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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章合一
    三章合一

    賀清心回到神鶴島的時候,那一群不速之客已經全部都闖進了雲栖宮。

    放眼望去各個宗門禦劍騰空的弟子們,仿若漫天寒鴉飛舞,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粗略估算了一下,足足有大幾千人,加上各個宗門的長老和仙首們,出動規模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宏大。

    謝瀾站在神鶴島的入口不允許這些人進入,這些人正在試圖說服謝瀾,賀清心落地的時候聽到了一耳朵,直接當場笑出了聲。

    因為有一個宗門的長老在說:“謝宗主乃是仙盟的尊長,如今仙盟有難,謝宗主難道要袖手旁觀嗎?!”

    “而且如今這種修真界大亂的局面,也是謝宗主當日親手促成,若不是謝宗主執意要救出妻子,濫殺無辜引動天罰開啓了無靈之境的大陣,修真界之中又怎會陷入魔頭橫行的局面!”

    “難道謝宗主就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嗎!”

    “對呀,我們曾經奉你為仙盟尊長,可是你竟然為了一己私欲為了兒女情長,給整個修真界帶來浩劫,那些被你放出來的無靈之境的魔頭簡直喪心病狂!”

    衆人像一群被激怒之後胡亂咬人的狼狗,把謝瀾包裹在其中你一言我一語,簡直要用唾沫和道德把謝瀾給淹死。

    其實這只是一群喪家之犬罷了。

    衆人并不是被一撥人給追逐到這裏的,而是被從無靈之境出來的那些大魔頭們聯合驅逐。

    他們其中有好幾人被搶奪侵占了宗門之後,又遭遇趕盡殺絕,最終在半路的時候彙聚才一同到了這裏。

    其中的艱辛和狼狽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宣之于口,不過修真界衆人向來喜歡站在上位指責別人。

    謝瀾向來不是一個口齒伶俐之人,也并不打算和這群人争論什麽。

    站在衆人的中間更是面無表情。

    他心中煩得要死,神鶴島按照他小妻子的意願,才剛剛設好一些陣法,如果現在不管不顧動手,肯定會将陣法摧毀掉。

    等會他的小妻子回來看到了肯定要不高興,謝瀾甚至在權衡着,直接讓這些人神魂俱裂灰飛煙滅算了!

    可是一旦鲛人唱誦,雖然能将眼前的這一群人全部都殺掉,卻會再次引來天罰,而且将人殺死和将人搞得灰飛煙滅的天罰肯定是不一樣的。

    若是引來強悍的天罰把整個神鶴島都給劈沉了,到時候謝瀾費心設置的陣法還是會毀掉的。

    一時之間謝瀾竟然投鼠忌器進退兩難,在那裏站着聽這些人指責,像是啞口無言。

    賀清心一回來就看到這個場面,當時血沖頭頂。

    她才剛剛殺了一個曾經坑害她的前任魔尊,現在煞氣沸騰,而這些混蛋王八蛋本來就是賀清心極其厭惡的。

    她不過是一眼沒有看到,這群人竟敢跑來欺負她的魚!

    還要謝瀾給一個說法?

    賀清心沒有跑出去找他們算賬純粹是因為犯懶,既然這群人送上門,賀清心也就不用再客氣了!

    因此這群人正在群情激憤對着曾經的仙盟尊長謝瀾讨要一個說法,讨一處栖身之所時,突然間天空之中黑雲凝聚狂風四起。

    衆人仰頭看去表情俱是一愣,很快他們就感覺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那味道找不到來源像是無所不在一樣朝他們侵襲而來。

    而黑雲在他們頭頂上凝聚過後,漸漸形成了一把貫徹長空的濃黑巨刃,衆人驚愕不已,全部都戒備地抽出了武器漸漸聚攏在一起,像一群侮辱的羔羊一般茫然四顧。

    因為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妖氣和魔氣,可是這黑雲又是因何而形成!

