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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第二天中午,顧輕言跟輔導員請了假回家。
他看了楚家媽媽發的朋友圈,知道這兩天兩個大人在外地談生意,家裏只有楚山野。
那确實還挺需要有個人陪着他查分的。
萬一查出來成績不理想,再一個沖動做點什麽,想想其實也挺危險的。
顧輕言一路上給自己回家的行為找補,找了半天借口後終于站在了楚家門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門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是楚山野的聲音響起:“誰啊?”
顧輕言輕咳了一聲,忽然想逗逗他,于是特意壓低了聲音:“我是物業的。”
楚山野在門後沉默半晌,忽然直接把門打開了。
顧輕言被他開門開得措手不及,有些驚訝地望向他:“你怎麽不繼續問了?”
“我問什麽啊。”
楚山野歪了歪頭,面上的表情特別無奈:“我一聽就知道是你,還有什麽可問的?”
顧輕言有些尴尬地進了屋,這才發現楚山野身上套了條圍裙,來給他開門前似乎正在做飯。
“你還會做飯?”顧輕言挑眉,“什麽時候學的?”
“高考完就學了。”
楚山野給他找了雙拖鞋:“那個......就在那天晚上之後。”
兩人心照不宣地知道“那天晚上”指的是什麽,都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顧輕言看向客廳裏的落地窗,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要做飯嗎?快去做吧,別餓着了。”
“你吃不吃?”
楚山野一直跟在他身後,又做回了那只小跟屁蟲:“反正我都要做飯,你要是想吃,我帶你的一份出來。”
“我吃過才來的,”顧輕言在沙發上坐下,“你做你的那份就行。”
楚山野“哦”了一聲,轉頭回廚房裏給自己做飯去了。
不知道楚山野做的是什麽飯,廚房裏一陣“滋啦啦”的響聲,繼而是翻炒時鍋鏟和鍋底碰撞的聲音。
顧輕言坐在沙發上低頭玩手機,可心思卻一點也不在手機上,豎着一只耳朵聽廚房裏的聲音。
楚山野似乎敲了個蛋,“啪嚓”一聲磕在碗邊,聲音清脆,好像又切了什麽菜,菜刀“噠噠噠”地落在案板上,很有節奏感。
顧輕言屏息凝神地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有些心煩意亂地“啧”了一聲。
他這是在幹什麽?像個變态一樣偷聽人家做飯。
說不吃的是他,現在抓心撓肝想知道楚山野做的是什麽飯的夜是他。
顧輕言自己都唾棄自己。
廚房的玻璃門被推開,楚山野端着一個盤子走了出來,顧輕言連忙收回目光,假裝剛才正一心一意地看着手機。
“哥,真不吃啊?”楚山野問他,“我做了挺多的。”
顧輕言輕咳一聲:“不吃了,不搶你的飯。”
楚山野的語氣裏帶着笑意:“怎麽能算搶我的飯呢?我正好做多了點,你嘗嘗嘛,你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呢。”
顧輕言垂眸,将手機熄屏,假裝是自己在楚山野的再三請求下,“迫不得已”才去嘗嘗對方做的菜,絕對沒有搶他飯的意思。
楚山野今天中午做的是很簡單的蛋炒飯,飯上裹着雞蛋液,放的配料是火腿腸,黃瓜丁,還有玉米粒和青豆。
看上去和外面賣的沒兩樣,甚至不用湊得特別近,顧輕言就能聞到飯香味。
楚山野遞給他一雙筷子,顧輕言夾了點蛋炒飯嘗了一口,有些驚訝地揚起眉:“還挺好吃的。”
“好吃你多吃點。”
楚山野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讨好人的機會,連忙順着顧輕言遞給他的這根“杆”往上爬:“你看這麽大一碗呢,我吃得飽。”
顧輕言又蹭了兩口飯,這才把碗向楚山野推了推:“我在學校吃過了,就嘗兩口,你吃吧。”
楚山野仰頭看向他:“哥喜歡吃嗎?”
顧輕言思索了一會兒,謹慎道:“我只是覺得你做得很好吃。”
“那以後我都給哥做着吃好不好?”楚山野果然又把話題繞回了他身上,“哥想吃什麽,我就去學着做。”
顧輕言“啧”了一聲,伸手呼嚕了把他的頭發:“少貧,快吃飯。”
楚山野像只被主人摸舒服的小狗,一雙黑眸裏滿是笑意,這才心滿意足地低頭吃起飯來。
顧輕言支着下巴坐在旁邊看他埋頭吃飯,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真是笨死了。
楚山野風卷殘雲地将自己炒的飯做完,把碗放在水槽裏泡着,自己溜達回餐廳:“哥,離查成績還有四個小時呢。”
“這一個下午你想幹什麽?”顧輕言問他,“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出去。”
楚山野伸了個懶腰:“外面太熱了,而且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在家待着挺好的。”
顧輕言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卻沒在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在他印象裏,楚山野從小到大都是個特別願意出去玩的小孩,有時候哪怕外面正下着大雨也沒法打消他出去打球的念頭。
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是你說的,下午不出去哦?”顧輕言又問了一遍,“你确定?”
“不出去了。”
楚山野按着他的肩,把人往自己卧室裏推:“想跟哥看電影。”
顧輕言被他推到房間裏坐下,看他又開始搗鼓起電視投屏,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個吻。
他們真的親了嗎?
為什麽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顧輕言之前沒喝過這麽多酒,也不清楚什麽叫“斷片”,只是疑惑為什麽自己的記憶居然如此感覺,大腦像鵝毛一樣蒼白。
楚山野折騰了一會兒,一個有些壓抑低沉的片頭出現在了電視上。
恐怖片。
顧輕言仰頭看着他:“沒想到你一個連蟲子都怕的人居然還敢看恐怖片。”
“我怕蟲子又不怕鬼,”楚山野的語氣理直氣壯的,“蟲子往我身上爬,那才吓人呢。”
話是這麽說的,但等到電影開演時卻十分誠實地縮在了顧輕言身邊。
“不是不怕嗎?”
