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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章合一plus
    三章合一plus

    賀清心他們并沒有在土坡那裏待很久,所有人都被抽出了身體之中的死氣,傷勢恢複得就特別快。

    被投放進無靈之境消耗了這麽多年還沒死,他們本身又怎麽可能是什麽簡單人物?

    他們中每一個被投放進無靈之境的人,當初在三界都是呼風喚雨境界高深之輩。

    若離開了死氣的消耗和入侵,哪怕這世間并沒有靈力能夠供給他們修煉,他們本身的修為也足以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恢複。

    他們所剩的人數加起來已經不到三十,很快就重新上路,卻不是去奪回他們居住的地方,而是繼續朝着死靈草生長的山巅行進。

    賀清心重新坐上了曲流年的背,那一群人化獸跟在曲流年的周圍,隐隐以賀清心為首。

    而且這一次再重新出發時,衆人的心态與之前大相徑庭,之前他們都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搶奪到死靈草之後活着回來。

    在遭遇了死靈獸的攻擊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浮現上絕望,雖然也在盡力地厮殺,可是他們并沒有什麽退路可言,也沒有什麽希望可生。

    這一次卻不一樣,因為賀清心掌控了對付死靈獸的辦法,動一動手指就能讓那些曾經讓他們的同伴慘死的怪物化為血水。

    所有人都士氣大振,再加上身體之中的死氣被抽離,他們在這無靈之境裏度過漫長到無法計算的歲月,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身輕如燕。

    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哪怕身上帶着傷,也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麽多年他們不斷被死氣消耗着,不僅忘了當初呼風喚雨的記憶,已經忘了當初那種無可匹敵的感覺。

    而現在賀清心幫他們找回了一些那種感覺,一群人行進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已經靠近山巅。

    然後他們又迎來了第二批死靈獸的攻擊。

    賀清心再一次通過空氣之中的死氣,感覺到了有人在引領着這些死靈獸發動攻擊。

    她這一次“看清”了那群人。

    比起賀清心他們這群衣不蔽體的人來說,那群人簡直就是“穿金戴銀”。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能夠蔽體的衣物,雖然遠遠看上去跟賀清心身上嶄新的衣袍比不了,卻至少不會光着屁股,依靠化獸來遮羞。

    他們就站在山上一塊凸起的平臺之上,在确保死靈獸無法沖上去攻擊的同時,又能夠從平臺之上投落下生人的殘肢,引導着死靈獸的方向。

    成批的死靈獸朝着他們奔跑而來 ,煙塵四起黑灰彌漫,連這一處的大地都隐隐傳來了震顫。

    賀清心身邊的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而賀清心則是盤着腿,靠着曲流年的一塊凸起的鱗甲上,甚至盤着腿坐得不端不正。

    賀清心身邊所有的人,都在不約而同地等待着賀清心的指令。

    不過賀清心從頭到尾就沒想成為這群人之首,她可不想負擔任何人的性命安危,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根本連看也不看他們,自顧自地從袍子下擺撕開兩條一指多寬的布條,然後把自己的鼻子給纏了兩層。

    就只是想着等獸群再近一些,然後再把它們身體之中的死氣給抽出來,一想到那種惡心的味道,賀清心甚至有點想罷工跑路。

    不過賀清心借由死氣看向遠處,主要是觀察那山巅之上的位置,伸手摸了摸自己袖口之中的賀吉祥。

    她肯定要上一次山頂上,看看能不能把賀吉祥給叫醒。

    因此等到那些死靈獸離他們越來越近,很快就要沖進他們之中的時候,賀清心才擡起手,用一根手指攪動空中的死氣,空中瞬間出現了沖天而起的旋風。

    接着利用這旋風,直接把那些死靈獸身體之中的死氣全部都抽出來卷到了天上,甚至連同他們跑動之間帶動的灰塵一起。

    整個天地一時間風沙四起長風漫卷,賀清心坐直了一些,看着那群死靈獸被抽取了死氣之後,不斷哀嚎着化為膿血,表情甚至有些百無聊賴。

    要是這山上仍然不能讓賀吉祥恢複可怎麽辦呢?

    不知道山上能不能有點吃的……賀清心儲物袋裏面的食物已經告罄,她就算是餓死,就算是從山巅上面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吃這些死靈獸惡心巴拉的肉!

