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蠢货，真以为官府会在乎咱们的死活吗？只要城里不出事，老爷们没出事，我们就是死绝了又怎么样？他们还巴不得呢！”
“脑子秀逗了，指望这帮吃民脂、喝民血的官兵会救人，真是得了瘟了，都疯了。”
“还不如把你们家的姑娘送给我，横竖大家都要死，还不如物尽其用呵呵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是心寒不已，其实他们未必认为眼前的官兵们真的能救他们，只是落进水里的人看见什么都想着抓来救命。
段元鹏死死盯着那些自暴自弃、煽动情绪的家伙，来之前郑伟明特别和他提过，像他们这样的祸乱分子，最好应该直接格杀，否则一定会煽动民怨民愤，造成整个局面的失控。
要知道，灾难面前，难民就是一滩洪水，控制不好就是要淹死人的。
“大胆刁民！安敢肆意诽谤？布政使大人已经作了部署，我等就是前来救助灾疫的！”段元鹏指着几人呵斥道。
“我肆意诽谤？你们官府，还用得着咱们诽谤吗？”一尖瘦男子反讽道。
“你什么意思！”
边上一个肥头大耳男子出来说道：“我们什么意思？你们官府平时收乱七八糟的税，官差隔三差五到乡下做大爷，老爷们抢地抢田，扔出去的比咱们吃进去的还好，穿身上的比咱们梦里面的还好，就这样，你们还用得着咱们来诽谤？笑死人了。”
肥头男子这么一说，周围的百姓们心中都泛起了愤怒和酸楚。
平时百姓们勉强苟活之下，面对官府的威压统治和思想束缚还能够保持麻木不仁和忍辱负重，但是当生存不保、秩序失效，而官府却又无法或者不愿意保全百姓的时候，人们就无法再忍受和麻木下去了。
看着百姓们的变化，段文鹏知道如果再不控制局面，民变发生就在眼前了。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我是宁江府行都指挥使段文鹏！我今日带兵前来，真的是奉命来救灾救疫的，马上，我就要带着宁江府府营的这些将士前往爆发疫情的两个村子，去封闭两个村子。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很年轻，今日我是带他们去玩命的，但是他们跟我来了，你们说，这样的人，难道是恶人吗？难道是你们眼中的邪恶奸祟吗？
“就算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郑台宪吗？”
段文鹏的话显然说动了不少；一府行都指挥使，这已经是极大的官了，现在亲自带队到这么危险的灾疫地区，足以看出官府的重视。
虽然平时确实有很多贪官污吏，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不好，但是郑伟明的官声是实在很不错的，蛮受百姓爱戴的。
而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说实话，段文鹏也想不明白，虽然郑伟明平时看着就和善、讨人喜，可是老百姓们也看不到啊。
“嘁，说说谁不会？”
“就是，你们当官的就是嘴会说，什么漂亮话你们都说，什么腌臜事你们都做！”
这时，段文鹏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没有搭理那些人的嘲讽，接着喊话道：“乡亲们！我段文鹏一介武夫，我说实在话，你们堆在这里，肯定也是不行的，真要是有哪怕只是一个人染了病的，到时候一进城，你等于是自己带着火苗跳油锅！
这次的瘟疫有多厉害大家都应该知道，不然也不用大老远跑到这来！
那瘟疫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传播开来，一旦扩散，你们跑到哪去都不安全！
尤其像你们这样成群结队地混在一块儿是最要不得的！“
段文鹏这么一段分析，倒是完全不符合他“一介武夫”的自我设定，不过百姓们倒是被他说准了。
看到终于来了个靠谱又管事的大官，人群明显安定了不少。
“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百姓问道。
对，就是这样。
段文鹏立马答道：“立刻远离死尸，按照一户同在、邻里同在、一乡一村同在，彼此又拉开间距、病患按照村、乡分别从人群中在分开来，由同村照顾。”
段文鹏一边拿出条布来，一边说道：“然后、尽量捂好口鼻，防止吸入瘟气，像这样，手边要是没有合适的东西遮口鼻的，先随便遮掩一下，之后官府会发放给你们！”
百姓们听了，真的照做，开始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按户、按邻里、按同乡村分伙散开。
百姓们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他们容易不安，却又很容易服从。
这并不是人性的基本的恶和奴性的体现，而恰恰是社会的险恶和人性的淳朴的体现。
那几个煽动的家伙面色不太好看，相互不经意地对了对眼神，聚在了一起。
就在段文鹏松了口气，吩咐医官跟着官兵上去处理尸体时，突然有大量百姓跪地磕头，哀求道：“大人！能不能先给我们一点粮食？求求您了！”
段文鹏一听就蒙了，瘟疫爆发也才一两天时间，怎么会有缺粮的情况？
“你们怎么会没有粮食？你们就算逃难也不会不带粮食吧？”段文鹏问道。
当即有百姓回答：“大人呐！就是瘟疫爆发的当夜，村里遭了强盗！粮食、衣物、财货都让抢走了！”
这人刚说完，边上另一个村子就有人附和道：“是啊大人！我们村也是，不然我们也不至于逃来城里，实在是粮食不够吃了！”
“是啊大人我们也是！”
“我们村子也是！”
段文鹏的眉头逐渐拧到了一块儿去，事情远远不是一场瘟疫那么简单，很大的可能——这次的瘟疫是一场人为的灾祸。
“肃静！你们的村子，都是在瘟疫爆发当夜被强盗洗劫的吗？强盗除了抢劫粮食、衣物和财货诸物，还有没有抢别的？可有掳掠人口？”段文鹏高声向众百姓问道。
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