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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第69章

    林塵喝了酒,腦子不清醒。

    因此看見溫澤爾的瞬間,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接着疑惑不解,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幻覺,畢竟他也沒有特別想溫澤爾。

    那邊,溫澤爾緩緩轉過臉來,良好的視力,正好對上林塵茫然的表情,對方那紅撲撲的雙頰,一看就知道是醉酒的表現。

    林塵喝多了有多麽風情萬種,可愛迷人,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溫澤爾更清楚。

    他目光一柔,随即又繃起臉龐,銳利的眼神掃過攙扶着林塵的金發男人。

    海倫的精神力一般,忽然被高高在上的霍華德公爵盯上,他頓時渾身震顫,感覺有危險降臨。

    海倫不确定對方的身份,但多年歡場工作的經驗告訴他,這份敵意絕對跟自己攙扶的客人有關。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海倫小聲詢問林塵:“林,你認識那位先生嗎?”

    林塵:“?”

    聽見海倫的問話,林塵才最終确定,自己看見的不是幻覺,溫澤爾真的來了,可是他不懂,溫澤爾來幹什麽?

    按照他們之前的情分,溫澤爾應該不會小氣到連他找男模消遣都不許吧。

    難道……林塵想起自己找的男模是金發藍眼,公爵大人莫非是為這個而生氣?

    好像确實容易讓人誤會,林塵很尴尬,可是男模不是他點的,這種事也不好解釋。

    很快,溫澤爾大步走了過來,身高和氣場令人很有壓迫感,連林塵都難免緊張了起來。

    “你難道忘了,自己喝醉酒會很迷糊嗎?”溫澤爾并沒有做什麽,他只是語氣無奈地對林塵說。

    竟然敢在這種場所喝醉酒,實在令人操心。

    說罷,溫澤爾十分自然地伸手,想将醉酒的林塵轉移到自己的懷裏。

    從始至終,他不再看海倫,似乎沒有将海倫當成是一個威脅。

    “不是,公爵大人……”林塵躲開了溫澤爾的手,放在眉心處揉了揉,他有點醉沒錯,但意識還很清醒:“您教育我的口吻,怎麽跟我的家長似的?”

    實際上他們的關系只是分了手的前情人,并且不久前還達成共識,以後少點接觸,哦不,是最好零接觸。

    林塵真沒想到,才短短的一天之後,他又見到了公爵大人這張英俊迷人的臉。

    公爵大人?

    海倫對溫澤爾的身份早有猜測,不過真正确認的這一刻,還是暗暗吃驚,同時瑟瑟發抖,自己好像不小心攤上了大事。

    幸而,公爵大人無視了他,對方的專注力全部放在林塵身上。

    慘遭嫌棄,溫澤爾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他來的時候,就知道林塵肯定不高興見到自己,他由衷道:“也許你很讨厭這樣,但我很擔心你。”

    “可是用不着,不是嗎?”林塵禮貌而無奈地笑道:“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就算我身上真的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也跟您沒有關系。”

    “您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呢?”

    林塵的話,明明說得很輕柔,卻又重若千金,砸進溫澤爾的心裏,泛起無止境的漣漪。

    絲絲痛意包裹着溫澤爾的心髒,令他向來無懈可擊的表情,稍微凝固了一下。

    林塵說得對,可是自從分開後,溫澤爾感覺自己的體內好像分裂出了兩個人格。

    一個是感情充沛的人格,無時無刻不在承受和情人分開的煎熬。

    比如當下,感情充沛的人格很想将林塵從海倫身邊搶過來,擁入自己懷裏。

    而另一個是感情冷漠的人格,對方冷眼旁觀着另一個他,在他心動時給予否定,在他糾纏林塵時給予嘲笑。

    許多個睡不着的夜晚,溫澤爾也曾深入思考過,自己對林塵的感情是否就是愛。

    而那個感情冷漠的人格立刻告訴他,你的愛不是林塵想要的那種,你只是眷戀對方帶來的撫慰罷了。

    也許事實的真相就是這樣。

    溫澤爾露出歉意且勉強的微笑,低聲道:“抱歉,你說得對。”

    他看起來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但林塵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海倫,我們走吧。”林塵扯了扯海倫的袖子。

    海倫點頭,步伐有些緊張,卻還是攙扶着林塵從公爵大人身邊繞了過去。

    溫澤爾轉過身,眼中流淌着難以平息的暗湧,他希望林塵好好照顧自己,不要這樣,但他似乎沒有資格幹涉。

    花園中晚風習習,海倫離開了那道如芒在背的視線,整個人這才放松下來。

    猶豫了一下,海倫不禁好奇地詢問林塵:“林,公爵大人看起來……根本放不下你,你們怎麽會分手呢?”

