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称下官,也是下品对高品,但是邬鹤并没有行跪拜礼。
这也是羽玄卫的特权,面对地方定制官,可不行跪拜之礼。
与此相对的是,在面对京官的时候,二品以下不跪。
至于羽玄卫都督丁圳更是有皇帝特恩,除了当朝相国云棱,皆可不跪。
秦海平对着邬鹤稍稍一拱手,便算是礼了。
“邬千户,不用多礼,我就有话直说了,本台此来是要向邬千户借人作调查只用。”
“不知道大人要调查什么?借多少人?”邬鹤问道。
秦海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邓子明的求助信递给了邬鹤。
“这是江南巡抚邓子明给本台来的信,邬千户请看过。”
待邬千户看完,不免面露惊异。
“这一个县令居然牵扯到了整个官场…那、大人的意思是,加上我们羽玄卫的人手,先将东海省进行清查?”
秦海平颔首,道:“邬千户一点就通,本台尤其希望你们羽玄卫在东海省内的众多密探可以多做贡献。”
邬鹤斜目思虑稍许后,答复道:“既然大人手持钦差手书,又是如此要案,下官自当全力配合,只是不知大人、打算先从何处下手?”
秦海平目色沉了沉,道:“东海省布政使司。”
邬鹤点点头,如果说牵扯这么大,不可能布政使司一点问题都没有。
县令贪污贿赂出事,先查布政使司无可厚非。
“大人,恕下官直言,布政使郑大人应该不是那种人。”
东海省布政使郑伟明,年近六旬,之前一直在国子监深修,与各部行走学习。
到四十多岁出任京兆伊,五十岁才到江南做了布政使。
此人平时性格温厚,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政绩,但是贵在不愿劳民。
没有大兴土木、也没有肆意摊派过杂税,一切求稳,从没有过急赤白脸。
“确实,老大人怎么也不像是和他们一起干腌臜事的人。”
秦海平对郑伟明还是比较敬重的,要不是有他这位老大人在背后支持,秦海平也不好在东海省这么雷厉风行。
其他地方的布政使往往和按察使因为权力上的纠葛闹得不可开交,甚至相互为敌、相互攻击。
而郑伟明的宽厚和信任让秦海平在东海省轻松了不少,如果他也陷入了和布政使的权力斗争当中去,对于自己的本职公务也就难免疏于应对了。
“邬千户,其实本台有一事一直存疑,不知可容一问?”秦海平转言问道。
“大人有事只管问,下官自然尽力回答。”
“此次案件,涉及如此之大,刘旻扯出了范云华,后面有隐隐约约藏着那么多人,你们羽玄卫就一点事情都没有知道吗?”
羽玄卫在地方就是起到监督地方官民的作用,又拥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人手,这下出了这么一件大案子,问到你羽玄卫头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邬鹤歪嘴笑哧,道:“大人这是…问责吗?”
秦海平面平如镜水,淡淡应道:“怎么会,只是好奇,毕竟你们羽玄卫在暗中,人手众多,又混迹于市井。”
邬鹤好像自嘲一般笑着说:“我们?算什么东西?一个千户所遥存江南,天高皇帝远,说是密探众多,但是又有多少有用、多少能用呢?”
羽玄卫虽然经历迅速的野蛮生长后得到了可怕的壮大,从京城到边关甚至境外都有羽玄卫的人,但是质量参差良莠不齐。
而这正是最初轻门槛、高放权的羽玄卫扩增方式导致的。
这种方式还导致过不少恶徒仗着羽玄卫密探的身份欺行霸市、为祸一方。
那之后羽玄卫遭到了打压,大批密探在朝廷和地方的清整之下损失不少,不过也是借此提高了整体素质。
这次之后,羽玄卫密探的劣名和凶名留了下来,但是能量大不如前。
以至于赵方这样的县尉都敢动心思对叶晴雪这么一个显然落单的羽玄卫密探下杀手。
“大人,我们羽玄卫在地方,还未必胜得过您这样的大员,虽然设置上来讲,我在这里甚至会与您齐平,但现在,出了这个千户所,我们也能耐有限。”
秦海平低头舒了口气,冲邬鹤给礼一揖道:“是本台疏忽了,不过,还是请邬千户勉力为之,羽玄卫终究还是羽玄卫。”
“大人,您这位‘冷面铁骨’不是也上门来求我帮忙了吗?名不副实,再正常不过了。”
邬鹤这句话倒是说笑了秦海平。
“呵呵哈哈哈哈,邬千户说话地道,哈哈哈哈哈。”
虽然二人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妄自菲薄了。
诚然,东海按察使司很难对下方进行监察,羽玄卫也没有当年那么“无所不能”了,但是,名在那里,不会全是虚的。
纵然名不副实,也得看是偏差多少。
羽玄卫宁江千户所,统领江南地方所有包括密探在内的羽玄卫,千户所中有一千多人,包括牌官和正卒。
江南地方的各类密探则是有三千多人,遍布各州,鱼龙混杂。
这些密探确实平时能力不佳,主要是平时也没必要费心费力提供什么资料和信息。
整个羽玄卫系统的运作状态其实和他的主子皇帝一样,都很佛系。
皇上平时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查、又什么命令都不下,羽玄卫也就没什么事情干了。
日常的工作,自然有正式羽玄卫去办,密探们既然可以领着钱、顶着特殊身份混日子,为什么要去努力呢?
何况上面也不要求他们要努力工作、报效皇上啊。
现在在邬鹤少有的强硬命令下,各百户、牌官、队首都将来自上级的盛威很好地参入了自己的不满情绪释放传达了下去。
正卒们久违地干起了老本行,外出查探消息。
城中的密探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