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追蹤尋跡

    ◎總不能因為‘知道’就什麽也不去做。◎

    元妩無意追究他們的隐瞞。事到如今, 她最關心的無非就是陸思弦她們的下落。

    “鶴蘭師妹一切安好，和弟子們在一處。”李如斯道。他和鶴蘭同為丹峰弟子，注意到了她的動向, “我沒注意到其他人，但警示鐘被敲響, 所有在曜日的弟子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了, 想來也是無事。師姐不用擔心。”

    聽他如此說，元妩心下稍安, 又道：“那宗主他們在何處？我有要事要彙報。”

    趙紅蕊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起來：“你找宗主？有什麽事？”

    “陣法的事。”元妩呼出一口氣，“關于布陣人, 以及幕後黑手。”

    她看了趙紅蕊一眼, 堅決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師姐行個方便, 告訴我宗主在哪裏。”

    趙紅蕊露出顯而易見的猶豫神色。一方面, 她害怕元妩是敵方的人, 阻撓破陣；另一方面, 她又擔心元妩所說的“要事”是真的。

    “趙師姐, 不可！”一名弟子向前一步, 高聲道，“并非是不信元師姐, 只是我們不能在此時打擾宗主他們！”

    又一名弟子站出來：“寧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無。萬一真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陰謀又該如何是好？那我們豈不是成了曜日的罪人？”

    前一名弟子皺皺鼻子, 憤聲反駁：“你就是怕擔責任！可若是壞了事，不也是我們看管不力的責任？！”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李如斯同樣站出來, 堅定道：“不可能！我與元師姐相識多年, 知道她絕非惡人！趙師姐, 我願以自己的性命擔保, 元師姐絕不是在扯謊！”

    他這話說得堅定，又說要用性命為元妩擔保，竟将剛剛還争辯不休的二位弟子震得說不出話來。

    見他如此維護，元妩眼中也閃過複雜神色。她沒想到李如斯如此相信她，竟願意為她作保。

    良久，才有弟子出聲道：“不是信不過李師弟。只是若……元師姐真是敵方的人，我們又告訴她宗主的位置，那到時候我們估計都難逃一死，保證也就沒什麽用了。”

    又有人接着道：“況且我們沒有和元師妹相處過，很難通過短暫的接觸和師弟的一面之詞判斷她的善惡。”

    李如斯怔了一下，連忙補救道：“那我用、用……”

    “好了，李師弟。”趙紅蕊适時開口。她的聲音沉沉的，帶着一股鋼鐵的味道。

    她素有威望，此時一說話，周圍的人都聽話地停止了争論，連李如斯也不說話了。

    趙紅蕊看着元妩：“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也要告訴我們，你所說的‘要事’是什麽。”

    她的眼瞳明亮清正，帶着坦誠和真摯。元妩只思索了幾息，便點頭：“可以。”

    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麽需要隐瞞的了。再者，她還是十分相信李如斯的。

    她理清思緒，慢慢開口：“我所說的這件事關重大的要事，是關于星訣真君柳小音的。”

    趙紅蕊等人面面相觑，覺得自己聽錯了：“誰？”

    “星訣真君，柳小音。”元妩重複了一遍，“我懷疑他和之前的周流大陣事件、以及此次事件有關。所以要将此事上報宗主，以免她一時不察中了埋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宗主在哪裏？星訣真君又在哪裏？”

    話一說話，便見周圍人擔憂、驚恐的模樣，心中便是“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隐隐升起。

    “他……”趙紅蕊艱難開口，“他和宗主在一起。”

    “什麽？！”

    趙紅蕊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不待她質問，将事情一口氣說出來了：“其他峰主都不在，只有丹峰和陣峰兩位峰主在。陣峰峰主在陣峰布下了能夠暫時抵擋大陣的陣法庇護弟子。而星訣真君正同宗主一起，研究破陣之法。他們現在就在……”

    她的目光漸漸上移，看向山頂上高聳入雲的建築群。那金碧輝煌、仙氣飄渺的建築們，在金光的映射下，遠遠地泛出一種神秘晦暗的流光。

    崔如一等人就在曜日峰上！

    怪不得其他弟子都在陣峰尋求庇護，而趙紅蕊幾人卻在此處滞留，還毫不猶豫對她出手。他們恐怕是受了崔如一的命令，在這裏看守的。

    “糟了！！”元妩蹭地站起身，順着臺階向上，“宗主她們說不定有危險！”

    若趙紅蕊說的沒錯，那現在只有崔如一、陳三蘊、柳小音三人在研究破陣之法。崔如一實力強，必定是破陣的主力，由陳柳二人輔助。

    破陣需要全神貫注，要是柳小音忽然偷襲，恐怕防不勝防！陳三蘊又不擅長戰鬥，兩人怕是有危險！

    “等一下！”趙紅蕊追上來按住她的肩膀，“元師妹切勿沖動！再說，你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什麽位置！找起來也要花不少時間！”

