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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看不出來我長得像誰?
    第76章 看不出來我長得像誰?

    那人聽到周光赫的叫聲, 轉過頭來,眼裏出現笑意,頓時将一張冷臉融化, 更引人注目。

    戰友見面,互相捶着對方肩膀。

    “你跑的比我還快, 要不是我調查, 我們倆這輩子都難見了!”

    “多虧你聯系我,才能這麽快見上面。”周光赫看着水琅, “這就是我戰友,顧長逸。”

    水琅點頭, “你好。”

    “你好。”顧長逸臉色還是有點冷, 但是口吻很善意,“祝你們新婚快樂, 現在說應該不算晚。”

    水琅笑了笑, 周光赫接過話道:“也祝你新婚快樂, 看你這紅光滿面的樣子, 新婚日子過得不錯。”

    “什麽不錯, 是很好!”提到這事, 似乎是想到了新娶的媳婦,顧長逸臉上全是笑, “別站在這裏了, 我在珠市給你們安排了招待所, 在珠南也給你們安排了招待所,你們想選擇哪裏?”

    周光赫看向水琅, 水琅在猶豫。

    “先做正事。”周光赫看出水琅在想什麽, “我和他什麽時候都能聚。”

    “那直接去珠南吧。”水琅決定道:“盡快去看看詹栩安是怎麽回事。”

    軍車一路往珠南奔襲。

    顧長逸一邊開車, 一邊解釋:“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據農場和公社傳上來的消息,詹栩安被調過來後一直不老實,總跟民兵隊打聽港口的事,上個星期二半夜兩點,被民兵隊逮住,人贓俱獲,偷了村裏倉庫的棉花和紗線,盜竊國家集體資産,很嚴重。”

    “棉花,紗線。”水琅自語,“他偷這些東西做什麽?”

    “據說是想拿去供銷社換東西。”顧長逸解釋:“這邊農場看管的不是很嚴,最近各省不停地下調令過來,一批一批調走了不少人,村民都知道天要變了,對農場裏的人就更不像以前那樣了,所以有了詹栩安盜竊的機會,道理上是這麽說,但你們提到了儲煦的事,事情具體是怎麽回事,還得繼續調查。”

    “儲煦現在是什麽狀況?”

    “他在軍用紡織印染廠很受重視,十年前剛調過來,就敢想敢幹,大搞技術革新,直接換掉了廠裏一批設備,從滬城換新的設備過來,在全廠的懷疑下,第三年就拿下了大賽金獎,頭幾年再一次大搞技術革新,已經沒有一個人反對了,現在主要負責把關軍用特品布。”

    周光赫眉頭微皺,看着水琅,卻發現她面色并不異常,“他确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紡織印染一直是滬城的核心産業,英國更是如此,當年一批人去英國留學學習技術,回來後仍然被沒出過國的儲煦壓住一頭,一壓就是十幾二十年。”

    “有所耳聞。”顧長逸從前車臺上拿起一份資料袋遞到後座,“儲煦這些年在軍工廠的資料,能收集到的都在這了,可惜沒能查出不對勁的地方。”

    “謝了。”周光赫接過資料,遞到水琅手裏。

    接近兩個小時車程,水琅把儲煦的資料都研究完了。

    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确實找不出半點差錯。

    一直到招待所,水琅都還在思考,既然儲煦在軍工廠發展地這麽好,為什麽要調詹栩安過來。

    “你們先休息,我去讓招待所準備飯,等下直接到二樓來。”顧長逸沒有跟着進房間,說完就走了。

    等進了房間,水琅坐在了床尾,才反應過來,就開了一間房,房裏就一張床,珠南天氣熱,也沒有多餘的被子。

    周光赫也在看,看了一圈,“晚上我就睡在沙發上就行了。”

    水琅看了一眼,窗邊兩個單人沙發,中間隔着一張木茶幾,想睡只能坐着睡,“你睡床呗,又不是沒睡過。”

    周光赫一頓,“也行。”

    水琅擡頭看了看他,露出一點笑,往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從知道鐵蛋娘居然是儲煦的女兒,腦子一直都在轉着,沒停下來過。

    “我跟你說一件事。”

    正在收拾行李的周光赫停了下來,“你說。”