    很快整片大地都被膿血灌溉染紅,賀清心揮手散去天上的旋風,白袍和長發随着遠去的旋風飛舞浮動,她簡直像是天上降臨的一尊殺神。

    彈指之間血流遍地。

    空氣中彌漫着的死氣濃重了一些,還摻入了濃重的腐臭味道。

    賀清心鼻子下面系着的兩層布根本就不起作用,她趕緊對衆人說道:“走走走!味道實在是——哕!”

    衆人全部都朝着山腳下面沖過去,站在平臺之上操縱死靈獸的那一群人,看到數量如此之巨的死靈獸竟然被這麽輕易被殺死,表情愕然不已。

    領頭的那個人眼中滿是驚恐,他穿着一身破舊得都起了毛邊兒的青色長袍,雙眼旁邊全部都是深深的溝壑。

    可是他的樣貌老态,卻身如青松筆挺,看上去就像把一個五十歲老頭的腦袋安在一個二十歲小夥子身上。

    他是占據在這山巅之上衆人的頭領,名喚左庭深,十分聰明且手段兇殘。

    他在最高處的山上打造出了居所,又命人将峭壁和岩石打磨得圓滑。

    讓那些胡拼亂湊肢體不協調,本身就無法攀爬的死靈獸,根本沒有辦法爬上來攻擊。

    又定時殺掉那些無用的人,投喂下面黑骨林裏的死靈獸,确保它們聚集在這裏不會離開。

    他用無數的死靈獸做了一個堅實的堡壘,确保他能夠一直占據在這裏。

    其他無靈之境裏面的人想要搶奪一點死靈草,就要越過黑骨林,和那些死靈獸展開生死厮殺。

    左庭深并不會一味地将來的人全部都殺死,他有的時候只會調動一小部分死靈獸去攻擊,也會故意打開種植死靈草的圍欄,讓他們搶奪到一些死靈草後後再離去。

    當然也不是因為左庭深有什麽恻隐之心,他只是确保那些人在這山上死去一些,讓那些死靈獸不斷朝着這邊聚集過來。

    不讓所有人全部一次性死去,也就是确保死靈獸一直都有吃的。

    雖然陣法之下洩露出來的靈力極其稀少,可是左庭深能将那些靈力大部分收攏進自己的身體,他當年的修為到現在多少有一重留存。

    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被死氣損傷神志遺忘過去。

    只不過左庭深為了保存身體裏面那僅有的一分戰力,自然就沒有辦法去修複他當年被投入無靈之境的時候,被打傷的頭部。

    以至于他現在身體還年輕着,容貌卻已經衰老得如同四五十歲的男人。

    左庭深以為他會一直占據這裏,一直等到他的行為慢慢地累積恢複。

    終有一天他能夠積攢靈力恢複到全盛的時期,而後利用通天徹地的一擊,突破封靈大陣去往人間,去報當初的血海深仇!

    可是左庭深看着那一小撮人像螞蟻一樣朝着他們的方向跑過來人,心中震驚至極。

    在這無靈之境,怎麽可能有人有如此強悍的能力?

    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左庭深現在的修為也非常有限,他無法确切地觀察到那一群人,到底是用什麽辦法殺死了那一群死靈獸。

    可是那麽多死靈獸都無法攔截住他們……這山上第一能洩露出一點生機的居所,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左庭深盤踞在這山中已久,吸引到黑骨林當中的死靈獸數量十分的巨大。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人給搶奪了居所,對着身邊的人說:“再帶兩個人牲過來,砍斷四肢朝着那群人的方向扔,我就不相信他們有通天的本事,還真的能打上山來!”

    左庭深微微眯了眯眼,眼角的褶皺再一次堆積,可是他的眼中卻射出淩厲的精光,讓他身上的違和之感更加嚴重。

    “若是他們真的穿越了黑骨林,告訴下面的人把黑骨林最近的那一處死靈草的生長地開啓,他們也不過就是想要死靈草而已。”

    在左庭深的眼中,這群就只知道搶奪死靈草,吃上了草之後就飄飄欲仙不知今夕何夕的人,和黑骨林當中聚集的死靈獸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全部都是一群被死氣侵染到喪失了理智的蠢物罷了,就和他圈養的那些人牲一樣。