    而這個時候半空之中賀清心的身影現身,衆人之中有人認出了她,那幾個大宗門的仙首最熟悉賀清心,形容狼狽地對視了一眼之後,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是她!她難道入魔了嗎……”左心遠有半邊身子都不能動,是被他從無靈之境沖出來的老祖宗親手給打的。

    現在不二界已經徹底變成了老祖宗的,左心遠只能帶着他的一些忠誠的弟子匆忙地逃竄出來。

    而其他幾個宗門的仙首以烏和璧為首,原本和謝瀾對峙現在全部都仰頭望向天空,神色俱是變換不停。

    “地元金髓獸……怎會化為妖魔?!”公西恒愕然出聲。

    佛宗被近乎無靈之境裏面沖出來的魔修搗毀,公西恒作為佛宗的宗主,此刻在地元金髓獸身上看到此等邪術難免心中悲怆。

    正道要毀了啊!

    “不是妖魔……”一群宗門仙首之中有位容貌秀美氣質溫潤的女修開口,不是別人正是把曲流年給害了許多年還蒙在鼓裏的那個好師妹,翁流螢。

    與之氣質不符的是她的聲音帶着一些咬牙切齒,“是死氣,無靈之境當中無所不在的死氣。她是和我門派之中的叛徒曲流年勾結在一起,引死氣到人間的罪魁禍首!”

    “死氣……可是怎麽可能有人能夠利用死氣?”

    烏和璧皺着眉開口說:“你們難道都忘了她身體之中身懷大地之靈了嗎!她身體之中旺盛的生機會沖散死氣的侵害,讓她能夠同時運用兩種力量。”

    謝瀾原本已經打算動手了,手臂和身體都開始獸化,身上的鱗片在衣袍之下悄無聲息地布滿全身。

    可是賀清心突然回來,弄出了這麽大的陣仗,吸引所有人的視線望向天空。

    謝瀾也是第一次看到賀清心出手。

    他仰着頭,眼神在鎖定賀清心的那一刻其中的厭惡還有焦躁就已經徹底消散,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濃烈的喜愛。

    如果賀清心現在在他的面前,謝瀾一定會伸手摸她的頭親吻她的臉,誇贊她好厲害。

    而賀清心居高臨下看着衆人,卷着死氣的旋風随着金光一起環繞着她的身體。

    她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皇,金光四射黑雲為袍。

    賀清心也沒有和這些人說廢話,如果是在無靈之境這些人現在已經倒下了。

    在人間想要抽取很多的死氣沒有那麽迅速,但是在這些人愣神的期間,賀清心也已經凝聚了足夠他們半死的量。

    很快那一把由死氣凝化成的刀刃,沒有任何花哨的起落架勢,直接朝着這雲栖宮之中所有的不速之客砍去。

    衆人合力在頭頂結阻隔之陣,結界看上去像是阻隔住了這把通天徹地的巨刃,黑雲在砍上金光的時候驟然潰散成黑灰一般。

    只是衆人還未等僥幸,便看到沒有被結界覆蓋的那些弟子如同下餃子一般從半空之中跌落,他們面色慘白,生機迅速被死氣侵染而流逝。

    而修真界的一衆大能因為忌憚賀清心的詭異術法,并沒有第一時間撤下阻擋的結界,漫天的符文金光湧動,這旺盛的生機對死氣來說就是最強的吸引。

    賀清心看似像是砍出一刀要将他們直接擊倒,實際上也只是虛晃一槍,然後發出了“巡航導彈”。

    這群人抵抗得越激烈被侵染得越厲害。

    果然符文金光迅速吸引了潰散的死氣,死氣如同飛蛾驅火一般,朝着他們結成的結界上面攀爬附着而上。

    迅速将符文腐蝕,如有生命的黑蛇一般鑽入了陣法之中,順着陣法鑽入了那群人的身體。

    “怎麽回事!呃!”

    “救命!什麽東西鑽進了我的身體!師尊救命——”

    “喘不過氣,用不出靈力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啊!”

    “這到底是何等妖術!”

    “啊啊啊啊啊啊——”

    一時之間金光四起靈力亂飛,但是越是反抗得激烈,身體散發出來的靈力越是強悍,吸附的死氣就越多,被死氣侵染的速度也就越快。

    也就只有幾息的工夫,賀清心落在地上,直接落在了謝瀾的前面,為他擋住了這群正在瘋狂持劍到處劈砍,卻如同抽刀斷水毫無作用的修真界大能。

    “他們怎麽欺負你了你且看着,我全都幫你報複回來,直到你說解氣為止。”

    賀清心擡手一揮,又有無數的死氣朝着這個方向聚集,一時之間白晝猶如黑夜,此間仿若堕入無間。

    而賀清心擋在謝瀾的前面,指着其中的那個察覺到了越用靈力越會被侵染,已經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抱元守一的烏和璧說:“就是他搶奪了你仙盟尊長的位置嗎?”

