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家發表

    帳篷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 夏柚走出去一看，果然是外出狩獵的大貓回來了。

    夏柚本以為猞猁會叼只野兔或者其他小型的獵物回來，畢竟對猞猁而言, 狩獵并且拖拽體型太大的獵物并不容易。

    然而令夏柚沒想到的是, 猞猁和黑豹明明是不同方向離開，卻是結伴一起回來了。

    黑豹的嘴裏叼着一只白尾鹿，鹿腦袋耷拉着, 長長的鹿角在旁邊晃來晃去。

    猞猁走在黑豹的身邊，臉上還殘留着狩獵之後的血跡, 順着林子走過來的腳步卻帶着猛獸直白的威懾與野性。

    夏柚站在帳篷外, 看着兩只大貓的眼神亮得驚人。

    猛獸最有魅力的時候并不是允許人類貼貼靠近的縱容, 比起小貓咪的可愛，這些大貓貓們叼着獵物王者歸來的模樣，才是真正的震撼心神。

    獵物被放在夏柚的身前，黑豹只是舔了舔嘴巴，并沒有上前, 反倒是猞猁擡爪, 将白尾鹿朝着夏柚的方向推了推。

    夏柚愣了一下，然後低頭檢查白尾鹿身上的傷痕。

    果然，這只白尾鹿的致命傷在咽喉，而那裏齒痕的大小和形狀，都證明了這只體型大出猞猁六七倍的成年雄性白尾鹿, 是被猞猁獨自獵殺的。

    而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黑豹居然也願意替猞猁運送了一回獵物。

    皮毛厚實又松軟的猞猁低嗷了一聲，一雙勾了黑色眼線的眼睛定定看着夏柚。

    夏柚伸手摸了摸猞猁的腦袋, 小心避開了猞猁不願意被人碰的耳朵毛。

    去到溪流邊處理好獵物, 夏柚和兩只大貓順着已經傳出香味的帳篷原路返回, 端坐在矮桌旁咽口水。

    陸應淮早就通過精神體知道了猞猁的狩獵成果，并不驚訝今天的獵物，反而極其自然地将鹿肉切成了抹刀片。

    熬過香氣四溢的烹煮時間，鍋蓋終于被掀開。

    星際時代缺少了許多刺激辛辣的調味品，但鮮美也總有鮮美的吃法，并且大貓們偶爾吃一吃也不錯。

    兩只大貓都很穩重，只有小老虎總是擡爪扒拉桌布試圖上桌吃飯，最終被夏柚撈了放在膝蓋上束縛鎮壓，支棱着一顆貓貓頭越過桌面小口小口地吃。

    吃過飯，收拾完，夏柚躺在地毯上，一手黑豹一手小老虎，兩眼放空幸福撸貓，精神力小觸手活躍地在帳篷裏亂竄，時不時就要騷擾一下陸應淮。

    陸應淮早已經習慣了，任由小觸手挂在他肩膀上，狀似認真地和他一起看書。

    有時候陸應淮翻得快了點，還會被小觸手壓住手指，這時候陸應淮就會耐心等着，等小觸手也看完才翻到下一頁。

    原本趴在旁邊的猞猁動了動耳朵，直起身體，走到夏柚的身邊，伸出爪墊搭在夏柚的手背上。

    力道輕輕的。

    夏柚轉頭，趴在黑豹的身上看向猞猁。

    猞猁擡爪拍了下黑豹，又拍了拍虎崽，最後低頭，用腦袋蹭着夏柚的手。

    夏柚：“！！”

    嘶，這種突然被高冷貓貓臨幸的感覺——

    夏柚當即打蛇上棍，朝着猞猁松軟厚實的毛毛伸出爪爪。

    陸應淮閉了閉眼。

    他已經從一開始的擔憂在意，逐漸轉變為波瀾不驚了。

    只要被摸的精神體本人是理智清醒并且不要臉皮，他當然也不介意，反正再怎麽出賣皮毛讨好小朋友，只要神智清醒，總還能留點底線。

    元帥閣下的底線一降再降，已經從看不得小朋友撸野貓，到只要不摸尾巴不拉後腿就行的最低限度。

    猞猁今天出乎意料地溫順配合，除了依舊不讓夏柚摸他的尾巴，其他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

    但在夏柚适可而止想要收回手時，猞猁擡起毛爪勾住了夏柚的手腕，又低低叫了一聲。

    夏柚不明所以：“？”

