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二天一早, 杜興賢在餐桌邊盯着楚山野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你昨晚怎麽了?”
楚山野垂着眼看向自己碗裏的麥片粥,聲音有些啞:“沒怎麽,吃你的飯。”
“第一次見你眼睛這麽腫,要腫成金魚了。”
杜興賢“哎”了一聲:“喝水喝多了?還是你哭了?我靠, 你哭了?誰能把你罵哭?”
楚山野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雖然落魄, 但攻擊性卻依舊很強。
杜興賢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着想, 決定還是少惹他。
可他實在很好奇到底什麽事讓楚山野憔悴成了這副樣子。
他和楚山野滿打滿算認識三年多了,從來沒見過楚山野哭,甚至示弱都沒有,哪怕在青訓營的訓練成績偶有不好被教練訓斥,也只是一個人留在基地裏練基本功練到半夜,但卻從未有過這樣頹廢的時候。
拿第一個冠軍的時候哭了嗎?
杜興賢不記得了。
“隊長,你要是有什麽難處你和我們說, ”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擔憂,“別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我看着覺得怪害怕的。”
杜興賢說到這兒時頓了下,音調忽然低沉了幾分, 臉上滿是驚慌:“你不會, 不會是被學霸分手了才這個樣子吧?你失戀了?”
楚山野“啧”了一聲, 一筷子打在他額上:“我倆好好的,你少咒我,吃你的飯。”
他說完,舀了了一勺燕麥粥喝,被這健康但寡淡的味道鬧得蹙起了眉。
馬上進入賽訓期了,他們基地的做飯阿姨也回來了, 大油大肉的好日子到頭了。
楚山野叼着勺子,點開手機屏, 又刷新了一遍消息列表。
除了俱樂部的群以外空蕩蕩的。
昨天晚上看完《盛夏光年》,楚山野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之前暗戀時的種種心酸,被顧輕言一安慰,直接趴在人身上痛哭流涕到半夜。
楚山野一直以為顧輕言喜歡穩重靠譜的人,畢竟那年他對還是人樣的楚皓的欣賞都寫在眼裏,讓楚山野看得明明白白。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都致力于做這樣的人,至少在顧輕言面前要顯得成熟,可這一切都在昨天晚上破了功。
就好像在顧輕言身邊,他又變成了那個會因為怕蟲子躲在哥哥身後的小孩。
他忘了自己和顧輕言都說了什麽,只記得那人将他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摸着他的頭讓他不要害怕。
楚山野最後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又和顧輕言說了“對不起”。
他下巴墊在顧輕言肩上,悶聲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麽要說‘對不起’的?你又沒做錯什麽。”
顧輕言又摸了摸趴在自己肩上的小狗頭:“哭累了?哭累就睡覺去,明天我還得早起。”
晚上的時候他的導師給他發了消息,通知他明天早上八點記得去階梯教室報道,參加志願者最後的面試部分。
所以今早顧輕言七點就醒了,輕手輕腳地下床洗漱,卻還是讓楚山野從夢中驚醒。
“我要回學校,你接着睡會兒,”顧輕言站在床邊,彎腰對他說,“我大概......中午回來?你有什麽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從學校食堂給你帶。”
他還記得上次楚山野說喜歡吃食堂的話,想着買點吃的回來哄哄小狗。
楚山野“唔”了一聲,眼中滿是沒睡醒的迷茫,卻讓他再離自己近一點。
顧輕言不明所以地湊近了些,楚山野卻支着身子坐了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啵”地一口,聲音很大。
“你睡吧,我走了。”
顧輕言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等我回來。”
現在是顧輕言離開基地的第二個小時,卻只在七點半的時候給他發了一條“我到了”的消息。
NGU基地離X大不遠,但沒有公交地鐵,出行只能靠出租車和共享單車。今年NGU剛從臨市搬過來時,先是挑了兩個地方作為基地所在地的備選方案,其中一個就是這片別墅區,另一個住宅區則在X市的另一邊。
當時投票做最終決定時,兩個住宅區的票數一樣多,就差了楚山野這一票。
楚山野當然把票投給了這片別墅區,因為離X大近,說不定能偶遇顧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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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現在卻不覺得離X大近了。
哪裏都沒有顧輕言身邊近。
“吃飯的時候別玩手機,”程凱溜溜達達地來了西圖瀾娅餐廳,“吃快一點,未來半個月我們的作息要慢慢往賽訓期靠攏,別那麽懶散,不知道隔壁AOG早一周就收假了嗎?”