    身邊的人聽從左庭深的命令,很快又拉過了兩個渾渾噩噩的人。

    這兩個人因為長時間沒有服用過死靈草,已經在神智崩潰的邊緣,但是被砍下四肢的時候也會疼痛會尖叫會試圖逃脫和反抗。

    這些全部都是被左庭深抓住,當成人牲用來圈養的人,給他們喂食死靈草就是浪費。

    他們反抗的力度對于這群常年服用死靈草,聽從左庭深調譴的手下的力量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又有大批的死靈獸,在搶奪這些生人的殘肢的同時,朝着賀清心他們的方向湧下來。

    只不過這些東西,一旦知道了要怎麽對付,對于賀清心來說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調動這空氣之中的死氣,賀清心甚至不耗費任何的力氣,她坐累了後趴在曲流年的背上面,拽着自己的衣袍堵着鼻子,根本不像是在戰鬥,簡直像是在摸魚。

    世人皆以靈力修煉,引靈入體争奪世間的生機,盤踞在靈脈貫穿的山上設立宗門,試圖淬煉自己的經脈容納更多的靈氣,好最終能夠得道成仙,享天地同壽。

    可是世間的生機再怎麽旺盛,被那麽多人争奪,有那麽多的生靈都需要生機才能夠存活,世間的靈氣又怎麽能夠用呢?

    所以在修士對戰的時候,才會常常因為靈力耗盡而力竭,因為他們身體之中的靈力也不是瞬息之間就能夠吸收圓滿,而是需要積攢。

    所以才說修士是與天争命,與天下争命。

    可是賀清心不一樣啊,她用的不是靈力而是死氣。

    整個無靈之境裏面全部都是漂浮着的死氣,甚至無處不在,遮天蔽日,根本不需要争奪,更不需要刻意去引用,就直接往身體裏面灌。

    賀清心使用這些無處不在的死氣,簡直就像從一望無際廣博的大海之中舀一瓢水來喝那麽簡單。

    因此他們推進的速度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一撥又一撥的死靈獸全部都在他們的腳邊化為了膿血。

    除了空氣臭一點之外,他們當中的一些化獸準備戰鬥的人,肌肉和獸爪都繃得發酸,但是根本沒有什麽用武之地。

    很快他們爬到了半山腰上,再也沒有什麽死靈獸沖出來對他們發起攻擊。

    賀清心總算是能夠正常地呼吸空氣,不至于被熏得惡心了。

    “是死靈草!”人群裏面突然有一個人歡呼了一聲,然後朝着一處敞開的小園子裏面沖了過去。

    不過在沖到小園子入口的時候,那個人突然間站定,仿佛突然間想起了他為什麽會順利地活着沖到這裏。

    然後回過頭來看向了賀清心。

    而賀清心現在正在東張西望,曲流年從巨石怪化為人形,賀清心從他的背上下來,正在順着半山腰朝下張望。

    黑骨林裏面确實一棵樹都沒有全都是骨頭,而且這裏說是山……卻都是一群光禿禿的連綿起伏的土坡坡。

    就連賀清心他們所在的這個據說唯一生長着死靈草的地方,也只是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山而已。

    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好像整個天地都是黑白電視裏面的情景。

    賀清心實在是有點失望,這裏的環境也太惡劣了吧……看着就讓人心情不好。

    她仰起頭朝着上面看一看,山巅之上好像稍微明亮一些?

    “賀清心。”曲流年突然推了賀清心一下,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賀清心。

    賀清心正仰着脖子朝上張望,推了一下踉跄才站定,莫名其妙地看向曲流年:“你幹嘛?”

    “大家都等着你呢。”

    “等我……幹什麽?”賀清心面上露出不解,看向了衆人,衆人果然都眼巴巴看着她呢。

    賀清心又感覺到頭皮發麻。

    曲流年說:“那裏是一處種植着死靈草的園子,大家都在等着你先采,你采過之後我們再采。”

    這群人能夠來到這裏,能夠在死靈獸的攻擊之中活下來全要仰仗賀清心。

    他們當中的人幾乎全都恢複神志,不再像之前一樣莽撞,自然也就以賀清心為首,賀清心不動手他們不敢動手。

    這是獸類之中生存的法則,狩獵到的獵物總要首領先吃,首領挑選或者食用過後,才能輪到剩下的獸,獸群從來都是等級森嚴的。

    賀清心和大家面面相觑了片刻,皺着眉說:“我又不吃那個東西,我采它來做什麽?你們吃你們的啊。”

    賀清心揮手說道:“不是說吃了死靈草傷勢能恢複得快一點嗎,那你們趕緊吃啊……”這種事情問她做什麽?死靈草又不是她種的。

    聽到賀清心這麽說,衆人這才一股腦地全部都沖入了死靈草生長的小園子。

    而賀清心這時候也走進小園子裏面觀察了一下,應該還有籬笆,還有一個用骨頭搭建出來的小屋子。

    正常來說,會有人好奇然後去那個小屋子裏面看一看。

    但是這群人沖進死靈草的園子裏之後就開始了一邊啃草一邊進入了醉生夢死的狀态。

    而賀清心從來不對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奇,雖然那個小屋子看上去搭建得挺精妙的,但可全都是骨頭啊。

    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骨頭,興許是人的呢?

