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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風筝
    小風筝

    客房很安靜,中央空調送來的暖風直直撲在程霧宜臉上,讓她本就酡紅的臉頰燒得更加滾燙。

    電話一直是接通的,阿姨臉上表情激動且八卦,目不轉睛地盯着程霧宜。

    女人眼光落在床邊那件飛行員夾克上,她咬了咬唇,輕輕跟阿姨說:“是哥哥。”

    電話那頭的景峥:“……”

    程霧宜站起身,拾起那件飛行員夾克,然後說:“阿姨,你出去的時候,能幫我帶給……我哥嗎?”

    阿姨滿口答應,拿着衣服就走了。

    景峥仍沒挂電話。

    那頭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男人單手拎着那件帶有她香氣的飛行員夾克,嘴角的笑意明顯。

    “你哥。”他重複着這個字眼。

    “程霧宜,”景峥頂了頂腮,“你是在跟我避嫌還是在跟我調情?”

    “……”程霧宜将手機抓緊,聲音很軟,反問,“你覺得是哪一種”

    這回輪到景峥錯愕。

    程霧宜捏着手,紅着臉岔開話題:“我有點累了,明天一大早還要趕飛機,想睡覺了。”

    景峥沒說話。

    程霧宜手裏拿着手機,仰頭看見落地窗倒映的自己,伸手拉上窗簾。

    “景峥,晚安。”她聲音很柔。

    男人嗓音低啞到不行,答非所問地,就對她講:

    “嗯,是在跟我調情那種。”

    從雲嘉回來之後,程霧宜繼續工作。

    魯健被南大一院開除了。這年頭,精神科醫生的缺口特別大,系裏人手本來就不夠,現在一時半會兒更是找不到人。沒辦法,魯健留下來的工作就都被程霧宜還有其他幾個住院醫生一起分擔了。

    景峥這邊從醫院搬出來之後,也換了新了住址。他以前在南大附近的那幢公寓早就被媒體曝光,周起岑給他找了個足夠隐秘的高級公寓,男人這段期間都是在家辦公,以期躲避任何可能的記者和曝光。

    臨近年末,南淞一天比一天地冷,南大一院門口的梧桐葉落了個精光,從某一天起,開始挂上了霜凍。

    這天程霧宜正在聽李家棟開組會。南大一院作為南淞大學的附屬醫院,除了承擔醫學院的教學 規培任務之外,因為隸屬于整個南大教育系統,有時候也會配合全校進行一些工作。

    蔣平章這種念大臨床的會比較慘,每年南大新生軍訓的時候,八年制的都會選一些人背着個醫療急救箱在各個訓練點候場,純屬寒窗苦讀十八年,到了大學來,還得年年軍訓加高考。

    而程霧宜這種精衛的,就要輕松得多。以前程霧宜在校沒畢業的時候,基本上安排的活就是在學校的心理咨詢室輪流見習坐診,守學校的24小時心理熱線。

    此時程霧宜和師姐坐在最後一排,一邊記筆記一邊李家棟宣布精神科的新安排。

    南大每年都會進行支教扶貧之類的任務,相應的,整個南大附醫系統也幾乎會在同一時間派出幾只醫療隊伍深入南淞各大偏遠地區或臨市進行義診活動。

    以前的義診活動還都只局限在短時間、規模性的就地診斷,這幾年,義診活動越來深入,南大醫學院和當地鄉鎮衛生所開展了深入合作,醫療隊會待在當地數月時間,進行慢性病的治療。

    而今年,南大醫學院不僅将多批次派遣醫療隊,還會增設心理團隊,主要關注農村留守兒童的心理問題。

    師姐是個消息靈通的,聽李家棟在臺上說要選拔優秀青年組成光榮排頭兵,眉毛一豎,扯了扯程霧宜的袖子小聲道:“阿霧,我聽說,今年的義診地點還是慶溪鎮。”

    程霧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雖然她并不知道慶溪鎮在哪兒,但照她已經在南淞生活七年的經驗來看,連她都完全沒聽過的地方,大抵是真的很偏。

    “是臨市的一個貧困縣。”果不其然,師姐給她科普着,“窮山惡水的,去年聽普外去義診的人回來說,那地方簡直不是人待的。外科那王主任,普外第一把刀啊,專家號在黃牛那裏都炒到兩千塊一個了。那邊人手不夠王主任主動幫病人輸液打針,結果被村民以為是要偷病人的血去賣,差點把人王主任給打了一頓。”

    程霧宜:“哈?”