“我靠,咱NGU怎麽也要學隔壁卷起來?”童然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咱上個賽季不是挺好的嗎?沒必要學他們......吧。”
“什麽是有必要?什麽是沒有必要?”
程凱攤了攤手:“咱張總上周去AOG的基地巡視了,說人家的氣氛很好,有備戰冠軍的感覺,回來把咱三個分部的經理找去開了個會,讓我們嚴整作風。領導這麽說的,我也沒辦法,所以你們好日子快到頭了,吃吧,吃完歇一會兒去跑步。”
楚山野将麥片粥喝完,咬着勺子又給顧輕言發了條消息。
他往上翻了翻,看見自己從醒來到現在好像發了七八條微.信,但顧輕言都沒回複。
【野言yy:哥我醒了,早啊】
【野言yy:今早吃燕麥粥,好淡,不喜歡[圖片]】
【野言yy:你在幹嘛呀,吃早餐了嘛】
【野言yy:面試加油!】
【野言yy:[小狗轉圈]】
楚山野擰着眉,将手機鎖了屏後往口袋裏一放,轉身向客廳走去,還沒走幾步,手機卻忽然震了起來。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了出來,發現顧輕言居然給他打了通電話。
杜興賢幾人還在吃飯,程凱在看這周的工作要求,阿姨在廚房刷鍋,暫時沒有人發現他在談情說愛。
楚山野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一樓的陽臺上,而後将門關上才接通電話。
“哥,”他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發出的聲音太啞了,“你怎麽才回我消息。”
“剛才在換衣服。”
顧輕言那邊的背景音很安靜,不像是在會場裏。
“換衣服?”
楚山野揚起眉:“換什麽衣服?”
“亞青會負責人來面試,導師讓我們穿得正式一點,”顧輕言說,“所以我去找人借了套西裝,剛換完。”
他說完,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楚山野摸了摸鼻子,正想再關心他兩句,卻忽然聽見顧輕言忽然放輕了聲音,低聲問他:“我很少穿這種西裝,你......你想看看嗎?
***
顧輕言早上七點半多到學校,先去學院找了院長。
院長剛上班,看見他後招呼道:“小顧,今早學校臨時通知面試要穿正裝,待會兒你去借一套西裝,穿得正式點,這個面試亞青組委會很重視。”
顧輕言愣了下:“借西裝?”
院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給他:“學校裏就能借,這家店應該開門了,之前你學長也在這裏去過,快去快去。”
顧輕言連忙拿着名片去校內的商業街借正裝去了。
這家店服務态度很好,衣服的選擇也比較多。顧輕言試了幾套,試到一套滿意的,打開手機才發現楚山野給他發了這麽多消息。
他索性直接給楚山野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看自己穿西裝的樣子。
“看,看什麽?”楚山野的聲音磕巴了一下,“你換西裝了?”
