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确定花豹身上只是一些小傷痕,随後林塵又走向守在洞口的喬。
由于喬看起來更幹淨,他查看了一下對方沒有受傷,就謝天謝地抱上去。
“喬,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來救援是自己的決定,如果喬和花豹出了事,林塵會很自責。
危機解除,西塔和幾名受傷的同伴從洞裏出來,萬分感激地看着林塵:“謝謝你和你的同伴及時趕到,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不客氣,救援是應該的。”
林塵說着,目光不自覺地看向附近那道修長的身影,對方正在持槍戒備,發現他的目光,精準地回頭看過來,微笑。
林塵的心跳因此漏了一拍,想收回視線,又覺得這樣的溫澤爾很迷人,給人帶來很強烈的安全感,似乎完全颠覆了他對貴族只會享受的印象,不由多看兩眼。
衆人順着林塵的目光,也望向溫澤爾,那位據說冷漠無情的公爵閣下。沒想到對方會來救援,估計是看在林塵的面子上,但他們仍然十分感激。
再一次說:“謝謝你們。”
林塵點點頭,幫忙将傷員攙扶到車上。
他們面臨一個問題,車容量太小,無法一次性将所有人都帶出去。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天黑之前肯定沒有辦法再進來第二趟。
大家也都發現了這件事,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怎麽辦?”
有人小聲提議:“現在讓豹子出去通知救援隊,還來得及嗎?”
各位擡頭,看了看正在變暗的天色,恐怕來不及。
他們都知道夜晚的野外有多可怕,不僅有異星野獸,還有那個不可名狀的東西存在,以往他們待在飛行器上過夜都難免恐懼,更何況席天慕地。
林塵的眉頭皺在一起,也在為這件事煩惱,不過看出西塔他們的擔憂,還是鎮定下來,緩聲安撫各位道:“別擔心,我和我的同伴商量一下。”
他說完,移步向溫澤爾走過去。
“怎麽了?”溫澤爾語氣溫和,似乎已經看出林塵有事要跟自己商量。
林塵站定,有些難以開口,把溫澤爾拐進來救援,就已經很為難對方了,他不想再讓這個人為自己涉險。
因此他的計劃是,準備讓溫澤爾帶傷員先出去,自己和其中一名受傷最輕的同事留下。
“溫澤爾,人數太多了坐不下。”林塵猶豫片刻,終究說道:“我和其中一個同事留下來,你帶其餘人先出去,可以嗎?”
“塵。”溫澤爾打斷了正在說話的青年,看着對方,眼眸中的溫和不變,口吻卻變得嚴肅起來:“你是故意的嗎?”
“明知道我不可能把你留在這裏,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
當他明白林塵對自己而言意味着什麽,就一刻都放不下對方,否則也不會丢下一切,陪伴左右。
林塵動了動嘴唇,沒有,他當然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假如把傷員留在這裏過夜,必死無疑。
很顯然,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難題,怎麽選都很難。
林塵垂眸:“那你說怎麽辦?”
溫澤爾擡手,摸摸林塵的黑發:“我和你留下。”
林塵愕地擡頭,眼神驚訝,下意識地道:“不可以。”
因為他擔心溫澤爾的安危,不僅是出于良心,而是出于個人感情,就像溫澤爾不願意把他留下一樣。
他也不願意看到溫澤爾涉險。
見林塵反應這麽大,溫澤爾反而不生氣了,他好像看出了什麽,緩緩笑道:“為什麽不可以?”
“……”林塵也是脫口而出之後,才去思考的答案,可是那個答案,他無法坦然地告訴溫澤爾,于是閉口不提。
“好了,你不必為難。”溫澤爾卻笑得很開心,霸道地決定道:“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保證,一定會讓每個人都平安無事,包括我自己。”
“好嗎?”
林塵的臉龐熱起來,這幾句親昵的對話,又讓他想起了曾經在一起的時光,溫澤爾總是不厭其煩地哄着他,為他解決一切問題。
區別在于,林塵曾經不會把自己代入被寵愛的情人那個角色,他只當自己是一個員工,說實話,接受良好。
可是現在,溫澤爾看待他的目光是伴侶候選人,而他看待溫澤爾的目光,也從原來的只談錢不談愛,變成可以期待談愛。
這樣的角色變化,會讓林塵這個沒談過戀愛的純愛青年,浮想聯翩。
回歸正題,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的确沒有哪個人的武力值比溫澤爾更高,更适合留下來。
那麽,撐到救援隊趕來,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林塵收起那些思緒,輕吸一口氣:“你保證?”