    海倫就是吃的情緒價值這行飯,天生對人的情緒比較敏感。

    就他剛才觀察到的事實而言,公爵大人明顯很在意林塵,絕不是傳聞中那樣無情地抛棄了林塵。

    反倒是林塵,公爵大人出現的瞬間,他沒有感覺到身邊的這位客人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這個情況怎麽跟他們看到的消息正好相反?

    林塵:“海倫,瞧你問得,那當然是因為我放得下他。”

    海倫:“……”

    沒錯,幾乎所有人都默認,被分手的是林塵,卻根本沒有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沒準是林塵甩了公爵大人呢。

    太酷了。

    頃刻間,海倫看林塵的目光就不同了起來,仔細看暗藏着滿滿的崇拜,畢竟這可是拒絕了霍華德公爵的人。

    而且他之前說的那句‘你也很迷人’不是客套話,林塵可能不是那種張揚的魅力,表面上看起來溫溫和和,不顯山不露水。

    但海倫感覺,對方有一種不可撼動的氣場,需要極其強大的內核才能支撐。

    -

    林塵宿醉,第二天睡遲了,向單位請假,卻被告知奧蘭治親王親自準了他假期,可以下周一再去上班。

    林塵想了想,自己工作上沒有什麽手尾,就感謝了奧蘭治親王的好意。

    研究院裏的一些人不理解,明明林塵已經和霍華德公爵分手了,地位從雲端跌落下來,為什麽奧蘭治親王還是對他那麽好。

    這些閑言碎語,聽得魏岑很無語。

    不過也理解,很少人知道,林塵的社交關系不是靠霍華德公爵經營起來的,就算沒有霍華德公爵,林塵的人脈也很廣。

    反正沒有網上說得那麽慘。

    目前全網都在可憐被抛棄的林塵,還謠傳他接下來會被上流社會排除在外,會被研究院踢出核心崗位,以及為了穩固地位,馬上就會找下一任貴族情人等等。

    直到,林塵的朋友們在春季花神節這個不起眼的小衆節日裏,紛紛公開祝福林塵,祝福他的人生每天像盛開的花朵一般燦爛,散布謠言的人才消停。

    畢竟發祝福的人之中,就有霍華德公爵本人。

    很顯然,他們是屬于分開後還能繼續做朋友的關系,落魄什麽的都是謠言。

    林塵連着周末有四天假期,正在計劃怎麽好好過,就收到了懷斯少将的消息,對方說:“林塵,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林塵問:“什麽事,你請說。”

    “很抱歉。”懷斯首先抱歉:“林塵,接下來我的問題可能會讓你很為難,如果你不能給我答案你,可以不說。”

    林塵:“好的。”

    懷斯才問:“你們研究院,是不是研究出了解除伴生獸契定的技術?”

    “我的一位戰友,執行任務時精神力受損,現在他和他的伴生獸,情況都不太好。”

    林塵皺眉,解除伴生獸契定的技術,的确是奧蘭治親王研究院的保密技術,從沒有對外正式公布。

    也許有不少人知道,但總歸明面上查不到任何信息,真假難辨。

    “精神力無法修複嗎?現在具體是什麽情況?”他問。

    “戰友還好,只是控制不住精神力,可以靠藥物抑制負面情緒。”懷斯簡略得當地交代:“而伴生獸可能受到主人精神力紊亂的影響,一開始行為很怪異,現在……它在執行任務的地點失蹤了,我們正在全力尋找。”

    伴生獸的主人很焦急,拖延至今,一心只想找到伴生獸,然後解除契定,不想拖累對方。

    林塵陷入沉思,手術能不能做這件事他做不了住,要知道軍部和貴族天然對立,他不确定奧蘭治親王會不會松口。

    “懷斯少将,第一個問題,我只能這麽說,我能為你争取一次和奧蘭治親王對話的機會,別的不敢保證。”

    懷斯:“這就夠了。”

    林塵還沒說完:“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伴生獸,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懷斯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很滿足,林塵又一次幫了他,至于尋找伴生獸,他遲疑:“你願意來嗎?這裏的環境并不好。”