    果不其然,剩下的半個小時,李家棟都在強調光榮帶頭的重要性。

    然而喊了半天,都沒有一個志願者。

    程霧宜昨天剛值了一個夜班,聽着老師在臺子上唾沫橫飛,簡直催眠效果不要太好,困得頭直點地。

    頭又差點點到桌面上,白大褂裏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程霧宜猛地一個驚醒,在桌鬥下将手機解鎖。

    是一條新微信——

    池烨陽:【周日有空】

    程霧宜雙手打字:【那就周日,謝謝學——】長。

    ——“阿霧!”

    字還沒打完,就聽李家棟在臺上大喊她的名字。

    程霧宜吓得手機都沒拿穩,慌忙道:“在……在呢,老師。”

    李家棟:“那就阿霧你負責?”

    程霧宜:?

    她負責什麽?

    怎麽都畢業了還要像被老師課堂抓紀律一樣點名啊???

    一旁的師姐連忙解圍道:“知道了李老師,放心吧我會和程醫生一起辦的。”

    散會後。

    程霧宜:“辦什麽?”

    師姐望天:“自然是咱們大精衛的傳統,抽簽決定醫療隊成員,李老師叫我倆負責,那就是做簽筒咯。”

    程霧宜當年輪轉分配內科科室時,系裏的同學就弄過一次抽簽。他們往塑料桶裏放長短不一的竹簽,抽到最長的是簽王,要被分到魔鬼科室去輪轉。

    當年的簽王同學,很不巧,就是程霧宜。

    雖然當即就有男同學要替她,但程霧宜都一一拒絕了。

    那時她還沒畢業,第一個輪轉的就是心內。心內要做介入,輻射很大。心內的病人大多還情況危殆,分分鐘死給你看,程霧宜去心內科第一天就遇到一場醫鬧,差點被打得腦袋開花。

    想到過往的慘痛經歷,程霧宜就覺得不寒而栗。

    她罕見地情緒外露,趴在桌子上小聲哀嚎。

    師姐也很少看她這副樣子,愈發覺得她可愛,用病歷板輕輕拍了她一下:“好啦,我最近正好要去求平安符,很靈的,給你帶福袋回來?”

    “那就謝謝師姐了。”

    手機這時候振動起來,程霧宜撐着坐起來看。

    是池烨陽發來的微信。

    【人呢?噶了?】

    程霧宜正要打字解釋。

    池烨陽:【這麽多年了,敢這麽久不回我微信的,你是第一個。】

    程霧宜:“……”

    不是,池烨陽他有病吧。

    大學畢業後,池烨陽進入了一家心理咨詢機構工作。池烨陽這人嘴甜會來事,把機構老板哄得喜笑顏開,現在步步高升,已經是分店的店長。

    程霧宜這回找他,其實是因為景峥。

    心理治療是一門很年輕的科學,如果說程霧宜她們這些精神科醫生是以軀體和指标為判斷依據做出診斷,池烨陽所就職的心理診所則是以開導和傾聽為主。

    兩者相輔相成,并不排斥。

    所以程霧宜聯系了池烨陽,想要帶景峥去做心理咨詢。

    女人還欠着覺,但因為有求于他,還是忍着脾氣,打字:【學長,那周天我們約傍晚可以嗎?】

    池烨陽:【不好意思啊阿霧,周日約滿了,誰叫你剛不回我信息。】

    程霧宜:【?】

    池烨陽:【發什麽問號,那天跨年夜哎,有情感需求的男女很多的。】

    池烨陽:【但誰讓咱們交情深厚,這樣吧,你多出五百塊錢,我勉為其難給你加個塞,不然你還得排到明年去。】

    程霧宜:“……”

