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江禾舒抱着裴穗安,在两个保姆阿姨陪同下,走出A市高铁站。
夜里的天很冷,清风拂面吹来,透着丝丝凉意。
早有等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上前,他把准备好的衣服递过去,并说:“江……夫人,裴总让我来接你们。”
江禾舒认识他,他是裴晏的助理,也是上次在Z市病房给她五百万支票的那个助理。
裴晏结婚的事情没作隐瞒,公司的人都知道裴晏现在已婚。
江禾舒看着面前的米白色女式外套,微愣。
助理也就是何信光解释说:“这是全新的,裴总让我准备的,他说晚上温度低,怕您着凉。”
后面四个字是何信光自己添上的。
江禾舒有些意外,裴晏可不像那种体贴的人,相反,他狂傲自大,非常自恋。
坐上车,江禾舒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我外婆有关?”
何信光发动车子,安抚道:“夫人您先别激动,裴总吩咐说您到了之后给他打电话,他会告诉您的。”
江禾舒深呼一口气,拨通裴晏的电话。
响了两声就通了,男人声音微微沙哑,“你到A市了?”
“对,我问你助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助理让我给你打电话。”
裴晏沉默几秒,似乎在组织措辞。
江禾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眶骤然红了。
“裴晏,是不是我外婆出事了?”
这次,裴晏没再隐瞒,把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给了江禾舒。
也不知道江禾舒舅舅、舅妈从哪里得知的地址,他们从Z市过来,今天一早就到了外婆住的医院。
他们拿着户口本和相关证件,证明和外婆是亲子关系,护士就把外婆的病房告诉给了他们。
两人看到外婆住在VIP豪华病房后,眼睛瞬间亮了,越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江禾舒肯定是傍上大款了!
想起上次在Z市病房内,那个男人给江禾舒五百万的支票,两人满心热切。
他们装作孝顺的样子照顾了外婆一上午就原形毕露了,道出这次过来的目的。
他们说:“你孙子谈女朋友了,想先订个婚,女方要求付个房子的首付,要求不高,但咱家什么条件你也知道,没这个钱……”
两人说了很多,目的就一个,要钱。
外婆当即回绝说自己没钱,又说自己生病治疗的钱都是江禾舒出的。
殊不知,舅舅和舅妈刚刚那话只是引子。
他们现在已经看不上外婆那点养老钱了,而是把目光投向江禾舒。
两人便顺着外婆的话说:“禾舒有钱,你让她借给我们一点应急,等我们有钱了,再连本带利地还给她。”
外婆会相信这话才怪,钱给了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外婆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们。
两次三番被拒绝,舅舅和舅妈耐不住性子,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外婆态度当时就冷了下来,直接说:“你们不舍得给我治病,还想让我出钱给你们儿子订婚?门都没有!”
虽然江禾舒从来没说过舅舅和舅妈不肯出钱的事情,但外婆不傻,她知道儿子和儿媳是什么人。
见外婆油盐不进,舅舅和舅妈生气了,再开口,就口不择言起来。
他们再次把外婆气进急诊室。
进急诊室的时候,外婆还醒着,她艰难地和照顾自己的护工说,不要告诉江禾舒。
外婆不想让江禾舒为自己担心,至于生死……
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死了,禾舒是不是就解脱了?不用再为她这个老太婆费心劳累了?
如果能让禾舒解脱轻松,就算死她也愿意。
只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没能亲眼看着禾舒穿着婚纱嫁人……
——
裴晏也不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得知外婆进急救室的时候,他没和江禾舒说。
但现在不说不行,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听完,江禾舒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心里盛满恨意,自己费尽心思想让外婆平平安安地活下来,舅舅和舅妈却一直拉她后腿,多次把外婆气进急诊室。
如果外婆有什么三长两短……
江禾舒攥紧拳头,清透的乌眸里盛满冻人的冷光。
半个小时后,江禾舒一路狂奔到五楼急诊室。
医院的走廊冷冰冰的,一路上,江禾舒隐约听到几声无助难过的哀嚎。
儿时的画面浮现在江禾舒脑海,外婆的笑容更深深刻进她的心里。
江禾舒手指微微发颤,眼眶通红。
急诊室门口,坐着三人,裴晏和裴奶奶以及吴姨。
裴奶奶安慰说:“禾舒别难过,你外婆肯定会没事的。”
“我都和你外婆都约定好了,等她养好病,你和裴晏的婚礼也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姐妹俩穿着漂亮的裙子,去台上讲话……”
是啊,外婆还没看到她穿着婚纱嫁人呢。
江禾舒眸中蒙上一层泪花,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江禾舒深呼一口气,道:“裴奶奶,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裴奶奶身体虽然比同龄人壮实,但也不易熬夜劳累。
她思索片刻就应了,“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裴晏你留下来陪禾舒。”
江禾舒没有拒绝,她还有事情想问裴晏。
吴姨扶着裴奶奶离开,宽阔明亮的走廊里,只剩下裴晏和江禾舒两人。
江禾舒直接说:“你知道丁正明和刘萍在哪里吗?”
丁正明和刘萍正是江禾舒的舅舅和舅妈。
裴晏当然知道,在外婆进了急诊室后,就让人查了一下丁正明夫妻俩。
说了地址后,他看着江禾舒泛红的眼尾以及被咬出牙印的唇瓣。
裴晏鬼使神差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江禾舒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以前裴晏一直和她划清界限,唯恐她沾上他,说话不是冷声冷气就是带着嘲讽。
现在怎么会主动开口帮忙?
看出她的疑惑,裴晏眉梢微动,漆黑的眸子闪着不易察觉的懊恼。
他移开视线,嗓音有些冷,“不用就算了。”
“如果不是我奶奶说,我绝不会多管闲事。”
原来是裴奶奶让他帮自己的。
江禾舒打消疑虑,“好,谢谢你和裴奶奶。”
……
宾馆的标准间空间窄小,丁正明坐在床上,低头沉思着什么。
刘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眉眼间皆是着急。
“也不知道老婆子死了没有,咱们只是来要钱的,压根不想要老婆子命啊!”
“万一老婆子死了,江禾舒死丫头把老婆子的死怪到咱们头上就完了,她现在傍上了大款,想整咱们普通老百姓简直轻而易举……”
她说个不停,丁正明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别说了,吵得我头疼。”
刘萍不说了,坐到旁边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丁正明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A市号码。
丁正明和刘萍对视一眼,“难道是江禾舒姘头的电话?”
江禾舒要报复他们了?
两人惴惴不安,接通电话后,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我是江禾舒的朋友,几年前欠她十万块钱创业,我现在赚到钱了,准备翻倍还给她,却联系不上她了。”
“你们是江禾舒的舅舅和舅妈吧?我想把钱先给你们,你们帮我转交给江禾舒怎么样?”
钱?
丁正明和刘萍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挂断电话没两分钟,丁正明账号里就多了二十万。
A市,某个富人别墅区——
昏暗的书房里,响起一道低缓的女声:“事情办妥了?”
“是的,丁正明夫妻俩和资料上说的一样,见钱眼开,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就上钩了。”
“我和他们约好明天见,您请放心,我和吴城、郑俊勇那两个废物不一样,我保证能完成任务。”
女人笑了,“那我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