    他不想麻煩林塵。

    上次林塵來夏令營,那副對陽光很嫌棄的樣子,還有那身和牛奶一樣白皙的皮膚……懷斯歷歷在目。

    林塵:“當然。”

    懷斯:“我看還是算了,而且你還要忙工作。”

    林塵:“我這幾天剛好休假,沒關系。”

    至此,懷斯确認,林塵應該不是跟自己說客套話,于是也不再婆婆媽媽:“好,那就謝謝你了。”

    “我讓軍部派一架直升飛機去接你。”

    “好。”林塵報上自己的地址。

    收拾好行囊,半個小時後,樓頂上懸停着一架直升飛機,然後扔下來一條繩梯。

    林塵:“……”

    親愛的兵哥哥們這是把他當戰友對待了嗎?

    太看得起他了,沒有經過訓練,繩梯很難爬。

    不過周圍也沒有停機的地方,林塵只好挑戰一下。

    所幸他年輕有力氣,最後還是爬上去了。

    端着長槍,戴着墨鏡的兵哥哥們,酷得不行,林塵也不敢多看,偷偷瞄了幾眼就閉目養神。

    路途遙遠,林塵最後直接睡着了,等他再醒來時,太陽已經傾斜。

    懷斯一身迷彩服,修長筆直的身姿十分吸引人眼球,對方來到直升機艙門前,首先和機上的戰友們互相敬禮:“辛苦了。”

    然後才笑起來,對林塵說:“你也辛苦了,行李給我。”

    林塵想自己拿,可是懷斯已經搶了過去,他只好說:“謝謝。”

    跟着一同前來的還有文森。

    平時高冷的大白狼,看見日思夜想的青年,輕快地晃着雪白大尾巴。

    “喔嗚。”它來到林塵跟前蹭蹭,發出對方最喜歡的聲音。

    “文森!”林塵見到估計有半年沒見的文森,表現激動多了,直接抱起對方的上半身,原地轉了一圈。

    這個雙腳點地的姿勢肯定不舒服,不過文森很配合,它的開心顯而易見。

    懷斯還挺羨慕的,同樣是大半年沒見,林塵看見他就反應平平。

    “你好重啊,我都抱不動你。”林塵将文森放下來,摸摸它的耳朵。

    文森:“喔嗚。”

    發現懷斯在前面駐足等待,林塵說:“走,你的主人要等急了。”

    他們跟上去,林塵好奇張望,不難發現這裏是一個駐紮營地。

    懷斯介紹道:“這裏是甘第山脈,山下住着一支十分古老的民族。”

    “他們很善良純樸,但可恨,有些惡人污染了這裏。”

    林塵了然,或許懷斯執行的任務,就跟那些惡人有關,他點點頭沒有多問。

    一路跟着懷斯來到一個帳篷,放下行李,對方說:“我帶你去見見那位戰友,他是此次任務的副隊。”

    林塵詫異:“他還在這裏,為什麽不回去就醫?”

    懷斯看起來也很無奈:“一開始是放不下任務,現在是放不下他的伴生獸。”

    最初他們都沒想到這麽嚴重,随行的軍醫也說藥物可以控制,殊不知,藥物的确可以緩解人的情況,可伴生獸的痛苦誰懂?

    林塵望着無盡的大山,神情凝重。

    副隊的軍銜也不低,是一名年輕的中校,他聽懷斯說過林塵很厲害,此刻見了林塵就像見了救命稻草,滿眼希望:“林塵先生,謝謝你願意前來幫忙。”

    “需要我怎麽配合,你盡管說。”

    林塵見對方中氣十足,身體估計沒有什麽大礙,一笑:“請告訴我,你的伴生獸叫什麽名字?大概在什麽方位,有這兩個條件就可以了。”

    副隊點點頭,立刻說:“它叫小玫瑰,是一只花豹。”

    林塵差點沒忍住,小玫瑰?花豹?