    雖然已經認識足夠久,但程霧宜每每還是能震驚于池烨陽這種掉進錢眼裏專坑自己人的行為。

    她咬牙切齒地給他又轉了五百塊錢過去。

    周日那天,南淞陡然降了一場大溫。

    程霧宜下午請了兩個小時假,提前下班,坐上了去往心理診所的地鐵。

    跨年夜,地鐵上人擠人,随處都是手牽着手的小情侶。

    剛一出人民廣場地鐵站,程霧宜就被迎面而來的一陣妖風吹得咳嗽了一陣。

    她穿得倒也不算少,毛衣線裙外面一件牛角扣大衣,只是這冬風太過妖冶凜冽,鑽進她的低領毛衣,寒意無孔不入。

    程霧宜和景峥約在附近一家便利店見面。

    還在找着便利店在哪兒,大衣後領子又被人拎起來。

    景峥做這動作已經非常熟練,像捏一只小貓一樣揉了揉程霧宜露出來的後脖頸。他的指尖帶着繭感和涼意,刺得程霧宜一個激靈。

    男人穿一件全白皮質棒球外套,裏面是一件純黑套脖衛衣,襯得他皮膚冷白到甚至沒點血色。衛衣的開口有些大、渾圓,他鎖骨露了一半出來,和他穿西裝時的氣質完全不同。

    從雲嘉回來後,這還是景峥第一次出門。為了避免被認出來,也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戴着黑色口罩和毛線帽,将臉遮了個嚴實,只露出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來。

    即使看不見他下半張臉,但是光憑他眼底的卧蠶就能知道,他表情裏的笑意很明顯。

    景峥将airpod從耳朵上取下來,随手捅進棒球服口袋裏。

    “程醫生,遲到了。”他說着,又點點手腕上的機械表。

    “笑笑最近準備出院,下班的時候我去看了她一眼,有點耽誤。”程霧宜道着歉,又問,“你剛才沒看到什麽可疑人員吧。”

    說着又朝四周望了望。

    看着程霧宜這副草木皆兵的樣子,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明顯了。他故作深思地想了一會兒:“好像是有一個。”

    程霧宜一下子緊張進來:“長什麽樣?他跟你說了什麽?”

    景峥:“是個女孩子,問我,帥哥能不能加個微信。”

    程霧宜很失望,氣得就差翻白眼了。

    “程霧宜,你的失望讓我很失望啊。”景峥悠悠看着她說。

    程霧宜沒好氣,沒再理他,打開手機導航就往外面走。

    向陽心理咨詢工作室坐落在距離地鐵站十分鐘腳程的一幢二層建築裏,因為新店剛起步,還找不到合适的門面,就和一家幼兒園合用一個門臉。

    程霧宜帶着景峥進去,在前臺登記的時候,看見對面幼兒園游樂設施那兒一群小孩子在滑滑梯。

    前臺是位年紀不大的男生,看見程霧宜驚豔了一瞬,打開登記表讓兩人做登記:“有預約嗎?請問兩位是誰要心理咨詢?”

    程霧宜一邊寫一邊回答:“有,約了池老師,是我咨詢。”

    “……”景峥微愣。

    程霧宜面色如常,她不想讓景峥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

    前臺小哥哥看着程霧宜登記信息,又看了程霧宜一眼:“是程學姐啊?”

    程霧宜眨眨眼睛:“……我們認識嗎?”