    被她這麽一提醒，元妩也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了。

    曜日峰上有不少建築，任務堂、執法堂、大殿、藏書閣等等，這些建築規模都很大，若她一個人找，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元妩看向趙紅蕊：“趙師姐可知道宗主他們到底在何處？”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趙紅蕊搖搖頭：“很可惜，我也不知道。”

    她望着山頂建築的影子，又接着道：“宗主只吩咐我們在曜日山路處巡邏，并未告訴我他們具體的位置。”

    聽到否定的答案，元妩摸了摸劍柄。不得不說，崔如一的安排确實缜密，但在此時，卻成了一個大難題。

    “或許陣峰峰主會知道。”趙紅蕊又想了想，“不如去問問她。”

    元妩緊皺眉頭：“不行。沒那麽多時間。”

    且不說這裏離陣峰有多遠、容挽江會不會相信她的說辭，容挽江本人的立場就存疑，去找她的幫助非但不可行，反而可能埋下隐患。

    “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能暫且找找。”元妩摩挲着劍柄，當機立斷，“我現在上山。”

    說着，她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兀自轉身沿着石階向山上飛快趕去，只留下身後一衆人大眼瞪小眼。

    “趙師姐，就這麽……”一個弟子質疑道，“真的要這樣嗎？”她從一開始就不太相信元妩。

    “我們別無選擇。”趙紅蕊也皺着眉，飛快說出自己的布置，“于師妹，你帶着大家繼續在此處巡邏，若遇見可疑人物直接動手。”

    于師妹是這裏實力除她以外最強的，行事也穩妥，因此趙紅蕊對她很是放心。她行禮領命，後又問道：“那趙師姐你……”

    “我和元師妹一同上去。”趙紅蕊道，“兩個人一起找快些。”

    她是這支隊伍中的隊長，其他人對她的話沒有絲毫反對，均是聽話地點頭。趙紅蕊又交代了一些事，這才加快速度，順着元妩離開的路向山上趕去。

    元妩躍過灰蒙蒙的石階攀到最近的一棵樹上。樹枝微微抖動，她卻穩穩地站在枝幹上，眺望着遠處的場景。

    “元師妹，元師妹。”有人在身後呼喚她的名字。元妩并不意外，利落地從樹上跳下。

    她的動作帶動樹幹樹葉跳動，夜露嘩啦啦地落下，明明是晴天，卻似是下了一場雨。

    “趙師姐。”

    趙紅蕊走到她身邊：“元師妹。我同你一起走，我們兩人走也方便些。”

    元妩點點頭。不得不說趙紅蕊這人，從外表看就是個粗人，但實際上她卻是粗中有細，心思缜密之輩。

    她跟上來，一是像她說的，兩人一起走有個照應；二來也有監視元妩之意。

    元妩對她的小心思并不反感，再加上她确實需要個幫手，因此便點頭。趙紅蕊松了一口氣，同她一起繼續向前。

    夜色漸深，兩道身影如山鷹一般穿過林木與陡峭的山崖，不多時便攀上曜日峰。

    熟悉的場景，只是往日燈火通明的山峰此時卻是一片死寂，再沒有弟子成群結隊來往的身影。趙紅蕊輕嘆一聲：“也不知曜日能否度過這一劫。”

    “事在人為。”元妩道，“便是知道不能，總不能因為‘知道’就什麽也不去做。”

    趙紅蕊看了她一眼：“怪不得都說你是這一代第一人。我本來還不服氣，現在想想，無論是修為還是道心，我……”

    元妩笑笑，打斷她的話：“趙師姐，客套話便留到之後再說吧。”

    她眼瞳中光芒一閃：“現在，我們有其他事要做。”

    趙紅蕊怔忪一瞬：“是我啰嗦了。好，我們該從哪裏找起？”

    本來性格強勢執拗、不肯屈居人下的趙紅蕊，這時候卻問起他人的意見來。

    元妩視線從建築群上移到某處：“執法堂建築特殊，不适合久留；演武場也空曠，難以隐藏。我們自東向西，先從任務堂找，期間經過曜日主殿，最後去藏書閣。”

    趙紅蕊颔首：“可以。”竟是選擇完全聽從元妩的安排。

    說做就做，兩人一同去了任務堂。

    任務堂是發布任務的地方，堂內挂着大量任務令牌，也有一些房間按照編號堆放着陳年的檔案和任務記錄。

    這些地方雖常年有弟子負責打掃，但仍是顯得雜亂冗餘。元妩兩人在這裏找了一圈，便确定崔如一等人肯定不在這裏。

    “去曜日主殿。”

    元妩最開始認為曜日主殿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可兩人找了一圈，卻發現正殿和偏殿都空無一人。

    “那難道是藏書閣？”趙紅蕊不确定道，“不太可能吧？”

    倒也不怪她質疑。藏書閣儲藏了大量珍貴書籍，若是在藏書閣破陣，一個不好這些功法就毀了。若非別無選擇，崔如一應該不會在這裏。

    元妩只道：“找找再說。”

    趙紅蕊點頭。二人一起走入滿是書籍竹簡的藏書閣中，靈符的光跳動着，給黑暗的建築中帶來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