    賀清心擡手在面前攪動出一個細小的旋渦,而後朝着烏和璧的方向一彈——

    好容易因為他停止使用靈力而不再侵入的死氣,仿佛像擁有了攻擊目标的生物,徑直朝着他卷去,順着他的七竅鑽入他的身體之中。

    很快烏和璧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打坐,而是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跌倒在地上,艱難地扼住了自己的脖頸,試圖阻止那些死氣的入侵。

    他的眼珠暴突眉目猙獰,俊美的臉龐徹底扭曲,看向賀清心的這一邊,沒有開口求饒,可眼中全是悲切。

    他看着賀清心的眼神總是帶着那麽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哀怨。

    謝瀾發現了面色冷下來,而賀清心對他從沒有過半分的動容和憐憫,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簡直像是在看着一個死物。

    烏和璧的面色迅速地灰敗下去,經脈寸寸萎縮,就連靈府也隐隐有開裂之勢。

    什麽通天徹地的修真界大能?死氣入體還不是一個一個只能像垂死掙紮的蟲子一般在地上翻滾?

    并不是賀清心有多麽厲害,而是他們搶奪這世間的生機化為己用,卻又摒棄死氣于無靈之境。

    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所有的修煉都應該經歷過千錘萬擊,應該不摸過生死的輪廓,才能算是與天争命,還能算是入道逃脫。

    而他們就像是一群生活在溫室裏面欣欣向榮的花草,只要在寒風凜冽的天氣之中稍微吹開一扇窗戶,就能讓他們集體死亡。

    不過倒是有一個人從頭到尾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站在一群翻滾在地的人當中簡直鶴立雞群。

    那些死氣鑽入他的七竅,又從七竅之中緩緩流出,并不在他的身體之中存留。

    賀清心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會被死氣侵染的人,這人她也認識,正是之前總在勸阻自己的師兄不要貪婪,總想把賀清心給弄到寺廟裏面的萬懷。

    萬懷面容之上有幾分慈悲之色,但最後也只是嘆息搖頭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片刻之後他擡起眼,跟賀清心對視,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師兄,走到他師兄的身邊扶起了他,然後迅速帶着他的師兄乘風而飛。

    賀清心并沒有阻攔,她根本就不在乎萬懷這號人,而且不被死氣侵染,萬懷本身确實有一些功德,至少同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首們有所區別。

    只不過萬懷最終也沒能走得了。

    他才騰空而起,就被一股力量直接從半空中擊落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連神鶴島的地面都因此裂開,萬懷和他的師兄一起嵌入地面足有三尺深。

    “老和尚哪裏逃!将佛宗的萬法印交給我,否則今日佛宗一個活口也別想留下!”

    來人很快在凝聚的黑雲之中現身,賀清心看了對方一眼,就已經認出了是無靈之境裏面一同沖出陣法的魔頭之一。

    這人落地之後腦袋锃亮,顯然從前也應該是個佛修,否則也不至于對佛宗如此執着。

    他看到賀清心之後面上沒有什麽客氣的神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我不傷你你莫要阻我,讓我将他們帶走!”

    說真的賀清心只是覺得這個人眼熟,根本都不知道他叫什麽東西,只知道他的獸形是一條蟒蛇。

    這人說着就要帶着萬懷和公西恒離開,賀清心卻直接将一縷死氣化為繩索,纏住了這個人的腳腕。

    萬懷閉着眼睛俨然一副認命的姿态,而公西恒的眼中卻燃起了希望,立刻對着賀清心說道:“宗主夫人救命!來日我佛宗必會結草銜環,奉舉宗主夫人為仙盟尊長!”

    賀清心看了一眼公西恒,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難以言喻甚至還挑了挑眉。

    她能一擊讓數千修真界的弟子像下餃子一樣墜落,她去當什麽仙盟的尊長?帶領這些廢物幹什麽?受人恥笑嗎。

    而這個來捉萬懷還有公西恒的禿頭,回頭看到腳上拴着的繩索,長眉倒豎眼中的雙瞳化為冷血動物的豎瞳,眼神陰狠地看着賀清心:“你難道要與我,與我們過不去嗎?!”