    賀清心想到之前在平臺上看到的,山上的人将別人扔下去吸引死靈獸,說不定有陷阱!

    賀清心就站在院子外面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而在骨頭屋子裏面設下了陷阱的左庭深,等來等去也沒等到陷阱被觸發,眉頭又皺得深了一些。

    一群人吃完了草然後又摘了許多都揣進懷裏,幾乎把整個小園子給薅空了。

    賀清心就坐在籬笆旁邊,見他們吃得那麽香,也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塊肉幹慢慢啃着。

    然後還把賀吉祥拿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邊啃着肉幹一邊捅着賀吉祥的身體。

    賀吉祥仍然像一只小死雞一樣,軟綿綿地癱軟在賀清心的腿上。

    賀清心捅着它毛乎乎的屁股說:“你還不醒過來嗎?這裏不是有一點靈氣嗎,都能長草了你快點吸!”

    賀吉祥并沒有任何的反應,賀清心有一點失望,一邊咬牙切齒地啃着肉幹,一邊威脅賀吉祥說:“我一會兒往山上去,等到了山頂上你如果再不醒過來,我的食物反正快沒了,我就把你拔了毛烤了吃!”

    賀清心故意把語氣壓得特別的陰沉,還湊近了賀吉祥的小雞耳朵。

    可是賀吉祥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賀清心又把它拿起來,貼在自己的臉上蹭了幾下,才重新塞回了袖口。

    一群人都吃得差不多,也摘得差不多,聚集在一起圍攏在賀清心身邊。

    賀清心把肉幹最後一口塞進去,一邊咀嚼一邊像是拉家常一樣對着這群人說:“你們已經搶到了死靈草,這山上我看也沒有什麽死靈獸了。”

    “我等會兒要上去看看,上面雖然沒有死靈獸,但是有之前操控着死靈獸攻擊我們的人。”

    賀清心對着衆人說:“你們該回去的就回去吧,拿着這些死靈草已經夠你們過很長的時間了。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什麽樣的實力,肯定會有風險,你沒有必要為我冒險。”

    賀清心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但是等到賀清心開始順着小路朝上走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這群人沒有任何一個離開,全部都半化成獸,漸漸圍攏在賀清心的身邊形成保護和戒備姿态。

    賀清心站定之後看向衆人,看向距離她最近的站着的劉清肅:“你不帶着他們趕緊下山,跟着我上去送死啊?”

    賀清心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多疑不容易相信別人的人,落到這步境地又是因為她救了一只會咬人的狗,她現在是真的不想跟任何人再産生什麽親密的聯系。

    大家湊在一起只是萍水相逢,你死我不管的那種狀态就是最好的。

    可是這群人越來越黏人,讓賀清心實在是無所适從。

    劉清肅自始至終沒有對賀清心道過謝,也沒有表現出什麽要奉她為主,為她肝腦塗地的舉動。

    就連賀清心現在問他為什麽不走,劉清肅也只是神色有些陰沉地看了賀清心一眼,然後錯開了視線就當沒聽見賀清心的問話。

    賀清心轉身重新邁開腳步然後,又突然間站定回過頭,這些人再次跟在她的身後。

    被賀清心看到之後就像劉清肅一樣左顧右盼。

    這是玩什麽一二三木頭人的游戲嗎?

