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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喜歡?
顧輕言看向床上和自己撒嬌的人,怔了下。
楚山野小時候沒少跟他說過“喜歡”,譬如顧輕言給他帶零食的時候,顧輕言不檢查他作業的時候,他都是楚山野最喜歡的哥哥。
這本該是和從前一樣的“喜歡”,可落在顧輕言耳中卻好像忽然變了味道。
就好像那雙一直看着他的濕漉漉的小狗眼睛裏,忽然藏了點什麽別的東西。
可往哪個方向深想,顧輕言卻沒頭緒。
“你說‘喜歡’?”顧輕言試探道,“‘喜歡’可不能亂說。”
楚山野迷迷瞪瞪地睜着一雙眼睛看向他:“為什麽?”
顧輕言蹙眉,指尖輕輕叩着床板,絞盡腦汁地給他講“喜歡”:“你可以說喜歡爸爸媽媽,但對同齡人說‘喜歡’的時候,要......斟酌一些,冷靜一些。”
“為什麽?”楚山野不依不饒地追問他。
“因為......”
顧輕言也說不明白為什麽。
或許是家庭原因,或許是性格使然,顧輕言基本不會輕易地對別人說起“喜歡”。在他看來,“喜歡”是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一步,而“愛”則是與他人共度一生的邀約,對他來講都足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将這個詞這麽輕而易舉地說出來。
可楚山野好像不是這麽想的。
顧輕言發現楚山野好像特別願意表達自己心情,開心了就是開心,生氣了就是生氣,喜歡也能輕而易舉地說出口,和他完全不一樣。
那楚山野會對多少人說“喜歡”呢?
除了他以外,楚山野還會和誰說“喜歡”?
這個想法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心裏,讓他覺得有點煩躁。
“總之,如果你不想讓別人誤會你的意思,最好少說,”顧輕言的語調有些冷,“你不是小孩子了,也過了到處說‘喜歡’的年紀了。”
“那上次那個男生和哥說‘喜歡’了嗎?”
楚山野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那個給哥遞粉色信封的男生。”
顧輕言被他問了個猝不及防,仔細一思索,才想起來他口中的“粉色信封”男生是哪個。
他有些窘迫地瞪了楚山野一眼:“你平時都在記些什麽?這都過去多久了?”
“我記這個不行嗎?”
楚山野不躲不閃地看着他:“他有沒有和你說過‘喜歡’?”
“說過啊,”顧輕言沒好氣道,“但是和你也沒關系,你記得這麽清楚做什麽?”
楚山野垂眸看着被子上的線頭,撇了撇嘴:“他和你說就行,我和你說就不行?”
“那不一樣。”
顧輕言又想起自己之前思考過的楚山野“戀哥”的問題,正要開口旁敲側擊兩句,楚山野媽媽卻推門進來:“言言,你媽媽問你今晚還回家嗎?”
他還沒開口,楚山野便搶先道:“我想哥今晚陪我。”
“你都多大了還要人陪?”楚山野媽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問問言言同不同意。”
顧輕言高考完了,也不用回去學習,無所謂今晚在哪過夜:“他生病了,我今晚就陪他一晚上吧。”
他和楚山野媽媽要了退燒藥,放在楚山野的床頭櫃旁邊:“你把藥吃了,我回家去拿我的睡衣來。”
“不用回去拿呀。”
楚山野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有些頭重腳輕地下了地,打開一邊的衣櫃:“你穿我的就好了。”
他說着挑出一套衣服塞給顧輕言,滿臉期待地看着他:“哥試試看這套衣服合不合适?”
顧輕言将睡衣和睡褲展開,發現這套衣服是黃色的,上面印着一堆海綿寶寶。
他若有所覺地擡頭,果不其然在楚山野的衣服上看見了粉色的派大星。
剛剛楚山野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他沒注意到對方的睡衣,這會兒兩件放在一起,看着特別像一對的。
顧輕言擡眸看了楚山野一眼,看着小孩又顫顫巍巍地爬回了床上躺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拿着睡衣去衛生間洗漱了。
等他回房間時,楚山野正窩在床上玩手機,看見他進來後哼哼唧唧了兩聲,權當有氣無力地打了招呼。
“藥吃沒吃?”
顧輕言将毛巾在窗臺邊晾好,一眼就看見了依舊完完整整放在床頭櫃上的退燒藥。
他蹙眉瞪向楚山野:“你這是什麽意思?藥都不吃了?”
楚山野看了退燒藥一眼,聲音委委屈屈:“吃了不舒服,不想吃。”
“那你不吃又要發燒。”
顧輕言拿起那片退燒藥,居高臨下地看向楚山野:“連吃藥都要我喂你嗎?”