    “我也是南大的,快畢業了,在這兒做實習。”男生伸出手,“學姐大學畢業那年我大一,校花就算沒親眼見過但哪能不認識。”

    一旁的景峥抱着手,在程霧宜耳旁小聲說:“……還挺受歡迎。”

    程霧宜有點赧,前臺的男生又道:“我們老板也常說起學姐你呢。”

    都是做心理學這個領域的工作,醫院和心理診所也有合作,池烨陽提起她,程霧宜本來也不太意外。

    但景峥警惕性極強,涼涼地開口:“說什麽?”

    男生複述着:“說學姐是南大有史以來最漂亮的校花,清冷幹淨的氣質獨一份,追學姐的人從一食堂排到階梯教室。”

    程霧宜無語得扶額。

    “我們老板還說了。”男生看了看程霧宜身後那個氣質矜貴英朗的男人,又第一百零一次開始懷疑起池烨陽話的真實性,但還是舔唇誠實道,“老板說,學姐追了我們老板好幾年,對我們老板愛而不得,我們老板一直都沒答應。”

    程霧宜陰陽怪氣,語氣陰森森地:“我說他怎麽突然說起我好話來了,原來是在這兒鋪墊呢~”

    男生後來帶他們到了池烨陽的咨詢室。

    池烨陽這人雖然看起來滿嘴跑火車,十分不靠譜,但專業能力和人品都沒話說。當初景峥見血狂躁,他也一直在保守秘密。

    咨詢室裏,景峥簡單和池烨陽打了招呼。

    池烨陽手機屏幕還大咧咧亮着,上面是Tsim的新聞。

    池烨陽笑着,打量了一下景峥,坐在萬向輪老板椅上發出啧啧兩聲:“景峥,好久不見,雖然照片已經足夠好看,但還是把你拍醜了。”

    程霧宜終于忍不了了,擋在景峥面前。

    “池烨陽,你別太過分了。”

    “景峥,找了個這麽兇的老婆啊?”池烨陽笑嘻嘻地賤嗖嗖道,“聽你池哥一句勸,這老婆還是要找溫柔一點的。”

    這發言爹味滿滿,景峥沒好氣地笑了下。

    他懶得理,“看你的病吧。”他拖長調子故意叫他——“池哥。”

    後來景峥做診療時,程霧宜一個人就在前臺旁的私人區域等他。

    從這裏看正好能看到對面幼兒園的游樂室,隔了一層玻璃,程霧宜看見小朋友們正在那兒玩得不亦樂乎。

    兩個小時後,池烨陽帶着景峥從咨詢室裏出來,直向對面的幼兒園走去。

    只見池烨陽跟幼兒園的老師說了什麽,然後就讓景峥脫鞋進了游樂室。

    面對着小孩,景峥沒什麽防備,他本來也就極具有親和力,才不過幾分鐘,一群小孩子就跟長在他身上一樣,圍着他不走,有幾個還排着隊要親他。

    池烨陽拿了一堆紙到了程霧宜這邊來。

    “叫他跟小朋友玩玩。我們這兒的獨家療法,小朋友什麽的,最治愈了。”

    程霧宜說了個謝謝。

    “問了些基礎經歷、給他做了沙盤游戲,催眠也嘗試做了不過沒成功,”接着,池烨陽跟程霧宜彙報着,“挺嚴重的,睡眠問題和俄期沖突的傾向都很明顯。”

    程霧宜沒看那些紙,只是淡淡地說了個哦。

    “不是,咱們都是做這一行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阿霧,你就這個反應?”池烨陽反問,“這種人,往嚴重了點說,是有人格缺陷的。景峥可是高智商反社會人格,還有點自毀暴力傾向。”

    聽着那些字眼,程霧宜皺着眉:“可是學長,景峥沒做過任何對社會不好的事,他也沒傷害過任何人。”

    池烨陽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你不是人哦?”

    “……”程霧宜噎了一會兒,看池烨陽的眼睛裏有霧氣,“不是,你怎麽關心人也說話這麽讨人嫌的?”

    池烨陽嗯了一聲:“知道你感動了,眼睛要尿尿了,多收你五百塊錢不虧吧。”

    程霧宜:“……池烨陽!”

