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旻与我虽然说同门师兄弟,但是师门众广,我与他也并无深交,无从好说,不敢妄言。”
范云华的推脱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封信…刘旻写给他那位上司师兄的信,你应该知道吧?”
范云华点头道:“自然,公文里一并写到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位师兄可能是谁呢?”邓子明一边在椅子上调整姿势一边说道。
“回大人,江南地方,同门之人倒也有几个,不过,下官认为他们都不似能够与刘旻共同贪污之人。”
“哦?范知州对这几位同门竟然如此有信心?”
“并非,实在是他们的位置实在不好和刘旻一起贪。”
“可是信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天河县的疾疫捐被刘旻贪污后贿赂给了那位师兄啊,难道,不在京城?”
范云华笑了笑,说:“这倒是也有可能,但下官认为,或许并非我与刘旻的师门,而另有师门亦有可能。”
邓子明沉默稍许,道:“那么,范知州、就没有怀疑过自己吗?你可是刘旻的直属上官、同门师兄啊!”
范云华脸色微变,但是在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绕来绕去,还是冲我来了!
“回大人,可这也不能说、信里谈及的师兄就是下官呐。贪官污吏,所有密信,大多给予上官,也大都贿赂上官,难道据一封写给上官的指向不明的信就可以指证所有上级官员吗?”
邓子明敛目,看来范云华是要抗下去了。
米振东的担心是对的,如果范云华感到自己受到威胁,他一定会揭起大事的。
到时候从中央到地方,必不可免于一场斗争。
“可是范知州,疾役捐照规矩征收完都是要上交到繇州的,以供下次灾役之年支用,也就是、要交到你范知州的手中。”邓子明沉声道。
范云华泰然自若地站着,冷静答复道:“巡抚大人,疾役捐开征必须在灾役之年,否则不予批准;况且,开征疾役捐,繇州并没有批准权、只有上报东海省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报批方可。
“而如今呢,天河县这些年并没有发生任何瘟疫,繇州、东海省二主司都没有收到天河县任何的报告申请开征疾役捐的文书啊。那么、哪里来的疾役捐了?”
范云华说到这里,目露精光,隐隐有了笑意。
“以下官看来,这信件之真伪或许有假,或者这信件之中的内容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可能是陷害下官、也可能是有人浑水摸鱼,望大人明察”
言尽,范云华躬身俯首。
邓子明居高临视,一双利目中投射出冷光。
后面钱和看着两人这番架势,不由得冷汗直流。
繇州通判林敬文在范云华身后,感受的邓子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久的沉寂被突然打破,外面突然来人通报。
“报——繇州防治兵马司主事范云锦前来恭迎巡抚大人!”
邓子明和手轻笑,道:“噢,来了啊,倒是有些迟了。”
堂下范云华听说弟弟来了,心下一紧。
据他所知,自己这个弟弟今晚快天黑的时候就去吃花酒了,也正是因此迎接钦差的时候他这个本该在场的一州军事主官却缺席了。
本来没来就算了,等结束以后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隔天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没想到这个二愣子居然现在又跑出来。
范云华心中暗暗骂了几声蠢才,只得期盼范云锦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了。
“巡抚大人,是不是、传范主事进来?”役者小心问道。
“传!”邓子明朗声道。
役者领命而下,不久就带上来了范云锦。
范云锦进得堂来,脚步有些乱,似乎站不稳,晃晃悠悠的。
“下官、范云锦,参见巡抚大人…有失远迎,嗝儿~”
说着说着,范云锦一个酒嗝让边上人都知道他刚刚下去了些什么玩意儿。
“混账!巡抚大人驾前,还不赶紧跪下!”范云华一旁呵斥道。
“啊?哦..是,要拜…得拜,下官拜见巡抚大人…”
范云锦歪七扭八地跪了下去,俯首施礼道。
邓子明看着范云锦的鬼样子,冷声道:“范主事,你何止是有失远迎啊?本官都已经进了衙门、宣完了圣旨了你才来,分明就是缺席迎接上官!你干什么去了!?”
范云锦迷瞪着眼睛,摇头晃脑道:“我…我干嘛去了?我…本大人我喝花酒去了!刚那俩小娘子可香了我跟你说,我这不是…听说巡抚大人你来…来了,我这看着我哥的面子…我才来的,不然我才舍不得走。”
邓子明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公堂案上,锐声回彻。
“大胆范云锦!堂堂一州武官,你胆敢缺席迎接上官的仪式、落跑去嫖妓喝酒!你可知罪!”
范云华赶紧出声道:“大人息怒,舍弟醉酒,言辞混乱,不足为信,请大人宽恕这次的吧。”
边上范云锦却继续实力坑哥。
“嘿嘿,瞧见没有,我…亲哥哥是这繇州最大的大哥大!我在繇州,有兵、有钱、有权、有靠山,我有什么不敢的?谁….嗝儿~谁敢管…管我?”
只见范云锦说话时春晓满面、摇摇摆摆,颇有一股自信自傲、好像老子天下第二的气势。
在繇州,范云华天下第一,那么范云锦自然就是天下第二了。
“大人!酒后胡言、酒后胡言呐。”
范云华此刻真的是连哭的心都有了,本来好好的,邓子明来了也就是想想办法挑挑刺,范云锦倒好,整个一条鱼,全是刺,生怕人家不挑你!
“来人呐!”
邓子明一声怒令,提辖官立马带着随行侍卫、刑部法兵上前而来。
“在!”
“繇州防治兵马司主事范云锦,擅离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