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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時空五

    倒是有些日子沒見過沈沉了，起碼……有小半年了吧，這小半年沈沉似乎都沒在那種交際場合出現過。但在那種交際場合，關于他的傳聞從不間斷，她們總是會說起沈沉，以一種崇拜的語氣。

    寶言沒想到陸月會說出沈沉的名字。

    但好像……也不算意外。

    畢竟陸月初來京城不久，她還記得自己當初也對那位傳聞中的太子想象頗多，何況陸月都不曾見過太子，自然更加會對他抱有想象。

    聽見寶言沉默，陸月有些疑惑：“怎麽了，寶言？”

    寶言謹慎措辭道：“也沒什麽啦，就是……太子他确實很有才華，長得也很好看，文武雙全，氣質高貴……但是，小月，你可千萬不要喜歡他。”

    她還記得他對那些女孩子們的拒絕，那麽冷漠傷人，絲毫不留情面。

    陸月愈發疑惑：“為何這樣說？我……我覺得太子殿下挺好的呀。”

    陸月曾遠遠見過太子一面，正如寶言方才所說的，氣質高貴，清冷孤傲，幾乎一眼便能奪走人的心。

    寶言見她一臉嬌羞，心中咯噔一下，眉頭微微皺起，完了，好朋友好像真的喜歡沈沉，怎麽辦？她一定會被沈沉傷心的。

    “他……他……”寶言試圖打消好友的那點朦胧情愫，“你不知道，他講話很傷人的，以前有好多姑娘向他表白，都被他說得哭着走了。”

    陸月并未被吓到，反而覺得這很尋常：“殿下身份尊貴，自然眼光也高。”

    寶言有些着急：“哎呀，他……”

    陸月打斷寶言的話：“好啦，你放心，我只是覺得太子殿下他很好，沒有一定要……怎麽樣啦。”

    寶言噢了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心底的擔憂卻一點沒消退。在陸月還沒特別喜歡沈沉之前，她一定要讓陸月發現沈沉不是她想象的那樣，這樣就不會讓她傷心了。

    她想着，和陸月聊起一些旁的話題，兩個人有說有笑，聊到很晚才睡着。

    但要怎麽樣才能讓陸月發現沈沉的真面目呢，首先……得先能見到沈沉。可沈沉已經很久不曾參加那些交際場合了，除非宮宴，可這時節哪有什麽宮宴，寶言有些發愁。

    她昨晚睡之前腦子裏翻來覆去都在想這件事，都有些沒睡好。她皮膚白皙，眼下的烏青便顯得格外明顯，陸月看她這樣，很是內疚：“是不是因為我，打擾了你？”

    寶言搖搖頭：“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昨晚睡得好麽？我沒有吵到你吧？”

    陸月搖搖頭：“沒有。噢對了，寶言，過些日子婉成縣主要辦詩會，咱們一塊去吧？”

    “好呀。”

    送走陸月後，寶言又開始想，怎麽樣才能見到沈沉呢？

    她想到那個婉成縣主要辦的詩會，也是交際場合，所謂詩會，寫詩可不是重點。婉成縣主定然會邀請沈沉，而沈沉若是來了，定然會有人按耐不住向他表白，到時候她就能讓陸月看見他的真面目了！

    所以，一定要讓沈沉去參加詩會！

    但是問題又來了，怎麽才能讓沈沉去參加詩會呢？他都已經很久沒來過這種場合了……

    寶言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正當寶言為難之際，這日阿爹回來，告訴她太後娘娘明日想見她。寶言應了聲，說自己明日便入宮給太後請安。

    因着莫詢的關系，太後與皇後都認識寶言，也都很喜歡寶言。尤其是太後，隔一段時間便會請寶言入宮陪伴。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都是很和善的人，當然雲成帝也是，所以寶言時常會疑惑，這樣一家子和善的人，到底是怎麽生出沈沉那張冰塊臉的？

    當然沈沉也很疑惑，莫太傅這樣的聰明人是怎麽生出這樣一個不聰明的女兒的？

    寶言嘆氣，給太後娘娘準備了一份小禮物，是她自己親手做的糕點。

    說來也奇怪，分明她阿爹是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人，她阿娘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她一點兒沒繼承到爹娘的本事，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上并沒什麽天賦。反而在廚藝上頗有天賦，做菜做糕點都很好吃。