    水琅:“鐵蛋娘是儲煦的女兒。”

    周光赫心裏頓時一驚,“那你……”

    “我知道的第一反應跟你一樣。”水琅起身将外套脫掉,丢在沙發上,卷起白襯衫袖子,“我以為兜兜轉轉,看似贏了,其實早就掉進鄒家的圈套裏,那封電報,是鄒家故意透露給我,前路已經有什麽在等着我,後來一想鐵蛋的心性,大姐和三個丫頭的每一句話我都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多遍,鐵蛋娘在鄉下餓出重病瀕死,應該不是假的。”

    “的确,鐵蛋雖然能跑那麽遠,但是面黃肌瘦的痕跡,都在說明他長期營養不良,而且,他還沒上過學。”周光赫坐在沙發上,“可是,我記得大姐提過鐵蛋的外公是裁縫,是老手藝,這說明大姐知道鐵蛋外公?二丫也說過鐵蛋外婆一家不管鐵蛋娘?”

    “是啊。”水琅靠坐在床頭,“我們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問過大姐,她說鐵蛋外公是個裁縫,在滬城棚北小有名氣,但是家裏重男輕女,一直對鐵蛋娘不好,下鄉後就斷了聯系。”

    “棚北,裁縫?”周光赫很快領會蛛絲馬跡,“不是親父?”

    水琅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我猜是這樣。”

    周光赫深思片刻,“儲煦與鄒賢實聯合在一起,會不會是鄒賢實以儲煦的女兒在做要挾?”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省時間,一點兒也不費事。”

    水琅贊許完,兩人笑了笑,“我等了幾天,鄒家并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有了你剛才的猜測,儲煦與鄒賢實之間的聯系,關鍵點很有可能就在這個鐵蛋媽身上。”

    “但如果不是你,不是你買了那頭豬,做了殺豬宴。”周光赫想起鐵蛋當時說自己媽要死了的神情,“很有可能,鐵蛋媽就真的死了,鄒賢實如果是拿鐵蛋媽做威脅,為什麽會把人照顧成這樣。”

    水琅搖頭,“誰知道呢。”

    “那要不要先去見一見儲煦?”周光赫拿出自己的水壺,下火車前剛打的熱水,遞給水琅,“還是去見詹栩安,或者你已經有了別的計劃?”

    “我這張臉,一旦貿貿然與儲煦見了面,很有可能就打草驚蛇了。”

    水琅再次把資料拿出來看,“南栅公社,南栅村,這地方與儲煦似乎沒什麽關系,他是滬城人,父母也都是老滬城人。”

    “他妻子?”周光赫接過資料看了看,目光一頓,“去世了,他有再娶嗎?”

    “沒有。”

    休息了一會,水琅疲憊勁已經緩過來了,“下午直接去這個南栅公社,詹栩安下放了這麽多年,如果有偷東西的習好,不可能沒有前科,現在才冒出來,我直覺,他從倉庫裏拿走的應該不是普通紗線那麽簡單。”

    “那先下去吃飯。”

    周光赫拿起水琅的外套,“吃完我們直接過去。”

    “這邊天氣很熱,來的路上已經看到有人在穿短袖了。”水琅直接穿着白襯衫起身,“你什麽時候去這邊公安報道?”

    “明早過去。”

    一到二樓食堂,就看到顧長逸正與一名穿着軍裝的戰士說話,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

    “來了。”顧長逸招呼他們坐下,“珠南比珠市還要靠海,你們這次來得早了點,還沒到吃海鮮的最好時候,随便弄了點菜,先填填肚子。”

    水琅看着滿桌子菜,花螺白螺就擺了三四盤,海口碗大的螃蟹擺了好幾只,海魚,海蝦,品種不同,也擺了好幾盤子,服務員還在不停上菜,海鮮粥,蔬菜餅,白斬雞,撒滿白砂糖的玉米烙,“這麽多菜,我們在滬城去飯店吃,都吃不到這樣的菜。”

    “辛苦。”周光赫重重拍了拍顧長逸的肩膀,在水琅旁邊坐了下來。

    顧長逸拿了一瓶茅臺,放到周光赫面前,“喝點?”

