色，高聲唱出比賽結果：

    “曜日仙宗，元妩，勝——！！”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