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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5章 一扇门
    对秦怀瑜的信任,使得达宁原本因为极度恐惧造成的紧绷肌肉,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但,心还是悬的。

    他倒抽了好几口气,才能勉强抬起手,指向秦南乔。

    “怎么办啊,老幺?”

    秦怀瑜耳聋了一般,气都不敢喘地、望着已经被黑气笼罩、完全看不到身影的秦南乔。

    “…静则清,清则明,夫人,静下心来……”

    秦南乔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静脑清的佛偈般的安抚。

    随着她的诵唱,笼罩她全身的黑气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小绿蛇在秦南乔的右手掌心,首尾相咬成圆,有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光芒,勾镶在圆的边沿。

    黑气飞快退缩到进圆里,被一丝不苟地全部收纳进去,被束缚在圈里激荡翻涌。

    最后,黑气中慢慢浮现出一双眼睛。

    眼睛很美,也很诡异,看似空洞洞的,却有一种能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

    “哦?你叫王书妍啊?”

    秦南乔对着眼睛,低低说着,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喃。

    已经被黑气吓住的达宁,看不到黑气变幻的眼睛。

    但是,他听到了秦南乔叫出的名字。

    他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书妍是达宁母亲的闺名!

    母亲不是真正的天朝公主。

    她父亲是翰林院编修王斐然。

    因她生得好,被太后收做义女,封为安宁公主来跟吐蕃和亲。

    母亲的闺名,吐蕃这边很少人知道,就连达宁自己,也是在落葬母亲时,才听先生说起。

    所以,秦南乔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是…那黑气告诉她的?

    所以,黑气就是母亲?

    这个念头,让达宁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深思,就听见秦南乔继续问:“王书妍,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黑气里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缓缓变成了一个字。

    死!

    秦南乔的眼角余光从达宁脸上飘过,同时,一道淡到常人几乎看不见的气符,滑入达宁的眼睛。

    达宁也看见了那个字。

    我的母亲,执念是死?

    要谁死?

    秦南乔的目光,冷飕飕地扫过达宁。

    达宁心头一跳。

    是我?

    这个念头,让他很悲伤,但更多的则是不解、是疑惑。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曾经愿意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母亲,希望自己死……

    秦南乔淡淡问道:“王书妍!你确定?”

    达宁紧绷着神经,几乎忘记了呼吸。

    死字荡了两个荡,缓缓地变出一个形状。

    秦南乔蹙眉,细细端详,似乎是没看出来是什么。

    达宁却脚下踉跄着倒退了一步,被秦怀瑜稳稳扶住。

    秦怀瑜在他耳畔问道:“达宁,你也能看到南乔看到的,对吗?”

    达宁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嗯!”

    “是什么?”

    “一扇门……”

    话音刚落。

    树就乱了。

    黑气激涌,翻滚,好似要全力破圈而出。

    黑气,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

    达宁的侍卫们在警戒,距离远,除了惊魂,倒也还好。

    迁灵官几乎是就在眼皮子下这么看着,但,他们没胆子逃,只能不着痕迹地、跪到达宁的身后头。

    若是都督有危险,拼死扑出去护住,或能因此,得他垂怜,饶家中老幼不死。

    秦怀瑜心急如焚,眼睛都红了,可,他根本不敢擅自做什么,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秦南乔不慌不忙,再次念起了安魂咒。

    黑气在她的佛偈声中,慢慢平静下来。

    她又把蛇圈放在铜制头套上,蛇的首尾断开一个口子。

    黑气游蛇般从口子里钻出去,皆数回到了头套里。

    与之同时,乌云也一下子就散了。

    夜,还是很黑。

    但,不压抑了。

    小绿蛇却像是在躲着什么,‘咻’一下子就套回到了秦南乔的手腕上。

    同一个时刻。

    江南水榭之中,一个正在煮茶壶长袍男子,忽然起身。

    “哗啦”一声。

    袍衣一角带翻了茶具。

    他头也不回,步履匆匆,飞一般地冲进后园,前脚刚踏进园子,他就放声大叫起来。

    “娘子?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浓翠淡绿累累瓜果之中,走出来一个窈窕身影。

    “郎君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大呼小叫的?”

    是个音娇声柔的风流妇人。

    “有人动了绝杀局!”

    妇人一惊,丢了手上的青菜,掐指算了一会,眉眼重新舒展。

    “无妨,反正我们布绝杀局的目的达到了。”

    男子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娘子,要不,我们去瞧瞧?”

    妇人葱指掩唇,吃吃的笑。

    “哎呦,谁害了奴家的郎君这般紧张,如此,杏儿说什么也得给他点苦头吃吃了。”

    谈笑间,妇人拿出一面铜镜,咬破中指,挤出血珠,看似随意地按了下去。

    这边。

    在妇人用指腹血按上铜镜的那一刻,秦南乔宛若被重力当胸击了一拳,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伊曼大惊,急忙伸手扶住。

    “主人,怎么回事?”

    秦南乔缓缓闭上眼,咽了好几下,才压下喉间的腥甜。

    “别担心,我没事。”

    伊曼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抓了一把坟土,收好。

    “你们俩怎么回事?事做完了就快上来啊。”

    坟头上,秦怀瑜完全不掩饰自己恨不得跳下去、把秦南乔抱出来的急切。

    伊曼率先跃身出去,又回头双膝跪地,伸手给自家主子借力,让她上了土坡。

    秦南乔双脚刚站稳,秦怀瑜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跃身下了坟头。

    秦南乔没反抗。

    她实在是连挣扎都没什么力气了。

    伊曼也展身,紧跟着掠了下去。

    双脚发软无法自己下坟头的达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忘记了自己。

    葛尔心急得不行,可没有达宁的命令,他不敢上主母的坟。

    这时,一线蚊蝇般的声音,怯怯响起来,“都、都督大人若、若是不介意……”

    达宁转头。

    嗯?

    差点忘记了还有两个迁灵官!

    迁灵官被达宁冰飕飕的目光一看,吓得立刻俯地,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达宁低眸瞧了瞧自己母亲的棺椁,想起落葬时,这两人也在。

    心,一点一点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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