    給太後娘娘做糕點的時候，寶言想了想，多做了一份，打算帶給沈沉。明日……她打算托人送去給沈沉，并請他一定要參加那天的詩會。

    太後娘娘一如既往的和善，拉着寶言說話：“寶丫頭是越長越漂亮了。”

    寶言笑了笑，把糕點拿出來：“太後娘娘才是越長越年輕呢，臣女方才都差點沒敢認。”

    太後被她哄得高興，笑意盡顯：“這丫頭，淨瞎說。”

    “臣女可沒有瞎說，是真的。”

    太後娘娘就是喜歡寶言嘴甜，又沒什麽心機，單純可愛，讨人喜歡。臨走的時候，給寶言賞賜了好些東西，寶言謝了恩，離開太後宮中，望了眼天。她已經托人将東西帶去東宮，就是不知道沈沉會不會收。

    寶言心底裏覺得沈沉大概率不會收，也不會答應她的請求，畢竟沈沉一向不要女子的東西，但是……她又想不出別的辦法。

    寶言沮喪地垂下頭，自然沒等到人回複她什麽，只好失望地離開皇宮。

    那廂沈沉看着那盤甜膩的糕點，心道，這麽多年了，她果然按耐不住了。這兩年她都隐藏得挺好的，怎麽如今是到了年紀，愈發按耐不住了？終于要有所表示了？

    不過，她難道都不曾打聽過自己的喜好麽？她就不知，他并不喜歡吃甜食？

    投其所好都能投不對，真是夠笨的。

    實在不理解莫太傅那般的聰明人，怎會生出這樣一個笨蛋。

    平生看着那盤糕點，兀自揣度自家殿下的态度，甜食，殿下不愛吃，女子送的，殿下不收。

    他道：“屬下馬上拿下去。”

    “慢着。”平生的動作被打斷。

    “留着吧。”

    平生眨了眨眼，心底升起一陣疑惑與驚訝。

    “她可還說了些什麽？”沈沉問。

    平生将話轉述：“莫姑娘問，您能不能參加幾日後的詩會？”

    平生雖然不懂莫姑娘為何要這樣問，但……她反正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殿下。平生這些年看在眼裏，莫姑娘不知為何，似乎總對殿下有些敵意。

    但殿下一點兒瞧不出來，殿下還覺得，莫姑娘喜歡他。

    當然，平生也不敢說穿，就讓他誤會着吧。

    “詩會？”沈沉又問。

    平生颔首，言明是英國公府嫡女婉成縣主主辦的詩會，也曾給殿下發給帖子，但殿下當時看都沒看便叫平生推了。

    沈沉沉思片刻，她倒是很小心翼翼，為他投其所好竟只是想讓他去參加詩會，是因為太久沒見過他了麽？所以只想見他一面？

    誠然，他确實許久不曾出現在過那種場合，嫌麻煩。她們叽叽喳喳地麻煩，還總有人向自己表白，更麻煩。

    沈沉拿起她做的糕點，輕咬了口，果然甜到發膩，這似乎倒是她喜歡的口味。以前幾次在宴會上見過她吃的東西，正是這種甜膩的口感。

    他可不是特意看她，不過是記性好，恰好看見，難以忘記。

    平生見沈沉默然不語，以為他是不會去這詩會的，沒想到幾日之後，沈沉竟是去了詩會。

    平生一愣，當即想到了寶言。

    “殿下可是為了莫姑娘……”平生發問。

    沈沉乜他一眼：“你在說什麽？孤怎麽會為了她？孤不過是覺得近來有些無聊，去解解悶。”

    平生：……

    好好好，你說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誰一向覺得那種場合最無聊，還解悶，悶不死你。

    寶言與陸月相邀，同行而去。

    今日詩會在落雪亭舉辦，寶言與陸月來時，已經來了不少人。因是詩會，不拘男女，甚至婉成縣主還邀請了好幾位在京城名聲大噪的舉子。

    寶言與陸月二人一向不是主角，自覺地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陸月道：“婉成縣主身份尊貴，今日來的人都多些。”

    寶言點頭：“可不是。”

    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逡巡一圈，沒發現沈沉蹤跡。他肯定不來了，寶言想，有些失望。她覺得越快讓陸月看見沈沉的真面目越好，免得到時候陸月難過。