    不過怎麽說呢,土味是土味了點兒,但還挺契合。

    “嗯……”

    副隊:“大概的方位我能感知到,不過它現在很警惕,一直躲着人,連麻醉槍都打不到它。”

    懷斯點頭:“花豹太過警惕了,我們靠近不了射程之內。”

    林塵斟酌了一下:“我可以試試,但小玫瑰是一只病變的動物,我也不敢打包票。”

    林塵甚至不敢肯定,那只花豹會不會攻擊自己。

    別的動物對他釋放善意,是因為腦子清醒,分得出好歹,一只受到紊亂精神力影響的瘋大貓,很難說。

    副隊滿眼感激:“你肯冒着生命危險試試,我和小玫瑰就很感謝你了,就算不能成功,那也沒辦法。”

    “沒錯。”懷斯皺着眉,見到林塵他很開心,可是想到林塵馬上要去涉險,他很擔心:“山裏有各種各樣的危險,我固然可以貼身跟随保護你,但那樣恐怕會影響你接觸花豹。”

    林塵:“還好,動物不會主動攻擊我。”

    這樣就可以排除掉大部分危險,剩下的就是有毒植物和地形危險,留心注意一下就好。

    懷斯瞥了一眼林塵清瘦的身形,還是很擔心:“爬山很累,體力跟得上嗎?”

    林塵無奈:“不要小看我,你給我惡補一下叢林生存的知識就可以了。”

    副隊笑起來:“當然,讓我來吧,隊長還要跟蹤任務。”

    “不用。”懷斯拒絕了副隊的好意,說道:“林塵住在我的帳篷裏,晚上我跟他科普一下。”

    “隊長,我閑着也是閑着。”副隊擔心自己的伴生獸,想跟林塵多些交流交流。

    “閑着就回去休息,軍醫說你不能情緒起伏太大。”懷斯說。

    連着被拒絕了兩次,副隊并不是傻子,他已經察覺出來,自家隊長似乎不希望把教導林塵這個機會讓給他。

    如果他繼續堅持,那他就是真正的傻子。

    副隊的目光在懷斯和林塵身上來回打轉,笑得若有所思:“好的,聽從安排。”

    懷斯掃了他一眼,對林塵說:“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

    在飛機上待了幾個小時,林塵确實饑腸辘辘,點頭跟上懷斯的腳步。

    二人來到吃飯的地方,面對面而坐,懷斯給林塵倒了一杯水推過去,說:“我聽說你的事了。”

    林塵一怔,接着反應過來對方所說的事是什麽事,無非是他和溫澤爾分手的消息,他詫異,沒想到連身處大山裏頭執行任務的懷斯都知道。

    林塵自我調侃:“占用了大量的公共資源,真是不好意思。”

    懷斯見他這麽輕松,也笑了,模樣分外俊逸:“我還怕你很傷心,而我不太懂得怎麽安慰失戀的人。”

    林塵聳聳肩。

    于是懷斯也不再提起相關的事情,可是他處處透着體貼的舉動,還是讓林塵覺得,自己正在被安慰。

    難道他看起來真的有這麽傷心嗎?

    飯後,林塵回帳篷裏睡覺,而懷斯有事去忙了。

    直到夜深才回來,還提了一桶熱水。

    這時林塵也醒了,聽見懷斯低聲:“醒了?”

    “這裏條件有限,你就将着擦擦身體。”

    看見那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林塵睡意頓消,連忙坐起來,他何德何能,讓一名少将給他提洗澡水:“謝謝,你洗了嗎?”

    懷斯:“在河邊洗了。”

    林塵咂舌,這個天氣還是很涼的:“在河邊洗?不冷嗎?”

    “還好。”懷斯說:“大家都一樣。”

    林塵下床洗澡的動作一頓,大家都一樣的話,他疑惑:“那這桶洗澡水是怎麽來的?”

    懷斯說:“……我随手燒的。”

    林塵沉默了,好一個随手……

    這個詞可不是這麽用的,忽然他覺得壓力很大,這個洗澡水用着太折壽了。

    他看着懷斯,真心實意道:“懷斯少将,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你不用對我這麽好。”

    懷斯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林塵從行囊裏取出一條毛巾,正準備跟懷斯說一聲,讓對方別看自己,擡頭就發現,懷斯已經很自覺地不看這邊。

    和情商高的人相處就是舒服。

    林塵用這桶熱水擦了澡,換上一身睡衣,然後懷斯就開始跟他科普荒野求生知識,說完給他準備了一個進山的背包,裏面有着各種需要用到的東西。

    “荒野很容易受傷,當你不小心受傷了,千萬不要逞強再亂跑。要立刻通知我,我會找到你,用最快的速度把醫生帶到你身邊。”

    “知道嗎?”懷斯的聲音不徐不疾,給人一種可靠的安定感。

    “好的,懷斯少将。”林塵敬了一個不太标準的禮:“服從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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