溫澤爾一笑,語氣堅定:“是的,我保證。”
“請你試着多相信我一點。”
林塵感覺,這句話一定是一語雙關,不管是不是吧,他點頭:“好的,我去跟大家說。”
林塵回到焦慮不安的幾人面前,和他們說了自己和溫澤爾的想法。
頂着衆人驚訝的目光,他将車匙交給西塔:“西塔,喬會帶你們出去,大家就拜托你照顧了。”
西塔眼神複雜地看了車鑰匙片刻,性格直爽的她,拍了拍林塵的手臂:“我出去就立刻回來,你們等我。”
“不。”林塵看了一眼她的腿:“你受傷了,讓救援隊來。”
西塔滿不在乎:“這點傷算什麽,出去打個鎮痛就可以了。”
擡頭看了眼天色,她的視線從溫澤爾到林塵轉了一圈,留下一句:“時間緊迫,我們先走了,你們注意安全。”
林塵:“好的,你們也是。”
車上的物資都留了下來,林塵将它們整理成兩個大背包,裝不下的就在手裏提着,肩上背着,先離開這裏。
溫澤爾負責拿武器彈藥等重的物資,身上也是挂滿了,這副模樣使得林塵再一次十分感慨,要是公爵大人不來這裏,現在該多舒服。
他們先帶花豹去瀑布旁邊洗了個澡,将細小的傷口清理出來,塗上藥。
是的,聽從組織安排的喬帶路去了,剩下暴躁的花臂大佬和他們同進退。
有它在,林塵對于接下來的挑戰,就更有信心了一點。
這裏的經緯度是冬季,天黑得非常快,林塵需要擔心的不僅是自己,還要擔心西塔他們是否能夠順利出去。
他們在天完全黑透之前,在水邊找了一片相對空曠的沙地,撿來幹燥的枯木,升起火堆取暖。
花豹也是怕冷的動物,它揣着雙手在火堆旁取暖的樣子,看起來溫順又可愛。
林塵忍不住摸摸它的腦袋,毫不意外,掌心被親昵地頂了頂。
發現花豹有翻肚皮的跡象,林塵就趕緊将手收回來,這個天氣翻肚皮會着涼的。
“今天辛苦了,早點睡覺,我們給你守夜。”
由于那個東西的存在,他們已經打定主意今晚不睡覺,時刻保持清醒。
花豹很配合地打了個哈欠,露出滿是倒刺的粉紅舌頭與獠牙。
它有多麽令人面鳥死傷慘重,在林塵的眼裏就有多麽帥。
林塵不知不覺滿臉笑意,随後餘光一瞥,發現溫澤爾正看着自己。
微微跳動的火光,映照在對方那英俊迷人的臉龐上,營造出難以言喻的氛圍感,令公爵大人的誘惑力直線升級。
林塵頓時就不自在起來,下意識地開始整理火堆,讓自己顯得很忙碌。
樹枝在他手裏掰斷,發出噼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得尤其清脆。
“小心傷到手。”溫澤爾輕聲提醒。
林塵被耳邊這道磁性動聽的聲音吓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手裏拿着荊條,的确很硌手,不适合徒手掰。
“哦。”林塵感覺自己此刻看起來一定很傻,他無語地抿着嘴唇,将荊條扔進火堆裏。
在這樣危險的夜晚,不适合走神,可是正是這樣一個很危險的夜晚,他坐在溫澤爾的身邊,卻沒有太多危機感。
他必須承認,溫澤爾給他帶來了太多安全感,不管他有沒有放任自己去依賴對方,依賴也已經是一個事實。
一陣夜風吹來,林塵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溫澤爾立刻問他:“冷嗎?”
