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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晉江獨家發表
    第107章 晉江獨家發表

    這位陛下和帝國前幾任的皇帝都不一樣。

    就夏柚知道的, 這位陛下性情溫和,沒有人見過他發怒,不論做什麽都是微笑的樣子, 偶爾還會和臣子們開一些玩笑, 做一些意想不到的舉動。

    ——比如被大臣氣的睡不着,半夜做一桌子菜讓人送去對方家裏,自己心裏舒服了回去睡覺。

    但他是能踩着前任皇帝看好的太子、參議院扶持的大皇子, 看似一無所有卻戴上王冠的皇帝。

    帝國唯一一個精神力等級只有C的皇帝。

    這位陛下很擅長聊天,夏柚自己都不知道, 他居然會有這麽多的話題可以同地位尊貴的皇帝侃侃而談。

    他一開始是很緊張, 當然也有警惕的成分在, 但在交談間,夏柚不知不覺就放松了下來,眉眼彎彎地順着話題很是興奮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甚至在對方提出想看他幫白虎進行精神力治療時,也一口答應下來。

    夏柚其實沒想太多,他出來找白虎, 本來就是想要試試看, 自己升階後的精神力在白虎的身上,能不能出現不一樣的治療效果。

    陸九竹尾巴都拍疼了愣是沒攔住,無聲嘆了口氣,擡爪按住了自己的虎腦袋。

    “陛下與其在花園裏消磨時間,不如回去王宮多處理幾件政務。”

    久違的, 聽上去甚至帶了些陌生,可在響起的一瞬間就帶給夏柚無限安全感的聲音遠遠傳來,與此同時, 一道鋒銳且強悍的精神力也随之鋪開。

    夏柚愣了愣, 擡眼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豹從花壇拐角處躍出, 朝着夏柚飛奔而來,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璀璨生輝。

    夏柚被豹撲了個滿懷,用力抱住懷裏的大豹子,一個勁兒用臉頰去蹭,眼角眉梢滿是驚喜:“元元!!”

    “吼!”

    “元元!”

    “吼~”

    “元元元元元元!”

    “吼嗷吼嗷嗷~”

    夏柚抱住大黑豹的腦袋,兩只手在豹身上用力地上下揉搓,那股黏糊勁兒看得旁邊的皇帝陛下又牙疼又羨慕,嘴裏滿是酸氣。

    見大白虎在看豹子,皇帝悄悄伸出手想去碰碰身邊的大白虎,手背卻被虎尾巴結結實實的抽出了一道紅印子。

    夏柚早些時候就想見元元,但孟文軒說這段時間伴生獸身上的精神力波動異常,夏柚如果接觸過的話,極有可能引導元帥的神智再度回到伴生獸體內。

    夏柚最後只能趴在隔離室的窗戶上,定定看了昏睡中的大黑豹整整一個多小時。

    緊緊抱着元元,夏柚臉頰埋在元元的豹耳朵旁,下巴抵着豹腦袋,擡眸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除了哪怕姿勢別扭也要趴在夏柚懷裏的黑豹,兩人一虎都看向同一個地方。

    陸應淮一步步走來,穿着舒适簡單的家居服,身形修長,步子不疾不徐,手指間雕刻着陸家家徽的戒指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微的光芒。

    對方走近之後,夏柚注意到陸應淮換了一身衣裳,原本那身被弄皺又被努力抻展的白襯衫被換下,微張的領口也不複之前。

    ——襯衫的扣子,被十分規矩嚴謹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顆。

    很符合元帥一向對外的形象氣質。

    俊美威儀,凜然不凡。

    夏柚心虛地挪開視線,抱着豹子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恨不得整個人都躲到豹子後面。

    但躲了兩秒,他又悄悄擡起頭,海藍寶色的眼眸從豹子耳朵間露出來,看向陸應淮,眼睛裏滿是關切和無聲的詢問。

    金發的青年身後是灼灼盛放的玫瑰,剔透幹淨的眼眸在暖陽下,閃動着比最耀眼璀璨的寶石還要明亮的光。

    讓陸應淮的心跳一滞,腳步亂了半拍。

    “最近王宮裏沒什麽政務,當皇帝又不是當苦力,偶爾休息一下也沒什麽。”皇帝看着走到面前的陸應淮,面上掠過一絲欣慰,拍拍身邊的地面,“你剛醒來,正适合坐在花園裏虛度光陰,緩緩腦子。”

