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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第60章

    對于這個夜晚, 初澄最後的記憶是自己醉倒在大堂,完全不知道是怎麽樣回了房間。

    事後,同屋住的鹿言表示, 除了被我舅扛着, 你還能怎麽回來?

    初澄懊惱地撫額。

    在酒店深夜寂靜的走廊, 體健冷臉的189扛胡言亂語的185進房,那畫面臊到他完全不敢想象。

    假日時光流逝, 三人沿着港口城市自駕逗留,一路逛吃游玩,流連山水,經過兩三天終于來到泰山腳下。

    準備登岱的前一晚, 初澄特地早早入睡, 養精蓄銳, 然後在清晨,帶着“一覽衆山小”的決心,和舅甥兩人一起出發了。

    喻司亭提前預約了上午進場的門票, 選擇的是徒步上山路線,從紅門游客中心進入。

    在登山口買手杖時,初澄站在山腳, 仰望巍峨的頂峰。從那些仿佛無盡頭的階梯就可以判斷,即将進行的是場多浩大的征服旅程。

    鹿言邊用剛買的登山杖敲擊着地面, 試驗結實程度,邊開口詢問:“初老師,我隐約記得有句話叫登泰山而知天下小, 下半句呢? ”

    初澄想了想:“不知道。”

    “是觀世故方覺情不易。”鹿言朝他挑了挑眉峰。

    “亂拽。”初澄不買賬, “是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

    鹿言并不在意原句是什麽, 自顧自地繼續說:“我聽說從紅門到頂峰共有6000多級臺階。十中教學樓都是兩跑樓梯,每跑13階,也就是說一層樓有26階。那爬泰山相當于爬多少層?”

    初澄把問題轉抛給喻司亭:“請數學老師在一秒內回答。”

    對方幾乎沒有遲疑:“兩百三十層以上。”

    得到這個答案,初澄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語文組僅僅在五樓,每次稍走快些上去他都要歇兩分鐘。

    “怕了?”喻司亭垂眸,注意到了身側人的神情變化。

    “開玩笑。”初澄看向一旁蓄勢待發的鹿言,“未成年都能上去,我為什麽不行?”

    喻司亭做出客觀評價:“老實來說,你的好大兒除了天生玻璃腸胃以外,其實身體很強壯,運動神經也非常發達。”

    初澄挽起袖子:“那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身體更好的。”

    像衆多想要征服泰山的游客一樣,三人在嘴上互不相讓,做好一切準備,開始了攀登之路。

    沿途奇松怪石,千姿百态,一處一景,步步壯麗。

    因為是輕裝上陣,大家都沒有帶太多的補給,累了就在路上買水休息,這樣前半程下來還是很愉快的。

    但爬山的疲倦感會積累。在經過兩個小時的攀登後,休息的頻率逐漸變多。

    今日的天氣十分晴朗,正午的太陽火熱,持續增高的溫度讓周圍同行登山的人都漸漸脫掉了厚重的防風服,改穿單薄衣物。

    就在三人行進的正前方,有一夥來自同一健身團體的青年。這些火力健壯的年輕人直接脫掉外衣,穿着運動背心,露出了手臂和肩膀上的誇張肌肉。

    “喔~麒麟臂啊。”鹿言感嘆。

    即便勞累,大家也很難注意不到這些在人群之中略顯突兀的形體。

    才五月就已經脫成了這樣。那夏天來爬山,這裏豈不是各種肌肉大賞,男色的自助餐?

    初澄心意一動,下意識瞧向喻老師。

    那人似乎對這些高練度的好身材并不感興趣,甚至連看都沒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齊齊,把一件深咖色的拼接沖鋒衣穿得潮流有态度。

    喻司亭注意到與陽光一同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開口道:“初老師,你的眼裏有話。”

    初澄連忙笑着否認:“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問你熱不熱?”

    終于,喻司亭朝着旁邊瞥去一眼,嗓音低沉道:“你想讓我也脫成那樣?”

