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文明史讲座。
进行了大约两小时后,慕凌青才从侧门入内,直接坐到了慕廷身旁的空位上。
他朝人微微颔首,声音淡然,“抱歉,来迟了。有点事情耽搁了。”
慕廷并不接话,脸上肃穆,只轻咳了声,示意人专心听。
慕凌青脸色苍苍,显然是还未大好。刚才,又勉强着移动了,这会就有点发晕想吐。他不得已便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凝神。
慕廷斜睨了人一眼,见这人一脸的蛮不在乎,心中噌地起了团怒火。于是用力点了点手中的宣传手册,小声提醒道,“你沈伯父也坐在前面。今晚,可有准备?”
慕凌青缓缓睁眼,不置可否。
他拿出座位扶手处卡着的手册,扉页上赫然写着:主讲人,东大历史系副教授,沈心。
他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原本并不打算露脸,只是这父命不可违,便拖着病体赶来了。
见人迟迟不答,慕廷叹道,“行了。我这备了束花,一会结束了你拿上台给沈丫头吧。”
男人瞥了眼慕廷身旁的花束,好家伙,还是粉色的洋桔梗。
“是,爸。”
慕廷一边点头一边瞅了眼身旁。
“你这是喝了酒过来的么,看你这什么脸色……”
慕凌青默了默,也不解释,“我休息下。”
慕廷眼风扫过身旁,眸色暗了暗,是极其不满。不过也不好发作起来,刚巧进行到精彩处,便随着周围众人鼓起掌来。
不久,慕凌青的手臂被拍了下,他睁开眼,慕廷已将那一大束“粉云”递了过来。
“阿凌,时间刚好,上去吧。”
慕凌青抿着唇接过了花,拾级而下。
台上,已有几位献花的观众,簇拥着身着宝蓝色长礼服的女人。
沈心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上别着水晶发饰,正随着人的动作,熠熠闪光。她笑起来,颊侧有甜甜酒窝,恳切地向观众们道谢。
慕凌青排在最后,他身量颀长,俊眼秀眉,气韵洒脱风流,很难被人忽视。
沈心只抬眸看了一眼,那知性温婉的脸上一怔,心跳飞快。
“祝贺你,沈小姐。”慕凌青声音沙哑。
他有点不在状态,眨了眨眼振振精神头,才将花递到身前。
“谢谢你来!”沈心接过花,睫毛颤动,眼神里尽是情动的炽热。
这男人的脸上,虽是清风霁月,波澜不惊,不知怎地在她眼中偏又多了分韵味。
她目光追随着慕凌青略显缓慢的脚步走下台。在安全出口附近,他脚步一顿,接着那高大身躯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阿凌!”
“快,叫救护车!”
……
医院。
主任向家属解释道,“慕先生有些贫血加上劳累过度,休养几天就不会有事了。”
主任颇有感慨,“哎,这年轻人事业固然重要,可也不能顾此失彼,忽视了健康啊!”
慕廷握住了身边妻子的手,与医生道了谢才进入病房。
病床上,慕凌清还未醒,面白如纸。身旁的女人还握着他的手,仔细看着他脸上,生怕错漏了什么似的,神色紧张。
慕廷咳了咳,“沈丫头,阿凌已经没事了。你自己的身体也须留心。”
沈心脸上含羞,忙帮人掖了掖被角。她看下时间,道,“慕伯,江姨,等慕哥醒来了我再走。”
江母看姑娘一脸坚定也不再劝,“丫头,来喝点水休息下吧。”
……
一会功夫,慕镇宇和孟蝶也到了。孟蝶的病房就在楼上。
慕廷和人对了一眼,便和慕镇宇到走廊上说话去了。
江母目光落在孟蝶的病服上,收了下脸色,喊人来一旁休息。
“小孟过来坐吧。医生说阿凌他一会便会醒了。”
孟蝶和江母坐到了离病床稍远的沙发座上。
她不由地多看了眼江母发红的眼睛,“江阿姨,你别太担心,身体要紧啊。”
一片寂静中只有加湿器发出的微弱声音,江母握紧了孟蝶的手。
不久,病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渐渐醒转过来了。值班医生很快便来了,又和家属在门外聊了几句。这过程中,孟蝶只静坐在远处,看着病床前那位身材长挑,声音温柔的女人缠着护士问长问短的,很是热心。
病床上的人似乎留意到了一脸漠然的女人。她沉默着,站得很远。身上病服松松垮垮的,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两人匆匆对了一眼。孟蝶先撇开了视线,转身出门。
……
寅时。
慕凌青睡得浅,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门把吱呀地一声被拧开了。
女人的头发蓬松散乱,脚步很轻地入了内,像河底墨绿色的水藻般,飘飘荡荡的,最终立在了床前。
慕凌青半眯着眼,声音干涩。
“是你。”
“嗯。”
孟蝶低着头正摆弄着什么,嘴上干脆地应了声。
等了会,见床头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亦随之扬起嘴角。随即,电话挂断,又在男人面前直接解锁了他手机。
慕凌青:“……”
删了那些照片后,才将手机放回了桌上,立即转身要走。
慕凌青看了眼女人羸弱的背影,哑声道,“你没死。”
背对着他,孟蝶的脚步一顿,眨了眨眼。
“知道么?”慕凌青倒笑了,“那是,我的血……”
“你什么意思?!”
要走的人去而复返。孟蝶这一回身,被床下的鞋绊了脚,身子不稳。
慕凌青一凝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气力充沛,那青筋遒劲地腾越于手臂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大概是说了些话,又使了蛮劲,他一发不可收地咳起来。
孟蝶即松开他手,帮人侧过身,慢慢顺着他的背。
慕凌青侧身时,感到一只冰凉凉的小手在背上来来回回地,像猫抓似的。
他眉梢一挑,眼里微讶,但这咳嗽还真就渐渐止住了。
孟蝶微垂着头,眸子里是认真专注。
慕凌青稍一动身,两道视线交缠,身体热了起来。
他喉间一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