    “不喝了,下午有事。”

    “你喝吧。”水琅道:“戰友難得見面。”

    “對不住,他喝,我也不能喝,下午得開車回去。”顧長逸拍了拍身邊的小戰士,“這幾天有什麽事,就找小吳,他對珠南很熟悉,軍區任務緊迫,實在是很難再抽出時間,留在這幫你。”

    周光赫倒了一杯白酒,與顧長逸的茶杯碰了碰,仰頭一口悶。

    感謝,都在酒裏了。

    水琅夾了一塊芹菜炒牛肚,放到他的盤子裏。

    顧長逸笑了,“提到這,我就還是想再跟你提一次,我看弟妹對海鮮挺感興趣,你來官升一級,可以直接修建一座海島上的海邊獨棟樓房,還有吃不完的海鮮,當然這不是重點,這裏天氣這麽熱,你耳朵在北疆會會出現的問題,到這一點問題都不會有,這次107基地計劃,有你加入,我們辦成的幾率會大大提高,一旦成功,就是改革性突破發展,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周光赫:“特種計劃,每一名特種戰士都是尖兵,精英中的精英,普通戰士幹不了的事,未來都要交給特種戰士去做,不能有一點缺陷,我不合适了。”

    “你總是妄自菲薄,你在偵察方面,有很多東西,連我都很難趕得上。”顧長逸目露可惜,“罷了,我也不強求了,聽說你們局的局長,等了你好幾年,這好不容易把你等到了,你有意願還好,你沒有,更難從他手裏搶人了,公安力量接下來國家會越來越重視,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取代造反派,革委會,民兵隊的力量,你确實是他們急需的尖端人才,我們兄弟倆并肩作戰的緣分,估計就停留在北疆了。”

    水琅聽出這位戰友話裏對周光赫有着“刻骨銘心”的惋惜,“你是軍人,他是公安,一內一外,一樣是攜手作戰。”

    周光赫又倒了一杯酒,悶掉。

    “別喝了,下午不是還有事,我這事就翻篇了。”顧長逸把茶給悶掉,“這裏是我老家,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千萬別客氣。”

    “下午我們打算去南栅公社。”周光赫問道:“有什麽需要警惕注意的地方?”

    “南栅公社是我們縣城發展第一的公社,他們副業很多,會的技術也很多,尤其種棉産量很高,自己還有彈棉花坊,化纖坊,供銷社每年都會收購兩批原料,日子過得算是富裕的。”小吳主動解釋,“他們很團結,南栅村又名謝家村,我們這邊講究宗族,他們都是一個族,不過……”

    “不過什麽?”

    “我上次回去探親,聽說謝家村的村長,也就是族長,之前不是說宗族都是封建糟泊?所以都改叫村長,他好像不行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去世了。”

    “姓謝。”水琅嘗試問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儲煦跟這個村有沒有關系?”

    “紡織廠的工程師?”小吳戰士搖頭,“不過,我好像在去我們縣城的公共汽車上見過他。”

    水琅眼睛一亮,“什麽時候,他是去南栅公社?”

    “應該是,南栅公社在我們公社下一站,我下車的時候他還沒下車。”小吳戰士回想,“他當時穿得像是農民,衣服都是補丁,戴着草帽,連氣質都像,跟在軍工廠裏完全不一樣,我第一眼還以為是南栅村的老村長,後來在表彰大會上見到,才知道是他,不過,只是我認出來他,他不認識我。”

    看着撓頭的小吳,水琅臉上笑意更深,“這就謝謝你。”

    小吳戰士說完,水琅就更确定可以直接進村了。

    顧長逸要送他們過去。

    周光赫拒絕了。

    吃完飯已經快三點多,回珠市還要兩個小時,勸他回去。

    顧長逸臨走前,幫忙準備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就像是公安部那種帶侉子的摩托車。

    周光赫騎着摩托車,水琅坐在侉子裏,小吳坐在後面指路,半個小時就到了南栅農場。

    并且是沒經過南栅公社與南栅村,直接來的這裏。

    農場裏也種着棉花,剛剛是栽種階段,一隊民兵,看守着一群下放的人,正在勞動。

    民兵聽到摩托車的聲音,第一反應不是好奇,而是警惕。

    周光赫也瞬間警惕,已經做出好時刻保護水琅的準備,正想說話,坐在侉子上的水琅,突然叫了出來:“那個差點壞事的儲煦,人在哪,帶我去見他!”