顧輕言垂眸看着更衣間裏的地磚:“對啊,看不看?不看我挂電話出去了,一會兒說不定有其他租衣服的人來,我一直占着不太好。”
“我......看啊。”
楚山野基本沒怎麽穿過西裝,哪怕是去KPL的領獎臺上領獎,穿得最多的也是隊服。
可能因為小時候楚皓總是穿着姜明玉挑的小禮服,領子上會打一個端正的領結,然後跟着家長出席任何需要帶小孩的場合。他小時候也想要小禮服,但長大一點就開始恨屋及烏地讨厭小禮服。
每到楚皓也跟着出去應酬的時候,家裏就總剩他一個人了。
所以楚山野本身對穿西裝沒什麽興趣,也覺得楚皓身形比例并不是那麽好,有時候穿的西裝像是不知道從哪偷來的一樣。
可顧輕言不一樣。
楚山野覺得顧輕言穿西裝好好看,比KPL找來的那些所謂門面解說穿西裝還好看。
他本以為顧輕言會發照片來,卻沒想到在他出神的這一分鐘裏顧輕言直接給他打了個微.信視頻電話。
楚山野剛想接起來,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形象欠佳,連忙照着窗玻璃将自己一頭亂發收拾了一下,這才忐忑地接了視頻電話。
顧輕言看見他時沒忍住笑了:“你昨晚是搬山去了嗎?”
“嗯?”
楚山野沒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老老實實道:“我昨晚在睡覺啊。”
“你黑眼圈好重,眼睛也腫的,”顧輕言說,“等會兒你用熱水浸一下毛巾,在眼睛上敷一會兒。”
楚山野這才明白顧輕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有些窘迫道:“我這樣……很醜嗎?”
顧輕言搖搖頭,岔開話題:“你看我穿這套好看嗎?”
他說着将鏡頭翻轉,讓楚山野看自己鏡子裏的樣子:“剛剛試了三套,覺得還是這個好。”
這是套純黑的西裝,左胸口袋上的金絲鏈子和裏面的白色內襯是唯一的亮色,和他那副金絲框眼鏡很搭,深色的衣服顯得顧輕言本就修長的身形更挺拔。
也勾出了他腰身好看的線條。
楚山野忽然想起來那年他在H市演播廳外的遙遙一瞥,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
“這套可以嗎?”顧輕言問,“本來我有一套和這個很像,但被我放在家裏了,我又不想回去拿。”
楚山野的喉結動了動,索性靠着窗玻璃坐下:“挺好看的,和你那套很像。”
顧輕言愣了下:“嗯?你怎麽知道我那套什麽樣子?”
楚山野卻好像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岔開了話題:“其他幾套呢?”
顧輕言順手撈起一件搭在旁邊椅子上的衣服:“這個顏色有點太亮了。”
那是一件寶石藍的西裝,比起他身上這套确實有點太紮眼,不适合顧輕言。
顧輕言和那種成熟穩重的顏色很搭,顯得他本來就白的皮膚更白了,甚至連手臂上的血管都隐約能看得見。
楚山野覺得他好像又變得有些不真實了,像白日的夢境,稍微一用力就會碎成粉末消失不見。
“這個有點小,穿着太短了,”顧輕言又給他看了一套墨綠色的,“感覺很怪,勒得肩膀有些難受。”
楚山野“嗯”了一聲,忽然小聲說:“你真好看。”
顧輕言揚起眉:“怎麽突然這麽說?”
“沒什麽,就是感慨一下。”
他看着顧輕言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疊好放在手提袋裏,小聲說:“顧輕言。”
“嗯?”
顧輕言仔細地把衣服上的褶皺捋平:“怎麽了?”
“哥。”楚山野又喊他。
“在呢,”顧輕言對着鏡子整理了下領帶,“喊我幹什麽?”
楚山野看着他的動作,深邃的黑眸中滿是溫柔,輕咳了一下,聲音又小了半分:“老婆。”
“嗯……嗯?”
顧輕言猛地擡頭看向手機:“你喊我什麽?”
“老婆啊,”楚山野歪了歪頭,“我喊得不對嗎?”
顧輕言的喉結動了下,臉頰倏地染上一層紅色,甚至連耳朵尖都開始發燙。
楚山野心中莫名有些滿足。
平時經常是顧輕言把他逗得臉紅,今天終于輪到他看見顧輕言羞惱的樣子。
“沒大沒小,”他掩飾住臉上的窘迫,“淨瞎叫。”
楚山野眨了下眼:“那怎麽叫?老婆哥?”