    如此重複了兩三次。

    賀清心這才站定之後深吸一口氣,用非常平淡的表情和近乎冷漠的語氣,對着衆人說:“你們一定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我先說好,我并不負責你們的人身安全。”

    “我之所以跟你們湊在一起是因為一個人呆着無聊,之所以會攻擊那些死靈獸,因為我想上山來。”

    “遇到危險我會先顧我自己,我并沒有舍己為人的精神,我也不會負責去救任何人。我們各憑本事活着。”

    “你們要記住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湊在一起的同伴,你們也沒必要以我為先,我更沒有興趣做什麽首領。”

    賀清心說完後,聳了聳肩重新邁步,果然又聽到了腳步聲,他們全部都跟上了。

    賀清心這一次沒有回頭只是腳步略微頓了一下,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鬓發。

    也不知道山上有沒有能洗澡的地方,賀清心被死靈獸的那個味道給熏臭了……

    一群人上山,簡直比賀清心當時大學畢業付了門票去爬山還要順利。

    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也沒有什麽死靈獸出來攻擊。

    而距離山頂越來越近,他們路過了一個又一個種着死靈草的小園子,看到了一個小園子裏面都有一個骨頭搭建的小屋子。

    不過賀清心的腳步沒停,這些人也沒有任何人好奇進裏面去看,頂多有人貪心不足,開了小園子的門又搶了好多的死靈草。

    不過再往上,山上就沒有什麽土了,都是黑黢黢的石頭,腳底下的路也從土路變成了人工挖鑿的石階。

    賀清心在一個石階的拐角上面遭到了攻擊。

    身側就是萬丈懸崖,裹挾着靈光的一擊十分險惡,直奔賀清心脖頸的命門——那是一把由靈力化為的匕首,目的自然是切斷賀清心的脖子。

    如果賀清心在這裏中招的話,就算脖子沒有被切開,也會因為躲避而跌落旁邊的懸崖。

    動手的人正是左庭深,他所在的位置就是拐過這一個陡峭的石階後會抵達的山頂平臺。

    他沒想到這一群人竟然真的會上山來,一路上有那麽多種着死靈草的小園子,這一群見了死靈草就像畜生見到骨頭一樣的蠢物,為什麽能夠抗拒這種誘惑!

    畢竟之前所有搶奪死靈草的隊伍,在搶到了足夠數量的死靈草之後,全部都會識相地下山去。

    左庭深已經積攢了許久的靈力,這一次不得不忍痛使出來,化為靈刃——送那個為首的人去見閻羅!

    他剛才根據觀察已經發現,為首的那個身着長袍的女子,是這一群人隐隐在保護着的頭目。

    應該也是輕而易舉就殺死那些死靈獸的人。

    因此左庭深找了這樣一個天險之處發起攻擊,想要親眼看着那個膽敢和他争奪地盤的人墜落山崖。

    從這裏掉下去就算是銅皮鐵骨也會摔得稀巴爛。

    只不過他連發出了三個靈刃,靈力耗盡之後,卻并沒有看到那個女子跌落山崖。

    賀清心甚至連躲都沒躲,眼睜睜看着那些靈刃朝着自己的命門切過來,眼睛陡然瞪大。

    只不過她瞪大甚至不是因為驚懼,而是因為狂喜!

    這山頂上果然有靈氣!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靈光了!

    當時賀清心第一反應就是在袖口裏面抓住了賀吉祥,心底瘋狂喊着:“是靈力快吸快吸快吸——”

    然後等到三個角度刁鑽帶着惡意的兇狠匕首,在眨眼之間,分別刺在賀清心的胸口脖頸還有眉心後——

    原本成竹在胸的左庭深驀然發現那個女子站在那裏根本連動也未動,像一尊石像一般。

    而且那靈光在她的身上散開,竟然化為了一束束細細的靈流,如饑似渴一般被她吸收到了身體之內。

    他積累多年忍痛發出的靈力,竟然最終為人做了嫁衣裳……

    賀清心把靈力吸取進去,感覺自己幹涸了許久的經脈,像是被水流輕輕浸潤過,無比的舒适惬意。

    靈力就是會讓人舒服,不過這一點稀薄的靈力被吸入身體之後,都被賀清心送到了賀吉祥的身體裏面。

    而後賀清心吸收完這一點可憐的靈力,提着袍子的下擺迫不及待地邁步轉過了臺階。

    三兩步踏上平臺,正好撞見了左庭深他們全部都拿着武器在那裏嚴陣以待。

    賀清心沖上前,看着他們正中間站着的左庭深說:“剛才是你發出的靈力嗎?!”

    左庭深知道今天必敗無疑,可是到此時他也不願意低下頭顱跪下求生。

    更遑論他湊近了一看,面前這個讓他大敗的人竟然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左庭深咬緊了牙關,手中持着一把被死氣侵蝕得黢黑的長劍,微微揚起下巴看着賀清心說:“是我又如何?”