    猞猁又拍了下黑豹，薅了下小老虎，最後擡爪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歪着頭，一臉期待地盯着夏柚。

    夏柚坐起身，正對着端坐的猞猁，腦子裏轉了好一會兒猞猁的動作，十幾秒後——

    夏柚遲疑地拍了拍黑豹：“元元。”

    黑豹的尾巴擡起，勾了一下夏柚的手腕。

    夏柚又拍了拍小老虎的腦袋：“辣條。”

    小老虎擡頭，響亮地啊了一聲。

    最後，夏柚伸手拍了下猞猁的腦袋，猶豫着開口：“……你也想要一個名字？”

    猞猁點頭：“嗷！”

    陸應淮：“……”

    元帥閣下擡頭，注視不敢往他這邊看的猞猁。

    樊與新是吧，果然，腦子轉得挺靈光。

    他記住了。

    夏柚摸着猞猁身上灰棕色的毛毛，看到上面分布着的深色斑點，腦中靈光一閃。

    “就叫曲奇好不好？”夏柚捏捏猞猁大貓的腮幫。

    他之前就覺得，猞猁大貓身上的斑點遠遠看上去簡直和巧克力豆曲奇餅幹一模一樣。

    猞猁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柔柔嗷了一聲。

    黑豹擡起爪子搭在夏柚的手上，轉頭定定看着夏柚，另一只搭在地毯上的爪子噌得一下冒出鋒利尖銳的指甲。

    猞猁默默後退了一步。

    夏柚輕而易舉被黑豹轉移了注意力，捧着黑豹的大腦袋親親眉心，一口一個元元，生動體現了什麽叫做毛絨控與生俱來的端水本領。

    黑豹很快在某人花言巧語的糖衣炮彈裏趴下來，被拿捏得明明白白。

    當晚，夏柚再次替陸應淮進行精神力安撫，只不過這一次，夏柚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陸應淮腦部的精神海。

    陸應淮的精神海就像是一片沉寂的、看不見盡頭的汪洋，靠近中心的地方顏色深沉濃郁，散發着一種正在醞釀着什麽的危險威壓。

    邊緣卻圍着一圈淺色的蕩漾着淺色波瀾的光，看上去有些像水母的裙擺，瑰麗又夢幻。

    夏柚的精神力觸手謹慎小心地探進去，像是貓科動物試探水面的動作輕輕點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沒感覺有異常，夏柚的喉結微動，偷瞄了一眼陸應淮。

    陸應淮的眼皮一跳，察覺到什麽，正要開口，夏柚的精神力觸手直接悶頭鑽進了那片淺色的精神力海裏。

    和夏柚那一瞬間的直覺相符，陸應淮精神力海邊緣的這一圈精神力的确很是無害溫和。

    比起中間顏色深沉濃郁的精神力核，外圍的精神力更像是陸應淮給人的感覺。

    這片淺藍色的海水包容了鑽進來撒歡的精神力小觸手，沒有一絲一毫傷害它的意思。

    夏柚的精神力通過小觸手，一點一點地往陸應淮的精神海裏滲透，而小觸手也因為陸應淮精神力海反饋出的柔暖包容，像是翻了面的小鹹魚一樣随波逐流。

    蕩着蕩着，精神力小觸手稍稍靠近了中間的核心區域。

    但夏柚并沒有貿然前進了。

    他能夠感受得到，在這片宛如深海般靜谧的暗色裏，鎮壓着一股狂暴的力量，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積蓄醞釀風浪的平靜。

    陸應淮習慣性地擡手碰了碰夏柚的額頭，确認夏柚沒有發燒後，還是将精神力監測儀佩戴在了夏柚的手腕上。

    夏柚垂眸，盯着自己搭在陸應淮手中的手指，忽然道：“殿下，您精神海核心的那股力量……”

    陸應淮知道夏柚問的是什麽，颔首道：“嗯。”