楚山野別過頭,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顧輕言又嘆了口氣:“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沒怎麽。”
楚山野接過他手裏的退燒藥,喝了水一口服下,蔫蔫道:“我困了,想睡覺了。”
顧輕言看了他一眼,把房間的燈關了,只留一盞床頭的夜燈,在黑暗中氤氲開一片暖黃的光。
楚山野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看向窗簾後的夜色,不知道該和顧輕言說什麽。
從顧輕言高三開始,他心裏就多了不少不安和焦躁,而這些不安和焦躁直到在今天徹底地爆發了出來。
他說不出,也不敢說對顧輕言的占有欲,只能用這樣幼稚的辦法博得對方的關注,甚至和他大吵一架都無所謂,只要......
楚山野吸了吸鼻子,覺得退燒藥真的和他犯沖,每次吃完都會覺得心情格外低落,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額上忽然覆了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開始退燒了,”顧輕言說,“以你的體質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應該就不生病了。”
楚山野眨了下眼睛:“嗯。”
顧輕言在他身邊躺下,輕聲道:“可以跟我說說,你在不高興什麽嗎?”
“沒有不高興,”楚山野下意識地反駁,“我挺高興的啊,你今晚都陪我住了。”
顧輕言看了他一眼:“騙人。”
楚山野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就知道瞞不過你。”
“所以你到底在別扭什麽?”顧輕言說,“是因為我嗎?還是因為別的?”
“哥,你要上大學了。”
楚山野翻了個身,看向顧輕言:“你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可我好像還是長不大。”
“你确實長不大,”顧輕言摸了下他的頭,“吃飯要喂,吃藥也要我哄着吃,你不是小孩你是什麽?”
楚山野“啧”了一聲:“那我不是為了,為了......”
他說到一半頓了下,聲音又小了幾分:“哥,我那麽耍賴你都不生氣啊。”
“我不和小孩生氣。”
顧輕言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更何況你是生了病的小孩。”
“對不起哥,今晚是我任性了,”楚山野拽了拽他的衣袖,“我就是......就是心裏總是覺得煩躁,不痛快。”
他說不清自己是為什麽覺得不痛快,只是覺得好像從十多年前一直一成不變的生活被打破了,而那個一直走在他前面,領着他往前的人馬上要離開他,說不定還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讀書。
他好像不能每天載着顧輕言上學和放學了。
楚山野舍不得顧輕言走。
楚山野一想起這些,眼眶就發酸發脹,有種要哭出來的感覺。
“哥,我舍不得你,”他小聲說,“我心裏難受。”
顧輕言看着他,發現這好像是楚山野第一次露出這種別扭又委屈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很優秀的人,你會去最想去的大學,讀最适合你的專業,成為這個領域裏頂尖的人才,”楚山野說,“你這麽好,我因為有你這樣的哥哥感到驕傲,但我好像還不夠好,不如你那麽優秀。”
顧輕言這回才聽懂了他的意思。
想想也是,他和楚山野從九歲認識,一直到他十九歲,兩個人就從來沒有分開過,無論是上學還是寒暑假,他的身後肯定會有一個小尾巴,他去哪小尾巴就跟到哪。
現在他要和這個小尾巴分開了。
“小野。”
顧輕言喊了他的小名:“你知道人這一生總是要面對分離的。”
“比方說你畢業,就是和同學分離。我上大學,就是和我分離。等到将來你的父母老了,外公外婆爺爺奶奶老了,也要面對人生中最難過的那次分離,這都是必經之路。”
楚山野抿着唇,點了點頭:“嗯。”
“但是告別了,未必不能再見,”顧輕言捏了下他的鼻子,“我是去讀大學了,又不是失蹤了,別太難過,你這樣太依賴我不好,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那哥覺得我考得上X大嗎?”楚山野又問他,“哥報的是X大嗎?”
“我的第一志願是X大,但是我考到哪還不一定呢,B市和S市的學校我也會報,到時候還得看成績。”
顧輕言對自己的未來一直很理性也很有規劃,不會因為其他的原因而随意改變:“最好是去X大,我想學的專業在X大的口碑很好。”
“那你考去哪裏我也去哪裏,”楚山野說,“我想和你讀同一所大學,我想追上你。”
顧輕言“哎”了一聲:“楚山野,對你的未來負點責,好不好?”
“我很負責啊。”
楚山野歪着頭看他:“X大不好嗎?X大可是985,我目标院校定985,我覺得我對自己的未來挺負責的。”
顧輕言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都白說了。
楚山野确實倔,又倔又犟,一旦做了什麽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這是鐵了心要和顧輕言考一所大學了。
“哥是不是覺得我考不上X大?”楚山野看向顧輕言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挑釁,“那我們不如打個賭。”
顧輕言挑眉:“賭什麽?”
“就賭我能不能上X大。”
“好啊。”
顧輕言只當他還在和自己賭氣:“我比你大,不占你便宜,你考不上就算了,我不和你要什麽東西。”
“那如果我考上了呢?”
楚山野看着顧輕言,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和哥要一個願望,好嗎?”
“如果我考上了X大,哥就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顧輕言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又從中看到了那讓他有些不安的東西,動了動唇,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好”。
小野:一款戀哥型倔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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