    “快快快再來兩下!再來兩下!”賀吉祥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賀清心已經感覺到它幼小的身體,重新煥發了生機,溫度都升高了一些呢!小心髒好像也跳起來了!

    左庭深聽了之後表情直接就裂了,他哪還有什麽靈力了,積攢了那麽長時間剛才全都打出去了——

    想象之中打在一起的激烈場面并沒有發生,反倒是朝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向發展。

    兩方人馬在平臺之上對峙着,一方手持武器,一方化為半獸,然後看着中間那兩個人表情都十分的慘不忍睹。

    賀清心一直在纏着左庭深,不知道第幾次對他說:“大叔!你努努力你努努力呀!說不定還能擠出一點 !”

    左庭深最開始還嘗試着擠一擠,把體內最後留存的那一點靈力都調動出來,給賀清心。

    要是他現在眼見着已經敗落了,對方沒有直接把他給殺了或者從懸崖上扔下去,只是要他擠出一點靈力來,左庭深不得不做。

    可是他現在經脈之中所有的靈力全部都被擠出來了,因為過度的消耗和使用那一點稀薄的靈力,他現在經脈全部都傳來撕裂一樣幹澀的疼痛。

    左庭深實在是忍無可忍吼道:“沒有了!一點點一絲絲,一滴都沒有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賀清心有點失望看着左庭深,在左庭深抓着長劍的手微微發抖,以為自己會被當場給殺掉,再也無法報當年的血海深仇的時候……

    賀清心嘆了口氣,問左庭深:“這裏就是山頂了嗎?你那些靈氣是在哪兒弄的?你告訴我在哪裏弄的也行我自己去弄。”

    左庭深一直被吊着不上不下的,眉頭越皺越深本來就一臉的褶子,簡直能夾死過路的飛蟲。

    這輩子也沒打過這麽不痛快的仗。

    他并沒有回答賀清心的話,而是說道:“将我殺了你就能夠占據這裏,然後在這裏度過漫長的歲月去一點一點的收集,能夠積攢出那些靈力了……”

    說這些的時候,左庭深的語氣充滿了冰冷和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面前這個女子,還是嘲諷這麽多年的努力毀于一旦的自己。

    賀清心最終也沒有殺左庭深,賀清心本來也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魔王,見一個人就非得把對方給殺了。

    她跟左庭深和跟着她的那些人都一樣只是萍水相逢,大家都是為了活着罷了。

    賀清心不會為死去那些人複仇,也不會站在什麽制高點上去審判左庭深殘忍地用殺人去操縱死靈獸的做法,那跟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而且被投入這無靈之境的人……難不成還能是什麽有着冤屈的良善之輩嗎?

    哦,曲流年好像算一個。

    要是曲流年被殺了賀清心會替他報仇。

    畢竟騎也騎了那麽久了。

    兩撥人馬一直對峙着,最終也沒有打起來,沒有和對方你死我活。

    因為賀清心說了一句:“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之間有什麽私仇你們自己了。”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之間并沒有任何的冤仇。

    這世界上生存的法則非常的簡單,一部分靠運氣,一部分靠能力。

    有能力就活着,沒能力就死。

    這些人全部都是因為搭個夥聚集到一起,沒有誰和另一個人要好到如膠似漆,要苦大仇深地為那個人的死亡而複仇。

    這山上聽從左庭深調遣之人,并不是對左庭深忠心耿耿,只是因為打不過他,還有在他手底下幹活也能得到一些好處而已。

    這個無靈之境裏面沒有什麽交情什麽道德,沒有人性當中的那些複雜的,道貌岸然的口是心非的交情。

    最終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一起在這平臺之上活動着,沒有再去試圖攻擊對方,甚至沒有用仇恨的眼神去看着對方。

    如果賀清心真的試圖去統治這些人,那最終一定會被反噬,一定會被背叛,一定會被徹底消耗和利用。

    但是賀清心那個大家互不相幹各憑本事的理念,正好合上了這群人求生的本能。

    他們都是萬中無一的惡人,沒有人能用什麽情感來拘束一群惡人。

    賀清心對着左庭深說:“這位前輩,來來來咱們聊一聊那個靈氣它應該怎麽收集……”

    左庭深手裏還抓着佩劍,他應該是這個空間裏唯一一個因為保有神志和一部分力量,還遵循着外面的那一套準則的人。

    他覺得賀清心既然殺上來了想要占據這裏,一定會殺他這個前頭領。

    就像當年他親手創立了不二界,卻被自己坐下的弟子反叛,最終落敗被投入這個無靈之境一樣。

    因此看着賀清心皺眉道:“你不殺我?”