    那就是被陸應淮的精神力吞噬的，原本屬于蟲族女王的能量。

    夏柚沒再開口，垂下的眼簾遮擋住若有所思的眸光。

    沒過多久，夏柚因為精神力消耗的緣故開始犯困，腦袋一點點地抱着能量石沉沉睡去。

    ……

    淩晨三點，趴在門簾邊的猞猁悄無聲息地站起身，抖了抖毛。

    陸應淮無聲睜開眼，看向猞猁。

    白天裏才向夏柚讨要了名字的猞猁，朝着陸應淮優雅屈膝，而後轉身擡爪撥開帳篷門簾，趁着月色，消失在了林子裏。

    *

    夏柚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黑豹和小老虎都沒有外出，唯獨猞猁不見了蹤影。

    想想昨天猞猁難得的親近，夏柚倒也沒有多少失落。

    他們本就是短暫相遇的緣分，野生的大貓總是要回歸野外的。

    夏柚擡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而後抱着黑豹的脖子看向帳篷外。

    希望曲奇在之後的日子裏平平安安，一切順利吧！

    這場連綿不絕的雨也徹底停了，兩人兩貓收拾了帳篷，準備再度出發。

    塵封了好幾天的直播球終于被放了出來，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轉。

    有不少觀衆在直播間蹲了好幾天，看到一片黑的直播間再度連接畫面，興奮地刷了滿屏幕的感嘆號。

    很快，得到消息的大批觀衆空降直播間，屏幕上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咦？車裏只有黑豹和小老虎崽了嗎？】

    【對，猞猁不見了】

    【什麽情況？一周多的時間沒有直播，剛開播就丢了一只精神體……還是說樊……】

    【打住！保護區沒有放出消息之前別亂說話，一個個的保密課都是白學的嗎！】

    夏柚開直播主打一個随意拍，半點沒有互動介紹的意識，直播間也早就習慣了。

    【這個方向，是在往雪山走？】

    鮮亮的越野車一路朝着保護區中心前進，夏柚一邊開車，精神力小觸手還在旁邊來回巡邏。

    陸應淮挑眉：“在找什麽？”

    夏柚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想找找看有沒有狼群，想遠遠看一眼。”

    一般而言，有猞猁生存的區域多半都會有狼群生存。

    當然了，林子完全是對猞猁有利的地形，狼群們更多還是會選擇在雪山上讨生活。

    越野車穿過荒山一路走走停停，期間倒是看見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動物，但是狼群嘛……

    夏柚是一根毛都沒找見。

    失落是有的，但這種事當然講究一個緣分，遇不到就是遇不到，夏柚也沒什麽辦法。

    沒有遇到心儀的毛絨絨，隊伍的行程便朝着既定的方向一路前行。

    直播間倒是一直開着，但觀衆們也沒有再辨認出熟悉的精神體。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保護區在投放精神體時，一般都會隔開足夠遠的領地範圍，确保精神體之間不會打架鬥毆。

    美洲豹本應該生存在熱帶雨林亦或者沼澤地帶，越往海拔高的地方走，黑豹就越顯得興致缺缺，就連狩獵的積極性都消失了不少。

    小老虎倒是一改調皮，每天出去狩獵好幾趟，雖然也有空手而歸的時候，但十次能有七次都叼着獵物回來。

    自從嘗過夏柚的食物，虎崽似乎明白了夏柚和自己食譜的差異，不再執着讓夏柚吃自己的獵物，反而開始一門心思投喂黑豹。

    精神體本就不需要進食，在不适應的環境裏，黑豹沒什麽精神，對小老虎叼來的獵物也不感興趣。

    但小老虎崽拿出了糾纏夏柚的本事，繞着黑豹啊啊啊地叫喚，黑豹被纏得沒辦法，只能張嘴。

    有了第一次投喂，就有了接下來的三四五六次。

    而小老虎捕獵的對象也逐漸開始變化，從一開始的野兔，慢慢進步成獐子一類，到最後甚至已經敢把爪子伸向小鹿。

    虎崽的體型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抽條。

    半個月過去，原本輕松撈起小老虎的夏柚在某一天彎腰撈貓的時候，險些閃了腰。

    伸手比劃了一下小老虎的大小，夏柚納悶：“殿下，辣條長大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誰家小老虎像是吃了催化劑一樣膨脹這麽快啊？

    老虎三歲半成年，成年的西伯利亞雄虎加上腦袋尾巴，最大能到兩米九左右，而現在，辣條的頭體長已經有将近一米二，坐在越野車後座時，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只大貓貓了。