顧輕言沒忍住笑了出來,剛才故意扮的嚴肅表情也分分鐘破功:“老婆哥又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想喊你老婆,但是你說這樣沒大沒小,那加個哥就不會沒有禮貌了,”楚山野振振有詞道,“怎樣?我說的有道理吧?”
又是歪理邪說。
顧輕言被他鬧得哭笑不得:“哪有道理,好怪。”
他說着将手機靠在旁邊的桌子上,彎腰拿起放在地上的袋子,布料因為他的動作繃緊,不僅勾出了他的腰,而且襯
得雙腿也筆直修長。
楚山野的喉結動了動,看着眼前只露了一半的背影,一股燥熱從心口湧出,流向了四肢百骸。
“哥,下次你穿西裝給我看好不好?”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想看着你在我面前穿這套,然後我……”
後面的話他沒敢說。
他很想擁吻這樣的顧輕言,而後摸着西裝光滑的布料,揪着他的領帶将原本平整的衣物弄出褶皺,又或者可以在對方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點屬于他的痕跡。
但他到底還是不太敢這麽放肆。
“
PanPan
然後什麽?”
顧輕言将手機拿回來,按下門把手:“要去教室了,那我先挂斷了?”
“我今天一早上都在想你,”楚山野瞬間又變得委屈巴巴,“親一個再挂斷。”
親一個?
怎麽親?
顧輕言正為他說的話疑惑,就見楚山野忽然向前傾了傾身子,而後在屏幕上“吧唧”了他一口。
“親完了,”楚山野說,“面試加油!中午一起吃飯嗎?”
顧輕言回過神,回了他一個“好”字,順手把視頻關了。
剛才他的心跳又變得很快。
好像他常常會被楚山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撩到。
他穿着這套衣服趕到階梯教室時,其他的候選人也才到了半數,這會兒正坐在位置上通讀自己準備的文件。
面試組沒有給他們透露任何面試相關的信息,包括參考題目和面試方式,一切都由他們自行發揮。
顧輕言倒是覺得這個環節很像他們模聯活動時的自由辯論,只搜集了下歷年亞青會的報道和材料,以及舉辦地H市的名勝景點,記了幾個關鍵事件作為備用,然後就在心裏默默列結構和打腹稿。
押題麽,就是七分靠努力,剩下的全看自己的發揮和運氣。
他剛在座位上坐下,一個頭發微卷的男生便湊了過來:“你是顧輕言,是嗎?”
顧輕言愣了下:“你好,你是……”
“我是你們隔壁旅游英語的,”男生笑了下,“我叫方碩,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我是我們旅游英語的績點第一,”方碩說起這件事時語氣中帶着點驕傲,“但我老師說隔壁專業有個比我厲害的人,我當時還不信,後來聽了你的演講才信了。”
顧輕言這才明白他為什麽會認識自己。
“你是真牛啊。”
方碩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敬佩和羨慕:“我有點社恐,雖然早就知道你這個人,但一直不敢拜訪。這次志願者活動一通知到我,我就知道我機會來了,肯定能見到你!”
顧輕言很想知道他所謂的“社恐”是如何定義的。
和他比起來,顧輕言自己好像更像那個社恐的人。
“你百分之百能被選中,沒有問題。”
方碩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勵:“偶像,咱倆加個微.信吧,你保研方向是什麽?到時候咱倆約個飯,然後再好好切磋切磋。”
顧輕言拿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在對方連珠炮似的贊美中終于找到機會插了一句話:“你的專業水平也很不錯,正好這次的亞青會或許和你專業對口,你好好發揮,說不定也能通過面試。”
“瞧你這話說的,跟你專業更對口啊,”方碩擺了擺手,“我這個人就是心大,看得開,咱倆各自全力以赴,要是選上了往後搭個伴。”
他話音剛落,階梯教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幾個穿着正裝的人依次走了進來,胸前挂着工作牌,幾乎都是陌生面孔,估計是亞青會來的面試組。
“不聊了,我回位置上了,”方碩壓低聲音,“一切順利。”
顧輕言點點頭:“謝謝你,你也一切順利。”
方碩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又降了降聲調:“偶像,聽說你分手了?”