    左庭深不知道,自己頑固地堅守着的那些東西,賀清心卻早就已經抛棄掉入鄉随俗了。

    她是一個在任何環境之中,都能夠找到适合自己生存方式的人。

    賀清心甚至有些不解地問他:“怎麽你很想死嗎?”

    想死你自己跳懸崖呀。

    賀清心笑着說:“這不是在問你問題嗎,我這不是有求于你嗎!來來來你就別提那些亂七八糟的把你那個破劍放下,你給我引路到底哪裏能夠吸取靈力……大家一起吸嘛!”

    左庭深回頭看了看其他的人,兩撥人馬甚至有人已經交談起來,說在這平臺之上哪裏能夠休息,哪裏又種着大量的死靈草了……

    左庭深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放下,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一肚子的壞水亂晃。

    但是無論他有什麽樣的打算,他都很清楚自己根本敵不過面前這個女子,所以就只能暫且按她說的辦。

    他帶着賀清心穿越平臺,順着人工挖出來的石階,繼續朝着上面走。

    在路上的時候賀清心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一點也擠不出來了嗎?”

    左庭深臉上的褶子直抽,好像一條被觸怒的沙皮狗。

    不過他回頭看到賀清心揚起的笑臉,心中又說不上什麽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竟然在這無靈之境,也能看到有人笑得如此燦爛 ,實在是離奇。

    他們一直順着石階而上,來到了真正的山巅上面。

    這裏有一塊人工打造的平臺,大概能夠供給一個人躺着,并不很寬。

    而在他們頭頂之上的這一片天幕,死氣稀薄一些,光線也稍微明亮一些。

    天幕非常低,仿若觸手可及。

    賀清心伸出了手去觸碰,左庭深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因為觸碰這些陣法會遭到反噬,會被陣法碾壓成重傷。他上一次伸手觸碰的時候,差一點就從懸崖跌落!

    可是很快左庭深的眼睛暗了一瞬,并沒有去阻止賀清心反倒是抱着頭蹲下。

    賀清心感覺自己的手觸碰到了什麽東西。

    很快轟然一聲,賀清心看到了非常熟悉的靈光,像金色的游龍一般在他們頭頂的上方游動了起來——

    赤金色的游龍一般的符文不斷蔓延,一直蔓延到了目不可及的遠方。

    他們的頭頂上方竟然是一個連天的大陣,且這個陣法賀清心還非常的熟悉——竟然是封靈陣!

    而左庭深蹲在地上,用一種看什麽恐怖怪獸的眼神看着賀清心。

    為何有人能夠在觸碰封界大陣的時候,能不受絲毫損傷?

    而且之前這個女子據他觀察是運用死氣對抗死靈獸。

    運用死氣的狂徒無靈之境裏面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他們都必将很快被死氣徹底吞沒而死去。

    為何她……為何她……

    左庭深的視線從賀清心的身上,慢慢挪到了下面的萬丈深淵。

    這個女子如果存在的話,他從今以後絕對沒有出頭的可能,這大陣洩露出來的靈氣就那麽一點點,根本不可能夠他們兩個人分。

    而就在他要動歪心思的時候,賀清心一邊摸着陣法,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我勸你最好不要嘗試把我推下去,剛才你攻擊我我就當你是要自保。”

    “可你如果想把我推下去,我就肯定要殺你了。”

    賀清心确認了這陣法不僅是封靈陣,還有其他一堆雜七雜八賀清心根本就沒有見過的陣法堆在一起。

    而且力量十分的強橫,她試圖運用死氣探一探這陣法的邊界,可好像整個無靈之境都被陣法籠罩住了。

    封靈宮之中的陣法與之相比,就是真車和玩具車的區別。

    這真車還是勞斯萊斯。

    賀清心收回手,低下頭用一種充滿真誠的眼神看着左庭深說:“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惡意。而且你把我推下去也沒用啊。”

    “我會飛啊。”賀清心說。

    左庭深:“……”不知道時隔了多少年,他突然有種當年無論如何努力地修煉,都敵不過同門修士進境飛快,只能研究走邪路的那種郁猝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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