    辣條聽到夏柚說話，轉頭虎臉無辜地看向夏柚。

    原本藍灰色的獸瞳逐漸褪去冷色，朝着琥珀色轉變。

    與真正的獸類不同，精神體的大小和年齡無關，而是與本體的精神力階級和穩定情況有很大關系。

    因為陸九竹生産時正值精神力紊亂症發作期，小太子秦安泓剛出生就被診斷出先天不足，精神力不穩。

    參議院起初竭力反對這樣一個很可能養不大的孩子被立為儲君，是皇帝陛下力排衆議，登基後唯一一次鋒芒畢露直指貴族世家，這才讓秦安泓坐實了帝國太子的位置。

    然而秦安泓雖然自幼患病不斷，但也磕磕絆絆長到了十七歲。

    只不過因為精神力不穩的緣故，秦安泓的身體發育也十分遲緩，哪怕已經到了即将成年的年紀，看上去也只有十歲左右。

    同樣的問題也自然反應在了秦安泓的精神體上。

    原本應該是兇猛老虎的精神體，只是一只瘦瘦小小的未成年虎崽。

    但是現在，秦安泓的精神體卻在夏柚日複一日的精神力蘊養下，終于開始了遲到許久的發育。

    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陸應淮走到小老虎身邊，擡手摸了摸外甥的虎頭：“可能是以前營養跟不上，憋得狠了。”

    夏柚挑眉。

    陸應淮笑了下。

    “唉，殿下現在連敷衍我的理由都不願意想一想了。”

    夏柚最開始時的确覺得毛絨絨哪裏有什麽壞心思呢，但随着和元元辣條相處的時間增多，再加上這些日子夏柚越回憶猞猁的行為，越覺得不對勁，連帶着看黑豹和小老虎的眼神也變了不少。

    但日子照樣要過，毛絨絨湊過來求撸，夏柚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畢竟再怎麽樣，這些毛絨絨又不可能轉頭變成人，頂多不過是什麽軍部的高智商秘密武器罷了。

    區別只在于，自從知道家裏的兩只貓貓智商可能很高之後，夏柚就開始強壓着兩只一起跟着他上課。

    黑豹一向端莊穩重，是和夏柚一樣的好學生，但小老虎就難管太多了，讓它乖乖坐幾十分鐘比登天還難，經常四爪并用奮力逃課。

    陸應淮看在眼裏，在外甥未來的課程建議上加了十分魔鬼的幾筆。

    直播間的觀衆們一路看着小老虎長大，能接觸道直播間的大多數都是軍部亦或者曾經軍團領導者的家屬，消息頗為靈通，從這種不合常理的成長中也看出了什麽，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看着小天才成長的感慨和親昵。

    【說起來，太子殿下從前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吧？】

    【對，幾乎沒有過，就連軍部都沒什麽影像記錄，陛下将殿下保護得很好】

    【哈哈哈，雖然現在大家也還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長相，但辣條被松鼠丢的松果吓得一跳三尺高，在河裏洗澡滑倒摔個四腳朝天，沒打過搶肉的老鷹然後罵罵咧咧找黑豹告狀，時不時翻肚子撒嬌求摸摸……這些錄屏我可是都存下來了！！】

    【前面的你是魔鬼吧？這可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咳，我的意思是，是兄弟姐妹的話，錄屏發我一份！】

    完全不知情的辣條每天還在直播鏡頭下無憂無慮地撒歡，自己的黑歷史已經插上翅膀，随着那些私下傳播的錄屏散布到各個星球。

    而原本全然沒有存在感，更別提軍團支持率的小太子，在新一輪的軍團投票中，居然異軍突起，第一次擁有了0.1%的支持率。

    一個多月後，等到夏柚他們走到火山口附近時，季節更疊，溫度也變得更冷了幾分。

    而在保護區外的藍星休眠基地，研究部終究扛不住壓力，聯系了保護區內的陸應淮。

    “元帥閣下，樊上校早在一個月前，精神力就已經達到了可以蘇醒的活躍度，可是這一個月，不論我們怎樣明示暗示，他都拒絕回來，我們實在是……”

    陸應淮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本以為早就醒過來的樊與新竟然還留在保護區。

    他問：“精神體坐标追蹤呢？他留在保護區裏幹了什麽？”

    從前也不是沒有精神體內的意識忽然清醒的例子。

    一般而言，精神體一旦徹底恢複到可以回歸身體的數值，研究部第一時間就能監控得到，而他們會控制精神體跑去方便被接走的保護區邊緣，回歸躺在休眠倉裏的軀體。

    像是樊與新這樣神智清醒了，還在保護區裏忙活的可謂是頭一例。

    研究部為此特地拍了攝像頭去追蹤，大概是因為意識清醒的緣故，猞猁并沒有像其他精神體一樣躲避攝像頭，而是當攝像頭不存在，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呃……”通訊那頭詭異沉默了一下，輕咳一聲，有些尴尬道，“樊上校攆着領地裏的狼群追，幾乎是把每一只狼的後腿都咬了一口……”