    只是聽到一個問句,初澄的腦袋裏卻浮現了對方的豐健胸膛和荷爾蒙炸裂的性感前鋸肌。

    那些曾在泳池裏産生視覺暴擊的畫面揮之不去。和那樣的身材對比,初澄更覺得自己是個純情男高了。

    “還是別,同行不想成為襯托。”他趕緊擡手打住對方的想法,并且為自己方才的魯莽道了歉。

    登山小隊繼續前進。

    穿過中天門,行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衆人腳下的階梯從平坦到為陡峭,周圍的景色也越發繁盛起來。俯仰之間,山觀廟宇比比皆是。

    因為疲憊,初澄的腳步越來越慢,力量的輸出方式也從腿上移向了聲帶。凡是視線所即的景點,他幾乎都能講解給鹿言聽。

    “這裏最有名就是碧霞祠中的泰山老奶奶,是一位道教神祇。”

    “我知道,北京也有類似的道館。”

    “最初好像是被大家用來求子,聽說還挺靈驗。”

    在旁默默爬山的喻司亭被兩人的話題吸引注意力,投來目光:“你信這個?”

    初澄笑着搖頭:“但畢竟爬到了這裏,還是心存敬畏比較好。”

    鹿言左右看看,十分嚴謹地表示:“可我們仨,好像沒法求子吧?硬要說的話,也應該是帶子來還願的。”

    另外兩人都無聲地笑笑,結束了這個話題。

    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南天門,此時距離登山開始已有四個多小時。

    初澄的體力逐漸不支,一邊喘息着休息,一邊仰頭開口:“聽說第一次爬泰山不能登頂,寓意是凡事留一線。”

    “作為語文教師,高知分子別搞玄學。”喻司亭眼神裏明顯寫着一句話,爬不動就說爬不動。

    慘遭拆臺的初澄又氣又笑:“剛才你還聽我講了泰山老奶奶!”

    就在他耍賴擺爛的時間裏,一位爸爸剛好帶着四五歲步履蹒跚的孩子從身邊走過。

    喻司亭揚了揚下巴,不必說話就已經是最有力的激勵。

    “這是抱上來的吧?!”初澄瞪了瞪眼。

    “你也需要?”

    “……”

    喻司亭問得一本正經,落在初澄耳朵裏卻是十成十的挖苦。

    “特別累?剛才是誰說讓我見識一下好身體的?實在爬不動的話……”喻司亭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累。”初澄雖然答得不假思索,屁股卻粘在休息用的石板上不動分毫。

    喻司亭只好笑着去拉他:“初老師,這裏的索道最晚只到五點多,再磨蹭一會兒就得徒步下山了。”

    看着伸來的手臂,初澄咬了咬牙。雖然腰身已經癱軟得像一灘春水,全身上下卻剩了一張嘴硬,站起身,堅持着繼續向上爬。

    喻司亭在旁笑得愉悅。對于他而言,欣賞爬山的人似乎比登岳本身更有趣味。

    歷經五個半小時,三人終于登頂,站在玉皇頂,可見波起峰湧,重巒競秀。

    泰山雲海,名不虛傳。

    初澄居高眺望,覺得身心在這一刻都被治愈。只是山頂的氣溫很低,他迎冷硬的風站立,被吹得抖了抖。

    “穿這件吧,比你的更扛風一點。”喻司亭毫不猶豫地脫下外套披給他,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直接把衣服的抽繩拉緊,“帽子戴上,小心被風吹得頭疼。”

    初澄默立在原地,感受到喻司亭的手指在自己颌下系了個簡單又結實的結。

    明明是同時爬山上來的,相比之下喻老師的狀态卻實在游刃。

    “你帶鹿言在這邊休息,我先下去排纜車。你們不急,玩夠了再慢慢走過去。”喻司亭見他發怔,以為是登山疲憊,輕聲囑咐完才轉身。

    直到對方走遠,初澄才情不自禁地揉搓好大兒一把,嘆道:“你舅的背影也太帥了吧。”

    鹿言的關注點卻不一樣:“他怎麽不說再脫一件給我呢?”

    “他身上應該就剩一件了吧?”初澄說話間摸了摸身上的拉鏈,“你冷的話穿我的。”

    鹿言啧一聲。

    初澄不解地看向他。

    下一秒,少年從領口翻出自己的兩層加絨衛衣,展示給他看:“沒傘的孩子不僅跑得快,而且腦子聰明,腿還長。”

    “就你機靈。” 初澄一樂,重新沉浸在完成攀登的喜悅中,帶着鹿言去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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