    賀清心撇了撇嘴,問他:“你算個什麽東西?你能代替得了那群人?”

    這人聽到賀清心這樣說眼神更兇狠,實際卻是色厲內荏。

    畢竟從無靈之境出來的人,就算不知道面前這女修是誰,也全部都知道面前這個女修的能耐,沒有人敢來招惹她。

    因此這個人生怕賀清心同他糾纏,他雖然能夠抵得住一部分死氣的侵染,若是完全被死氣灌注也是會死的,這個女修動動手指就能讓他死。

    在無靈之境出來的大魔頭個個心中沒有任何的道德仁義,但全部都十分識時務。

    因此他立刻把語氣放軟一些,重複道:“我只是要将這兩個人帶走,并非要與你作對。”

    “我們當初并肩而戰,如今人間是我們的,你不要去憐憫這些人與我為難吧!”

    說着說着還開始翻起了交情,眼中的豎瞳也不見了。

    賀清心卻失笑。

    打斷他的話,指了指剛才他砸破的地面說:“你想把人帶走與我又有何關系?我們從無靈之境出來之前,我就提前與你們說過,出來之後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娘,無有任何牽連。”

    “但是你把我的地面砸破了,就想這麽揚長而去?要是傳出去了誰都要來我這裏踩一腳,人人都要打碎一塊,我還有什麽栖身之所?”

    公西恒臉上的表情直接裂了,他沒想到賀清心并不是想救他,而是為了那一塊被打碎的地面……

    抓住公西恒和萬懷的那個人也沒想到,于是很快他竟然堆出了一點笑意,雖然笑起來臉上的一臉橫絲肉更吓人了,但硬是透出那麽一兩分憨厚的意思。

    問道:“那仙子說這件事情怎麽辦?只要仙子不阻攔我帶走他們,仙子說了算!”

    一口一個仙子叫得真甜,賀清心卻不上當。

    “打碎我的地面當然是給我修地面,我這雲栖宮的陣法也正好要修複一下。”

    賀清心說:“免得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成群結隊地沖進來。”

    這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罵進去,地上那些翻滾的還在和死氣鬥争的人不論,抓着萬懷和公西恒的那個人表情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說道:“好好好!我先将他們兩個抓去關起來,就來幫仙子修補陣法!”

    這人說完之後迅速離去,而賀清心回頭看向謝瀾,滿臉寵溺說:“你覺得如何?這群人叫喚得我心煩。若是你還不解氣就将他們全部都關入五行陣法。”

    謝瀾看賀清心的眼神簡直要溢出蜜漿,他到現在又如何能不清楚他的小妻子這是在為他出頭。

    在鲛人族當中,若是雄性鲛人無法保護雌性鲛人,是會被雌性鲛人撕咬驅逐的。

    可是他的小妻子……竟然在保護他。

    謝瀾實在是沒有忍住,上前一步勾住了賀清心後腦,直接低頭親吻住賀清心的雙唇,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謝瀾向來性情內斂,并不願意當着衆人的面去親近,只不過此刻情之所至,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給那個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烏和璧看。

    雖然他的小妻子根本沒有将烏和璧看在眼中,但謝瀾對人類的情感極其敏感,他知道烏和璧在觊觎自己的小妻子。

    兩個人親吻得渾然忘我,而一地翻滾掙紮痛苦叫喚的修真界弟子,簡直成為了兩人親近的鼓樂之聲。

    賀清心是按照謝瀾的意願行事,把寵溺這件事情做到極致。

    謝瀾從未被人寵愛過,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便覺得驚心刻骨。

    看着她的眼神都癡魔,簡直不知如何才能夠消解心中灼熱。

    而謝瀾最終沒有将這些人趕盡殺絕,主要還是怕引動天罰,只是将他們全部都清除出雲栖宮。

    賀清心大發慈悲地揮走死氣,讓謝瀾留在鶴頂大殿繼續設陣不用擔心自己,一人把這些人清出雷鳴島。

    然後用威壓裹挾着自己的聲音,對所有人說道:“從今往後你們膽敢踏入雲栖宮一步,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賀清心環視過衆人說:“那群從無靈之境沖到人間的魔頭,也并不是我們創造的。他們是由你們每一個宗門的先輩創造出來的怨靈。”