顧輕言戳了下楚山野:“別躲我身後,起來。”
“我沒想到這個片子這麽吓人,”楚山野在他耳邊嘀嘀咕咕,“我以為是那種......洗錢的鬼片來着。”
雖然把楚山野吓着了,但直到電影結束,顧輕言也沒覺得有哪裏特別吓人。
反正國産恐怖片的結局無非就那麽幾個,有人搞鬼,幻覺,精神病發作,吃藥了,掰着手指都能猜出結局,他一個初中就獨自看完《閃靈》的人着實沒什麽必要害怕。
電影時長兩個小時,離查成績還有兩個小時。
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不說話,靜靜地看着白色的紗窗簾被風吹了起來,陽光給它鍍了層金色,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隐約能透過床簾看見外面的藍天。
楚山野挪了挪手,指尖碰着顧輕言的手。顧輕言往後縮了下,他又锲而不舍地去碰他,直到聽見身邊的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麽了?”顧輕言問,“緊張?”
“沒有。”
楚山野眨了眨眼:“我就是......心裏空。”
心裏空?
顧輕言微微蹙眉:“什麽是‘心裏空’?”
“心就像飄在空中一樣,沒有落腳的地方,”楚山野說,“總是沒底,害怕突然出現什麽事讓我狠狠地摔一下。”
“那還是緊張焦慮,”顧輕言說,“沒事,等成績出來就好了。”
楚山野“哎”了一聲:“可能成績出來我也不會停止焦慮,我會害怕我考不上X大。”
“不是和你說過麽?”
顧輕言微微側過臉看向他:“無論你考到哪裏,你都已經很厲害了,不用這樣逼着自己往前走,好好給自己放個假,休息好了再出發會走得更遠。”
“那我休息的時候你會等我嗎?”楚山野忽然問他。
似乎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點奇怪,他問完後沉默了半晌,又低聲道:“不,不用你等我,你盡管往前走,我會追上你的。”
少年人說話時語氣中帶着滿滿的不服氣,像是一根永遠不知道疲憊的彈簧,壓力越重,他為了反擊跳起來的就越高。
顧輕言動了動唇,半晌轉過頭去,輕輕碰了下楚山野的手。
兩個人的手指輕輕地碰在一起,卻讓楚山野的呼吸驟然一滞,不敢有任何動作,似乎生怕把顧輕言吓跑了。
“聽歌嗎?”楚山野輕咳一聲,覺得臉上燙的要命,“我......我去找一下手機。”
他跌跌撞撞地從床上滾了下去,把手機拿了過來,将一只耳機分給了顧輕言。
木吉他的聲音穿過耳機線,落在顧輕言的耳中,繼而是主唱年少而青澀的嗓音響了起來。
“溫柔。”顧輕言說。
楚山野點了點頭:“嗯,溫柔。”
他們再次并肩躺在床上,肩與肩之間多了條耳機線,看着挂在牆上的時鐘分針一格一格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時針往前挪了一個數字,來到了“4”的位置。
顧輕言用手指輕輕勾了下楚山野的手:“到點了,不去電腦前等着?”
“不等,再躺會兒。”
楚山野十分自然地抓住了顧輕言的指尖:“我緊張,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
顧輕言往外掙了掙自己的手指:“別鬧,去查分。”
“我不敢查,”楚山野說,“反正電腦也會卡,什麽時候能進去還說不定呢。”
顧輕言從床上坐起來:“那就打電話查。”
“哥——”
楚山野拉長了音調:“你就這麽想幫我查分啊?”
顧輕言垂眸看向他:“因為我比較關心你想讓我實現你的什麽願望。”
楚山野眨了下眼,似乎被這個無懈可擊的回答擊中了。
他摸了摸鼻子,也跟着顧輕言坐了起來,拉開床頭櫃,将自己的準考證找出來遞給他:“那哥幫我打電話查吧。”
“你要回避一下嗎?”顧輕言問他。
楚山野搖搖頭:“你查吧,我聽着。”
顧輕言“嗯”了一聲,撥通了電話號碼。
在漫長的盲音之後,機械女聲響起:“您好,這裏是X市高考分數查詢系統,請您輸入考生的身份證號以及準考證號。”
顧輕言依言将兩個證件號輸了進去,發現自己的手上緊張得滿是汗,似乎還在微微發着抖。
他其實很想楚山野考上X大,他也不想和楚山野分開,只是他不善于表達。
但他知道,他是想的。
在一道尖銳的“滴”聲後,女聲又繼續播報:“下面為您查詢,考生‘楚山野’的成績,請您認真記錄,在播報完畢後,如果有遺漏,可以按井號鍵重複聽取。”
顧輕言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合上眼,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缺氧。
在他身後坐着的楚山野格外安靜,一聲不吭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将手機從耳邊拿開。
他等了半天顧輕言也沒什麽反應,這讓他原本高懸的心倏地落了下來,好像在那個“低谷”裏摔得四分五裂。
“哥,你怎麽不說話啊,”楚山野翹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沒事,我就知道我考得不咋樣,哎呀,反正我都努力過了對吧?實在不行我再努力一年,明年我肯定能考上。”
顧輕言猛地轉過頭:“你在說什麽?”
楚山野愣了下:“嗯?我在說如果我考不上就去別的學校嘛,或者複讀?人生也不只有這一個選項對吧,我......”
“你考了653分,楚山野,”顧輕言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眶泛着紅,“我們好像真的......要做校友了。”
今天晚了一個小時,先磕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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