林塵回答道:“有一點,也還好。”
溫澤爾擡起手,似乎要去脫自己的外套,林塵感到牙疼,連忙阻止對方道:“只是有一點,你脫了你會很冷。”
“你生病了還得我照顧你。”
溫澤爾好像不服氣,說道:“親愛的,我的體質沒有你認為的那麽差。”
林塵:“……”
林塵回憶一起生活的那兩年,确實沒有見溫澤爾生過病,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真的不需要。
林塵:“不許脫,你不必時時刻刻把我當成弱者照顧。”
“我沒有……”溫澤爾很冤枉,他只是出于愛護。
林塵不是弱者,就算沒有他的照顧,對方仍然可以在這個社會上生活得好好的。
“溫澤爾,我要的不是這種愛……”林塵脫口而出,忽然挑起這個話題,他有點後悔,但既然都說了,就多說兩句:“我想要可以兩個人一起承擔困難的關系。”
“面對寒冷,如果實在真的沒辦法,我不認為讓其中一個人犧牲就是愛。”
“那是下下之策。”
溫澤爾:“好吧,那什麽是上策?”
林塵:“平等,要麽一起暖和,要麽一起冷。”
溫澤爾想了想,将問題抛回給林塵:“那你說,怎麽樣才能讓我們一起暖和?”
林塵:“……”
現在有火烤着就挺暖和的,不至于。
溫澤爾:“你覺得抱在一起怎麽樣?”
林塵:“……”不怎麽樣。
溫澤爾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個提議對林塵來說不是好提議,于是沒有深入讨論。
夜深後,火隊會吸引來一些野獸,溫澤爾已經感知到了。
林塵見他拿槍,也跟着拿了一把槍,站起來問:“在哪個方向?”
溫澤爾:“不要勉強自己。”
林塵:“生死關頭,哪有那麽矯情?”
“那我來教你。”溫澤爾把自己的槍一收,來到林塵身後,如同他第一次教導林塵射擊那樣,手把手教學。
剛才不敢想的擁抱,這不就實現了嗎?
溫澤爾靠近的瞬間,鼻息輕灑在林塵的後頸上,以至于他拿槍的手差點兒一抖。
還好對方幫他托住,不然就丢大臉了。
林塵清了清嗓子:“看你這麽悠閑,估計也不是什麽巨大的威脅。”
溫澤爾勾起嘴角,把瞄準鏡調整到正确的方位,讓給他說:“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塵果真看了看,只見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晃動,向這邊迅速襲來。
這哪裏不是威脅,這明明是巨大的威脅。
“不要慌張,專心。”溫澤爾握住林塵的手,平和的語氣,帶給對方鎮定下來的力量。
林塵快速冷靜下來,集中精神瞄準,再憑着感覺開槍。
寂靜被打破,剩下的異星野獸狂叫起來,血腥令他們越發兇殘地奔跑過來。
林塵顧不上去确認打中與否,他抓緊時間瞄準下一個目标。
在抓取移動獵物的時候,命中靠的不是百分百的瞄準,更多是直覺和熟能生巧。
林塵顯然是個青澀的生手,一口氣打完10顆子彈,有命中也有空槍。
而這時剩下的野獸已經近在咫尺。
溫澤爾感覺林塵無法獨自解決時,才擡起槍口幫忙解決剩下的幾只。
林塵看見最後一只野獸死在五米開外,整個人頓時虛脫地蹲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的掌心和背上都汗濕了。
太久沒有試過這種高度緊張的感覺了,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一個人會多難熬。
林塵緩過來之後,發現溫澤爾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而花豹也蹲在火堆旁,關心地看着自己。
“這是你想要的愛嗎?”溫澤爾輕聲。
一起面對,一起承擔,而非從一開始就把對方當成溫室的花朵般保護起來。
“……”林塵的心還在陣陣跳動,此刻已然分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溫澤爾。
溫澤爾在林塵的面前抱槍蹲下,面容真誠,和這個年輕了自己八歲的男孩說道:“我可以做到,但是你也別忘記,我畢竟比你年長許多。”
“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天經地義。”
“如果我沒有那樣做,一定是因為我在極力克制。”
林塵喘着氣,雙手向後撐在地上,有點愣神地看着溫澤爾,只是覺得,對方這樣蹲下來耐心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很性感。