    陸應淮朝着皇帝行禮,同自家阿姐四目相對一秒,然後從容自然地移開視線,無視了皇帝的邀請,轉而在夏柚身邊坐下。

    皇帝輕輕啧了一聲,倒也沒在意,反而看向這對原本被匹配度硬生生拽在一起,湊了一對的兩人。

    夏柚的視線跟着陸應淮坐下,兩人中間隔了小半個豹子,沒有挨着。

    陸應淮的視線下移,稍稍一頓。

    夏柚只覺得自己小指上的戒指隐隐有些發燙,手指蜷起來,往豹子懷裏藏了藏。

    陸應淮心神一動,元元打了個哈欠,從夏柚手臂間滑了出來,趴在一邊,腦袋搭在了夏柚的膝上。

    夏柚懷裏一空,只覺得有種無所适從的緊張,手臂緩緩放下來,下意識揪着身邊的草坪。

    眼角的餘光和全部的注意力盡數落在身邊人的身上,哪裏還想得起來半點方才答應皇帝的事。

    夏柚将陸應淮上下巡視了一遍,注意到陸應淮脖頸間再度多出了黑色的項圈,上面鑲嵌着許久未見的,可以吸收精神力的特殊能量石。

    抑制器隐沒在黑色的襯衫領口間,夏柚的視線掠過襯衫的扣子,只捕捉到了紅寶石露出的一角。

    殿下怎麽又戴上了精神力抑制器?

    是醒來之後精神海還是不舒服嗎?

    精神力是不是有些失控?

    那身體會不會很痛?

    還有……還有,殿下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有沒有……有沒有記得在休眠倉裏的什麽?

    很多很多的問題堵在夏柚的嘴邊,夏柚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更不确定現在是不是一個适合的時機,不自覺開始輕咬自己的下唇。

    青年自以為目光含蓄,藏得天衣無縫。

    被看的年長者卻有些撐不住這樣灼熱的視線,眸子微斂。

    夏柚還在糾結,正揪着小草的手背驟然一暖。

    陸應淮将夏柚僵住的手握在手心,只是這樣握着,兩個人都不敢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也或許只是被無限拉長的幾秒鐘,夏柚的手指微動,指尖輕輕一蜷。

    青年的指尖微涼,在年長者溫熱的掌心劃過,攪亂一池春水。

    陸應淮的手指一點點收緊,動作很慢,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等待。

    夏柚低着頭,像是在專注觀察趴在自己膝上的黑豹,手指卻順着陸應淮的長指,一點點交錯劃入。

    十指相扣。

    兩枚代表了權勢與地位的戒指,在指間硌出火熱的存在感。

    大抵是午後的陽光太盛,兩人的後背都沁出些許潮熱的濕意。

    夏柚不由分神一霎,忽然好奇當初殿下為什麽會将這枚戒指,戴在他的小指上。

    他們已經結婚了,這樣重要的戒指,不是應該戴在……戴在……

    “咳咳——”

    從來沒被人這麽無視過的皇帝陛下拉長語調幹咳出聲。

    正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這一幕錄下來的陸九竹頓時來氣,虎爪抵着男人就往旁邊推。

    皇帝趁機捏了捏自家皇後的爪墊。

    夏柚這才想起身邊的白虎阿姐和皇帝,手指下意識想要縮回去。

    陸應淮卻一反剛才的溫和試探,強勢而不容拒絕地握緊夏柚的手指,擡眼笑看向皇帝:“陛下不在王宮坐鎮,安泓回去帝都星只怕會很艱難。”

    “樊家的家主被冷不丁拽下去,參議院那群老頭每天都盯着自家的後院都來不及,還要往藍星基地這邊伸手想着來小柚這邊插隊——他能有多難?”

    皇帝輕哼一聲。

    “當初我和九竹的處境,可是要比現在難不知道多少倍。”

    夏柚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陸應淮和皇帝的對話上。

    陸應淮早就熟悉這位陛下對內對外兩幅面孔,偶爾還會有些孩子氣。

    他想了一會兒,開口道:“馬上就是聯邦和帝國交好百年慶的日子,皇帝是想讓安泓用典禮立威?”

    皇帝給了陸應淮一個贊賞的眼神,颔首:“阿泓被你們夫夫兩個養的白白壯壯,小老虎看上去兇得很,也該放出去咬咬人。”

    夏柚:“……”

    他是真的拿不準這位皇帝的脾性。

    明明舉手投足都帶着皇室出身的氣質,卻半點沒有皇室的架子,明明笑起來總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但說話卻又特別真誠直白。

    放自己唯一的繼承人出去咬人這種話,真的是一位皇帝能說出口的……嗎?

    而且,皇帝說的出,他聽了真的沒事麽?