    農場裏不論是在農忙的犯人,還是看守的民兵隊,全都一怔。

    勞動的人,眼神木然,民兵們警惕稍微散去了一些,多了一絲好奇,但這比例只是99比1,他們警惕的人不是水琅,而是穿着公安服的周光赫與穿着軍裝的小吳。

    兩人本來是想換普通衣服,水琅特地沒讓兩人換。

    領頭的人警惕問:“你們是誰?”

    水琅睨了幾人一眼,釋放前世随着越站越高,自然而然産生的氣場,“看不出來我長得像誰?現在村裏果然都是一群廢物點心!”

    迎面一陣感覺比當年老村長還要淩人的氣勢,幾人先是一愣,接着就被劈頭蓋臉一頓批評,徹底弄懵了。

    懵着,還不自覺面紅耳赤。

    老村長死後,村人暗地争鬥,很多人心裏都有這個意思,說老村長後繼無人,但都是意會,沒人真正放到明面上來講,這還是第一次經歷被人挑破言明。

    還是這麽難聽的話。

    廢物點心!

    幾人面對面看了一眼,都有點擡不起頭。

    心裏同時默認了,水琅不是外來者。

    聽這口氣,跟他們村似乎還有點關系。

    畢竟雖說是嘲諷,但能聽出來,她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民兵隊長謝天麻往前走了走,心裏畏懼水琅的氣場,沒有走得太近,停在兩米左右之外,打量着水琅的臉,“你長得,像誰?”

    “像謝岚!”

    “放屁!謝岚哪有這麽好看,我看像謝芳姑!”

    “謝芳姑能認識公安?這可是公安!”

    “既有軍人又有公安,這這,這不會是那位吧?”

    “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有點像,主要像那位的老婆。”

    “沒聽說那位有孩子,村長死前不是還在想過繼村裏的孩子給他?”

    後面的本村人,看着水琅,不斷議論,民兵隊長聽了,突然也覺得眼前的這姑娘,跟那位長得很像。

    正在懷疑,就聽到水琅突然不屑笑了一聲。

    “原來是一群連廢物點心都不如的外人!”

    民兵隊的議論聲突然被打斷,剛才因為被罵廢物點心不爽的人,還沒完全理解這句話,就下意識地,突然地,想念起剛才沒珍惜的廢物點心稱號。

    “我可不是外人。”民兵隊裏,突然跑過來一個背着土槍的黑紅皮小夥,走到民兵隊長前面,作出親近的樣子,“你說的意思他們聽不懂,我能聽得懂,我聽你說話這口音,跟他一模一樣,再看你這長相……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底子還是像的。”

    水琅剛才一直睨着眼,聽到這話,第一次給了他一個正眼,“看來你還是個廢物點心。”

    這一個正眼,這一句話,頓時讓小夥在民兵隊裏倍有面子,略顯興奮道:“是,我是廢物點心,不是,我不是……我是民兵隊副隊長謝魁,你這是,帶着什麽指示來的嗎?”

    民兵隊長感覺地位被搶了,聽到這話也想到了一些長輩提過的事,搶着走上前來,擠到水琅面前,“我才是你說的真正的廢物……真正的族裏人,你是誰,我也差不多知道了,難道上次說的中間人,以後就是讓你來當?”

    水琅不耐煩道:“我現在一肚子火,別在這啰裏八嗦,趕緊帶我去見那個不聽話,不但不幫忙運輸,反倒想壞我們大事的資本家兒子!”

    這樣的內幕都知道!

    還随口就說出來了!

    民兵隊長徹底打消心裏的懷疑,知道眼前這姑娘身份肯定是沒錯了,真是跟那位小爺爺有關系,肯定是他那個待在滬城的女兒。

    這要是能為她辦事,得到那位的正眼……

    謝天麻這邊還在思考,副隊長謝魁就已經往關人的地方指路狂奔了。

    摩托車立馬跟在後面往農場裏開。

    錯過第一時間讨好的機會,還被人給搶了,這人還是他爸競争村長的對手的兒子,謝天麻頓時氣得跺腳,撒腿追了上去,“姑娘……小姑!我先的,是我先幫你指路的!我叫謝天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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