    精神體本身就比尋常的獸類強悍，更別提樊與新還是個擅長戰術指揮，懂得以一打衆、揚長避短的将領。

    陸應淮：“。”

    很好，夏柚怎麽都遇不見狼群的原因找到了。

    八成是猞猁和狼群幹架輸了之後又被狼群欺負過，記仇到現在。

    “我們本來以為……咳，樊上校報了仇肯定就願意回來了，但是還是沒有，猞猁的坐标一路追着您和小先生抵達了火山口附近。”

    陸應淮一愣。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猞猁明明距離您和小先生很近，卻故意繞開去了懸崖的方向。”

    這樣違背動物天性的行為，一定是樊與新在清醒理智的狀态下特意為之的。

    可問題是，他人都醒了，狼也追着咬了，還不回去到處亂跑什麽？

    忽然，陸應淮想起什麽，眉梢微動，沉聲詢問：“查一下，他前進的方向有沒有其他的精神體活動。”

    通訊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片火山口是程少校當初被投放的區域！”

    果然。

    “沒事，他很快就會回去，研究部做好準備，仔細檢查他的精神海。”

    樊與新的精神力紊亂症只能說是暫時被緩解，在腦部精神海沒有被清理之前，還不能算痊愈。

    但通過樊與新，研究部應該能側面了解一些夏柚的精神力特質。

    “是！”

    挂斷通訊，陸應淮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樊與新和程知年當年在軍校時就是一對搭檔，一個腦子靈光，一個行動敏捷，進入第一軍團之後也沒分開。

    只不過程知年覺醒精神體比樊與新要早許多，也比樊與新提前了兩年陷入沉眠，精神體放歸藍星。

    也不知道樊與新是從哪裏查到的程知年的投放坐标。

    他們的帳篷搭在懸崖下面，凹進去的地形不用擔心懸崖上有可能滾落砸下的碎石，鷹隼這些空中捕獵者也很少注意得到這樣的位置。

    陸應淮回去帳篷的時候，夏柚正窩在黑豹懷裏畫畫，繪畫對象恰好是将自己擰成橘黑色麻花的辣條。

    倒了杯水，元帥閣下想起程知年的精神體獸型，沉默片刻，又給杯子裏多加了幾塊冰塊。

    *

    是夜，月朗星稀

    灰棕色皮毛的大貓走在前面，灰白色皮毛的大貓跟在後面。

    兩只大貓的身上都生有斑點，只不過一只尾巴短短，一只尾巴長長。

    猞猁目标明确地帶着搭檔找到氣味熟悉的帳篷，兩只皮毛厚實的大貓蹲坐在帳篷前。

    猞猁轉頭看向自己的搭檔。

    很好，皮毛蓬松，厚實松軟，圓頭圓腦，耳朵可愛。

    一定是治愈師喜歡的類型。

    猞猁看了看天色，擡爪碰了碰搭檔的額頭，用爪墊輕輕揉了揉搭檔同樣毛絨絨的耳朵。

    兩只大貓腦袋靠近，黏黏糊糊地蹭了好一陣，猞猁後退兩步，做出了離開的動作。

    灰白色的大貓想跟上去，卻被猞猁轉身的眼神逼坐了回去。

    猞猁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來，看着灰白色的大貓沉思了幾秒，走到灰白色大貓的身後，将那條又長又粗的尾巴用爪子撈起來，塞進灰白色大貓的嘴裏。

    長着一身細軟厚密白毛的大貓端坐在雪地裏，嘴裏咬着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看上去可愛極了。

    完美。

    猞猁這才點了點頭，最後擡爪摸了摸灰白色大貓的腦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保護區邊緣的方向飛奔而去。

    目送猞猁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灰白色的大貓很是聽話地叼着自己的大尾巴，從夜色靜谧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終于在金發少年掀開帳篷門簾的瞬間，給了毛絨控的治愈師一個乖巧迷人的歪頭殺。

    夏柚：“！！！！”

    随後走出帳篷的陸應淮：“。”

    作者有話說：

    猞猁（替雪豹設計一個完美的出場造型）：走個後門，我搭檔毛絨絨又可愛，治愈師一定喜歡，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