    當初程霧宜和景峥分開,池烨陽多多少少也知情。

    他和景峥的交集不算多,但就剛才那段診療來看,景峥對他很信任,整個人都是向好的。

    這幾年做咨詢,池烨陽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按照他的固有印象,像景峥這類人,天生機警,有很強的反偵察性,基本不會信任任何人。

    但景峥卻什麽都肯跟他說。

    即使,他的隐私上一次就是被這樣洩露出去的。

    池烨陽知道這份輕而易舉的信任是因為誰。

    “但是對這種人的診療真的需要很久,阿霧,你可要想好了。”池烨陽說道。

    女人聲音很柔,溫軟中帶着堅定:

    “永遠不會好也沒關系,即使他注定要成為一只怪物,即使他注定要被幻覺折磨,我也會一直陪他。”

    池烨陽于是沒再說話,進了辦公室給景峥建檔。

    程霧宜靜靜看着玻璃那頭,景峥和小朋友們玩。

    他的樣子幹淨又美好,任小孩子怎麽捏他的臉作弄他也只是無奈地笑。

    手機這時收到一條消息。

    景峥:【發現有個小女孩,生日跟你是同一天。】

    程霧宜擡頭,才發現有一個女孩一直就坐在景峥懷裏。

    她打字:【你好像很喜歡她。】

    程霧宜剛發送完,又覺得有點不太妥,點了撤回。

    景峥:【?】

    景峥:【撤回沒用,已經看到了哦。】

    這邊景峥發着微信,任由懷中的小女孩在他身上摸來摸來去,然後把小紅花貼得他滿手臂都是。

    五歲年紀的小姑娘,還什麽不懂,手上也沒個輕重,表達喜愛的方式很直接,環着脖子對景峥說哥哥你好帥。

    景峥扁了扁唇,打字:【程霧宜,你跟一個五歲小姑娘吃醋啊?】

    程霧宜:“……”

    就知道他會抓着那句話不放,她其實根本沒那個意思。

    下一秒,景峥的電話打了進來。

    程霧宜這回先發制人:“只是沒見過你這樣。”

    景峥對景多多的時候,也沒像現在這樣予取予求過。

    景峥啞然笑了笑:“還說沒吃醋。”

    程霧宜:“……”

    男人若有所指道:“這小孩她和你不一樣。”

    程霧宜小脾氣犯了,于是就順着景峥的意思,捏着電話道:“哪裏不一樣,不就是年紀。”

    景峥默了片刻,再開口,嗓音有點喑啞。

    “一樣啊?确定嗎?”

    程霧宜有點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男人放下小女孩,走到玻璃窗前,朝程霧宜勾勾手,示意她過來。

    程霧宜握着手機走過去。

    他們之間隔了一層玻璃。

    玻璃這邊,是心理咨詢室;那邊,是幼兒園。

    他在明媚歡樂的光明處。

    也像是真正擁有明媚快樂的光明。

    景峥的衛衣被那群小孩們糟蹋得都是褶皺,但倒也顯得他生動了許多。他揣着手,稍微彎下腰。

    他們的距離盡在咫尺。

    即使隔着玻璃,仿佛也能感受到彼此蓬勃的心跳聲。

    男人頭抵在玻璃上,虛空點點她蹙起的迷惑眉心。

    聽筒裏,他的聲音過分勾人——

    “她還會親我呢。”

    “程霧宜,你也一樣會嗎?”

    上章emoji我等下有空發個微博。

    更新是在火鍋店裏寫的,火鍋店的阿姨看我在那兒敲字be like一些《情深深雨濛濛》依萍媽表情包(依萍,你這工作怎麽越做越晚呢.jpg),還送了我一碗冰粉,臭不要臉景峥,我為了你可以早點親你老婆真的付出太多(明天應該能親)。

    大家晚安,挨個親親,今天有随機小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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