這大概是溫澤爾的另一面,很真實,也很讓人想靠近。
林塵愣神的功夫,溫澤爾将自己的額頭緩緩靠過來,輕輕抵在林塵的額頭上,唇邊帶着溫暖的笑意。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愛情的滋味,比身體的接觸更加令人甜蜜的,是靈魂的碰撞。
每當他更了解林塵的精神世界一點,或者林塵更了解他一點,就能體會到飄飄然的滋味。
無法解釋為什麽,但就是很愉快。
“嗯……”林塵慢半拍地應道。
身體有點僵,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溫澤爾抵着自己額頭這個舉動。
按理說他們更親密的行為都做過了,可林塵第一次擁有腼腆無措的反應。
悄無聲息,一顆豹頭也湊了過來。
毛茸茸的觸感驚醒了林塵,他先是尴尬,然後低聲笑起來,摸摸湊熱鬧的豹子說:“我們在商量把你賣了。”
花豹:“……”
溫澤爾在旁邊坐下,通知:“他們到了,西塔要連夜進來。”
林塵立刻說:“不能讓她連夜進來,太危險了,路上容易出事。”
溫澤爾:“嗯。”
只要喬不配合,西塔就進不來。
且不提西塔在外面如何着急,夜色漸深後,林塵慢慢抵不住生物鐘的影響,開始眼皮打架,極度犯困。
隔壁的人頻頻揉眼睛,溫澤爾當然注意到了,他指指自己的肩膀:“你可以睡一覺,沒關系。”
林塵搖頭拒絕了:“我還撐得住,萬一睡着被引誘怎麽辦?”
“你會嗎?”溫澤爾想起上一次,簡直有點心酸:“親愛的,我懷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你在乎的人。”
即狠得下心來扇他巴掌,也抵抗得住親情的誘惑。
林塵也記起那一巴掌,幹笑。
再一次鄭重地道歉:“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幻覺裏的我太過分了。”溫澤爾笑容燦爛,一副了然的樣子,随即提起:“你在幻覺裏還喊了媽媽,你想媽媽了?”
按理說,那個家夥只會用人們的弱點作為誘餌。
林塵詫異,原來自己還喊了媽媽,這個他真不知道。
感覺溫澤爾誤會了,他解釋:“不是抛棄我的那個媽媽,是真正給我愛的媽媽。”
溫澤爾點頭,以為林塵流落在外時,還有另一個養母,對此他萬分慶幸,他的吞金獸在成長的過程中,母愛并沒有缺席。
甚至,對方将林塵教導得很好,他十分感謝對方的辛勞付出。
“她呢?”
林塵:“在很遙遠的地方。”
溫澤爾一怔,面露心疼,也是,如果對方還在的話,林塵不可能只字不提。
“可憐的孩子。”公爵大人冒着被讨厭的風險,将林塵摟到自己懷裏,讓對方把頭靠在自己肩上:“你太困了,你需要休息。”
林塵倒是想拒絕,奈何溫澤爾的懷抱對他來說太熟悉,太舒服。
很快他就意識模糊了。
溫澤爾單手摟住林塵,另一只手為火堆添了幾根木柴,讓火堆燃燒得更旺盛。
他超高的精神力能夠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試圖擾亂他的專注力,以此達到幹擾他意識的目的。
溫澤爾沒當回事,他只要看好懷裏的青年就行。
忽然,林塵動了動,用嘴唇觸碰他的喉結。
一直都不受幹擾的溫澤爾,立刻就揚起了眉,垂眸看去,果然,林塵根本沒醒。
現在只是受到了幻覺的操控,而那個東西之所以讓林塵産生這樣的行為,自然是為了幹擾他。
溫澤爾很佩服對方的思路,這的确是很有用的一招。
他與林塵已經快一年沒有過親密接觸,今晚對方能安睡在他懷裏,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進展。
溫澤爾沒想到,除了擁抱以外,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出于種種原因,他沒有阻止林塵的舉動,他就這樣安靜地坐着,任由林塵熟練地玩弄他的喉結。
輕微的刺痛預示着,可能會留下一些痕跡,這就讓溫澤爾開始有點猶豫,要不要阻止,他擔心林塵明天醒來會不好意思。
這一年以來,林塵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容易害羞,溫澤爾需要為對方考慮。
但的确,他很享受此刻的時光,甚至希望天亮來得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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