    “用一個陣法去過濾生機然後摒棄死氣,就像一個人把所有的湯水全都過濾掉永遠只吃幹的,噎不死你們。”

    “你們找我們來讨要一個說法實在是沒有道理。無靈之境作為三界的死氣堆積處,裏面已經累積了無數的死氣,今天你們也親身體會到了,死氣和靈氣相輔相成,死氣和靈氣是一樣擁有強悍的力量的。”

    “人間有生有死,就有生機和死氣。如果單純掠奪生機而摒棄死氣,再怎麽看似繁盛的修為,也是高臺壘築空中樓閣,無有根基。”

    “像你們剛才被侵染時候毫無反擊之力那樣,你們也不過是一群懷抱珍寶而行于鬧市的幼童,被搶奪了門派又有什麽稀奇?被人誅殺也只是天道輪回罷了。”

    “即便是我不将陣法沖破,終有一天無靈之境也會轟然爆炸,到時候堆積數千上萬年的死氣侵染整個人間才是真的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偷生的可能。”

    “難不成我們還要感謝你嗎!若不是你開啓陣法,那群魔頭又怎麽會在人間肆虐?你可有出去看過嗎,現如今的人間變成什麽樣子!妖孽四起魔物猖獗,生靈塗炭近在眼前!”

    終于有一個人聽不下去,夾在人群當中出聲反駁,賀清心掃了一眼,原來是那個什麽翁流螢。

    “怎麽?替你承受了魔種反噬,還被你冤屈屠殺低階弟子,以至于當成魔頭投入無靈之境的曲流年,竟然還沒舍得殺你,我倒是覺得奇怪的。”

    “你有這個時間同我在這裏大言不慚,倒不如想一想怎麽在他手底下活命吧。”

    翁流螢的表情發生劇烈地變化,昔年的醜事驟然被當衆揭秘,她秀美的面容都已經扭曲得不像她了。

    “你胡說!”

    她本身披着一副溫潤溫和的皮囊,但現在大概是命都沒了半條,也不再僞裝,說話的語氣格外尖銳。

    賀清心看着她說:“我要是胡說的話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許下心誓說你當初沒有坑害曲流年替你承受魔種反噬,又陷害他枉殺數百宗門修士,将他一手打造成一個大魔頭。”

    “如有違誓經脈盡斷而死如何?”

    翁流螢嘴唇顫抖,根本不敢接話了,她身邊站着的修士看着她的眼神也開始産生變化。

    “可是你就不怕你放出那些人濫殺無辜,會将冤孽和因果引到你的頭上嗎?”賀清心朝人群看去,這一次說話的人竟然是黃海。

    黃海的身邊站着按着胸口,唯一一個受了傷看着賀清心還在笑的黃玉軒。

    說起來刀宗的戰鬥力應該是挺強,為什麽也會被人驅逐追殺至此?

    賀清心看向黃海說:“如果那些人真的作惡多端亂殺無辜,那就是天道的管轄範圍,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你們如果真的想不通為什麽那些魔頭會沖到人間來,你們就去自己的宗門然後把你們先輩的祖墳刨開。”

    “你們問問你們的先祖,到底為什麽當初要創造什麽無靈之境,把那些人全部都投入無靈之境中,養蠱一樣到如今,讓你們這群後人遭了無妄之災。”

    “還可以把你們的師祖們拉出來鞭屍,說不定能消一消那些魔頭的心頭恨。好讓他們将你們收為徒子徒孫,那你們就可以繼續問道修煉,做你們正道的仙君仙子了。”

    賀清心說到最後語氣極其諷刺,可是所有人并不敢再反駁什麽。

    賀清心最後揮手釋放死氣,死氣瞬間彌漫了整個雷鳴島。

    這群喪家之犬一樣重傷的修士,感知到死氣皆是表情劇變,都不敢在此停留,立刻禦劍結隊飛行離去。

    賀清心從雷鳴島上飛回神鶴島上,謝瀾正在神鶴島上的鶴頂大殿裏面等着她。

    賀清心落在地上還未等說話,謝瀾就直接用化為了鲛人形态的長尾卷住了賀清心,将她勾到了自己的身前來,雙眼緊緊地盯着她,燒着炙熱的熔岩烈火。

    “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來騷擾我們了。”賀清心笑着環住了謝瀾的肩膀說,“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再欺負你。”

    謝瀾一直緊緊盯着她,片刻之後開口說道:“你不會嫌棄我無能嗎?”