顧輕言“嗯”了一聲,心裏有些緊張。
雖然現在同性婚姻合法,人們的思想已經開始慢慢轉變,但依舊有人無法接受少數群體。
他不知道方碩的态度是什麽。
可方碩卻忽地在他面前豎起了大拇指:“分得好啊。”
顧輕言愣了下:“什麽?”
“不愧是我偶像,連885都寫得邏輯通暢,言辭犀利。”
方碩面上的敬佩不像作僞,言辭也十分誠懇:“寡王一路碩博,建設美麗祖國,偶像,分手就是你最正确的選擇!”
***
面試比顧輕言想象得要容易一些。
亞青會征集的志願者面向所有高校,考察的是高校學生的口語能力和臨場發揮能力,所以在面試的時候少了很多取材于課本的教條題目,反而是幾個面試官輪流向面試者随機提問相關問題,最後記錄面試者的答案。
面試的結果大概會在三天之後公布,顧輕言倒是對此沒什麽緊張感。
他大一大二經常參加模聯活動,對“臨場反應”這個環節很有經驗,面試官的問題大多在他提前思考打草稿的範圍之內,哪怕遇見一兩個有些超綱的小問題,他也盡所能地答完了。
在他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時,他察覺到了院長投來的滿意的目光,而整體的面試結束後,院長果然讓他留了下來。
“小顧,早上忘了問你,這兩天你情緒怎麽樣?”
顧輕言心裏一暖:“還好,謝謝老師。”
“沒事,那些事老師都聽說了,你想明白了就好。人生路上就是會遇見一些坎坷,把這些坎邁過去就好,”院長說,“以後要是遇見了什麽事,也可以和我說,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學院的其他老師對你也有很大的期待,你可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影響自己。”
顧輕言看着他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
“好,去吧,”院長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及時調整自己的狀态,這樣才能高效率學習。”
顧輕言簡單收拾了下書包,想着問問楚山野中午持什麽,剛邁出門,等在門外的方碩就迎了上來。
“偶像,你今天是這個。”
方碩對他豎起大拇指:“你口語真好!”
顧輕言試着習慣他的熱情,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離中午還早,于是試着主動邀請道:“你的表現也很不錯,有幾個問題的處理角度我從來沒想過,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就此聊聊?”
他之前因為和楚皓談戀愛,好像失去了大半的社交能力,而現在就好像一個慢慢複健的過程。
複健成功,他才是真的從那段失敗感情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當然可以,”方碩笑道,“就去校門口那家咖啡店好了,那兒清淨,人少。”
咖啡店也可以。
一會兒說不定還能給NGU的那幫網瘾少年帶咖啡回去。
顧輕言一面想着,一面在楚山野的聊天框裏打字,可剛敲了兩個字,就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個女聲。
他的神經下意識地緊繃起來,擡頭循聲望去,看見了一
個濃妝豔抹,卻依舊難掩面上憔悴的女人。
姜明玉戴着兩個珍珠耳環,唇上的口紅顏色鮮豔,眼影畫得很重,卻依舊遮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
她又喊了顧輕言一聲,連帶聲音都是沙啞的。
方碩不明所以:“偶像,你認識她嗎?”
顧輕言的喉結動了動,輕輕點頭:“楚阿姨,您怎麽來學校了?”
“我和他爸來找你們校長,讓他再通融一下,撤銷皓皓的處分,”姜明玉的聲音中都帶着顫抖,“皓皓他不是那樣的孩子,不可能違法,他們肯定搞錯了。”
顧輕言動了動唇,嘆息一聲,卻說不出什麽話。
他正要找個借口和姜明玉道別,對方卻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做了美甲的指甲弄得顧輕言痛得低哼了一聲。
“言言,你陪阿姨去,好不好?”
姜明玉的神情已然變得有些神經質:“你知道皓皓是個好孩子的,對不對?你陪阿姨去給皓皓作證吧,好不好?”