    姚婉婉也有幾分失望，她自幼便仰慕太子，今日自然期盼着太子能來，可太子早已經拒絕了她的邀請。她嘆了聲，端出落落大方的姿态招呼衆人。

    很快詩會便開始了。

    寶言與陸月自知今日不過陪襯，随意做了兩首詩，不出頭也不難看，被一筆帶過。姚婉婉做的詩卻極好，被衆人拿來傳閱。

    正說着，聽得外頭通傳，說是太子殿下到。

    衆人一時靜默無言，沒料到太子會來。

    姚婉婉面露喜色，趕緊迎上去行禮：“臣女給殿下請安。”

    “免禮。”沈沉目光越過姚婉婉，一眼看見在角落裏的寶言。

    寶言眨了眨眼，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沈沉竟真的來了。

    太好了！

    她眼前一亮，嘴角微微翹起。

    沈沉瞧見了她的欣喜，心道，她好喜歡自己，不過是遠遠見一面，也能高興成這樣。

    “孤沒打擾到你們吧？”沈沉往裏走。

    姚婉婉跟上他步子：“當然沒有，殿下能來，能臣女的榮幸，亦是大家的榮幸。”

    沈沉不語，瞥見了他們正在傳閱的姚婉婉的詩。姚婉婉順勢将自己的詩拿給沈沉看，要他指點一二。

    寶言登時眼睛更亮，來了來了，她拿胳膊肘戳了戳陸月，示意陸月趕緊看。

    馬上沈沉就會毫不留情地批評姚婉婉的詩寫得難看，不留一點情面那種，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正如寶言所料，沈沉的确這樣做了。

    姚婉婉臉色難看至極，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多謝殿下。”

    沈沉嗯了聲，看向寶言。

    寶言正看着陸月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小聲道：“太子說話也太直白了些，怎麽說人家縣主也是個姑娘家，你說是不是？”

    陸月表情有些驚訝，她想象中的太子應當是清冷有禮，的确是有些……

    看見陸月的反應，寶言很是滿意。

    沈沉将寶言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道，她果然很喜歡孤。

    寶言卻在想，待會兒沈沉最好多說幾句，這樣陸月肯定不會喜歡他了。

    沈沉一來，頓時成為全場焦點，沒一會兒，便有不少姑娘趕着拿自己的詩請求指點，然後個個都沮喪離開，甚至還有人哭着離開。

    沈沉看着她們，頓時又覺無趣起來。

    他索性沒再繼續待在人群之中，而是轉去了寶言坐的位置附近。

    寶言有些不自在，随即想到近點為好，能讓陸月更清楚地看見他不耐煩的表情。

    如此想着，她便按兵不動，只與陸月二人朝沈沉見過禮。

    沈沉道了聲免禮，便沉默下來。

    此處僻靜，但架不住那些人的熱情，時不時便有人過來尋沈沉。委婉一些的，是請他指點詩文，直接一些的，則是向他表明情意。

    譬如說這會兒，便有一位姑娘正羞怯地拿着自己做的香囊送給沈沉。姑娘的手已經伸了好一會兒了，沈沉自然不可能接，只道：“不必，孤從不佩香囊。且，你身上香味太過俗氣，有些熏到孤，離孤遠一些。”

    寶言時不時便偷偷瞄一眼，心道，瞧瞧這說的什麽話，真刻薄。

    陸月臉色已經蒼白一片，難看得很。

    寶言覺得她大概不可能再喜歡沈沉了，心裏不免高興，她一向藏不住情緒，喜色很快蔓延至眼角眉梢。

    她的高興被沈沉收入眼底，沈沉先是茫然了瞬，随後恍然，她一定是因為自己拒絕了旁人的示好所以這般喜悅。

    沈沉心道，她可別高興得太早，他拒絕旁人可不是為了她，即便是她開口，他也一樣會拒絕的。他今日來這裏，也不是為了她。

    沈沉眸色怪異地看了幾眼寶言，寶言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全然沒注意到沈沉的眼神。

    一直到詩會結束的時候，寶言都很開心，沈沉全程見她笑容粲然，愈發覺得心中怪異。

    沈沉站起身，道了句：“孤要走了。”

    寶言眨了眨眼，同陸月一道行禮：“恭送殿下。”

    他走就走呗，還特意說一句，好大的架子，哼。

    寶言微微撇嘴，這表情落在沈沉眼裏，是對他離開的不舍。

    她果然很喜歡孤，沈沉想。

    這麽多年了，她竟然一直喜歡着他，還以為她應當會改變心意。并且她現在的喜歡好像都要藏不住了，該不會過一段時日，她便要開口表白了吧。

    他可不喜歡她，到時候一定會拒絕的，她最好別哭得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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