    若是一個雌性鲛人獨自處理了危機之後折返回來,現在就應該和雄性鲛人厮打在一起,用自己的強悍嘲笑對方的無能。

    “怎麽會,我覺得你非常非常厲害!”賀清心說着湊近謝瀾耳邊道,“每一次都能讓我死去活來呢。”

    謝瀾又感覺到了焚心一樣的滋味,只不過這一次烈火燒灼心髒,帶給謝瀾的卻是飄然欲仙的愉悅。

    他卷着賀清心直接滾在了石桌上面,這張石桌就是曾經一衆仙首圍繞在旁邊,合謀着如何剝離賀清心身上大地之靈的地方。

    但是現在賀清心這個身懷大地之靈的人就躺在上面,卻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那一方。

    從今往後确實再也沒有人能夠攪擾到賀清心美好的退休生活。

    她同謝瀾忘我糾纏,與對方合二為一,所有的巅亂過往都已經在他們身下寂滅,化為無邊的愛意。

    因為兩個人還沒有把栖身的地方徹底改造好,所以這一張石桌子直接變成了石床,這鶴頂大殿就變成兩個人的寝殿。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徹底黑下來,等到賀清心覺得自己腹中饑餓的時候,總算是拍着謝瀾的脊背氣息不穩地對他說:“餓了……山上沒有吃的,我們去人間吃點吧,你快些,別老是沒完沒了!”

    謝瀾聽話加快了一些,但是等徹底結束的時候也已經是過了夜半三更。

    兩個人稍作休整,施了幾個清潔術便一同下山,在山下賀清心和謝瀾進入了一個酒樓,點了一大桌子的美味珍馐,還燙了幾壺烈酒。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掃下肚子,兩人昏昏欲醉,并沒有選擇回山而是找一個客棧住下。

    謝瀾沒有用靈力驅散酒氣,他醉了之後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黏黏糊糊地纏在賀清心的身邊,卻不帶任何的欲望,只是一直親親抱抱。

    就連賀清心站在窗戶邊上開窗戶,也要從身後抱住賀清心,長長的手臂圈過賀清心的肩頭,下巴放在賀清心的頭頂上,和她一起看滿街寥落搖曳的燈籠。

    “清心……姐姐。”謝瀾湊在賀清心的耳邊,帶着些許酒氣,不知怎麽就叫出了這樣一句。

    賀清心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經在那個回溯陣中,謝瀾還未長大的樣子。

    賀清心充滿揶揄地笑着回頭,就看到謝瀾的身形迅速産生變化,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幻境之中那個小魚的模樣。

    “清心姐姐。”謝瀾用充滿愛慕的眼神看着賀清心,眼中清澈又明亮,俨然就是那個她在幻境之中未能如願養起來的意難平。

    謝瀾拉着賀清心,低頭純情無比地吮吻她的唇瓣,賀清心閉上眼睛,顫抖的指尖攀附上小魚的肩。

    賀清心眼中卻有點濕潤。

    謝瀾真的是一個非常奇特的伴侶。

    他能非常輕易地洞悉你所有的想法和憧憬,然後毫不吝啬地圓你的夢。

    小魚是賀清心動心的最初,但是賀清心不知道,那也是謝瀾動情的最初。

    她在幻境裏面喜歡的,就是最初的,也是最終的謝瀾。

    未長成的是他,長成的也是他,只要賀清心喜歡的是他,是哪個他,謝瀾從不吝啬給予。

    于是兩個人正純情親吻之時,屋子裏面又多了一個點燈的……謝軒然。

    賀清心餘光中捕捉到謝軒然的身影,瞳孔都收縮了片刻。

    很快謝軒然持着一盞燭光走來,他容顏俊美,雙目漆黑,卻同此刻的小魚看着賀清心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癡戀。

    他們一起牽着賀清心,走向床邊。

    簾幔掀開,異瞳的謝瀾端坐床上,眼中如汪洋,似深淵。

    賀清心:“……告辭!”

    說着推開人就要跑,但是腰身之上轉瞬之間纏上好幾雙手臂。

    燭火傾落在地,四影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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