    夏柚恨不得拿棉花把自己的耳朵給堵了。

    這麽想着,夏柚悄悄捏了捏陸應淮的手指。

    正在同皇帝交談的陸應淮一頓,側頭看他。

    夏柚還是不太敢看陸應淮,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趴在草地上的大白虎。

    陸應淮會意,微微颔首。

    夏柚笑了下,用空閑的那只手握住了白虎阿姐的虎爪。

    陸九竹一愣,随即虎尾一抻,也閉上眼睛,肌肉緊繃,嚴陣以待。

    感覺到極其溫和的精神力波動,餘光一直放在白虎身上的皇帝安靜下來,靜靜注視着夏柚為白虎治療的畫面。

    “他變了很多。”皇帝輕笑,感嘆道,“你倒是會教人,從前怎麽沒這樣的耐心?”

    陸應淮這個人,看似溫矜,實則冷傲,陸九竹的性子都教出了不少的學生,唯有陸應淮,別說教學生,就連教導人都很少。

    說好聽點是傲氣,說更直白點就是沒耐心。

    “他當然不一樣。”陸應淮彎着唇角,“姐夫,別欺負他。”

    皇帝失笑,目光落在陸應淮唇瓣上明顯是被咬破的痕跡,揶揄道:“看來倒是我打擾你們新婚燕爾了?”

    陸應淮笑了下:“所以陛下更應該早日回去帝都星。”

    皇帝被冷不丁怼了個軟刀子,無語半晌,才緩緩道:“我留了一些人給阿泓,都是身份和本事正适合輔佐的人才,有我在,阿泓不方便接觸他們。”

    “況且……”

    皇帝對上陸應淮微蹙眉頭,明顯正在分析思忖的表情,眨了眨眼:“你和你的小朋友感情正濃,想必肯定也不忍心看我和你阿姐分隔兩處吧?”

    “元帥府很大的,姐夫保證不打擾你們。”

    陸應淮:“……”

    沉默了好半天,陸應淮緩緩道:“姐夫這是想到讓阿姐消氣的方法了?”

    直戳傷口,一擊必中。

    皇帝緩了好一會兒,趁着夏柚在治療,這才第一次摸到白虎的耳朵,愛不釋手地捏了又捏。

    “你說九竹還有多久才會恢複神智,重新和我貼貼呢?她剛才還蹭小柚,明明以前不會這樣的……”

    陸應淮戳破道:“陛下,您要不然看看您做了什麽?”

    “我是把阿泓支開了,但我不是過來了嗎!”皇帝理直氣壯,“我這麽大一個,不比阿泓更有陪伴感?”

    ……

    夏柚睜開眼,松開白虎的虎爪時,白虎已經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太陽已經挪移到了另一邊,時間不早。

    兩人看向沉迷撸虎的皇帝陛下,相扣的手指一直沒有松開。

    陸應淮低聲道:“我們先回去吧。”

    夏柚點點頭,跟着陸應淮行禮。

    然後就聽抱着白虎一只虎爪捏捏的皇帝陛下道:“叫什麽陛下,在這沒陛下,跟着應淮叫姐夫。”

    夏柚:“……啊?”

    “對了,小柚。”皇帝的表情嚴肅下來,讓看着的夏柚也不禁屏息以待。

    “幹得不錯。”

    夏柚愣住。

    皇帝陛下似笑非笑:“這麽多年了,我和他阿姐就盼着有人能咬這氣人的混小子一口,治一治他的別扭脾氣。”

    陸應淮只覺得自己手裏牽着的小先生,從手指開始已經僵成了可愛的小木頭。

    夏柚空白着表情,一點一點扭過腦袋,抛開所有的羞赧和不自在,定定看向陸應淮的臉。

    應該是睡了太久,陸應淮的臉色并不算太好,眉眼間帶着些許憔悴,唇色泛白。

    然而……

    在血色不足的襯托下,唇瓣處那點殷紅的痕跡,就顯得更加明顯灼目了起來。

    這是什麽?

    夏柚被陽光曬得有些發暈,大腦全是漿糊。

    他動了動唇。

    他咬的?

    他……咬的。

    感覺到手指被捏了一下,夏柚表情悲憤地擡頭。

    陸應淮輕笑着,壓低聲音:“別擔心,沒其他人看見。”

    夏柚的腦子還在打結,但手指卻本能捏了回去。

    陸應淮失笑,擡起手,久違地,揉了揉夏柚的腦袋。

    柔軟的發絲在年長者的指間摩挲着掠過。

    “我不會讓其他人看見的。”

    這種暧昧的痕跡,親近的人看了是揶揄,讓旁人看去,多少有些不尊重。

    夏柚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好像在這一瞬間,一直像是一片羽毛一樣的自己,終于落了下來。

    被人珍而重之地,護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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