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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三位老爷的表演
    “我们的粮食!我们的粮食!”

    百姓们沸腾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特别的鼓动声,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得到,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的吃饭问题。

    县丞苦着脸,对着众百姓压手喊道:“乡亲们!大家冷静点!不是官府不给你们粮食,是官仓里面已经…不剩粮食了!”

    说到后面,县丞的声音越发无奈。

    “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没有粮食了呢?我们天天吃的这么少,这么几天就吃没了?”

    “就是啊!我们的粮食年年交,一个县一年收那么多粮食,现在几天就被我们吃完了?”

    “我们可是天天喝的粥啊!”

    县丞叹气,不作声,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

    县令黄子澄此时摆出一副毅然神色,对着众百姓道:“乡亲们!我和你们说实话,官仓的粮食并不是被你们吃完的,而是被看守监守自盗,在这个粮价频频上涨的时候卖给了县里的绅员,此刻粮仓见底,看守已经不知去向了!”

    百姓们看着黄子澄声泪俱下,全然看不出他在撒谎。

    “那些豪绅,背后都靠着大人物,我…我黄子澄无能,不敢得罪,只得来向乡亲们请罪,我黄子澄为官、缺德、无能,你们若是怨恨,尽管朝我来便是了!”

    说完,黄子澄闭上了眼,不做任何抵御姿势,就跪在地上。

    百姓们面面相觑,对于黄子澄的这番表演,他们显然买了帐。

    虽然县令大人不敢为了他们得罪大人物,但是他最起码没有就这么放下了自己的责任,还是放低姿态,诚恳地到这里来,向着他们这些贱民下跪请罪,如此心意,让百姓们并不愿意对他生出恨意。

    黄子澄脸上的卑羞、惭愧、失落、悲愤,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感人肺腑,让人怎么好去怪他呢?让人怎么会想去怪他呢?

    “大老爷,您不用这样,这件事情怪不了你,是他们那些坏东西不做人!”

    “是啊大老爷,你告诉我们他们是谁,我们反正贱命一条,如今生死就在眼前,不怕跟他拼上一拼!”

    “对!大老爷你说吧,咱们人多力量大,去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

    “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

    “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

    黄子澄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百姓们,郑重其事地给众人磕下头去!

    边上县丞苦苦劝道:“乡亲们!千万不可啊!不要妄自轻薄了性命啊!”

    “二老爷!您别说了,我们没粮食也是死,被打杀也是死,横竖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冲过去干他丫的!夺了粮食,我们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对,实在不行,既然官逼民反,我们就上山落草去,请大老爷做大王!还不受这些贪官污吏的鸟气!”

    “混账!不可乱说话!被人听了去,那就是杀头的死罪!”黄子澄此时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着红红的眼睛,厉然说道。

    “哎呀大老爷!您没听咱说吗?横竖都是死,就连您,因着这个事恐怕都是一桩重的,说不定也就…您帮朝廷除了那些祸害,也算是对得起皇上了!”

    这些满口叛逆之词的人自然是清流分子,他们从一开始就混在人群中,鼓唇弄舌带节奏。

    他们就好像是风潮中的帆手,左右形势的走向。

    从造谣、传播、驱使百姓、鼓动冲突,全过程都有他们贯穿其中。

    黄子澄“刚要发作”,边上县尉刘金一下子腾了起来,大脚大喊道:“大老爷!这是民心呐!民心可用啊!”

    黄子澄回头斥道:“休要聒噪,你要是嫌命长,就自己去,不要祸害别人。”

    “大老爷!大家说的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就是等死,到时候这近十万的百姓都吃不上粮食,我们都逃不了干系!那些臭虫,仗着几个相国的门人在背后撑腰,他们就侵吞了粮食,又不担责任,凭什么!?大家说对不对!”

    这下子被调动起来的真的就是大部分的百姓了。

    “三老爷说得对!凭什么!?”

    “抢回粮食!”

    “抢回粮食!”

    看着百姓们群情激奋,县尉看时机已到,就趁着县令大人“来不及阻拦”,脱口而出道:“贪官仓粮食的就是城东的……”

    几个名字说出来,百姓们更加沸腾了,他们的不满、他们的怒都彻彻底底地被引发出来了。

    平时的逆来顺受,对于官老爷、富人老爷们的恐惧和自甘低下,此刻彻底反转了。

    在生存压迫下,在极限的屈辱下,老百姓们可以化作极致的暴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也不尽然。

    人归根到底也就是动物,动物的本性、或者说是生物的本性就是生存。

    本性被压迫,会爆发出最极致的反抗的能量。

    百姓们已经成为喷薄待发的火山,刘金见情绪已经引导到位了,拔刀朝天高呼:“拿家伙!随我夺回粮食!”

    那些混入百姓群中的清流分子当即捡起边上的木棍,跟着对天高呼:“夺回粮食!”

    “夺回粮食!”

    “夺回粮食!”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被收拾走的锄头和铁锹都被一件件拿到了手上,成群结队地朝天挥动着,不停地高呼。

    黄子澄怔怔地看着、愣愣地看着,心里——笑了。

    之所以选东城门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没有齐昇带着的府营官兵、也没有江南军,是由金山县县兵、差役负责维持的地方。

    这当然也不是巧合,是黄子澄经过可以安排之后得到的结果。

    县令已经“愣住了”,县丞此刻还在竭尽气力地扮演一个“苦口婆心”的二老爷。

    而县尉刘金此刻再度高呼一声:“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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